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風災已造成閩地諸郡死傷三千余人,損毀屋舍兩萬二千余間,牲畜死傷失散無數,農田減產甚而絕收。”戶部尚書面色沉重地對皇帝說道。
風災發生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十五日,這個損失還沒統計完全,只是為了趕緊給朝廷報備一下讓皇帝和高層有個心理準備,
畢竟古代的通訊實在太慢,等統計清楚再上報朝廷再做出賑災安排就晚了。
皇帝看著手中的奏折沉默不語,這般的自然災害大乾立朝以來并不少,以往天災總是讓他最頭疼的,但是如今朝廷應對這般的災害就從容許多,因為今年土豆已經收了一茬,
第二茬馬上就能收,
餓死人的可能性大幅減少。
他現在最心焦的是不知曉出海遠航的東海艦隊有沒有遭遇這場風災,
那些全大乾最昂貴的艦船損失也就罷了,張曉琿可萬萬不能有失,而這份奏折上奏報出海的艦隊并未歸港。
“照舊例安排賑災。”皇帝說道,又對侯在另一邊的劉大伴說道:“傳張大人。”
張德源現在已經是皇帝最倚重的文官之一,只是他的品級仍舊不高,也沒有什么具體的官銜,聽起來最有分量的還是張翰林,但說他是目前京城里最忙的人也不為過,而且他除了有專門的秘書,還有十幾個人在他手下工作。
“微臣參見陛下。”張德源恭恭敬敬給皇帝行禮,他的辦公地點已經從翰林院搬進了最靠近皇帝勤政殿的辦公區,方便皇帝隨時傳喚,因此很快就來到了。
“張愛卿免禮。”皇帝看著跟往常一般面色平靜淡然的張德源,斟酌著要怎么跟他說自己心中擔憂的事情。
“大郎出海這般久了,他可有訊息給你?”皇帝問道。
張德源一愣,出海怎么可能寫信回來了?信鴿在大海上也飛不了這么遠啊!雖然曾經有古人帶著鴿子出海送信的記錄,一來不好說送到與否,
二來古人大多都是沿著海岸線航行,跟艦隊這樣深入大洋是大大不同的,
鴿子也都是在岸上飛行。
但他很快明白皇帝的意思,這是問他們之間有沒有別的聯系方式。
“回稟皇上,大郎與我也無法聯絡。”張德源答道。
他其實也心焦,這古代就是通訊落后這一點大大不好,兩個孩子一出門就渺無音訊,兩個月前還收到閨女的信,說是要去西伯利亞看看,結果一去就沒有回音,兒子更是自從出海幾個月以來就沒有任何音訊,別說他們的親娘,就算他自己夜里都有些睡不著了。
雖然他事先也知道兒子要去的是哪里,也做好了兒子長時間沒有消息的心理準備,但真的事到臨頭,還是淡定不起來。
閨女帶著房車他不太擔心,不管是冷了餓了房車都能保暖有吃的,就算到了北極只要她呆在車里都沒事,但他們肯定不會去到北極。
皇帝看著張德源沒馬上說話。
“陛下,可是大郎有何消息?”張德源心中有些不安。
“倒沒有,不過閩地沿海一帶遭遇風災,我此前聽安平說過沿海的颶風乃是從遙遠的洋面上形成的。”皇帝說道。
張德源心中一緊,可不是嘛!熱帶風暴啊!如果兒子的船隊遇上了必定兇多吉少!
他臉色大變,汗都出來了。
皇帝看他嚇成這樣,心中也有不忍,別說張德源是張大郎親爹了,他自己有時候想到大郎在那茫茫大海上啥事情都有可能遇到,也多少都會憂心。
“大郎一心為公,上天定會護佑于他,安平……嗯,安平也有時日未有訊息了,不過衛五郎與她在一處,倒不必過于擔憂。”皇帝說道。
這兄妹倆不管哪個都不容有失,別說兄妹倆了,張家哪一個都不容有失啊!
張德源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也定了一些。
“陛下,是微臣失態了。其實這颶風即便是在洋面上形成,大郎的船隊也未必就會遭遇上。”他說道。
但其實這個說法也很難說服他自己,熱帶風暴的中心雖然只有幾十公里的半徑,但影響半徑經常達到幾百公里,整個南海都會波及,如果不能及時找到避風港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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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自己嚇自己!
兒子從小就學習各種航海知識,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每到暑假就會到帆船俱樂部學習超控帆船,還拿到過全國業余聯賽少年組冠軍,長大后又跟大海打了十年交道,避開風暴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朕會讓人留意各處,有訊息會告知你,你先回去罷。”皇帝說道。
“是。”張德源行禮后退了出去。
“來人。”皇帝喚道。
“陛下!”影一從屏風后出現。
“傳訊閩越兩地,利用商船民船最大范圍找尋東海艦隊蹤跡,需要時全力救援。”皇帝吩咐道。
東海艦隊的航線一般的水師也去不了,他們只能在內河和近海航行,而且大海茫茫,即便他們出去也難以找見這么區區十二艘船的艦隊,他只能這么安排著。
雖然這條消息已經被刻意壓制,但仍舊在京城流傳了出來,柳泉胡同的張府籠罩著一種壓抑不安的氛圍,只有少不更事南瓜土豆還在沒心沒肺地玩鬧。
他們已經可以滿地跑了,兩兄弟性情大不一樣,南瓜敦厚老實,土豆活潑可愛,但都同樣長得結實健壯,每天都追著京京的屁股跑,這個夏天張德源還在后園子的湖邊砌了一個露天游泳池,倒是不大,四十平米這樣,主要就是給小朋友們學游泳用的,南瓜土豆雖然還小,但也跟哥哥姐姐們一樣在身上系個葫蘆下水玩了一個夏天。
衛國公夫人跟李嵐站在一邊看著兩個奔跑嬉鬧的孩子默默不語,李嵐眼看著憔悴了許多,衛國公夫人心情也很沉重。
“五郎他爹已經給駐防在交趾的鎮南侯去了急信,請他盡力幫忙找人。你放寬心,別等孩子回來了你自己身子倒垮了。”衛國公夫人溫聲說道。
兒行千里母擔憂,好好的干嘛要去遠航啊!在陸地上沒了音訊總能知曉個大致地方,這茫茫大海……唉!
“我也不是沒想過有這么一日……”李嵐聲音哽住,呸呸呸!不能這么想,兒子這次去的本來就遠,只是還沒回到罷了。
“又瞎想!過個十天半個月的他就有音訊了。”衛國公夫人說道。
安和婦幼保健院候診室里的話題也不可避免地跟這件事有關。
“誰說那颶風就一定是從海上來的呢?我看過古書,說颶風是四面來風。”有小娘子說道。
“颶風就是從海上來的,也叫熱帶風暴,還有插圖,是螺旋狀的,在南洋一帶最是多發,遇上這等風暴,就沒有船只能躲過去的。”另一個小娘子說道。
她孕期散步總是散步到圖書館,想著日后要讓孩兒到圖書館看書,她便常常到兒童閱覽區看書,從一本自然百科圖書看到了有關颶風的介紹。
“我小叔叔就在東海艦隊,我公公婆婆這兩日愁的吃不下睡不著的,就怕艦隊遇上風暴了。”又有一個小娘子說道。
“東海艦隊不是張小將軍領兵嗎?應該不會的。”有人說道。
“不好說,那風暴極其可怕,是海上航行最可怕的殺手。”喜歡看書的小娘子說道。
剛剛接生完一個產婦要回自己辦公室蕭元錦無意中聽到這幾句話,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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