越來越多的人附聲,整片天地好像都在應和誦經聲,同誦經文者不下萬人,沉凝莊嚴的誦經慢慢壓下了吃瓜群眾的叫囂,吃瓜群眾不甘被壓制,奮力呼喝,卻是如蚍蜉撼樹,只好漸漸停止了叫囂,現場只剩下虔誠的誦經聲。
一部心經念完,現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所有苦修士全部坐回地上,虔誠合十。
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好戲還沒開演,南華別院已經勢壓一頭。片刻,安靜的人群再次嘈雜,對剛才的誦經聲議論紛紛。
就在此時,一名山客聯盟的堂主躍上擂臺,四面抱拳行禮,人群又慢慢安靜了下來,擂臺上的人面對南華別院,揚聲道:“此局南華別院高明,山客聯盟輸得心服口服,段猛之事就此作罷,山客聯盟不會動他一根毫毛。”
人群嘩然,沒想到還沒開打,山客聯盟就此認慫,滿懷期待的一場好戲竟然這樣草草收場,激動的觀眾心中的憤怒無處宣泄,紛紛大罵山客聯盟,頓時再次喧囂震天,山客聯盟的人全都走了,吃瓜群眾仍然不甘愿的追著山客聯盟的人大罵,宣泄心中的憤怒。
公孫啟沒想到山客聯盟竟然還有這種氣度,借此收手此舉十分高明,一來體現己方氣度,二來避免了一場和南華別院的正面沖突。
一場醞釀許久的大戲就此落下帷幕,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誰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更沒想到山客聯盟借機下臺,就此結束這場沖突。
“灑家終于不用露宿街頭了。”拍干凈身上的雪花,公孫啟離開了墻角,離開南華別院,他知道,此時不是去看段猛的時候。
走在雪白的街道上,想起剛才的誦經聲,公孫啟十分疑惑,自言自語道:“他娘的,剛才的誦經聲是什么回事,灑家差點也著了魔,心經灑家也念過不少次,都沒有剛才那種情況,難道是說,多人的精神信念聚集真的會形成一種強大的力量?”
帶著疑問,在武城逛了一天,公孫啟才進了南華別院。
段猛正在低頭研究什么,沒有發現公孫啟進入房間,公孫啟站在他身后看了一會,段猛累了,抬起頭,才發現公孫啟在旁邊。
“來了。”段猛笑了下。
“您老人家倒是悠閑啊。”公孫啟瞪眼道。
“哈哈,有你們罩著,我一點都不擔心啊。”段猛的心情很好。
“害我在外面蹲了一個月,都餓瘦了。”公孫啟憤憤的道。
“那趕緊吃頓好的補補去。”
“對。您老人家忙你的吧,我就是來看看,您老這么舒心,我也就放心了。”公孫啟道。
兩人聊了一會,公孫啟就離開了南華別院。
出了南華別院,想到鬼城的空間裂縫不知道怎樣了,暫時又沒什么事,吃了頓好的,公孫啟踏上北上的路。
冰天雪地中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南仲道一回到武城,就聽說山客聯盟和尊佛會杠上了,前一天山客聯盟給尊佛會下了戰書,要將鄧統的事了結,尊佛會接了戰書,擂臺已經在建,很快就完工。
吃了頓熱飯,洗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一覺,第二天南仲道到堂口的時候,里面已經擠滿了人。
大成堂,是尊佛會之下的一個堂口,原來是大成拳社,合并之后成了大成堂,南仲道是大成堂的一名小嘍啰。
此時堂主正在臺階上唾沫橫飛,嚴厲要求決戰之時眾人不可丟了尊佛會的臉,輸了氣勢,要擺出尊佛會的氣勢,壓倒山客聯盟的人。
“道哥,你來了,堂主找你好久了。”擠進人群的時候,一個年輕男子認出了南仲道,對南仲道道。
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南仲道相信,自己的行跡不會暴露,如果暴露了,肯定不會是現在的局面,山客聯盟早就指名道姓要人了,堂主找他大概是要安排任務給他,讓他帶領小隊的兄弟做好加油助威之事。
堂主打完雞血之后,找了個機會,南仲道上前向堂主問好。
“小道,你去哪里了?一個月都沒見你。”堂主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留著一縷山羊胡子,是大成拳社的掌門,名叫姚文通。
“出了個軍方的任務,出了點事,這不,傷剛好就回來了。”南仲道道。
“回來了就好,這次的決戰很重要,氣勢絕對不能輸給山客聯盟那些人,你的小隊我已經另外安排了隊長,你就暫時跟在我身邊吧。”姚文通道。
“是,掌門。”南仲道拱手做禮道。
“不要再叫我掌門,被人聽到了不好。”姚文通嚴肅的叮囑道,表情卻是很滿意。
“是,堂主。”
中午時候,堂口的人馬集結,浩浩蕩蕩的前往西城校場。光是大成堂就有三四百人,尊佛會十一個堂口,大成堂還是比較小的堂口,人多的堂口有上千人,整個尊佛會有六七千人馬,這些都是精銳兵馬,還不包括外圍的附庸之類,無數隊伍浩浩蕩蕩的從各處殺向西城校場。
尊佛會大軍兵馬城西之時,山客聯盟的人也有相同的動作,發動了全部人馬,前往西城校場擂臺處。
除了這兩處人馬,還有大群的吃瓜群眾趕向西城校場,前天山客聯盟對南華別院的邀戰才落下帷幕,沒想到山客聯盟這么快就和尊佛會又杠上,有好戲看,吃瓜群眾可比兩派的人馬激動多了,有人早早就已經在校場占好視線開闊的位置,等待決戰開始。
此次決戰,和山客聯盟對南華別院下的戰書一樣,三戰決勝負,尊佛會贏了,此事作罷,尊佛會輸了,交出參與殺鄧統的人。認定了此事和尊佛會有關,山客聯盟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人參與,就算真的沒有,開弓沒有回頭箭,打過再說,好歹把在南華別院那里丟的面子找回來。
尊佛會可沒有南華別院的臉皮,有甘當縮頭烏龜的氣魄,若是不應戰,以后尊佛會的臉往哪里放,怎么都沒有避戰的可能,人家南華別院是和尚,當縮頭烏龜理所當然,尊佛會卻是丟不起這人。
此事發展至此,已經無關是否真的有人殺了鄧統,真正的問題是雙方的面子問題,誰都拉不下這個臉,只有一戰,贏了自然有理,輸了自然無話可說,吃屎也得認。
雙方的人馬還沒開始進場,吃瓜群眾就開始演了,一邊挺山客聯盟,一邊拍尊佛會的馬腿,雙方口水噴濺,互相罵陣,喧鬧震天,現場的熱鬧程度絲毫不輸南華別院那場,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飄飛的雪花如夢似幻,更是讓現場的觀眾激情高漲,現場的寒冷都被吃瓜群眾趕跑了。
南仲道被現場的激烈氣氛嚇了一跳,其他人還好,就算沒有經歷過南華別院那一出,也看過現場的視頻,倒是見怪不怪。
見到山客聯盟和尊佛會兩邊的人入場,現場的觀眾紛紛為自己支持的一方搖旗吶喊,幾萬人的尊佛會人員和現場十幾萬的吃瓜群眾比起來,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南仲道發懵之時,旁邊的堂主姚文通忽然奮力大呼:尊佛會,必勝,尊佛會,必勝。
聽到堂主的大呼,大成堂眾人紛紛附和,齊聲呼喝,隨后整個尊佛會的人都一起喊了起來,現場支持尊佛會的吃瓜群眾見狀,也紛紛附和,頓時喊聲雷震,風云急卷,整個武城都能聽到驚天動地的喊聲。
見這邊喊起來,氣勢震天,對面的山客聯盟也不甘示弱,震天的呼喝聲也響了起來:山客聯盟,必勝,山客聯盟,必勝。
呼喝聲此起彼伏,整座武城都在震天的呼喝聲中搖晃,連風雪都不敢靠近這群瘋狂的人,打著轉飄往他方。
2021年7月7日,武城發生了自劇變之后最大的群體事件,山客聯盟與尊佛會的決戰。
事后統計,打擂當天,現場人數最多的時候突破二十萬,喊叫聲城外三十公里都能聽到,過于熱烈的現場造成了數百人被踩傷,十幾人興奮過度暈倒。
震天的呼喝聲持續了足足二十分鐘,直到幾乎所有人都口干舌燥,喉嚨沙啞,氣勢上的對決才落下帷幕。沒有人是贏家,山客聯盟的氣勢沒能壓倒尊佛會,尊佛會也沒能壓倒山客聯盟,吃瓜群眾將長久的心里壓力發泄了出來,然而喉嚨也都啞了。
拜此次決戰所賜,在接下來了一個星期里,武城的治安狀況好了很多,惡劣事件減少百分之九十幾。
兩邊大佬在擂臺下坐下,堂主小弟一溜在后面排開,沒有多余的廢話,準備決戰。
東面山客聯盟人強馬壯,氣勢非凡,西面尊佛會淵渟岳峙,聲威震天,雙方互不相讓,戰斗還沒開始,已經在比氣勢。
空氣中肅殺之氣凝聚,現場鴉雀無聲,兩邊大佬面無表情的坐著,久久不言不語,雙方人馬皆是怒目相對,看誰先沉不住氣。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氣勢對峙仍然沒有分出勝負,無法在聲勢上壓倒對方,只能排兵布陣,硬拼硬。雙方的殺氣凝聚到頂點,決戰時機已到,兩方大佬幾乎同時揮手示意,雙方先鋒躍上擂臺。
被雙方凝聚的殺意所攝,現場無人出聲,靜靜看著兩名先鋒上臺。尊佛會上場的是一名身高175左右,身材勻稱,腳步穩健的年輕刀者,有些長的頭發散亂的披在頭上,鷹視狼顧間,有一股兇厲的氣息。
南仲道認識此人,此人名叫徐瑯,是尊佛會七大護法之一,人稱狂狼徐瑯,善使刀,兇殘暴戾,有過好幾次同門被殺的事件,嗜好是吃人肉,特別喜歡吃年輕女子的肉。
山客聯盟的代表身材還要高些,也瘦了點,兵器是一桿長槍,人稱追魂槍候影,槍法出神入化,是山客聯盟追風堂的堂主,其人頗負謀略,很得部下信服。
顯然雙方對對方可能出戰的人員都有預料,針尖對麥芒,你狂狼狂,那就用追魂槍要你命,以長制短,你追魂槍厲害,我就用狂狼和你拼命,以狂搏穩。在上場人選上,雙方各有所長,難分高下。
生死之戰,容不得半分松懈,上臺瞬間,兩人的位置就發生了數次變化,意圖尋找對方的破綻,突擊對方,一絲大意,隨時可能橫尸擂臺。
候影平端長槍,腳步變化不停,槍尖始終直指徐瑯。徐瑯手按刀柄,藏刀身后,兇厲的雙眼盯著候影的后手,腳步左右移動,找尋候影的破綻。
忽然,兩人快速移動接近,隨后又分開,如此數次,身形忽近忽遠,雙腳交錯間,身形拖出一道道殘影。
圍觀眾人屏氣凝神,盯著兩人錯綜復雜的走位試探,忽然,‘喝’一聲沉勁的爆喝,長槍破風聲起,候影率先出手,手中長槍一點寒光若舞梨花,罩向徐瑯,徐瑯身形急退,寒光如影隨形,徐瑯一退再退,一步失去先機,便已經陷入被動。
身后已經是擂臺邊緣,處于劣勢之下,徐瑯不急不躁,眼中兇性更甚。長槍追命,眼見避無可避,亮光一閃,徐瑯長刀出鞘,左側墊步,刀背磕向槍桿。刀槍相交,誰知候影此招卻是虛招,腰腹變勁,化虛為實,崩開徐瑯長刀,順勢一扎。
眾人以為此戰塵埃落定之時,驚見徐瑯持刀一檔,不退反進,竟然合身沖向候影,候影見狀,勁力再變,化扎為掃,徐瑯舉刀一檔,長刀被長槍崩斷,候影招式用老,來不及變招,只好全力爆發,槍勢不停,強掃徐瑯腰部。雖然只是余勁,長槍在掃中徐瑯手臂之后仍然掃斷徐瑯數根肋骨,而此時候影也被徐瑯近身,一拳搗在胸口,倒飛而出之際,奮盡余力,槍勢再起,一槍扎在徐瑯肩膀。
圍觀群眾大驚,沒想到竟然是兩敗俱傷。戰斗還沒有結束,候影倒下了,卻還沒有死,也沒有掉下擂臺,徐瑯重傷,也仍然站在擂臺。
候影胸口塌下去一塊,顯然骨頭斷了一片,口中不斷涌出紫黑色的血,徐瑯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臂粉碎,只剩下一點皮肉連著,右側肋骨起碼斷了三根,口鼻都出血了,無疑傷到了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