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
星族的大賢者貝魯,聽到陳青凰如此一說,也苦笑不迭。
他看向那頭深海巨翼蜥的神情,如看待一頭死物,似乎知道此天外異獸,后面的下場將會極為凄慘。
令他意外的是,女皇陛下陡然收斂了所有氣機,在眾人靈魂和氣血感知中,陳青凰仿佛化作了虛無。
虞淵驚訝地望去,眼中都是疑問。
“深海巨翼蜥的血脈內,烙印著對我的恐懼。我散逸的氣息,會觸發那種根深蒂固的恐懼,會讓它擺脫神蝶的幻術,突然就能蘇醒。”陳青凰淡然解釋。
“你?”虞淵奇道。
他想說的是,你之前就想捕食它,如今它分明一頭闖進來,為何又白白放過?
“我想看著那棵樹成長,生出葉子,開花結果。”
陳青凰那張絕美的臉上,充滿了一種漠視眾生的冷淡,仿佛萬物的枯亡和再生,也勾不起她多大興致。
說到深海巨翼蜥,“若尋神樹”的成長,同樣面無表情。
千米長的深海巨翼蜥,張口咆哮,森森利齒密布的嘴巴里,隱有一具碎裂的陽神,化作一塊塊水瑩瑩的晶玉。
“李歆!”
雷渦中的楚堯,聚目一看,輕聲驚叫。
云水宗的李歆,之前在曳幻星域時,還向他求過丹藥,他有很深的印象。
沒想到,修到陽神境中期的李歆,此刻居然在深海巨翼蜥的口中,陽神軀體也碎裂了,被那深海巨翼蜥無意識地咀嚼。
深海巨翼蜥咆哮過后,再閉口時,李歆碎裂的陽神隨之消失。
這一幕畫面,虞淵也看的很清楚。
“深海巨翼蜥并不是邃林星域的異獸,它其實常年活動在銀鱗族的銀沙星域。銀鱗族的星海域界,會有很多海域豐饒的星辰,很適合深海巨翼蜥捕食。”
九星賢者貝魯,通曉外域的許多隱秘,隨口解釋:“這頭深海巨翼蜥,和銀沙星域的銀鱗族族人,一直相安無事。它不獵殺銀鱗族的族人,而銀鱗族的族人,也會在它現身之后,刻意地避讓。”
此言一出,極寒天魔一族的摩爾,還有從煞魔鼎中冒頭的寒妃,都露出深思。
他們,似乎也知道銀鱗族族人,和深海巨翼蜥之間的奇妙關系。
“深海巨翼蜥的血脈中,有深淵巨蜥的氣息。而銀鱗族的族人,和深淵巨蜥也有極深的淵源,所以兩者能相安無事。”陳青凰淡然道。
貝魯身形輕震,朝著她鞠身行禮,“感謝你的解惑。”
他早就有這方面的猜測,可惜沒辦法去證實,因為深淵巨蜥也已消失無蹤。
既然十萬年前的不死鳥,如此篤定地這么去說,那就應當是真相了。
深海巨翼蜥,和如今的銀鱗族族人,都親近水域,身上都有堅硬的天然鱗甲。
兩者,往往會同時在一方,有眾多海域的星海出現,還能相安無事,原來是有著同樣的老祖宗。
巨大的深海巨翼蜥,因女皇陛下沒橫插一腳,猛地落入盈靈界。
它身長近千米,望著已極為龐大,可在落到盈靈界以后,和已成規模的“若尋神樹”一比,又顯得不值一提了。
此刻的“若尋神樹”,已有萬米高,根莖占地百里!
一截截鋒利枝干,較長的那些,雖不及深海巨翼蜥粗壯寬闊,可長度絲毫不差!
哧啦!
眾多鋒銳如利劍的枝干,如電般疾射,扎向那頭落地的深海巨翼蜥,令那黑色精鐵般的體表鱗片,火光四濺。
深海巨翼蜥沒被扎破鱗甲,吃痛之下,竟沖向了“若尋神樹”的根莖所在。
迪格斯和裴羽翎,也頓時打起精神,眼中充滿了興奮。
“它活不了的。”
神魂宗的嚴奇靈,低頭多看了幾眼,不由輕輕搖頭,很遺憾地說:“如果綠柳在,一定會很高興。對綠柳來說,深海巨翼蜥可是大補之物。綠柳早年還是妖殿大統領時,就在漫天星河中,尋找深海巨翼蜥進行斬殺。”
大妖綠柳,乃浩漭執掌水系一脈的古老妖族首領,戰力非凡。
深海巨翼蜥,也是天外親水異獸,恰是他最渴望的對手,也是他最佳的戰利品。
“有一事請教!”
貝魯再一次看向不冷不熱的陳青凰,態度放的很低,又異常的誠懇。
這陣子的相處,加上曳幻星域時女皇陛下的表現,讓星族的大賢者,重新認識了陳青凰,覺得再世為人的她,和十萬年前傳說中的那位,也很大的不同。
她,似乎更人性化了一點,愿意降尊和人去交流幾句了。
對求知若渴的貝魯來說,現在的女皇陛下,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知識寶庫,可以幫助他點亮很多謎團。
貝魯低著頭,擺出了謙卑的姿態,等候著女皇陛下的回應。
美到不真實的女皇陛下,如能洞徹天地所有隱秘的眼眸,瞥了他一下,神色倨傲地道:“說說看。”
“為何,只有出自浩漭的妖,在某一刻才能凝煉為人之形態,且能大幅度開啟智慧?此事,困擾了我無數年,也讓外域的各族強者百思不得其解,煩請給我解惑。我貝魯,代表整個星族,都會感謝你的指點迷津。”
大賢者連星族都搬了出去,意味著一旦女皇陛下解惑,整個星族都承人情!
利奧和丹妮絲驀然一震。
虞淵,嚴奇靈,還有摩爾和寒妃,因貝魯的這番話,全部被觸動。
然后,仔細去想,發現果然是如此!
天外星河的異獸,強如深海巨翼蜥般的九級,或者是天星獸,諸如此類的,都不能如浩漭的妖族般,血脈達到七級就能化形為人。
妖獸,在七級之后也會蛻變,等凝形為人時,靈智得到翻天覆地的劇變!
至于那些,史上有妖神誕生的族群,剛剛生下的后代小妖,靈智也不必人族差。
而這,卻是天外的異獸永遠無法比擬的!
天外的異獸,不論在什么等階,有多么的強大,就是沒辦法凝煉為人族或異族的形態,也絕對達不到浩漭妖族的靈智水平。
依然只能被歸類為異獸。
“因為在浩漭,有一個地方叫恐絕之地,下面有陰脈源頭。它的支流,遍布整個天地,也惠及了整個浩漭的蒼生。”陳青凰言簡意賅地回答。
“恐絕之地!陰脈源頭!”貝魯兩手暗暗握拳,越來越緊,喃喃道:“原來如此。”
嚴奇靈也驚訝地,低頭去深思,也被此問題鎮住。
其余人,同樣是這樣的神情。
又過了半響。
如化作虛無狀態的陳青凰,一頭長發驟然飛舞,她的一雙眼瞳,分別燃燒出毀滅和死亡的焰火,如被某事突然給激怒了。
和她緊挨著的所有人,血脈和靈魂都顫栗不安,如被毀滅、死亡環繞。
盈靈界的地表,那頭被“若尋神樹”攻擊著的深海巨翼蜥,深入骨髓的恐懼爆發,竟然短瞬恢復了清醒。
這頭深海巨翼蜥,掙扎著,試圖擺脫那些鋒利枝干的圍困,想沖出盈靈界。
層層疊疊的彩色波瀾,帶著空間的制衡,施加在深海巨翼蜥寬闊的雙翼,令它又一頭栽了下去。
不過,看的出來深海巨翼蜥意識到了不妥,有了要和盈靈界抗爭的念頭。
女皇陛下凌空飛逝,已然脫離那塊受嚴奇靈掌控的隕石。
因她的存在,才沒有遭受虛空靈魅幻術影響的眾人,瞬間慌了神。
嚴奇靈也恐懼不安,忙道:“大家緊守心靈!”
虞淵驚駭道:“發生了什么?”
在他眼中的陳青凰,越飛越高,卻并沒有離此太遠,似乎女皇陛下的神賜之力,依然籠罩著眾人。
眾人并沒有立即因幻術而失控。
御動著煞魔鼎,虞淵在陳青凰之后,也沖向了高空,和她幾乎是并肩而立。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虞淵見到前面層層疊疊的漣漪,似被她體內釋放的力量,輕易地打散。
遠方星河,一只體型和虞淵見過多次的青鸞,有頗多相仿的灰雁驀地出現。
灰雁的個頭,比起千米的深海巨翼蜥,似乎還要大一截。
可其暗褐色的眼瞳中,則流露出痛苦掙扎之色,有一簇簇駁雜的毀滅之火,倏一在灰翼形成,就被人隨意撲滅。
灰雁細長的脖頸,纏繞著粗如巨蛇的藤蔓,一根巨大的木質權杖,死死壓著它。
而在權杖之上,此刻正襟危坐著,暗靈族的當代族長。
布里賽特面色深沉,似感應出陳青凰的凝視和怒火,他從端坐的姿態緩緩站起,竟然隔空望來。
可他腳下的權杖,和那些從權杖爬出來的藤蔓,依然將灰雁的脖頸越勒越緊。
緊到,令那灰雁即將不能呼吸。
“你想找死?”
陳青凰嘴角微動,她獨有的淡漠聲音,瞬間橫跨空間,送達到布里賽特所在,將虛空靈魅營造出來的空間漣漪,都給震的爆滅。
熟悉她的虞淵,知道女皇陛下動了真怒,對布里賽特起了濃烈殺心!
看得出來,女皇陛下的憤怒,是因那只巨大的灰雁。
灰雁的灰翼能燃燒毀滅之火,十有八九和她有淵源,想到剛剛她所說的,深海巨翼蜥和深淵巨蜥,還有銀鱗族和深淵巨蜥的關系,虞淵腦海頓生明悟。
翼族,還有這只巨大灰雁,極有可能也是因她而生,是她遺留在星河中的后裔。
一念至此,虞淵就反應了過來,知道她因何雷霆震怒。
然后,另一個疑惑,又不自禁地浮上心頭。
暗靈族的布里賽特,難道閑著沒事嗎,為什么要去招惹她?
還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