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青寒手中的猩紅藥丸名為勾魂奪魄丸,乃是天下十大禁藥,一旦服用了藥丸就會成為蔣青寒的提線木偶,神魂為蔣青寒所制,生不如死。
蔣青玄眼眸滿是不屑神色,“旁門左道而已,縱然你竊取了蔣氏,終究不得人心,覆滅你的喪歌早已響起。”
蔣青寒冷笑一聲,“事到如今還要危言聳聽。”
蔣言、蔣理緊緊守護父親,蔣青寒根本不拿正眼瞧這一雙廢柴兄弟,抬起腳輕輕一踹,分別把蔣言、蔣理踢飛數丈。
蔣言、蔣理本就是凡人體魄,雖說這些年的刻苦鍛煉讓他們擁有比常人更強健的體魄,但是在飛升境修士眼里,宛如一只大了一號的螻蟻,毫無區別。
蔣青寒刻意留力,故意讓廢柴兄弟二人眼睜睜看著父親被自己所掌控,什么蔣氏千年來最有天賦之人,在自己的謀劃中也只能淪為自己的傀儡。
蔣言、蔣理兄弟二人嘴角滲出鮮血,內心不甘地看著蔣青寒,眼神決絕,毫無示弱求饒之意。
小豆子呼喊之下,三千鐵騎云集,一聲怒號,殺聲震天。
突然,蔣言、蔣理心中感受到一股雄壯的戰意,在二里外,三千鐵騎列陣完畢,將戰意交給兩位少主。
蔣言、蔣理立即運轉陣師之法,蔣言掌控兩千鐵騎戰意,在身前幻化出一柄長弓,蔣理掌控一千鐵騎戰意,則幻化出一柄短刀。
兄弟二人配合早已爐火純青。
蔣理短刀戰意近身與蔣青寒搏斗,蔣青寒萬萬沒想到自己眼中的廢柴兄弟二人竟然向自己出手,而自己也實屬大意,千算萬算,沒將三千鐵騎戰力算在內。
蔣青寒面對短刀突襲,將手縮回,手中猩紅藥丸掉落一地。
蔣言手持長弓,羽箭幻化成型,卻不急于出手。
出手之時,便是決定勝負之機。
蔣理掌控短刀,刀法竟然有幾分徐天然居合斬的神韻。
蔣青寒面對干凈利落的刀法,蘊含了千騎戰意的短刃亦是擁有強悍的力量,蔣青寒不敢輕視。
更讓蔣青寒絕望的是,他要一直擔心在遠處手持長弓瞄準自己的蔣言,蔣青寒也知道,蔣理的短刀不過是牽制自己,真正決一勝負的便是蔣言射出的箭。
蔣青玄看著自己一雙孩兒,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
誰說我兒是廢柴?
蔣青玄年輕時本就是叛逆之人,看著一潭死水的修士世界,他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反抗,都說自己是蔣氏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若是娶一個天資上佳的名門閨秀,那么誕下的子嗣得繼承多么好的天資。
此番言論讓蔣青玄感覺自己是種馬一般,既然宗門要求自己這么做,自己偏偏就娶一名凡人。
當年蔣青玄婚事震驚了山上世界,雖說修士世界本就有不成文的規矩,修士和凡人不通婚。
尤其是豪門大族,更是秉持世代流傳的規矩,而蔣青玄的特立獨行,在山上宗門引起一場地震。
更令人驚奇的是蔣青玄并未被蔣氏驅逐,又登上了宗主之位,這儼然是離經叛道的舉措。奈何蔣氏老祖堅持,無人敢有二話。
當然,事無絕對,也有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與凡人通婚,不過,這些本就入不了山上宗門法眼的小修士,在豪門世族眼里與凡人無異,也不會引得關注。
也有好
色的大修士會弄幾個貌美的凡人通房丫鬟,雖有夫妻之實,卻無夫妻之名。譬如徐天然的娘親,終究只是晉王府一名沒有名分的可憐女人。不過,晉王竟然和凡人女子生下子嗣,這在修士之中儼然是驚天秘聞了。
江湖千年,山上豪門世族將凡人女子娶為正室,唯有蔣青玄一人。
而蔣青玄登上宗主之位,諸多隱忍又讓人不自覺聯想老祖與蔣青玄達成了某種協議。
真相也確實如此,蔣氏老祖同意讓余幼煙過門,但是要蔣青玄用一甲子時光為蔣氏一族鞠躬盡瘁,不然,蔣青玄要終生囚禁于蔣氏宗祠,而余幼煙更是活不得。
那時,余幼煙的肚子里已經有了蔣言,蔣青玄只能無奈答應。
等到蔣青玄登上宗主之位,他才發現諸多山上宗門的秘辛,譬如蔣氏老祖原是酒神杜康首徒,杜康得長生而不入,嘗盡天下美酒,最終盍然而逝。而將這一股機緣留給了蔣氏老祖,那一日,蔣氏老祖入陸地神仙。
蔣青玄更是機敏地察覺到看似平靜的山上世界,底下卻暗流涌動。
占據天下氣運的二十三圣,二十二名大長生者亦是分成兩派,一派主張毀滅天道法則,一派主張維護天道,守護修士世界。
令蔣青玄震驚的是,二十三圣之中,主張毀滅天道法則的力量占據優勢。若說修士世界,誰是立于云端之人?
自然是大長生者們,可為何就是這些占據了天下絕大部分氣運的既得利益者要顛覆這個修士主導的世界?
這個問題,蔣青玄至今并無答案。
蔣青寒一掌逼退蔣理的近身短刀,蔣言彎弓搭箭,一箭如飛虹襲來。
蔣青寒嘴角微微翹起,年輕人果然還是太嫩了,蔣青寒一直防備著蔣言的突襲,一直留有余力,反手又是一掌,掌風獵獵。
虛幻的箭矢在半空崩碎,化成一縷青煙,轉瞬湮滅。
蔣理捉住時機,卷土重來,一刀干凈利落劈砍,蔣青寒身形暴退。
蔣言抬手又是毫不講理一箭。
蔣青寒側身躲避飛矢。
蔣理飛刃近身糾纏。
蔣青寒怒火大盛,被這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戲耍,蔣青寒佩劍出鞘,一劍橫掃千軍。
虛幻的飛刃炸裂,隨風湮滅。
蔣言飛矢又至。
三千鐵騎仍舊士氣高昂,但是消耗也是極大,若是再分不出勝負,戰意就要消耗殆盡。
蔣理再次運轉陣師之法,在身前虛幻出一柄短刃。
蔣青寒面對沒完沒了的攻勢,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自己乃是堂堂蔣氏刑堂長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聞名蔣氏的廢柴兄弟如此糾纏,自己臉面往哪里擱。
蔣青寒一劍格擋推開蔣理飛刃。
蔣青玄驚呼“理兒,當心。”
蔣青寒身形閃爍,直奔蔣理而來,蔣言不慌不忙,抬手一箭朝著蔣青寒后心射去。
蔣青寒行動迅捷,蔣理飛刃回救不及,以凡人之軀如何抵擋飛升境巔峰修士的致命一擊。
尋常陣師都是隱匿身形于萬軍之中,與修士搏殺皆是人在后方,鮮有蔣言、蔣理這般在一屋之內近身搏殺。
蔣青寒自以為勝券在握,不曾想,蔣言神色如常,深吸一口氣,想起徐天然斬落蕭然一戰,那一箭之威在心中回蕩,突然,
猛然一箭射出,這一箭徹底掏空了三千鐵騎的戰意。
蔣青寒極為自負,眼見一前一后兩箭,根本毫不在意。
只是飛矢太快,蔣青寒不得不騰出一只手,空手接飛矢,不曾想飛矢旋轉,掙脫了蔣青寒的手掌,蔣青寒心中一慌,閃身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看似輕飄飄的第二箭猛然消失無蹤。
蔣青寒心中大駭。
最怕的便是尋不到飛矢的蹤跡,明明耳畔能聽見飛矢劃破空氣的聲響,可惜,始終尋不見飛矢的影蹤。
蔣青寒若是毫不顧忌后背的箭矢,他完全可以騰出手將蔣理一劍殺了,可是,在蔣青寒心里,自己的命遠遠比廢柴兄弟金貴得多,豈容這等換命舉動?
蔣言亦是如此,他篤定蔣青寒不敢換命,不然蔣理死了,
自己終生遺憾。
蔣青寒怒發沖冠,既然不知飛矢自何處而來,便在身前筑起一個靈力罩,且看這一箭如何射的穿?
突然,一箭自天空墜落,蔣青寒沒想到蔣言操控戰意到了如此入微地步,還能在半途轉向。
蔣青寒凝聚靈力,加強頭頂防御。
一箭從天襲來,靈力罩一陣火花閃爍,仿佛聽見了金屬的碰撞聲。
蔣青寒露出笑意,咧嘴笑道“不過如此。”
話音未落,看似折斷的箭矢之中仍有半寸箭尖穿透了靈力罩,徑直穿過蔣青寒頭顱。
天地寂靜。
蔣青寒眼神仍舊充滿難以置信,呢喃道“這不可能。”
良久,蔣青寒如柱挺立的身軀轟然倒下。
蔣青玄的眼眸滿是自豪的神色,雖說我兒是廢柴,這天下能擊殺飛升境巔峰之人又有幾個?
蔣言、蔣理連忙將祠堂之內東倒西歪的諸位長老扶起,又將蔣青寒散落一地的猩紅藥丸收起,這等滅絕人性的藥丸絕對不能讓它流落江湖。
察覺到祠堂異樣的余幼煙朝著祠堂狂奔而來,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蔣言一箭射殺蔣青寒。
余幼煙眼含熱淚,朝著蔣青玄、蔣言、蔣理狂奔而來。
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她不懂江湖大事,她只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一生平安。
蔣青玄眼見余幼煙將蔣言、蔣理摟在懷里,蔣青玄沉默了良久,輕聲道“幼煙,嫁給我你受委屈了。”
一句話讓余幼煙的眼淚像決堤了一般流下,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生遇見蔣青玄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她知道蔣青玄對自己的愛,也知道他的無奈,為了這個家,為了夫君和兒子,她可以默默忍受。只是,蔣青玄的一句話就讓她感覺到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家四口,嘴角滿是笑意,眼眶溢滿淚水。
此時,蔣氏宗祠方圓五里之內,所有修士都已倒地不起,小豆子領著一眾騎卒將中毒的族人安置妥當,蔣氏一族郎中皆是修士,也無力診治,加之蔣青寒的毒太過難解,而搜遍蔣青寒的尸身也找不到任何解藥的線索。
夕陽西下。
蔣氏轄境之內炊煙裊裊,凡人百姓們紛紛準備晚飯,而空氣中卻飄著陣陣酒香,這是蔣氏獨有的味道,也是蔣氏子弟離家后最懷念的味道。
然而,在一片寧靜祥和之下,蔣氏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誰能想到,最終蔣氏的重擔落在了廢柴兄弟蔣言、蔣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