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支抓捕小組之所以能在沙漠中撐這么久,是因為他們在總部領到了三張珍貴的儲物符。
據宿玉昆打聽來的消息,這種符箓是金前輩特意為他們制作、并點名必須交到小組手里的。
儲物符每張可儲存約三立方的物資,使用時效以第一次從符中取物那天算起,計三十天。
三十天后,符箓會自行化散。
換句話說,金前輩為小組成員準備了足夠消耗三個月的物資,從食水到藥品,一應俱全。
如今,這三張儲物符只剩下了一張,里面的物資還沒動用過,而組員們現在吃的用的,都是虞念白和宿玉岡以冰系法術保存在背包里的物品。
相較于儲物符長達一個月的保質期,冰系術法便顯得相形見絀了些,最長只能維持三天左右,如果需要保存的物資較多,則時間會更短。
“指南針還是用不了嗎?”
恢復了一陣體力后,宿玉昆大步朝宿玉岡走了過去,一面問道。
宿玉岡正獨自站在坡頂。
從這個角度,他能夠全位地觀察到營地的每個人,而此時他審視的對象,便是那個叫做程清盈的程氏子弟。
或許是觀察得太過投入,他并沒聽見宿玉昆的問話,直到對方又重復了一遍,他才收回視線,朝已經走到近前的宿玉昆搖了搖頭道:
“還是不行。這地方的磁場很不穩定。”
說完了話,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再一次飄向了緩坡下的程清盈。
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程家的“普通子弟”,很不普通。
每天都能連續施展時空回溯術多達十余次,不僅成功為全組預警了好幾場沙塵暴,且還搜尋到了郝杰夫妻的蹤跡。
以宿玉岡對程家的了解,也就那幾個天才子弟能達到這水平了。
可這個程清盈,卻名不見經傳。
宿玉岡的視線又在程清盈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程清盈始終安靜地吃著干糧,神情很平淡。
宿玉岡相信,對方應該早就感覺到自己在觀察她了,可她卻始終不予回應,那態度與其說是從容,不如說是完全地無視。
而這種反應,越發讓宿玉岡有一種違和感。
不過,他也沒過多考慮此事,畢竟他們現在遇到的問題要大得多。
他轉過頭,眺望著西邊的天空。
大團紅云兀自在天際燃燒著,仿佛要將這整片黃沙燒成灰燼,而迎面吹來的風里,卻已經有了絲絲涼意。
天快要黑了。
這里的夜和白天一樣死寂。
沙塵暴是這片區域唯一危險的事物。
而其實,自從踏上這片荒漠后,他們連一次流沙都沒遇見過。
這并不正常。
就連反應最遲鈍的宿玉昆,近來也已經察覺到這片沙漠不對勁了,可是,任憑他們窮盡手段,也找不到走出這里的辦法。
宿玉岡懷疑,他們可能是進入了某種場域。
“鐘離,先把帳篷支起來吧。”他回身說道。
他是這支小組的組長,小組的一切行動都由他指揮。
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大聲應了個“是”,便單手將旁邊的登山包提溜了起來。
那個登山包有她兩個高、三個大,看上去就很沉,可她卻顯得非常輕松,左手提包、右手開拉鏈,從里面取出了帳篷、提燈、鍋碗瓢盆等一堆雜物。
眾所周知,鐘離家每一代都會出那么一兩個大力女,成為“玩具持有者”的競爭者,這個叫鐘離嬌的女孩便是其中之一。
在抓捕小組中,她的職責有二:一是行軍輜重運輸保證;二是戰術盾。
通俗說來就是人形駱駝加人形t這樣。
幾名組員見狀,紛紛過去幫忙,營地里也總算有了幾分生氣。
其實,以小組成員的體質,就算沒有帳篷和睡袋,也不會影響休息。
但宿玉岡堅持認為,只要條件允許,所有人便都必須保持最佳狀態,以隨時應對突發事件。
見眾人都在忙碌,宿玉岡便將虞念白、程清盈叫了過來。
“小程,觀測到什么沒有?”兩個人一到,宿玉岡便問道。
程紫微的眉頭微微蹙起,思索了片刻后,說道:“如果單純從觀測結果來看,那還是沒什么收獲。不過,我發現了一件事。”
她從戰術服里拿出紙和筆,一面在紙上面畫著,一面說道:
“你們看,這是我以前觀測到的時空運轉的軌跡,就是像流動的漩渦,你們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團粘稠的、順時針攪拌的熱巧克力。
這團巧克力里面存在著一些模糊的絲狀物,就像熱巧克力里面摻了牛奶,隨著攪拌,牛奶會呈螺旋狀轉動,就像這樣。”
她停住話聲,將那張紙往前伸了伸,以使眾人都能看見上面的圖示。
“這比方打得可真夠特別的……這畫也特別……”宿玉昆看著那幅非常小幼水平的示意圖,嘟嘟囔囔地道。
宿玉岡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向程紫微道:“小程你繼續。”
程紫微絲毫不在意這兄弟倆的態度,一臉淡定地拿起筆,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口中說道:
“通過這十幾天的觀測,我發現這里的時空軌跡多出了一些物質斑點。還是拿熱巧克力打比方,這些斑點就像在熱巧克力和牛奶里面,加了點花生碎。
這些花生碎當然也是在運動的,但它們并不隨攪拌而運動,而是呈現一種隨機任意的狀態,有時是脹縮,有時是穿插,有時是頻閃。
在我們迷失方位的最初幾天,這些花生碎可能非常細小,因此我根本就沒觀測到。后來幾天,我雖然看到了它們,卻也只以為那是偶然現象。
再后來,它們又消失了,這了導致我一度以為之前觀測到的花生碎可能是錯覺。
可是,當我們根據記憶中的北斗星位置規劃出了現在這條行進路線后,它們又出現了,并且,一天比一天更容易被觀測到。”
“你是說,這些花生碎在變大?”虞念白第一個聽懂了。
身為驅魔一族的虞氏子弟,對這種時空類的描述比一般修真者更容易理解并接受,所以她的反應是最快的。
隊長宿玉岡比她慢了一步,卻也很快琢磨出了個大概,臉色一下子變得鄭重起來: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我們現在正在接近某個……東西?”
“我就是這個意思。”程紫微說道:
“而且我有預感,它已經離我們很近了。”
話音落下,他們腳下的黃沙突然劇裂地震動了起來,蒼藍的天空抖動震顫,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用力搖晃著這整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