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狂和笛霸都抽出腰間的笛子,死死盯著杜雍房門口的那三個黑衣人。
三個黑衣人雖然還沒拔劍,但都蓄勢待發,隨時可以戰斗,他們手上都握著一支煙管,這種煙管是很常見的下三濫玩意,人稱迷魂煙,助眠作用很強,他們已經往杜雍的房間里噴了煙,里面的呼嚕聲越發響亮。
“幾位朋友,你們拿這種下三濫的玩意暗算一個喝醉酒的公子哥,不適合吧?”
笛狂并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想商量著來,先占個理再說。
笛霸的脾氣比較躁,狠狠道:“師哥,這幾個擺明都是小癟三,跟他們啰嗦干什么?”
笛狂輕輕搖頭,表示不要輕舉妄動。據他觀察,這三個黑衣人可不是什么小癟三,而是有硬實力的狠角色。
領頭的黑衣人看著笛狂,笑著問道:“房間里的公子哥,是你們綁來的吧?”
笛狂臉色一沉:“這位朋友,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不是傻子!”
領頭的黑衣人抬斷,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不如這樣吧,我現在去報官?駐在小泉鎮的官兵雖然不多,但對付你們二位還是綽綽有余的,這點我可以擔保。”
笛狂暗嘆一口氣,沉聲道:“沒得商量?”
這種態度擺出來,無疑是默認了杜雍是綁來的。
領頭的黑衣人顯然很滿意笛狂的態度,當即笑了笑,淡淡道:“我們不報官,也不鬧開,你們讓四成好處出來。我們是講道義的,只要小頭。”
開口就是四成,還美其名曰講道義,誰給你們的勇氣?
笛狂心中大怒,不過表面不顯,想了想:“四成有點多,二成吧!”
領頭的黑衣人不置可否,沉默了半晌,笑著問道:“二成?具體是多少?”
笛狂掰著手指,瞎話張口就來:“總共三萬兩,二成就是……六千兩。”
“三萬兩?”
領頭的黑衣人眼中閃現嘲弄之色,好整以暇道:“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房間里的公子哥絕對不止三萬兩。吃晚飯的時候,我偷聽到他說你們是窮鬼,神色還極盡嘲弄,這么囂張的人質,我猜最少值十萬兩,要不然你們不會受他的氣。再怎么說,你們二位都是登樓境高手,總要尊嚴的嘛!”
笛狂和笛霸臉色大變。
這個領頭的黑衣人果然不簡單,不僅大概猜到杜雍的身價,還看穿他們的實力。
最關鍵的是,這幾個黑衣人擺明不怕登樓境,底氣十足。
笛霸終于收了小視之心,淡淡道:“你們到底想怎么樣?”
領頭的黑衣人伸出右掌,輕笑道:“就按十萬算,四成就是四萬兩,銀票就好!”
笛霸神色大怒。
房間里的呼嚕聲還在繼續,其他房間也沒什么動靜,樓下大堂倒是有幾個值班的伙計,可是都趴在柜臺上睡覺。
整個客棧都非常安靜。
走廊上的燈火不大,挺暖和的,但此時氣氛降至冰點。
笛狂眼中的殺機一閃即逝,但他明白動手可能占不到便宜,只能強自冷靜,淡淡道:“我看你們并不是想分錢吧?”
領頭的黑衣人愣了愣:“為何這么說?”
笛狂沉聲道:“你們若是只想分錢,大可以直接和我們談,為什么要噴迷煙?”
領頭和黑衣人笑了笑:“當然是想先拿住人質,再和你們談,穩當點嘛。不過現在也行,人質睡的這么死,你們是沒法帶他跑的,因為你們的實力不夠。”
笛霸心中大恨,略帶威脅道:“你們也是老江湖,就沒有考慮過后果?”
領頭的黑衣人神色很輕松,認真道:“當然考慮過,但我們更怕窮啊!”
其他兩個黑衣人紛紛附和:“相比窮,寧愿死!就算有后果,也是以后的事。”
笛狂暗忖運氣不好,這是碰到了滾刀肉,不出血是不行的,否則立馬就會鬧開。
深吸一口氣之后,笛狂沉聲道:“四萬兩有點多,我們拿不出來,要不一起上路?拿到獎賞之后再分錢給你們。”
領頭的黑衣人臉色一沉,顯然很不開心:“當我們是傻子嗎?”
笛狂攤攤手,也擺出滾刀肉的架勢:“我們只有六千兩,你不要,那你說怎么辦吧?”
領頭的黑衣人不吃這一套,狠狠道:“六千兩?打發叫花子呢?你們既然如此沒有誠意,我看不如這樣吧,我把人質交給朝廷,最起碼還能換一份嘉獎文書,不比六千兩強?”
咚咚咚!
樓梯上突然響起腳步聲。
有人正在上樓,聽距離,已經走了一半樓梯。
走廊上的五個人都是神色一怔,他們都是高手,竟然沒有察覺到。
走樓梯的人顯然是個高手,最起碼輕功很厲害,他走了一半樓梯才聲,顯然是故意的,應該是在提醒大家,不要搞事情。
人影出現。
竟然是客棧的掌柜,手上提著一盞燈,看著挺精神。
“幾位客官,大半夜的,你們不睡覺,在走廊上干什么?”
掌柜的神態很輕松,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淡淡道:“我聽到聲音,還以為是耗子呢!”
領頭的黑衣人首先反應過來:“掌柜的,不好意思哈,我們起來撒尿呢,正好撞到一起,所以就聊了幾句。”
“是嗎?”
掌柜的眉頭一挑,指著杜雍的房間:“里面的公子可是小店的貴客,吃完晚飯之后,他特意叮囑我們要保護他的財產安全,還要保他好好睡覺,因為他睡眠淺。你們聚集在他的房門口,不是想偷他的錢吧?”
領頭的黑衣人擺手,輕笑道:“沒有的事,這是誤會!”
掌柜的冷哼一聲:“最好是誤會!”
笛狂呵呵一笑:“掌柜的,我們兩個和里面的公子是一伙的,你知道的。”
掌柜的瞥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們是一伙的,但給我錢的是里面的公子,所以任何人都不得打擾他睡覺。我不管里面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們是做什么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們,若是敢在小店鬧事,休怪本人不客氣。”
“明白!”
笛狂打個哈哈,返回房間,笛霸沒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跟著去了笛狂的房間。
掌柜的看著那三個黑衣人。
領頭的黑衣人笑了笑,點頭道:“掌柜的,我們這就回房間!”
掌柜的冷然道:“你們應該感到興慶,噴的只是普通的迷煙,否則后果很嚴重。”
三個黑衣人聞言,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領頭的黑衣人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掌柜的,里面的公子是綁來的……”
“你聽不懂人話嗎?”
掌柜的打斷,眼中閃現殺氣:“剛才我說過,我不管里面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他住在這里就是小店的貴客,我不想他在小店出事。”
三個黑衣人都被嚇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個掌柜的實力深不可測,而且并不想多事,他的意思很明顯:不管你們想做什么,出了客棧之后再做。
領頭的黑衣人趕緊點頭:“明白明白,掌柜的請放心,今晚會沒動靜的。”
掌柜的嗯了一聲,轉身下樓,這下一點聲音都沒有。
杜雍當然沒有被煙迷住,他偷聽了半天呢,此時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做好看戲的準備,場面竟然被掌柜的壓下。
不過這個客棧挺有意思的,明知道杜雍是被綁架的,但并不管,擺明只想穩重賺錢。
這樣可不行,必須搞點事情,夜還長著呢。
這么想著,杜雍保持著呼嚕聲,輕輕下床,從輔助的倉庫里拿出一支雷管,然后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邊上,非常小心地拉開一條縫,將雷管點燃,等引線差不多燃盡,用力往左邊一扔。
隨著一聲巨響,整個客棧的客人都被驚醒,紛紛走出房間,怨聲載道。
笛霸和笛狂第一時間出門,來到杜雍房間口,只見房門緊閉。
就在下一刻,杜雍猛的拉開房門,靴子都沒穿,面如土色,慌慌張張大叫:“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呀?是有人搞偷襲嗎?”
笛狂見到杜雍這個慌張的樣子,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趕緊走吧!”
然而那三個黑衣人也出了房門,迅速趕到杜雍房門口,狠狠盯著笛霸和笛狂。
剛才的雷管就是在這三個黑衣人門口爆炸的,差點把他們的魂都嚇沒,他們第一時間就想到雷管是笛霸和笛狂扔的。
那個掌柜的很快就上樓,他看到笛霸和笛狂又在和那三個黑衣人對峙,頓時怒從心頭起,三步并作兩步走,破口大罵:“你們幾個是怎么回事?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領頭的黑衣人趕緊解釋:“掌柜的,不是我們干的,是他們。”
笛狂和笛霸正要解釋,杜雍瞪著掌柜的:“你們客棧是怎么回事?收了錢不辦事的?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被嚇死?你們不是保證過的嗎,說客棧的安保很好,半夜放炮是什么鬼?”
掌柜的見杜雍靴子也沒穿,外衣也沒穿,頭發也很凌亂,顯然是匆匆起床,遂陪笑道:“公子切勿動怒,小店一定給個解釋。”
到此為止,樓上的客人都去了樓下大堂,拍著桌子,罵娘和退錢之語不絕于耳。
客棧的伙計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先陪著笑臉,盡量安撫客人們。
隔壁的青樓和客棧也被嚇的不輕,來了很多人觀望。
更要命的是,還來了四個官兵,這四個官兵還挺強勢,幾下就壓住了樓下大堂的場面。
杜雍心中大喜,趴在欄桿上,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有人綁架我,還想炸死我!”
四個官兵都往上一看,目光凌厲。
笛霸和笛狂對視一眼,心中大駭,恨不得一掌拍死杜雍。
絕不能任由事情脫離控制,笛狂猛提一口真氣,伸手抓向杜雍的后頸,笛霸也沒閑著,竄到了杜雍的左側,防止他開溜。
然而此時那三個黑衣人都冷笑一聲,同時出手,攔住笛狂和笛霸。
不過笛狂畢竟最先出手,眼看就要抓住杜雍的后頸。
杜雍正要跳樓,只聽掌柜的狂喝一聲,右拳猛的出擊,擊在笛狂的爪子上。
勁氣交擊,自中間炸開,波及范圍甚廣,欄桿當場被炸斷。
杜雍順勢一跌,摔在大堂里的一張桌子上,將桌子壓碎。
那四個官兵趕緊過來扶起杜雍,關切地問道:“這位公子,你沒事吧?”
杜雍當然沒事,但裝作很疼,指著樓上解釋道:“那兩個拿笛子的,還有那三個黑衣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僅想綁架我,還扔雷管炸人。你們趕緊去幫掌柜的,掌柜的是好人。”
掌柜的本來很慌,聽到杜雍為他說好話之后,心中大定,大喊道:“幾位差爺,這五個家伙來小泉鎮是鬧事的,趕緊來拿下他們呀。”
四個官兵都明白過來,當即怒罵一聲,紛紛抽出刀子,騰空而起,加入戰圈。
走廊上頓時就擠了十個人,亂戰就此開始。
除此之外,客棧的伙計也開始行動,雖然沒有直接加入戰斗,但是守住了各個出口。
四個官兵和掌柜的組成一隊,人數最多,無差別對付笛魔、笛霸、三個黑衣人。四個官兵的實力其實并不強,主要是掌柜的強。
笛魔和笛霸雖然人少,但逃命綽綽有余,然而就這么逃的話,他們很不甘心,讓杜雍這么輕易就脫險實在是有些丟人。
那三個黑衣人沒什么不甘心的,只想著逃命,但是被掌柜的壓制,沒法逃。
剛才在嚷嚷著退錢的客人們也沒再鬧,都仰著腦袋看熱鬧。
隔壁青樓和客棧的客人們也雙眼放光,走近大堂,坐在凳子上慢慢看戲。
“嘿嘿!”
杜雍也沒跑,心中大喜,這雷管扔的不錯,扔出了一場亂戰。
扭著脖子,找了張凳子坐下,杜雍招來伙計:“去給我弄壺熱茶!”
伙計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杜雍摔成這樣,還有這么好的興致。
杜雍瞪著眼睛,喝道:“愣著干什么?”
伙計回過神來,趕緊應下,迅速拿來一壺熱茶,順便還弄了一些點心。
杜雍又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伙計:“衣服和靴子,再買一把斧子,要大斧子,搞快點!”
伙計接過銀票,眉開眼笑道:“公子請放心,很快就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