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歌咬著唇,慢慢地坐起身來,小心翼翼地看向陸九城。
在對上陸九城目光的一瞬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男人的視線冷得徹骨,幾乎能把人凍僵。
剛剛的那絲溫情與甜蜜,仿佛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被冰冷和暴戾隱藏住的,還有幾乎無法察覺的恐懼和傷心。
別人看到這樣的陸九城或許只會感到恐懼,恐懼到無法思考。
可夏笙歌卻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陸九城的傷心和失望。
她連忙伸手抓住陸九城的衣袖,急切道:“九爺,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說。小果去光榆學院是我送她去的,我必須對她負責。”
陸九城目光冰冷地看著她,聲音嘶啞而克制:“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十天內,我會把她從里離島帶出來。”
“不行!”夏笙歌想起秦越的擔憂和欲言又止,一把抓住他的手,“九爺,你答應過我的,不能犯法。我們也不要再跟德蘭,跟那些過往,有任何牽扯好不好?”
她不知道陸九城要用什么辦法把江小果帶出來。
但肯定是不正規的,危險的,會將陸九城的生活重新拖入深淵的。
林霖說過,秦越還有保鏢跟在陸九城身邊的人,都是被陸九城從泥濘深淵里拉出來,帶回到正常的人間的。
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重新回到那個地獄一樣的深淵。
陸九城也不想。
夏笙歌更是決不允許!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個深淵的可怕和絕望。
夏笙歌話剛說完,就被陸九城捏住了下巴。
男人的眼底泛起一絲猩紅,仿佛在極力壓抑著洶涌咆哮的野獸,“夏笙歌,那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嗎?你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本來就不會離開啊!”夏笙歌委屈道,“我就去三個月,不,兩個月……一個月好不好?”
她可憐巴巴地伸出一根手指,“我保證,最多一個月我肯定回來。”
她把喬教授給的保命符也說了一遍。
但很顯然,陸九城聽不進去。
他此刻雙目中的猩紅越來越盛,幾乎將他眼中所有的理智全都掩蓋。
掐住夏笙歌下巴的手指也陡然收緊。
一股鉆心的疼痛從下顎傳來,讓夏笙歌發出低低的痛呼聲。
陸九城盯著她的眼睛,一字字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去呢?”
夏笙歌忍著痛問道:“為什么不同意呢?九爺你不相信我會回來嗎?”
陸九城不說話。
夏笙歌的眼圈慢慢紅了,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疼的:“九爺,難道你以后都要把我關起來嗎?”
陸九城啞聲重復:“你說過不會離開!”
“我沒有要離開啊!我想跟九爺白頭到老,怎么舍得離開呢!”
夏笙歌哽咽道:“但我也不能讓自己的生活只剩下九爺。”
重生的時候,她告訴過自己,這一世要為自己而活。
喜歡一個人,也不是把自己變成他的所有物。
而是陪伴著他,跟他一起變得更好。
“九爺,如果你是擔心我的安全,我可以做好萬全的準備。”
“如果你是怕我不肯回來,我可以寫下字據,發下毒誓,做任何能讓你安心的事情。”
“但你要告訴我,你在擔心什么,而不是不分青紅皂白把我禁錮在你身邊。”
陸九城冷笑一聲,眼底猩紅彌漫,“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是早就清楚嗎?”
“我是瘋子,是變態,從我發瘋的那一刻起,我就無時無刻不想把你禁錮在身邊,最好不讓任何人見到你,讓你只屬于我一個人。”
“這樣的我,你真的喜歡嗎?還是你喜歡的只是你臆想出來的那個九爺?”
夏笙歌,當你發現我是怎樣一個骯臟卑鄙的東西,真的還能說出喜歡嗎?
當你從我身邊逃離后,真的還會回來嗎?!
晶瑩的淚珠從夏笙歌的眼中一滴滴滾落下來。
落在陸九城手指上,燙的他猛然松開手。
只見女孩白皙小巧的下巴上,出現了兩個觸目驚心的指痕。
陸九城的手猛然攥緊,壓得掌心的石頭和掌心摩擦發出咯吱的響聲。
如果這只是普通的石頭,此時恐怕已經被捏成粉碎。
陸九城閉了閉眼,猛地站起身來,往樓上走去。
這一次,夏笙歌沒有去追。
她垂著頭坐在沙發上,揉著自己刺痛的下顎,淚水止不住地滾落眼眶。
太……疼了。
如果這是別人造成的疼痛,她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這是九爺留下的。
夏笙歌覺得自己變嬌氣了。
以前九爺往她脖子上死掐,她都沒覺得難過。
可是現在九爺失控掐疼了她的下巴,講話重了一點,她就覺得無比委屈。
——“這樣的我,你真的喜歡嗎?還是你喜歡的只是你臆想出來的那個九爺?”
還隨意污蔑她。
夏笙歌氣的咬牙,想出門去兜個風賽個車冷靜一下。
可還是舍不得走。
她怕自己這時候出門,陸九城以為她又逃走了,到時候又病發。
最終夏笙歌也只能抱著一頭霧水的路西法,死命擼發泄怒火。
路西法被擼的發出嗚嗚的舒服叫聲,四腳朝天,滾來滾去。
夏笙歌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九爺真的死活不同意,該怎么辦啊?
正在這時,房間門突然被敲響。
夏笙歌心不在焉道:“林霖,我晚上沒胃口不想吃飯,你們先吃吧。”
“夏小姐,是我。”門外傳來秦越的聲音。
夏笙歌怔了怔,打開門,就見秦越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推了推眼鏡:“夏小姐,我能跟你談談嗎?”
夏笙歌點頭讓他進來。
秦越站在離夏笙歌足有數米遠的位置,直接開門見山道:“夏小姐,你是不是打算去光榆學院本部?”
夏笙歌蔫蔫地點了點頭。
她是想去,但是九爺不答應,她不知道該不該去。
秦越挑了挑眉:“難道江小果真的出事了?”
夏笙歌覺得對他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就把江小果留在內網上的警告信息說了一遍。
秦越的神情變得有幾分凝重,眉頭緊緊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