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沒問題?”
薛正榮的眉頭擰成了“川”字。
似乎感到機務組的能力受到了懷疑,機務組長李援朝四級軍士長不滿地說,“老大,我保證飛機是好的!飛機絕對沒有問題!你如果不信就……”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薛正榮擺手打斷了李援朝的話,“飛機沒問題的話,為什么會突然出現突然傾斜的情況?很明顯是舵面卡死的故障癥狀。”
李援朝瞇著眼睛看向李海,“那你就要問飛行員了,總而言之我的飛機是好的,我保證。”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海還能不明白嗎?
“飛行員沒問題!黨為民肯定沒問題!”李海堅定地說,“薛大,黨為民是我們生長班最優秀的學員之一,他能夠提前批進入飛鯊集訓足夠證明了他的能力。他的操縱絕對沒有問題的!”
薛正榮卻仿佛沒有聽到一樣,下達了指令,“調飛參。”
“是!”李援朝領命而去,馬上帶著人調取飛機上的飛行參數。
“對!看飛參就一清二楚了。”李海猛地回過神來,只是話出口之后心里很奇怪的沒著沒落的。
難到真的是黨為民的操縱出了差錯?
不會不會,李海下意識的搖頭,心里說,為民的技術不會有問題的,再怎么著也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出問題之前穿過了氣流不穩定的區域,黨為民的表現比李海的都還要穩定一些,怎么會在平飛的時候出現操縱問題呢?
下載飛參進行分析得出結果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薛正榮交待清楚之后,與李海一到去往唯一的一座宿舍樓,看到了躺在床上發呆的黨為民。
黨為民一骨碌爬起來立正站好,“薛大。”
“坐下說話。”薛正榮語氣很輕,輕輕拍了拍黨為民的肩膀。
“身體檢查都沒問題吧?”薛正榮落座,把提在手里的飛行頭盔放在茶幾上。
黨為民說,“沒問題,航醫主任說一切正常,讓好好休息。”
薛正榮微微點頭,“我相信你的身體是沒問題的。為民,調整一下情緒,仔細回憶一下整個過程。”
黨為民的眼皮子垂了下來,許久都沒有說話。
“為民,說話啊,還沒緩過神來呢?”李海心里著急,忍不住說。
薛正榮掃了李海一眼,“李海你出去待會。”
“……是!”李海無奈,只能出去。
離開房間后,李海也沒敢偷聽,沿著走廊遠遠的走到了盡頭,正是對著停機坪的位置。機務還在忙碌著。一個中隊的飛機需要一個中隊的機務保障,因為是在惡劣地區使用,飛機的維護保養工作更難,因此忘我礁上的機務中隊的整體技術能力是要高上一籌的。
李海是相信機務的檢查結果的。其實僅憑他這半吊子水平都能看出來,飛機是沒有問題的。
饒是個人情感傾向于相信黨為民,李海也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這一起事故征候很有可能是飛行員的操縱有誤造成的。
一個多小時后,晚餐時間已經結束,薛正榮才結束了和黨為民的談話。李海跑過來,薛正榮提著飛行頭盔,說,“我要把他停飛。”
“薛大,真是操縱的問題?”李海的心沉了下去。
薛正榮說,“他很不配合,現在沒辦法下結論。先停飛,明天上報讓上級派調查組下來。”
李海急忙攔住薛正榮,說,“薛大,薛大,能不能商量商量,畢竟沒有形成實際事故。我去!我去和他談,一定問清楚當時的情況行不行?”
上面下來調查組的話,這事就不好搞了。
薛正榮考慮了好一陣子,勉強點頭說,“好吧,你和他談一談。我知道他是有所隱瞞的,這個態度就很不對!”
“為民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一定能搞清楚情況,薛大你給我點時間。”李海打包票道。
薛正榮說,“明天九點之前。”
“謝謝薛大!”
目送薛正榮離去,李海本想去找黨為民,突然想起都沒有吃飯,轉而去飯堂打了兩份飯回來招呼黨為民吃飯。
黨為民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筷子根本不動。
李海一口一口地吃著,說,“你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本來沒多大點事,讓你這么一搞,薛大要上報了。”
“上報?”黨為民急了,“薛大要把我退回去嗎?”
“說不準。”李海說,“不是,你為什么把當時的情況告訴薛大?我真的想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隱瞞的?你很清楚飛參數據出來之后一切都會很清楚。”
黨為民低聲說,“那就讓薛大看飛參數據吧。”
李海一愣,放下筷子,盯著黨為民,道,“你到底是什么情況?你這個態度就很不對。這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嗯?你不會真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吧?”
黨為民陷入了沉默。
這下好了,真的有事。
李海也不說話了,死盯著黨為民。
“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不管發生了什么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為民,你不要一時沖動毀了前途。”李海沉聲說道。
黨為民低著頭,良久,他抬起頭問,“有煙嗎?”
“我不抽火哪來煙?”李海下意識地說,然后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轉到衣柜那里從冬常服內側口袋里取出一包華子和一把煤油火機。
點了一根煙連續抽了好幾口,抽得腦袋有些暈的時候,黨為民微微的搖晃著腦袋,等暈厥感過去之后,才深深的嘆了口氣,低聲道,“老李,我暈機。”
“嗯……嗯?”李海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黨為民羞愧難當,“我暈機。”
李海猛地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黨為民,哭笑不得,“你你你,你暈機?你說你暈機?你沒事吧?大哥,你是飛行員啊!你是戰斗飛行員啊!你暈哪門子機?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對!你丫的肯定是跟我開玩笑!”
一激動,李海的京片子出來了。他在北京出生,整個小學時期是在子弟學校里度過的。后來父親從槍團總部機關下到南港基地工作,全家就隨遷過去了。一口京片子倒是不經常用,激動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冒出來。
黨為民暈機,這真是個笑話。哪個飛行員不需要接受高強度的系統的抗暈厥訓練?上圈滾二三十分鐘下地后馬上跑步都能跑直線。
所以,暈機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