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住的距離不遠，只短短一段路，進了樓道季初柔左右觀瞧，倒也沒往上走，她和賽麗亞閑聊提起過住幾樓。
見賽麗亞輕敲兩下門，沒有回應，然后從包包里摸鑰匙，季初柔不由問道：“沒人？”
“我出門的時候還在，也許出去了吧。”
打開門，賽麗亞左右看看，沒找到何塵的身影，看來確實是出去了。
找到茶壺想倒杯水，她發現自己的白色杯子也不見了。
側頭看看，角落的魚竿還在。
“哎呀，你們這兒布置的好特別。”
季初柔轉頭打量賽麗亞家客廳，這個客廳比自己那邊還大。
客廳一角是那臺賽麗亞用來玩游戲的電腦，旁邊是沙發——按理來說沙發應該擺在中間一點，卻被放在電腦旁邊擠在一起，也不知道這樣擺的意義，茶幾也在那邊。
賽麗亞的電腦，書架，沙發，茶幾，都放在那個角落，客廳看起來就寬敞了不少。另一邊放的是個桌子，看起來是餐桌，兩把凳子分在桌子兩邊，其中一個還帶著凹痕，應該是被什么東西砍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剛好落在凳子上。
窗邊也放著一張椅子，窗臺上是賽麗亞看一半的書——賽麗亞倒上兩杯茶水，便把窗臺的書和沙發旁的劍收起來。
本來何塵每天都幫她收的，后來見她一直看完就扣在那兒，有時候也懶得收了，不然早上收了，下午又被她念叨著收哪去了，拿出來看一會兒又扣在那兒，何必呢。
“他在這里看視頻，你在一旁玩電腦？”季初柔坐在沙發上，一側頭就是賽麗亞的寶座。
“平時是這樣。”
“中間這么大空地，是他用來練劍修煉的吧？”
客廳中間空蕩蕩，季初柔想了一下便明白了這樣布置的意義。
“呃……是。”賽麗亞有點心虛地移開視線。
何塵喜歡在她玩游戲的時候扒拉她腿，才把沙發扯過來，一個坐椅子上玩游戲，一個靠沙發上看視頻，扒拉她腿拿著捏小腳都不耽誤。
有時候她玩游戲累了，一轉頭也能看何塵在那刷電影。
季初柔嘖嘖稱奇，書架上滿滿當當的書，客廳中間空出來習武，這倆人文武雙全。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剛剛我出去的時候還在這兒。”賽麗亞坐到沙發上，視線落在窗外，感覺何塵應該不會出去太遠。
太遠的話，應該會給她發消息了。
“曹操就不該放跑他，當時直接給他一刀……”
“那照您這么說都別寫了，直接開局登基，全劇終。”
大門口處，何塵坐在椅子上，手里捧著賽麗亞的白色保溫杯，和趙叔正在吹牛。
陽光斜落，照在他的身上，一年輕人和一老頭兒，還有個小孩在旁邊拿著皮球自己拍著玩，這一幕莫名的很和諧。
“那是不是何塵？”
“看著像……”
在家逗了會兒貓，準備出去逛逛的賽麗亞和季初柔到出口處見到的就是他們倆吹牛的畫面。
兩個人對視一眼，慢慢靠近過去，趙叔的小孫子趙宇拿著皮球看到她們兩人，很興奮地把球往前遞。
“你在這兒干嘛呢？”
“歇著啊，這又沒事，出來曬曬太陽，你倆干什么去？”何塵聽見動靜回頭。
“出去逛逛……這是季初柔。”
賽麗亞拿著皮球拍兩下還給趙宇，朝何塵介紹道。
“哦，那個……你好。”
“你好。”
季初柔笑一下，目光從趙叔和何塵兩人間掃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
在這里住了快半年，還真沒碰到過何塵……也許是她太宅，還有何塵同樣宅的緣故。
認識賽麗亞，也是偶然在附近菜市場見過幾次，后來有一次見到她提著菜回來，才發現兩個人竟然住在同一個小區——或者說她搬到了賽麗亞這個小區。
“出去玩？”
“隨便逛逛，一起去？”
“你們玩，我在這兒商量國家大事呢。”
何塵捧著杯子喝一口，里面水見底，又拎起趙叔的茶壺續上半杯菊花茶。
陽光正好，微風不躁。
曬曬太陽，蹭點茶水，再一起聊聊天，在這種天氣最好不過了。
看著一身素雅干凈的賽麗亞和長裙高跟的季初柔遠去，何塵收回目光，朝趙叔笑笑，“她們兩個經常一起出去？”
“經常看到她們兩個去釣魚，還挺厲害，沒幾次空著手回來過，最少都有幾條小魚。”趙叔經常見賽麗亞拎著小紅桶和魚竿的樣子，那元氣滿滿的，都快忘了當初她藏在何塵身后拘謹看兩人聊天的樣子。
“就這么點樂趣了，不然天天悶家里都不帶出門的。”何塵搖頭，“朋友真的很重要。”
“那是，沒朋友連個說話的都沒。”
“哈哈，真的，認識季初柔之前，賽麗亞天天在家打游戲，去年出門的次數可能都沒這半年多，我都怕她悶傻了。”
何塵樂一下，“剛剛說到哪了？哦，直接登基，還搞那么多事干嘛，像那個……”
“不對，不對，他直接登基肯定有人反他，就得……”
趙叔點上根煙，美滋滋地抽一口，和何塵又接續上剛剛的話題。
“他們真的好熟。”
走出很遠，季初柔回頭看看，朝賽麗亞道。
上次賽麗亞說何塵和保安很熟，所以保安會和她打招呼，季初柔還不知道什么叫很熟，現在見識到了。
“他可能很孤獨吧。”
賽麗亞猜測著，“那些朋友很忙，又離得遠，在家待久了，就會出來透透氣。”
“孤獨？看他好像挺能叭叭的。”
“哪有……”賽麗亞笑了笑，“還想認識他嗎？”
“這不是認識了嗎？”季初柔挑挑眉，接著哎呀了一聲，“沒加到微訊！”
“你加我男朋友微訊做什么？”
“還不能有異性朋友了？”
“哼。”
賽麗亞皺了皺鼻子，想著剛剛何塵捧著她的杯子喝茶水閑聊，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有機會實現威脅打死他的。
兩個人走在人行道上，綠蔭蔥蔥，現在還沒到九月，再過些日子，樹葉就要開始泛黃了。
“你上次不是想直播彈琴嗎？電腦呢？”
“電腦在臥室里，客廳太麻煩，有時候懶得起床就放個電影，躺在床上看。”
“我們電腦都在客廳，從來不帶進去。”
“我要有了男人，也把電腦搬出去。”季初柔大咧咧地說道。
賽麗亞目光望向別處，男人……
好像也沒什么好的，就睡一張床比較暖和而已。
何塵身上暖呼呼的，有時候往他那邊擠一擠，何塵就會把她抱住。
到商場逛一圈，買了點零食，兩個人邊吃邊走，到菜市場一起買了菜，季初柔照著賽麗亞買菜的量減半，學著自己在家做。
回去時，何塵已經沒在門口了，趙叔的小孫子也已經不見身影，只剩趙叔一個人慢慢喝茶。
打過招呼在路口分別，賽麗亞提著菜回去，何塵拿著一堆衣服準備丟到洗衣機里。
“這么快就回來啦？”
何塵頭也不回地道，聽聲音就知道是賽麗亞回來了——不光因為賽麗亞走路沒聲，還因為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住。
“剛剛季初柔穿著高跟鞋噠噠噠噠你是不是很喜歡？”賽麗亞放下菜湊近過來，對著他的寸頭盤來盤去。
何塵拿衣服一下子頓住了。
季初柔的小白鞋，確實挺好看的。
女孩子穿高跟鞋都很好看，踏在地上噠噠輕響，很自然就透出優雅的味道。
何塵想了想，不知道賽麗亞是準備覺得他喜歡看就穿上，還是準備回答喜歡就給他來一式‘’九陰白骨爪’。
畢竟吃醋這事，自古有之，賽麗亞究竟是那種張羅著給夫家納妾的還是河東獅，根據何塵考量，應該是后一種。
“穿高跟鞋首先要喜歡腳，我又不喜歡她的，所以為什么會喜歡鞋呢？”
何塵仰了仰頭，被賽麗亞修長的手指在頭頂撫來撫去，有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你不是也喜歡鞋？”賽麗亞繼續盤他的頭。
“喜歡你的。”
“行吧，她說對你很感興趣。”
“為什么？”
“因為計劃什么什么什么，規劃什么什么……”
賽麗亞也復述不出來，一堆‘什么什么’聽得何塵云里霧里的。
不過何塵的頭很好摸，她對這個發現很驚奇，頭發有點硬硬的，短短的，摸上去很有質感，每天晚上洗頭也不會油，反而很清新的感覺。
“她告訴你的？”何塵干脆放棄詳細問話。
“對啊，想和你交朋友。”
交朋友？
何塵又疑惑道：“為什么？”
“因為你想讓我學習，上大學，還有那個什么什么……”
看何塵沒說話，賽麗亞用指尖輕輕按了按他頭頂，“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我要說什么？”
“嗯……她為什么會對你感興趣？”賽麗亞問。
何塵享受著賽麗亞不那么熟練的按摩服務，疑問道：“這個問題你為什么問我？”
“我覺得你應該會知道。”
“為什么不問她？”
“聽你說的更靠譜，如果她是真的看上你了想當小妾呢？”
“現在沒有小妾這個東西了。”何塵無奈，“這一年你白待了。”
“有的，我前幾天才看到，有個人整個小區都是老婆……不叫小妾換個名字也是一樣的意思。”賽麗亞忘了現在的小妾叫什么名字，但一個意思，都是做小的。
“呃……”
何塵猝不及防，那個新聞他也看過。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是因為一整個小區都是人家的房子，才會那樣，像我這樣沒錢沒啥的，能娶個異界的老婆都美的冒泡了，哪敢要什么小妾。”
“我覺得你想的話也能賺到很多錢。”
“謝謝您了，對我這么有信心——手指可以用力點，均勻一點。”
何塵蹲在地上，賽麗亞在他身后盤著盤著變成了按，五指張開細細地在他頭頂上按過。
“季初柔知道你想幫我上學之后，她就想認識你了，可能是看出來你對我很好。”
“也許是覺得我帥氣。”
“貪戀你的美色？”
“說不定呢，能自己買個房，還很有投資價值，等學位解放了升值空間很大，到時候又能出手換個大點的房子，小富婆，就喜歡我這樣又帥又健壯的。”
“健壯？要不要打一架？”
“你想揍我直說。”
何塵覺得自己再健壯，也比不過賽麗亞，雖然賽麗亞沒什么肌肉，但爆發力實在太強了，魔導師的爆發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賽麗亞無聲地笑笑，手指順著何塵的頭頂劃下去，放到他雙肩上輕捏。
平時一直被何塵捶腿了，她還是第一次幫何塵按按肩膀。
何塵舒服地嘆息一聲，修行之人就是不一樣，小手軟是軟，但很有力。
平日里經常抱著電腦，被這樣捏一下頓時舒緩不少，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脖頸一直蔓延到尾巴骨尖上。
“難道是因為昨晚開心了，所以才有這個服務……啊！”
“你再說？”
“行吧，看來不是。”何塵還想再享受一會兒。
“本來就不是，我才不喜歡。”賽麗亞咬了咬嘴唇，手上又用了點力。
這家伙下次再敢……就一腳把他踢回雜物間里去。
不對，隔著兩道門，應該像拎豬仔一樣把他拎過去。
“也許是覺得我對你好，比如逼著你學習，然后就產生了好奇心，正常男人哪有逼著沒上過學的女朋友去繼續上學的……”
“果然！”
“果然什么？”
“你們說的話都這么像。”賽麗亞在季初柔家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現在更加確定心里的猜測。
“呃……因為她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個異界人，如果是個地球人，鬼才管你，正常戀愛都是找合適的，不合適的直接就會排除在外了，像我這樣養女兒一樣的很少。”
“養一個異界來的精靈族當女兒？”賽麗亞手上又加了點力。
“當老婆。”
“哼，我們還沒結婚。”賽麗亞哼了一聲，輕輕柔柔地幫他按著肩膀。
何塵不置可否，結不結婚的，有區別？也就是會不會造小孩的問題而已——再過些日子，說不定連這個問題都沒了，男人和女人都有需求，又不是那啥冷淡……昨晚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享受著賽麗亞的按摩，想了想繼續道：“所以站到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不是這個行為，而是這個行為代表的意義……應該是有點讓人羨慕的吧。畢竟半夜幫忙倒水，披上衣服去外面買宵夜找罐頭什么的，那種事大部分人都能做出來，但是幫你這個文盲……哦，現在是初中生了，幫你這個初中文化想辦法上大學改造一下，影響的是你往后幾十年，上過學總比沒上過好，基于這一點……這個行為是完全為我們兩個著想的，只要我們不分開，那就是把你當成自己家人在投資，而不是專注于眼前的小恩小愛，甜甜膩膩。”
“你對我這么好呀？”賽麗亞的聲音忽然湊近，呼出的熱氣在何塵耳邊。
“不是我對你這么好，我們在這時候成了一個整體，我不用只考慮把自己變得多優秀然后帶著你起飛，是把你也帶著，綜合考慮兩個人怎樣過得更好。”
何塵慢慢道：“也就是說，你過得好，就是我們兩個好，我對你好，就是對我自己好，想明白了嗎？”
“嗯……”
“那你還不去學習？”
賽麗亞剛要親他一口的動作滯住了，這個人總能想辦法讓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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