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林中投放黃熱病瘟疫什么的,瘟疫分支的死靈法師可謂駕輕就熟,花樣翻新。
除了公用版本的疫病術、疫病之霧、腐敗囊腫什么的,差不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
當然,要求死靈法師們從頭到尾不出場,甚至不出研究所;要求密林里的環境盡量保持原樣,不出現奇怪的尸體或其他物品;要盡量減少法術波動,不引起被傳染者的注意……
這個要求就有點高了。然而,也難不倒海因斯大法師,和在研究所里干了好幾個月,已經get到新技能的死靈法師們。
所謂逆練神功,必定成功,逆練疫苗制作法、疫苗接種法,就約等于大范圍投放瘟疫。海因斯大法師淡定地走在實驗室里,進入收藏血樣的單獨隔間,目光快速一掠——
日期最早、從癥狀最嚴重的患者身上取到的血清,無聲無息,從試管中消失一半,落入大法師袖口的試管里。他轉身出外,法袍卷動,隔間大門輕輕關上: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半片云彩。
走出研究所,稍一凝神,傳送術發動。下一刻,已經橫跨上百公里,出現在高原之下,靠近密林的峽谷里:
“快快!把猴子們都推過來!”
法師們——不是瘟疫分支的死靈法師,研究所里那些人全都在努力干活,一個都沒有脫崗——趕緊把準備好的猴子推了過來。
每猴一籠,整整齊齊碼在地上,占據了5米6米的一個長方形。放置完猴子,法師們快速閃邊,留下海因斯大法師和他要的猴子們。大法師握住袖子里的試管,指向前方——
“疫病術!去!”
一團灰蒙蒙的云霧卷向前方,籠罩了所有猴子。片刻安靜之后,海因斯大法師向眾人點點頭,閃身傳回研究所。找到自家弟子,小聲問:
“格雷特沒找我吧?”
“沒找您……他關在研究室里兩個小時了,就沒出來過……”
“精靈小姐也沒找我吧?”
“精靈小姐從來不找您的。再說,精靈小姐還在養細胞呢,最近剛有了一點突破,她恨不得沒日沒夜扎在細胞房里!”
“那賽瑞拉小姐呢?”
“賽瑞拉小姐不許進研究所……老師,您再問下去,怕是就真的要被發現了……”
海因斯大法師吐了口氣,轉回自己辦公室,拿起一本書假裝在看。謝天謝地,希望從頭到尾都不要被發現……
雖然他們這種行為是打了個擦邊球,算是沒違反誓言——只在動物之間傳播,不往人身上丟,不算“用來害人”;
把染毒的動物放在自己土地上,不撞進來的人不會感染瘟疫,也不算“故意傳播瘟疫”;
土著大范圍接種了疫苗,可能進密林的自家冒險者也接種了疫苗,不會造成雄鷹之國大范圍爆發黃熱病……
但是,這一系列手段被格雷特知道,他真怕格雷特氣得離開研究所,再也不回來,再也不和黑鴉沼澤的人聯合研究。
嘿……只是甩開黑鴉沼澤還算好的,跟著精靈小姐一頭扎進南大陸都有可能。不是說,格雷特有一半精靈血統嗎?氣憤之下,真的被忽悠去了精靈島,都有可能的!
瞞住,一定要死死瞞住!
海因斯大法師淡定地坐在辦公室里,看書,喝冰鎮氣泡水,假裝什么都沒做過。高原下,法師們忙忙碌碌:
“把籠子全部拖開!每人負責一只猴子!”
“召喚力場球!快點!把猴子裝在里面!上下四方,一點都不要有漏洞!”
“召喚蟲群跟上!召喚來的蚊子,對準力場球的開口放,一只也不要漏!催動它們吸血!快點!”
“好了沒有?好了沒有?——行了,收回所有蚊子,你負責的投放點還記得吧?定點投放,不要搞錯地方!”
“給猴子喂點治療藥水,別讓它們死了……半死不活,能撐過去就行,帶毒的猴子抓了人,也能傳播瘟疫的,這個不能浪費!”
30只猴子,30批蚊蟲,30個投放點。投放完畢之后,不到一周,就有外來的海盜被引入了叢林……
“啪!”
“啪!哎喲,這里的蚊子真兇!”
“一咬一包血啊!土著賣給我們的驅蚊煙真不好用!”
“是啊,那些土著,一個一個又懶,又饞,又愛貪小便宜!一個金幣買的驅蚊煙,燒半天就燒沒了,還擋不住蚊子!”
“好癢啊……”
“話說,我有點冷……你呢……”
“你臉好紅啊……等等,你額頭怎么這么燙!湯恩!湯恩!”
被引誘進,拐帶進,逼迫進叢林的海盜們,有的成功逃了出來,有的再也沒有逃出來。
而逃出來的海盜中,又有一小部分頂住了高熱、寒戰、頭疼、吐血造成的減員,順利返回風暴群島的各個城市。
然而,成功返回的他們,以及風暴群島的市民們、工匠們、人上人們,還有種植園里的奴隸們并不知道,這只是一切的開始——
黃色的幽靈,即將席卷群島。
魔法師們做的一切,格雷特并不知道。他仍然埋頭在實驗室里,努力生產,努力研究:
“加把勁!我們至少再需要百萬人份的疫苗!新大陸沿海的土著部族,以及東岸沿海的聚居地,要做到免疫覆蓋!”
“肯特王國,至少所有的港口城市,也要做到免疫覆蓋!”
“反正現在保存和運輸都方便了,小小一試管的疫苗,可以覆蓋上百個村落!”
格雷特:“……你們就可著我當老黃牛使喚吧!”
“怎么能呢!”林恩趕緊遞上一杯冰鎮氣泡水:
“這不是你這個法術太難了,大家都沒學會么!唉,辨明血統這個法術并不難,但要從里面摳出來一片,再通過這一片鎖定致病因子,實在太難了,我到現在為止,施法成功率還沒過半……”
格雷特:……拿開!我不要喝冰鎮氣泡水!不要喝冰闊落!
我不需要肥宅快樂水增加能量!真變成肥宅了,賽瑞拉會不開心的!
游離糖太多了對人體不好!
給我喝杯白水就行,或者加兩片茶葉!
他完成了今天的生產份額,看著死靈法師們拿去抽檢,自己晃晃悠悠,淡定走進冥想室。把元素濃度開大,調整精神狀態進入半冥想狀態,伸出手,摸向一排、一排又一排試管:
“雞胚疫苗標準濃度,1:1稀釋!”
“雞胚疫苗標準濃度,1:5稀釋!”
“1:10稀釋!”
根據血鉀、血鈉、血鈣法術鑒定的經驗,同種物質,不同濃度,在辨明血統·改里面顯示出來的征兆,是同樣顏色、不同濃淡的光芒。
那么,想要鑒定疫苗里的病毒載量,理論上,也可以用這種方法:
人工配制不同濃度的疫苗,用法術鑒定,記錄法術光芒的亮度。再以后,碰到沒鑒定過的,一個法術拍下去,就知道這個濃度處于什么區間:
嗯,同樣的原理,也能用于鑒定人體內的病毒載量。哪個病程的病毒滴度多少,哪個病程多少,多高的病毒滴度具有傳染性,都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測量、記錄……
哎,剛開始研究疫苗,做大范圍人體實驗的時候,沒有留每個病程的血樣,可惜可惜。要把研究思路寫在論文里,留給研究所的下一任主持者,提示他們這個研究方向……
病毒濃度鑒定是格雷特的一個研究方向,但不是主要的研究方向。記錄完各個濃度疫苗的法術光芒以后,格雷特又把注意力,轉向了歷次存下的各種血樣:
“來個人,把血樣庫里的血樣,給我送100份過來!從我們剛開始研究的時段開始,順次往后面取!”
立刻有死靈法師應聲而去。謝天謝地,瘟疫之主比較偷懶,沒有自己去血樣庫拿,讓我們幫他跑腿……
這要是他自己去拿,沒準就會發現,哪一支血樣少了半管啥的……
格雷特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沒有在自家研究所里,有事沒事,就給研究員丟個偵測思想的愛好。他端坐在冥想室里,托腮思考:
病毒之所以可以篩選出減毒活疫苗,就是因為,它會不斷變異、不斷迭代。這些變異,決定了它們屬于不同毒株,擁有不同的毒力和傳播力。
但是,它們仍然是同一種病毒……用辨明血統,能否這么認定?
格雷特不知道。
格雷特甚至不知道,前世檢驗的標準是什么,基因要在多大程度上相似,才能被認定為同一種病毒,甚至同一種毒株;
格雷特也不知道,辨明血統給出的影像,會有多大的相似性;
格雷特還是不知道,這些影像,有沒有可能尋找到足夠的同一性,以至于可以把它識別為同一種病毒……
格雷特唯一想到的就是堆數據。堆數據,努力堆數據,極限堆數據……
一百份不夠就一千份,一千份不夠就一萬份。研究所里現有的用完了,就隨便摸一份毒株,找幾十只小雞或者小鼠,用疫病術感染——
樣本夠多沒準能做出來,樣本不夠多,肯定做不出來!
格雷特,加把勁啊!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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