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莫雷。……莫雷·凱利。”
“性別?”
“男。……喂!這不是明擺著的嘛!”
“抱歉抱歉。”格雷特露出了個狼外婆似的微笑,一瞬間,就讓騎士先生的怒火憋了回去:“我是說給塔靈記錄的。好了,年齡?”
“25歲。”
“職業?”
“騎士。”
“等級?”
“五級。”
“成為騎士年限?”
“一年。……一年半。”
一長串對話……或者一長串信息錄入之后,騎士先生被請到漂浮碟上,轉一圈,下來。接下來是戰士1號,戰士2號,戰士3號,戰士4號……
一連五次CT做完,連法師塔的中樞塔靈,都發出了嗡嗡的聲音——格雷特不知道它從哪里學的壞毛病。這到底是在散熱,還是在向老板表示“我在干活”?
天地良心,可不是他把硬盤散熱音效教給塔靈的!
但是好在,ct的結果,不是立刻需要的,甚至可以說,并不是這次檢查必要的,格雷特大可以慢慢等待。
他召喚隱形仆役抬來治療床,向凱利騎士揮了揮手,再次露出了狼外婆一樣的微笑:
“來,躺上去,上衣解開,左腿褲腿撩起來”
年輕戰士,沒有高血壓、高血脂等一系列疾病,有心血管器質性病變的可能性本來就小。
相對而言,心電圖、心臟彩超,發現問題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格雷特挨個兒檢查過去。應該說,絕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最多最多算是心肌肥厚——這也說得通,劇烈運動,需要一顆強悍的心臟——
話說“運動員心臟”和“肥厚性心肌病”的鑒別診斷到底是什么來著?
心電圖一刷出來,格雷特雙眼就微微瞇起。嗯,T波有一點變化,竇性心動也是過緩,顯示心臟有器質性改變。
但是之前做CT的時候他瞄了一眼,心臟外影還是正常的。那么,心臟到底怎么樣,就要看超聲心動圖了……
“諾德馬克法師,我的心臟怎么樣?”
他長久不說話,凱利騎士反而毛毛的,忍不住從枕頭上歪過來詢問。格雷特隨手往他胸口倒了點甘油,輕聲命令:
“安靜。”
一根手指按上去,凱利騎士立刻閉嘴,老老實實躺回床上。格雷特微微閉眼,注視著冥想視野里的超聲心動圖,飛快心算,不停報數:
“心率60次每分鐘……左室舒張期內徑……55.3……左室收縮期內徑……36……左室后壁舒張期末厚度……11……左室后壁收縮期末厚度……16……室間隔舒張期末厚度……10……”
凱利騎士一頭霧水地躺在床上,聽也聽不懂,動也不敢動。格雷特報完一遍數據,旁邊隨手抓了張手帕,往他身上一扔:
“自己擦擦。”
后面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笑聲。高高低低,細碎壓抑,明顯那些戰士都捂著嘴,又不敢笑,又實在好笑:
“真的好像被大老爺那個什么……啊……”
“就是就是……和我們在麗塔旅館……一模一樣……”
“渣……”
凱利騎士臉色變幻,很想跳起來怒吼一聲,礙于格雷特沒有發指令,又實在不敢。格雷特卻面無表情,充耳不聞:
做完B超,扔一張紙讓被檢查者自己擦擦,這種渣男行為,醫生們早就被嘲笑到免疫了。對于外科醫生,這種車速,還算車么?
“躺好。我再檢查一下。”
他輕聲命令。手指微微一勾,橡木杖上的小蛇飛射而出。格雷特再次按上黃金寶盒,借著小蛇的眼睛,仔細觀察:
嗯,心肌肥厚呈均勻性分布,除了室間隔之外,前壁后壁下壁側壁都是肥厚的,程度也比較相近。室間隔間隔、左室后壁厚度小于12毫米,室壁運動正常……
符合他記憶中運動員心臟的特征,和肥厚性心臟病有明顯區別。確定了,這位凱利騎士狀況正常。再用精神力覆蓋,感受一下異常能量……
沒有異常能量報告。
很好。
嗯,記錄心臟結構,記錄射血分數,其他人的心臟情況評估,以及成為騎士后需要到達的程度,就可以參考這個來了!
格雷特一個一個地檢查著。心電圖,超聲心動,血氧飽和度,血鉀、血鈉、血鈣。絕大多數戰士都愉快過關,但是,查到18號戰士的時候,格雷特慢慢皺起了眉毛。
“你情況不對。”
“怎、怎么了?”
“你心臟有問題。”格雷特皺著眉頭,盯著塔靈顯示出的心電圖和心臟彩超,反反復復對比:
魚鉤形ST—T改變,心電圖QT間期縮短,提示可能有毛地黃中毒。心尖部、左室后壁異常肥厚,厚度大于16毫米……
“對了,胳膊伸出來。”
“干什么?”
“采血!”
一個驗血魔法扔下去,格雷特眉頭皺得更緊。血鉀比較低,雖然還沒到低血鉀癥的程度,但是數值也不樂觀。三十出頭的男人,血鉀低于平均值,接近正常值下限,這不對勁。
他順手掃了一下腎臟,彩超顯示腎臟正常,腎上腺也沒有病變。那么……
“你最近有沒有吃什么奇怪的東西?”
“啊、沒,沒有。”治療床上的戰士有點僵硬地回答。格雷特身邊,安普頓主教踏上一步,眉頭深皺: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主教大人手里閃過一道光華。沉黑為底,透著一片血紅,明顯是戰神神殿的輔助神術。格雷特輕輕瞥了他一眼,徑直問道:
“沒有用那種劣質魔藥,或者你們那種沖關魔藥的減量版,輔助修煉?”
戰士瑟縮了一下。他飛快地看了主教一眼,緊緊閉起嘴巴——或者,是不敢在神術的見證下撒謊?格雷特沒有再逼問,向安普頓主教點點頭:
“他中毒了。慢性中毒,需要停藥休養一段時間。今天絕對不能再服用魔藥,也不能嘗試進階。”
嗯,沖關藥劑的主材料,那種叫做“狐貍手套”的魔藥。格雷特跟著老師學過,和他前世見過的毛地黃,長得一樣一樣的——
那成串的鐘形花朵,那花朵內部的斑點,他絕對不會認錯!而任何一個急診科醫生,但凡見過毛地黃,就肯定不可能忘記!
從毛地黃當中提取的強心苷類藥物,比如地高辛,西地蘭,歷來被急診科醫生們又愛又恨。愛它,它是效果強大的強心劑,心衰時刻,立竿見影;
恨它,它的治療窗口非常窄,而且根據每個人的情況和耐受度,起效量有所不同。稍微低一點,稍微高一點,就中毒給你看……
嗯,慢性中毒低血鉀,急性中毒高血鉀。癥狀,表現,治療思路,用藥,完全兩樣……
安普頓主教慢慢皺起眉頭,換了一個法術,再掃一遍。然后,向格雷特點點頭:
“你是對的。他確實有輕微中毒的跡象,不用法術檢查,我還沒發現。——誰叫你擅自吃這個藥的?艦隊里不是反復說了,除了沖關,其他時候無論如何不許吃嗎?”
在這一點上,戰神神殿,是擁有充分經驗的。減量版的,劣質版的沖關藥劑,在黑市上一直有賣,常常會有進階困難的戰士買了去吃——
基本上,靠減量版藥劑摸到進階門檻的戰士,在正式進階的時候,十個能死九個。僥幸不死,也多半廢了,養都養不回來。
只是,這樣的知識,也只有神殿知道,正規軍知道。野生的戰士多半不清楚,好在那魔藥也貴,等閑吃不起,還不至于死很多人……
戰士面如死灰。他顫顫抖抖地從治療床上爬下來,撲通一聲,直接跪到地上:
“讓我試一次吧!真的,讓我試一次吧!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好久了!上一次進階失敗,我養了一年才養好,我所有的積蓄都用來買藥買吃的——”
在場的騎士,戰士們,一半以上,不忍心地扭過頭去。安普頓主教面現憐憫,移開目光。只有格雷特,神情澹定,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行。你已經輕微中毒了,仗著年紀輕,停藥一段時間,還能調養得回來。但是現在,為了沖關大劑量服藥,服藥以后立刻劇烈運動——”
他音調驀然提高,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跪在地上的戰士在內,都嚇得跳了一跳:
“當場就死!”
“咳咳,咳咳。”安普頓主教不適地清了清嗓子。什么叫當場就死啊,你在這里,我也在這里,合我們兩個人的力量,還拉不回一個人來?
格雷特扭頭給他一個后腦勺。平時老老實實遵守規矩,沖關的時候搏命一逞,他能理解,也愿意幫助;
平時就偷偷吃禁藥,把自己作到這個地步的,他堅決不救!
低血鉀然后高血鉀,毛地黃慢性中毒疊加急性中毒,太難救了。心臟肌電絕對紊亂得一塌煳涂,到時候補鉀去鉀,有的要利尿,有的要停用利尿藥物……
想起前世的搶救經過,他就一個頭兩個大,絕對不要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而且,這家伙已經出現了肥厚性心肌病,和“運動員心臟”不同,他這個真是病癥。就算毛地黃代謝掉了,估計再次沖關,成功率都不高……
戰士被帶隊的騎士揪住后領,一把拖了出去。格雷特挨個兒檢查完畢,再分析完CT數據、用小蛇深入體內看過心血管,拍拍手掌:
“好了,其他人都沒有問題。今天調整一天,明天,一個一個開始進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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