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艦隊,熱帶風暴,最厲害的殺手……
這些詞語在蕭元錦耳中回蕩,震得她幾乎要暈倒,她不得不把手搭到旁邊的墻上。
別慌!他不會有事!
蕭元錦一手扶著墻,一手捂著自己突然沉悶到發漲的心臟,不停地告誡自己。
“公主,
您怎么啦?”知夏趕緊扶住她問道。
“許是有些低血糖。”蕭元錦低聲答道。
她的臉色蒼白得厲害,就像一朵初綻的荷花突然褪去了顏色,讓人見之不忍。
知夏心中惻然,她方才也聽到了候診室孕婦們的談話,才想到張小將軍是不是也沒回來,公主就成這樣。
這般下去如何是好!
“公主,
回去歇會罷!您這些日子太累了。”知夏說道。
前兩日剛剛結束了一個各州送來京城培訓的助產士培訓班,雖然學員住宿吃喝什么的都由醫藥暑安排,公主只需要負責安排教學實習這一塊,但她日常還有醫院的工作,就特別忙。
“不了,我有一些日子沒去宮里看望皇祖父皇祖母了,我這就進宮看看他們去。”蕭元錦打起精神說道。
她需要確認他的現狀,滿京城最清楚的就是皇祖父了。
半個時辰后,蕭元錦出現在皇帝面前,皇帝心中既惱怒又無奈——這臭小子就這么好,讓自家孫女兒心心念念的不得安生!
“皇祖父已經讓人找了,你去也做不了什么。”皇帝溫聲勸阻道。
“孫女曉得,可孫女若是不走這一趟,若是他真的……真的沒回來,孫女過不了心中那一關,總覺得,沒準他就在那等著孫女去呢!”蕭元錦說道。
她其實是怕別人不盡心漏了哪個荒島不找,因著張曉琿的工作,她最近閑暇時也會有意識地找一些有關航海的書籍閱讀,
看到一些遭遇海難后流落荒島幾年過去才得救的有關記載。
皇帝憐惜地看著蕭元錦神色堅決的小臉,
想到她爹出事后她也一直自責于自己不該生病,
心中不由得一酸。
若是自己不允她前去,她偷偷去了安全沒有保障,就算她聽話乖乖留在京城,萬一張大郎真的沒了她會不會又變成以前的樣子可真不好說。
“好,你準備幾時出發,皇祖父給你安排。”他說道。
“我明日一早出發,您不必安排什么,我騎馬去,可以節省時間。”蕭元錦說道。
由皇祖父安排必然礙手礙腳的,護衛侍女嬤嬤吃穿住行都得講究,那她是去找人還是去游歷。
“讓你的護衛隊到槍械所領二十支步槍,你自己拿一支手槍,這一路很遠,路途艱險,難保沒有山賊,去跟你皇祖母說一聲,道個別罷。”皇帝說道。
第二日天還沒完全放明,城門剛剛打開,一隊五十余人的快馬疾馳而過沖出南城門,守門的兵士都沒來得及看清是什么人,這一隊人馬就已經遠去了。
真是好馬!
士兵心中贊道。
蕭元錦一馬當先,她只帶了知春知夏和五十名護衛,為方便出行她跟知春知夏都換了男裝,為了不引人注目還蒙上了臉,一路曉行夜宿趕往泉州。
公主雖然騎術精湛,可這么一路跑下去能堅持到泉州嗎?她可從未吃過這般的苦呢!
陪在蕭元錦身邊的知夏心疼地想道。
而張曉瑛跟衛靖也在這一天回到他們坐船出發的維京營地,他們驚奇地發現營地里人來人往,還燃起了裊裊炊煙。
“去看看什么情況?”衛靖吩咐道,難道是又一批維京人來了嗎?
前去刺探的親兵很快回來。
“稟告將軍,那里面似乎都是女子。”親兵說道。
張曉瑛心一沉,都是女子,難道是又有一批林中女性被人擄到了這里嗎?
“衛五哥,咱們去看看。”她說道。
“好!”衛靖答道。
奇怪的是他們一路過去到了柵欄門外里面的人也沒有任何反應,張曉瑛正覺得奇怪,就聽見烏蒙的聲音喊道:“仙子姐姐!仙子姐姐!”
張曉瑛:……
這也是格央四哥給她翻譯她才知道烏蒙一直喊自己是“仙子姐姐”,她試圖給他糾正過很多次了,讓他喊“堇蘭姐姐”就行,烏蒙當時記得,但沒過一會又是“仙子姐姐”的喊上了。
她可不喜歡擔著一個“仙子”的人設,當仙子有什么好,當凡人吃香喝辣的它不香嘛!
她抬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烏蒙在柵欄上露出個小腦袋正高興地對著她笑。
她向烏蒙揮手問道:“烏蒙,你們怎么又住回這里啦?”
按說這里是烏蒙的姐姐們慘遭蹂躪的地方,她們應該極為抵觸回到這里才是。
“四哥,跟烏蒙說讓他給我們開門。”張曉瑛對格央四哥說道,烏蒙聽不懂她的問話,只是傻乎乎地看著她笑。
但是柵欄上很快出現了一些手上拿著魚叉的女人,她們眼神警惕,看著柵欄外的護衛和黑旗軍兵士們神情不善,這些女人中也有烏蒙阿媽。
張曉瑛心里嘆氣,別說是衛靖帶著的黑旗軍了,就是格央四哥帶著的北胡護衛她們也抵擋不住啊!
“烏蒙阿媽,是我。”張曉瑛朝她揮手。
烏蒙阿媽看到張曉瑛眼神一亮,但是看到黑旗軍士兵們時又板下臉來。
“算了,咱們別處扎營去。”衛靖說道。
這里再往前的水路已經不適于行船了,他們在此地休整一日明天就該走陸路回去了。
但是張曉瑛蹙著眉看著柵欄上的女人搖搖頭說道:“衛五哥,還是問問怎么回事吧!”
她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沒想到是什么。
“烏蒙阿媽,你們為何住到這里呢?”張曉瑛問道,讓格央四哥給她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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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是她們在林子里住著太危險了。
以往男人還在的時候,家里打漁打獵的事情都是男人在做,現在她們別說打獵了,就是有野獸來攻擊她們也抵擋不住,相比之下還是維京營地的木柵欄安全些,于是她們又回到這里來了,什么都不如活下去重要,而且之前被擄過來的女人們都陸陸續續回來了,那就有好幾百人呢!
張曉瑛心情很沉重。
在這個時代,這樣一個幾乎都是女人的聚居地太危險了,別說野獸了,隨便一群男人都能欺辱她們啊!
要怎樣才能幫助她們呢?帶回去是不可能的,人數太多了,而且她們許多人在林中生活了很長時間,年紀不小了,帶回京城語言不通,并不會過得更好。
女子游擊隊!
張曉瑛突然想到那出著名的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那可是根據真實事件編的舞劇,原型就是革命早期海南瓊崖蘇區的一支女子武裝力量。
不光她們,還有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雙槍老太婆啊!
有了槍支這種武器,女子也有機會跟男人一較高下!她自己不也帶著一把手槍嘛!
“衛五哥,咱們可以訓練一支女子特工隊!”張曉瑛轉身對衛靖說道。
“女子何物?”衛靖沒聽明白。
“女子自衛隊吧!如果咱們不管她們,她們很有可能又會落到之前的境地,衛五哥,既然斛律部落可以領到槍支,這些林中部落的女子也可以,而且她們更需要槍支,再加上她們痛恨白夷,一定可以保護好這片土地不落入白夷手中。”張曉瑛一口氣說道。
鮮卑利亞地域廣闊,單靠一兩個部落不足以守住大片土地,再加上古代沒有明確的國界,更容易為了爭搶地盤打來打去的。
“女子,如何訓練?”衛靖說道。
雖然大乾也有女子從軍,他自己帳下就差點來了一位,可她們都是有家學淵源的,訓練她們的都是她們的父兄,外男是不好去給小娘子訓練的。
“正常訓練呀!你們咋訓練新兵的就咋訓練她們,你不是還訓練過我嘛!”張曉瑛說道。
衛五一又把臉轉過一邊,不然他就憋不住笑了。
公子訓練安平郡主那叫“訓練”么?嗯,大概應該喚作“伺候式訓練”。
“也是個法子。”衛靖答道,他主要是想到現代軍隊也有女子,雖說不是主力,但有了槍械的女子確實可以壓制一個武力強大的男子好幾頭,而且這些林中女子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有各種禮教限制。
但沒想到雖然通過格央四哥的翻譯,烏蒙阿媽跟幾個看著就是主心骨的女子一開始雖然很高興,但是她們卻拒絕由男子訓練她們。
“我?”張曉瑛指著自己問道。
幾個女人紛紛點頭。
“她們覺得您很勇敢,帶著她們騸了那些惡徒,她們愿意跟著您,忠于您。”格央四哥說道。
這:……
張曉瑛萬萬想不到是給自己攬了一件麻煩事,但是讓她不管這幾百可憐的女人女孩們她更做不到。
訓就訓,好歹她也是軍訓過三次的好吧,大學一年級那一年的軍訓還足足訓練了一個月之久,基本的軍事要求她還是懂的,高中時她還喊過口令呢!現在就是相當她客串軍訓教官了。
既然組建女子自衛隊,那就得有個名字,張曉瑛給取了“女子銀狐自衛隊”的名字,在這片森林里狐貍數量眾多,而且警覺性很強,一般的獵人并不容易獵到。
既然有了名字,她們住的地方也不能叫“維京營地”了,衛靖刻了一塊木匾,上面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銀狐基地”,直接掛在營地大門上。
招兵的時候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原本只想要五十人,但是大家聽說是訓練自保,各個吵吵嚷嚷要加入,她們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
最后也不是統一遴選,而是每個部落都選出兩到三個隊員,這樣萬一她們再次分散也能各自保護好自己部落的人。
而且衛靖堅持只要五十個隊員,一方面他怕張曉瑛太累,一方面他覺得兵不在多在精。
“貝貝,你真的能給她們訓練么?”衛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明天你就知道了。”張曉瑛說道。
于是第二天,張曉瑛先花了一上午給自衛隊員們訓練了隊列,讓她們首先明白軍隊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一切行動聽指揮等等,又把隊員們分成了三個班,每班選出來一個班長兩個副班長,讓她們自己學會口令和動作,訓練自己的隊員,張曉瑛就在旁邊檢查。
這就比自己喊口令輕松多了。
跟在張曉瑛旁邊的衛靖很是疑惑。
“貝貝,你不是說你在現代是學醫的嗎?為何你也會領兵呢?”他問道。
這領兵可是有模有樣的,莫非是張大郎教她的?
“衛五哥你這就是抬舉我啦!我這哪里叫領兵,只是會簡單的隊列訓練而已,我本來就參加過軍訓,在現代咱們國家上過初中的學生都要軍訓。”張曉瑛給衛靖解釋。
“為何?”衛靖問道。
他早已經把現代戰爭了解得清清楚楚的了,最近又每日都會看正在進行中的這場大戰,據他了解,現代戰爭最重要的是奪取制空權,什么超遠視距作戰,上千甚至上萬里外先敵發現先敵開火,這是目前最前沿的戰爭技術,實在是讓他嘆為觀止。
有了這般的科技,實在不必拿人命去填了,如何還要讓學生們軍訓呢?
“也不為什么,其實就是希望大家不那么嬌氣。”張曉瑛說道。
銀狐自衛隊的隊長是烏蒙的嬸嬸,二十五歲,名叫朵娜,是一個健壯機警的女子,是衛靖在一群人中選定她做隊長的,雖然是在女子中選人,選軍官人選衛靖還是比張曉瑛有經驗得多。
她還帶著一個五歲的女兒,幸運的是她把孩子保護得很好,但是丈夫跟兩個兒子都死了,因此每次訓練她都極刻苦,不光她,銀狐自衛隊的隊員每一個都是憋足了勁練,口號喊得震天響,五天訓練下來效果竟然比斛律部落的男子士兵都好,而且她們到最后也不再排斥黑旗軍的教官給她們訓練戰術動作,畢竟這是張曉瑛的大弱項,而她們明白自己學得越標準越好!
她們的表現讓在場的男人們都刮目相看,從此對女性高看了幾分,原本他們以為張曉瑛能干是因為她并非一般凡人,并沒有因為張曉瑛的表現改變女子在他們心中的印象。
離開的時候,銀狐基地的人們都眼含熱淚,不舍得張曉瑛離開,她們明白是她給大家爭取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保住性命的能力。
“敬禮!”隨著朵娜的口令,隊員們抬手行現代的軍禮,雖然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她們一個個神色肅穆。
張曉瑛強忍著眼淚給她們回禮,親手把一個系著紅綢的軍號交給了烏蒙,他是銀狐自衛隊的小號手,這些天跟著黑旗軍的號手苦練,已經把各個軍號吹得滾瓜爛熟的了。
離開的時候,張曉瑛回頭最后看了一眼懸掛在銀狐基地大門上的大乾國旗,那面旗子正在鮮卑利亞的風中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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