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春桃后,打量了一眼,開口道:“你是誰?你找誰?”
張春桃頓時戲精上身,十分局促的捏著衣裳角,怯生生的開口:“請問這里是吳保長家嗎?”
那婦人冷淡的點點頭:“你是誰?找他有什么事?”
張春桃這才似乎松了一口氣,露出一點笑容來,又馬上收斂了:“您是吳保長的娘吧?您看上去可真是又年輕又慈和,就像廟里的菩薩一般。難怪您兒媳婦,就是保長娘子說,只要我一上門,一見面就能認出來呢!”
噼里啪啦丟下一堆炸雷來。
那婦人乃是吳富貴的原配黃氏,先一聽到張春桃問她是不是吳富貴的娘,那臉一下子就黑了,正要罵人呢。
聽了后頭的話,頓時心頭火起,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這只怕自家那個死鬼在外頭養的小妖精,上門來挑釁來了吧?
這些年,她又不是死人,加上吳富貴也壓根沒收斂,風言風語的她聽了不少。
知道他在外頭有女人,還常年累月的不回家。
一般人家,這家男人這樣,那不得吵翻天?潑辣一點的,只怕都在家里打起來了。
可黃氏不敢啊,她娘家不給力,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托賴吳富貴呢,哪里直得起腰板來教訓吳富貴?
娘家人早早就勸過她,說什么哪里有貓兒不偷腥的?男人都這樣,那田里干活的漢子,多打了三石麥子,還想納個妾回家新鮮新鮮。
更何況她家這個死鬼,還是保長?走在外頭,多少狐貍精自動往上撲,趕都趕不走呢。
她是吳富貴的原配,又給他生了幾個兒子,只要她不鬧,吳富貴看在幾個兒子的份上,也不會讓外頭那些小狐貍精進吳家的門不是?
吳富貴都一把年紀了,還能快活幾年?將來一切不還都是她兒子的?
索性裝作不知道,等吳富貴玩不動了,自然就老實歸家了。
黃氏還能怎么辦?一家子都仰仗著吳富貴呢,就算她想鬧,娘家人第一個就要站出來不許她鬧呢。
還有幾個兒子也勸她,說鬧騰那些做啥,豈不是把爹往外頭女人懷里推?只要他拿錢回家,不短家用,也就是了。
女兒倒是同情自己的娘,可她也幫不上忙,只能勸黃氏多找吳富貴要些銀錢,將來老了,銀錢總比男人可靠不是?
黃氏為了兒女,為了娘家,也只能忍著。不聽不聞,當自己是聾子和瞎子一般。
本以為做大房原配做成她這樣,吳富貴只要稍微有點良心,就不會讓外頭的女人來惡心自己。
沒想到她沒想著收拾外頭的狐貍精,外頭的狐貍精這是等不及要上位了?所以搞這么一出來惡心自己?
想到這里,黃氏真是一口惡氣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難受。
不過她到底忍耐習慣了,聽了這話也沒氣得失去理智。
聽這話音,應該是外頭的狐貍精,哄著這個丑丫頭上門來說的這些話?
那這個丑丫頭是狐貍精的人?還是不知道哪個倒霉鬼?
這么一想,黃氏也不急了,反而套起張春桃的話來。
張春桃發揮了畢生的演技,讓黃氏腦中腦補了一出好戲。
眼前這個丑丫頭家中出了事,萬般無奈最后的救命稻草就是吳富貴,所以求人打聽了吳家的住址,想上門求人辦事。
也不知道是誰,將她給指到了吳家灣,然后遇到吳家灣的那個馬臉狐貍精。
狐貍精果然一肚子壞水,在這丑丫頭面前自稱她才是吳富貴那個死鬼的娘子,還把這丑丫頭哄騙著帶信到鎮上來找自己,借著這丫頭的口來挑釁自己。
若是自己氣急了沖著這丫頭發火,再跟自家那個死鬼鬧上一頓,只怕就如了那個狐貍精的意,過了明路了。
以外頭那狐貍精得寵的程度,搞不好自家死鬼男人昏了頭,要將這女人納回家來也說不定。
黃氏想到這里,勉強哄著張春桃說出了那馬臉狐貍精住在那里后,越發氣得肝疼!
她因為一貫不聽不問,只逢年過節回去吳家灣,沒想到吳家灣的族人們居然幫著那個狐貍精和家里的死鬼一起瞞著她。
難怪這兩年,她回去祭祖的時候,族里那些妯娌們,看著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好哇,感情是合起伙來就瞞著她呢!想到往日她回去吳家灣族里,還自持身份,瞧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此刻想來都臉紅,只怕吳家灣里人人背地里都在笑話自己呢!
若不是今日這個丑丫頭上門來,她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么時候去!
黃氏心里越氣,臉上倒是沒顯,畢竟已經是含飴弄孫的年紀了,哪能沒幾分成算?
她收拾不了自家死鬼,這外頭的狐貍精還收拾不了?
那狐貍精不就是仗著自家死鬼護著她,才敢這樣挑釁么?若是自家死鬼沒空護著她呢?
黃氏心里有了計較,又聽張春桃說什么要去那狐貍精家幫忙照顧她弟弟,頓時心頭一跳。
這可不行,她得想法子把自己男人支使得遠遠的,這個狐貍精自然不能讓她清閑。
當下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拉著張春桃的手,又哄又騙,最后還將頭上兩根銀簪子扒下來硬塞給了張春桃,才讓張春桃答應了不去幫那狐貍精照看弟弟。
黃氏等張春桃一離開,就冷著臉進了院子,將幾個兒子媳婦召集起來商量如何對付那狐貍精不提。
只說張春桃拿著兩根銀簪子,轉手就在當鋪里給當掉了,這兩根銀簪子雖然看著普通,分量卻頗重。
畢竟對于黃氏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都圖實惠了,樣式好不好看不要緊,一定要重。
又是死當,居然當了六百個大錢。
拿著新鮮到手的飛來“巨款”,張春桃尋了家路邊的面攤,點了一碗雞湯面,又要了一個肉包子。
雞湯是熬了一夜的老母雞湯,黃澄澄的一層油,上面撒了一層翠綠的蔥花,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肉包子也是真材實料,三分肥七分瘦的純肉包子,咬上一口,滿嘴流油。
吃得張春桃眼睛一亮,沒想到在石橋鎮這樣的小地方,居然還有這等美味。
正埋頭吃著面條,不知道從哪里走出來三四個書生來,結伴而行,一路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