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下午六點左右,時間已經算是黃昏傍晚,但由于天穹上高懸的太陽還沒有要隱沒的跡象,在外界依舊灑滿了金色偏黃的陽光
光線很足。
而黑澤身前的地下車庫,由于光線被厚厚的水泥穹頂所遮擋,入口處又沒有設置燈照,第一眼看去仿佛是擇人欲噬的黑幽幽怪物之口。
另外,許多人都不喜歡獨身一人去地下車庫這般地方。
陰涼陰森的環境總是能讓人想起來很多不好的事情,而且很多兇殺案,謀殺案,地點也是在地下車庫中。
“即使是白天,也會因為按耐不住獵食的本能,去尋找人類獵殺。”
黑澤一邊走過去,一邊沉吟思索。
“小左,你有過想要殺人的沖動嗎?”一只腳踏入陰影后,黑澤晃了晃左手。
其實,寄生生物不像是鬼物,必須依靠著吃人才能生存。
它們寄生在人類身上,通過人類的軀體獲得養分。
這意味著,只要吃正常人類平時吃的食物,完全可以補充體力消耗,不用一定去獵殺人類。
黑澤猜測,它們不停的獵殺人類,吞食人類,更多的是因為興趣,或者說是天性。
與此同時,一顆小小的嘴巴縫隙在手背上裂開。
小左坦然道:“有過。”
如果宿主是普通人類,為了兩者更和諧的共生,它也許不會說的這么直白。
但在小左的認知中,它已經把黑澤當成了與自己類似的,另一種怪物,從沒有把他當人類看待,因此在說這種話時毫無顧忌。
黑澤有些好奇,追問道:“是心中生出仇恨,還是因為饑餓垂涎,亦或者是其他的欲望驅使?”
小左沉默一會,才猶豫道:“我不是很清楚。”
“那種感覺很難說清,只能說是扎根在我靈魂中的本能。”
“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孩,會哭喊著尋求奶水那般,這是生物與生俱來的本能。”
“只不過,我們的本能是獵殺人類。”
“像我們這種本能單一的生物,更像是帶有明確目的,被制造出來的工具。”
“這讓我十分困惑。”
它一次性說了很多,此刻竟然略顯迷茫。
黑澤知道,在小左充滿理性的聲音中,其實也蘊含有大量對自身來歷的不解。
它通過網上汲取了大量的地球知識,現在的知識儲備已經遠遠超過黑澤的想象,但依舊無法明了自身的根源,甚至還是一無所知。
黑澤沒有再問,而是專心的走路。
他已經從入口進入了地下車庫。
車庫頂部安裝的有燈具,但大概是因為使用時間很長了,顯得昏黃暗淡,將周圍環境也映照的陰惻惻的。
兩側擺放著的一輛輛轎車,在這種靜謐陰暗的環境中就像是一只只沉默著的巨獸,在默默的盯著來客。
血腥味越來越重了。
順著血腥氣味,在宛若迷宮般的車庫里,黑澤轉動了三次方向,最終看到了其根源所在。
一灘大面積的血跡。
上面還有著一塊塊碎尸。
殘缺的手臂,扭曲的黑發,以及一顆滿是驚恐絕望之色的女子頭顱。
現場模樣有些恐怖。
在這里除了黑澤外,還有另外一人。
他正蹲在那血跡旁邊,一只手拿起女子的頭顱,仔細的端詳著,由于是背對著黑澤,他沒有發現黑澤的接近。
“什么嘛,還以為是在做有趣的事情,但這些怪物跟我也沒有什么兩樣。”
“原來只不過是殺人而已。”
他低聲嘟囔著,手指按在女子頭顱的嘴唇,左右摩挲。
“人類?”
黑澤本以為這人這是寄生生物,但在他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危險氣息,普普通通。
但有些詭異的是,普通人類怎么會在一灘血肉尸塊里面,去玩弄其中的碎尸,一般人遇到這種場景,正常情況的話,早已經尖叫著逃開,然后報警了。
能感知到同類精神波動的小左沒有出聲提醒,意味著眼前之人和黑澤所想的一樣,并不是寄生生物,而是人類。
“你在做什么?”
接近四米距離左右后,黑澤淡淡出聲。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男子明顯嚇了一大跳,猛的站起身,轉過身來盯著黑澤。
黑澤也看到了這人的正臉,一頭幾乎見不到一點發絲的圓寸,面容枯槁邋遢,渾身臟兮兮的,身形瘦小。
浦上睜大了眼睛,曈孔幾乎縮成了針尖大小,心神止不住的震動。
“小哥......我只是路過了這里,看到了這些碎尸。”
說話的時候,他右手還滴溜著那顆沾滿鮮血的頭顱。
見黑澤的目光不對后,他才意識到這點,然后趕緊放到地上。
“我只是見她太可憐,沒有別的意思。”
“人不是我殺的,我純路人。”
浦上緊張的解釋,同時一眨不眨的觀察著黑澤的神情和動作。
看他的模樣,是怕極了黑澤,似乎是在面對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但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黑澤的眼睛微微瞇起,饒有興趣道:“你是怎么發現的。”
這個世界中的人類并沒有多么特異的能力,理應無法知道他的特殊。
即使是加奈,也只是跟他有一種感知上的聯系,并不知道自家哥哥其實是很危險的恐怖分子。
浦上結結巴巴,臉上冒出來一滴滴冷汗。
“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與那些披著人皮的寄生怪物們不同,眼前這個怪物只是站在那,他就仿佛看到了遮天蔽日的血色,周圍滿是哀嚎著的絕望生靈。
黑澤踏前一步,眼神銳利。
“不要裝了,你的表情管理很差勁。”
“另外,你的心跳脈搏,血液流速,呼吸頻率,都快上了很多。”
“很緊張?第一次見我,為什么這么緊張?”
眼見被發現了,浦上也沒有反抗的想法,平日里的兇殘狠辣全部消失,在現在只剩下綿羊般的溫順。
“直覺,只是我的直覺。”他緊張回答道。
黑澤摸了摸下巴,然后若有所思道:“直覺.........最近人類社會出現的變化,你怎么想。”
浦上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黑澤的意思。
在那個漫天淡綠色流光的星夜之后,他就發現有許多異類行走在街頭巷尾,自己一眼就能分辨,卻很少有其他人能發現它們。
浦上如實道:“那種寄生在人身上的怪物?感覺恐怖,但現在看來只是在吃人而已,上不了臺面。”
吃人,獵殺人類取樂,這些都是浦上自己干過的事情,自然不會覺得有多么特殊和恐懼。
甚至他還有種奇怪的感覺,除了沒有那種詭異的能力外,自己與那些生物其實是同類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