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樓。
張延齡在包間內,一邊看戲,一邊跟薛掌柜談入股的事情。
皇帝親臨戲樓,對薛掌柜震撼不小,再加上他本就是徐瓊的門人,現在完全要仰仗于張延齡的庇護求存。
“……爵爺,從昨日里,就有人在學這出戲,就怕京師回頭到處都會上演。”薛掌柜的意思,就算張延齡入股,怕也賺不到什么錢。
張延齡呷口茶道:“我最近是沒干欺行霸市的事,但若是誰想占我便宜,我也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你放心,以后城里哪里再上演我所編排的戲,就算順天府不管,錦衣衛也會親自上門給他糾理糾理!”
薛掌柜聽了之后,瞬間嗅到了權力的香氣。
“薛掌柜的也放心,入股的錢呢回頭就找人給你送來,二百貫一文不少。”張延齡說要入股,可不打算強占。
這是他發展大明朝文化產業的一個步驟。
薛掌柜趕緊道:“不必不必……”
張延齡道:“入股的錢是必要的,但分紅也是必要的,可別欺負我不懂戲樓這行業有所誆騙。除了這出戲,回頭還會再給你編排幾出。之前唱戲的戲班我也買下來,這出戲演完了讓他們的班主過來跟我見一面。”
“是,是,鄙人這就去安排。”薛掌柜很上道。
就在薛掌柜開門退出包間時,金琦跑進來,到張延齡耳邊說了兩句話。
張延齡點點頭。
不多時,楊鵬一身常服,鬼鬼祟祟進了包間內。
“爵爺,為何還在此等地方見面?人多眼雜……”楊鵬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看到他跟張延齡還有來往。
張延齡道:“正因為人多眼雜才不易被人發現,誰會想到你我在此見面呢?楊公公,你做事還算麻溜……”
楊鵬哭喪著臉道:“爵爺,小的可都是聽您的吩咐,昨夜那場火……”
他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被張延齡伸斷。
張延齡故作驚訝道:“楊公公,你不會是知道昨天宮中那場火的一些線索吧?還是說那場火跟你有關?宮內放火,別說是掉腦袋,誅九族就是輕的!”
“沒有沒有,那件事跟小的完全無關。”楊鵬趕緊改口。
張延齡這才一臉釋然之色道:“說話可要先過腦子,宮里著火這么大的事,想想都覺得后怕,不知是何等膽大妄為之人所為。”
“呵呵。”
楊鵬除了苦笑,還能做什么?
張延齡繼續看著下面戲臺上的戲碼,悠然道:“本爵也是言而有信之人,楊公公會辦事,本爵暫且就先放過你,此案,你也要出點血,連長寧伯和刑部的人都出銀子去安撫犯婦和死者家屬,你這邊……”
楊鵬趕緊道:“小的也出…百貫。”
“太少了。”
“五百貫……不,一千貫,多出來的就當是對爵爺您的孝敬。”
楊鵬似乎更上道。
知道這是對他敲詐,從他出手的大方,說明他以前撈得不少。
張延齡笑道:“行,那就一千貫,至于我怎么分配也不需跟你打招呼。你在東廠的差事,暫時卸了,蕭公公暫也不會容得下你,但你在御馬監的差事還領著,你侄子收押。”
“啊?”楊鵬顯然更在意的是他侄子楊志。
張延齡冷笑道:“別意外,就當是留個籌碼,本爵對你還不能完全放心,且你侄子囂張跋扈性子不好,多看押一段時間對他性子是一種磨礪,你應該感激本爵才對。”
楊鵬苦著臉道:“是,是。”
張延齡道:“只要你用心辦事,本爵絕對不會為難令賢侄,以后有事要通知你……”
“爵爺放心,小的在城內有居所,您有吩咐只管派人去知會一聲,不著緊的留下話便可,著緊的可以等小的親自來拜會您。”楊鵬作為東廠太監,以往是有出宮權力的,在京師內不但有私人宅邸,連耳目和幫忙做事的人手都有。
張延齡跟他商量了接頭的方式,這才擺擺手讓他回去。
臨別還重點提醒了讓他把一千貫早點送來。
張延齡本身并不稀罕這點錢,但要給楊鵬做出一種貪財的姿態,讓楊鵬覺得可以用錢財安撫住他,方便他對楊鵬的掌控。
放風箏。
線放開還是收緊,權力全在張延齡手上。
楊鵬離開。
金琦走進來,笑著道:“表兄,刑部那邊派人來知會,說是犯婦……就是那個滿倉兒的家眷已處置完畢,準備打發回鄉,不知這滿倉兒該如何處置?”
看金琦一臉那賤笑的樣子,張延齡感覺金琦不懷好意。
“人在何處?”張延齡問道。
金琦湊過來道:“小的自作主張,讓他們把人先送到戲樓這邊來,就在外面。”
又是一個上道的。
要說,張延齡對滿倉兒也很好奇,是如何一個女人,能在京師中掀起這么大的風浪,涉及到刑部和東廠之爭,并讓皇帝關心此案……
紅顏禍水。
“姿色如何?”張延齡笑問。
金琦眼睛都在放光,道:“姿色自然是好的,若是表兄您喜歡的話,隨便知會一聲說送到何處,小的這就去給安排,要不您先看看?”
以金琦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滿倉兒的案子,是由張延齡辦理的,張延齡對滿倉兒等于是有“處置”權。
就算張延齡避嫌,不能因私廢公把滿倉兒收了,但隨便“臨幸”一下也是可以的。
張延齡道:“一個女人,是有幾分姿色,但身世也有些凄苦,先后經歷那么多事情,本爵怎還能趁人之危呢?”
“啊?”
金琦一臉懵逼。
你建昌伯不趁人之危?
張延齡其實就懶得說,這女人先是被周彧所得,后面還有個長期包養他的楊志,又在風月場上混跡多年,恩客無數……
以老子手上的權力,要何種女人沒有?以老子潔身自好,豈能跟這樣一個可能渾身是病的女人有關系?
“先送回刑部,此案還是要交由陛下來最后決斷,我可不能假公濟私啊。”張延齡一臉正派之色道。
“是,是!”
金琦不問為什么,只知道要按吩咐辦事。
這邊金琦才剛走,薛掌柜便帶著戲班的人來了。
戲班的班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姓郝,除了這位郝班主之外,身后還跟著一大一小兩個小美女,正是這戲班子的臺柱子。
大一點的美女,是之前在戲中扮演滿倉兒的。
“給國舅爺請安。”
郝班主說是請安,卻是帶著兩個美女一起給張延齡下跪。
張延齡起身到面前,笑道:“郝班主這是作何?起來起來。”
話是對郝班主所講,但人卻是往兩個美女身邊而去。
郝班主一看這架勢,豈能不解其中意?
就算他真的腦袋瓜不好使不明白,身后的薛掌柜趕緊拉他一把,二人暫時退出包間。
張延齡說是要見戲班的人,根本是要見戲班里的女戲子。
在房間只剩下三人之后,張延齡笑而打量著兩個美女,二人一個圓臉一個瓜子臉,模樣都很俊俏,姿色都是上等,也難怪之前張鶴齡也會一眼相中這戲班里的女戲子。
“兩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張延齡笑著問道。
“民女名小憐,這是民女的義妹,名小青。”大一些的美女一臉嬌羞之色,也帶著幾分畏怯著道。
張延齡對“小憐”的名字沒感覺,對于“小青”的名字,突然勾起遐想。
這一個大美女一個小美女,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如同白蛇青蛇。
簡直一出《白蛇傳》!
若是編排這么一出戲,豈不是為她們姐妹量身定制?
“名字不好聽,你們這戲班子我已經買下來,以后你們就是我的人,我給你們賜個名字,姐姐如金翎鳳凰就叫鳳仙,妹妹婉若明月就叫月仙,以后你們就演我給你們排的戲,如何?”
張延齡突然發現自己給人起名字也有點輕車熟路。
之前是小狐貍,現在再是鳳仙、月仙。
至于東南西北那些,并非他的“杰作”。
鳳仙趕緊拉著妹妹給張延齡下跪道:“謝國舅爺賜名。”
張延齡笑著去扶,這次已不需要太多回避,手直接接觸到二女的手臂,看著面前一對嬌怯的小美人,他哪還忍得住?
“還稱什么國舅爺?以后稱老爺,今天后面的戲你們不用演,外面有馬車,跟我回府一趟,我要好好給你們講一出戲。”
張延齡突然想到了那個無良大哥要在房間內好好指導的葷話,這才明白原來此言非虛,甚至乃觀戲之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