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告別了晉王,便朝著自己的忠義侯府走去。
齊鳳甲一家如今住在了自己的忠義侯府,朝廷為他翻修的齊府工部正在修繕之中。原本按照齊鳳甲的想法,要什么齊府,就算是以前還沒結婚時住的貧民窟他也住得。若不是有了妻女,別說府邸,他一柄刀一個人,餓食野果,渴飲江水,雙腿一邁,刀一扛,四海八荒,哪里去不得?
只是如今不一樣了,他有了妻女,不能讓她們跟著自己風餐露宿;朝堂換了主人,夫子和小夫子都沒在,他必須扛起來。雖然說主少國疑經過了一系列的事兒打消了大半,但如今危機四伏,他也不能如同之前一樣,遙望長安,遠遠的守護著這座老城。
對于府邸,徐長安和齊鳳甲都看得很輕,但齊府卻是不得不修。
特別是如今,他們要把官員和商業分開,要重新定義士農工商,要肅清市場,要改革。而徐長安,長安有名的青樓老板,且徐家父子都立下了汗馬功勞,他首當其沖。
若是齊鳳甲一直住在徐長安的府邸之中,恐怕荀法他們改革也會遇上巨大的阻力。
這朝堂之上的事兒,不是說拳頭大,我認輸就行的;朝堂的根本乃是民生,若是有人借助此事來造謠生事,愚弄百姓,這便不是一兩個齊鳳甲或者徐長安能解決問題的了。
所以,這段時間,徐長安都下意識的不那么快回府,大多數時間還會在歡喜樓中飲酒作樂,讓眾人都看得見。
別讓那些豪紳和官員用自己和師兄的關系做文章,即便是兩人小聚,也是在月下無人的時候,喝上兩杯;或者齊鳳甲提著刀游巡之時,兩人找個角落,如同偷情的書生和富家女一般,講上兩句話,喝上兩杯酒。
如今,所有人都傳言,這齊鳳甲霸占了徐長安的府邸,荀法和齊鳳甲誓要拿徐長安開刀;這傳言一出來,原本想拿徐長安做文章,扯徐長安虎皮做大旗的豪紳官員們,紛紛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市面上卻是有了一些話本,讓徐長安和齊鳳甲有些哭笑不得。
“《占豪宅,搶若蘭,齊某人與徐某人的恩怨情仇》、《謀奪家產,若蘭伙同情夫上位記》,這是些什么書?編排一下就行了,看這些名字,太過分了!”
此時,月上柳梢頭。
書中的“齊某人”和“徐某人”正在月下喝酒,坐在了墻角,兩人臉上都泛起了苦笑。
“得了,小師弟,這些也就是那些所謂的落第士子賺點兒辛苦錢。總比,那些人拿你當擋箭牌為難新政要好得多吧!”
徐長安看到自己師兄灑脫一笑,也只能苦笑兩聲,喝了一口酒。
“還好,沒編排我和你之間的事兒,要不然讓你嫂子知道,她要和我生氣;畢竟啊,前半生浪蕩,后面又一直到處跑,她一個女人,不容易。雖然說是有了夫婿,可有些時候啊,和寡居沒什么區別,反而更多的時候,我和小師弟還有二師弟在一起。雖然婦道人家嘛,知道是嫁的,但曾經你嫂子也是個大姐大啊,什么男男之間的事兒,她還像那些少女一般,喜歡得很。你是不知道,在懷著見雪的時候,她還喜歡看那些話本,要么就是富家子和王孫公子,要么就是霸道女少主和女奴婢的故事之類的等等。”
徐長安的酒放到了唇邊,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師兄,然后從懷里拿出了一本書。
“這是剛從我歡喜樓收來的,一個姑娘那兒!”
齊鳳甲低頭一看,只見書名赫然就是《齊徐變,當年情如今惡,愛侶反目記》,齊鳳甲看到這書,臉色都變了,急忙說道:“趕緊的,封了封了,其它書就算了,編排我和其它女人,你嫂子一萬個不信,但要是讓你嫂子看到這本書,非得讓我和你過!書局之類的,查到一家封一家。對了,我還得去和荀法打一下招呼,讓他注意一下文化市場啊!”
徐長安嘆了一口氣,隨后盯著微醺的師兄,讓自己努力的憋住笑。
良久,徐長安幽幽的說道:“我打算離開長安一段時間,我這忠義侯,既不能取消了,也不能在長安成為變革的靶子。”
齊鳳甲聽到這話,也放下了酒壺,看著徐長安的雙眼說道:“即便你不來和我說,我也想找你聊一聊這件事兒了。楚士廉來找過我,說最好的法子便是你遠離長安,等到變革結束,你再回來。而且,如今的你應該快速的提升實力了,曾夫子的修為封印在了你的體內,你只需要感悟,打通關竅,找到天材地寶準備祭煉劍胎的材料,那便行了。如今,那青蓮劍宗的寧致遠和董攀去遠游了,去找材料突破宗師;而蜀山的寧致遠,魔道的水恨生還有幽冥也準備突破了。你原本就是小宗師,只要你打通關竅,很快就能恢復以前的實力。”
徐長安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眼眶微紅。
雖然這些消息算不得什么,可若是以往,身為巔峰開天境,天底下最強者之一的齊鳳甲,怎么會去關注這些小輩的事兒。
長兄如父,齊鳳甲和小夫子做到了,雖然是師兄。
齊鳳甲一愣,撇了撇嘴,拍了一下徐長安的肩頭說道:“你怎么了?你可是我們的師弟,記得啊,當初同輩之中,我和岑雪白無敵,至于石老爺子,他比我們大一輩,另當別論;然后到了你二師兄,也是一枝獨秀,不過啊,他比你蜀山師父他們早了幾年,而且那群人也出了意外。不過那又如何,他大宗師戰開天,還刺瞎了開天一只眼,這等戰績,就算是你那些師父正常修煉,也不一定能做到。這當代第一,他當之無愧!到了你這兒,別給我和他丟臉!”
徐長安猛地灌了一口酒,重重的點了點頭。
齊鳳甲微微一笑,站了起來,把酒遞給了徐長安。
“我要趕緊回去了,不然你嫂子要罵我。對了,你先去鐵劍山,焚心爐是個好東西,姬秋陽前輩幫你要的機會。要是你父親去要,鐵劍山還不一定買賬,畢竟侍劍閣欠鐵劍山很多。至于你的私人感情,師兄本來不想管。但你嫂子不想看著幾個好姑娘一直苦熬下去,你嫂子那人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和你說的不多,可也擔心你的名聲,若是你不喜歡,便說清楚,她可要說媒了。她說,你是夫子廟的人,那就不能玩弄感情,為了以防萬一,她要斷絕后路。”
齊鳳甲有些頭疼,自打齊見雪出生之后,她老婆的事兒是越來越多了。
“嗯,代我告訴嫂子,我和她們只是兄妹之情;有個人為了我舍生忘死,我總不能負了她吧?”
齊鳳甲皺起了眉頭,徐長安的感情他不懂,可這汪紫涵是海妖一族的少皇。
“即便她是妖,哪又怎么樣?我總有一天,會站在她的身旁,守護著她。”
沒等齊鳳甲說完,徐長安便接著說道,讓齊鳳甲無話可講。
齊鳳甲轉身離去,沒有管他。
徐長安抬頭看看月亮,看著腳尖,想起了那個人兒,心底出現了一絲暖意。
南海深處。
幾條蛟龍游曵在一條大魚身旁,它們仿佛護衛一般。在它們的身上,都發出了藍色的光線,這些藍色的管線組成了一個光罩,將大魚圍在了其中。
一個老頭從高處落下,才碰到海水,他便化成了一條老蛟龍。
這條老蛟龍看著這條大魚,穿過了光罩,隨后伸出了爪子,放在了大魚的背上。遠遠的一看,仿佛這條老蛟龍,把大魚當做了坐騎一般。
隨后,老蛟龍身形不穩,險些落入海底深處。
老蛟龍穩住身形,猛地往上一沖,隨后化成人形沖破海水,回到了小島之上。
護衛汪紫涵的老嫗一臉慚愧的看向了敖島主,她低著頭,急忙給敖島主遞上了帕子。
敖島主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行了,她會恢復了。不過……”
老嫗最擔心的事兒,就是汪紫涵出現什么意外,便急忙問道:“不過會怎樣?”
敖島主閉上了眼,臉色除了有些蒼白之外,沒有任何一絲的表情。
“會失憶……如同一個新生兒一般。”
老嫗聽到這
話,先是一愣,隨后臉上出現了一抹喜色。
“這是好事啊,這是好事!”
敖島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言,便轉身離去。
他走了兩步,回頭看著還愣在原地呢喃的老嫗,皺起了眉頭。
“這,真的是好事嗎?”
長安城外,村子里的賭場中。
李道一眼睛都紅了,把最后的銀兩丟在了桌子上,怒聲吼道:“老子全壓了。”
沒過多久,他便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
一個穿著錦服的公子哥正坐在門口看書,而里面,則是喊聲震天的小賭場。
公子哥正襟危坐,一副認真的樣子,時而皺眉,時而嘆息。
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說以后世間會多一個賢能之士。
“哎呀,這齊小甲怎么能夠辜負徐安安呢!渣男,還要抄他的家產!”
李道一聽到這話,立馬聯想到了最近的改革,還聯想到了兩個人,急忙拿起他的書一看。
只見書的封面上一行大字,讓他眼睛一亮。
“《齊徐變,當年情如今惡,愛侶反目記》,李道一念著書名,臉上露出了笑容。”
“得了,李道一,沒銀兩喊聲爺,我給你,別搶爺的書。”錦衣公子哥急忙把書奪了回來。
聽到這話,李道一“嘿嘿”一笑,臉上出現了諂媚的笑容,蹲了下來說道:“把書借我看看,賭是不賭了。”李道一本來準備去找徐長安的,可卻被這公子哥纏上了,這公子哥非要讓李道一替他算命、改命。李道一看了一下,他的身上有器物遮蓋天機,便知道這人背景不弱。
李道一好不容易活過來,才不會為其它人大動干戈,怎么都不從。為了探清楚這人,李道一便暫時沒有去找徐長安。
經過了這些天,李道一雖然還是看不透,可好歹知道了這公子哥沒什么壞心,更不是妖族。
倒是小白,聽到這話便跳到了公子哥的身上。
這公子哥摸出了幾兩碎銀子,丟給了小白。小白得到銀子之后,便不再管李道一,直接回到了賭桌之上。
李道一此時腦海中都是齊鳳甲和徐長安的身影,發出了一陣怪笑,雙手相互摩挲,臉上帶著怪笑。
“羅子昂,你把書給我,我明天帶你去看原型人物!”
這叫羅子昂的錦衣少年把書往懷里一方,仿佛收藏珍寶一般。
“爺早見過了,也去過歡喜樓,徐長安就坐在二樓。小爺不過就說了一句‘女子絕色者,當使人不含而立’,小爺便感受到了一股怒意朝著小爺而來。那徐長安啊,長得和兔兒相公似的,脾氣倒是不小,小爺開一句葷玩笑,他還想提劍下來找小爺。本來小爺要跑的了,不過他身邊的一個刀客把他攔住了。”
“只是,這徐長安沒有認出我來。看到這本書,我才發現,這徐長安當真是個兔兒相公,嘿嘿嘿。”說著,羅子昂臉上也出現了一股子猥瑣之意。
“不去不去!”羅子昂的腦袋搖的和小孩子玩的撥浪鼓一般。
說完之后,又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著這本書。
李道一想了想,看來這羅子昂也是沖著徐長安來的,與其自己瞎搞,還不如直接帶著他去見徐長安。
若是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還有齊鳳甲嘛!
李道一瞇著眼,也沒有再搶書了。
他打定了主意,明天就帶羅子昂去見徐長安。
歸去來,其實就是說一些人來長安,一些人離開長安,為后面的劇情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