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方言想著董和高效的辦事效率,有一個事實是他不得不承認的,那就是當金錢達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擁有某些特權。
財可通神這句話雖然有點夸大,但就像萬三千說的,除了忠與義以及情買不到之外,什么都可以買到,而這就是金錢的魅力。
這世上能抵擋這股魅力的人真的太少了,所以當李太白說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時候,你不得不佩服這個人。
當然了,他即使不如此做也能活的很瀟灑,在這一點上,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朱自清,倒是更讓人敬佩。
小時候讀到這些的時候,心里總想著這樣我也能做到,但此刻再問一遍的話,方言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守本心了。
不需要見識過紙醉金迷的生活,單就董和目前所做的一切就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想象的,他們的看病求醫之路是很艱辛的。
只不過現在的方言也正在朝著這個階層走,這是無數底層人都想要的改變命運,不單是自己的命運,也是為了子孫后代的命運,可算是一個人一生的奮斗目標了。
若不是兩世為人,若不是有著一個世界的財富在背后,方言改變命運之路哪有這么簡單,就像原主一樣,苦苦掙扎了兩個月,最終于睡夢中遺憾辭世,而這其實才是現實。
……
車子很快就到了金陵的軍醫院,不需要方言操心,早有醫護人員上前將方建華接走去做檢查了。
而董和則引著方言和程英來到了準備好的高級病房,并且指著病房里早已在此等候的兩人道“這兩位都是經驗豐富的看護,由他們來照顧你的父親,我想方先生應該能輕松不少。”
連病房和看護都提前找好了,董和安排的如此周到,方言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能心里感嘆,這樣的秘書他也好想找一個。
倒是程英,滿臉的忐忑不安,雖然方言跟她解釋了對方想拉攏他的目的,但對方擺下如此陣勢還是讓她惶恐不已,畢竟兒子出息了這一概念暫時還沒有根深蒂固,她還是覺得兒子是個好吃懶做,不求上進的家伙。
“那個,真是太感謝了,謝謝。”程英道,話說的有些結巴,因為這種對外交流的人選一般都是丈夫方建華,她此時是沒辦法頂上的,畢竟兒子是從未被指望的人。
見母親如此卑微的跟人道謝,方言想說些什么,又忍住了,最終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有些事畢竟不能一蹴而就,有些觀念形成了更是成了難以更改的習慣,所以只能慢慢來,讓父母一點點的轉變觀念。
倒是董和表現的很客氣,笑著道“程女士客氣了,鄭董事對于方先生的才華是非常欣賞的,我不過是遵照鄭董事的吩咐辦事,何況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實在是不值一提。”
人情世故是門很深的學問,在這方面,方言和母親都不太擅長,只有方建華略懂幾分皮毛。
可惜方建華去做檢查了,不在這,所以即便董和的話說的點水不漏,得體大方,這方言和程英都沒能真正聽明白。
如果這話有三層意思,那么他們都只聽到了第一層,方建華大概能聽到第二層,卻不想董和其實在第三層。
程英知道拉攏人就要對那個人好,但兒子跟他們之間具體什么情況她也不清楚,也不敢亂說,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就請董秘書你跟鄭董事轉達我的謝意,真的謝謝了。”
聞言,董和一臉平靜道“我一定轉達您的意思。”
他沒有多說,因為言語的試探讓他發現了面前兩人的不通世故,他明白這樣的人你得有話直說,轉彎抹角他根本聽不明白。
但拉攏人這事,你就不能直接捅破了,就得朦朦朧朧,含糊其辭的打啞謎。
反正他這一行目的基本已經達到了,本就沒想能一步到位將對方拿下的,時間還有,可以慢慢來。
幾人在病房里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不久之后,方建華被醫生送回了病房。
不等方言和程英詢問,醫生就主動說出了情況,由幾位專家的會診結果來看,這條腿的傷勢還算穩定,通過手術是可以保住的,而且手術日期也定下了,就在明天早上六點。
聽到這話,方言和程英都很高興,暗道這趟算是沒白來,連忙跟醫生道謝。
而一旁的董和也暗中松了一口氣,因為若是方建華的腿保不住的話,那么方言的人情即使拿到手了,這事在別人的心里也會有疙瘩,這是董和不愿意看到的。
此行終于圓滿結束了,到了這個時候,董和適時提出了告辭,道“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完畢,那我們也該告辭了,方先生,二老,再會。”
董和提出離開,方言不知道他是真有事還是戰略性撤退,但對方這個‘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做法卻讓他很佩服。
做人嘛,論跡不論心,不管對方的目的為何,他都真正的幫助了自己,如今又能有這樣大度的胸襟,未求任何回報轉身就要走。
對方施恩于人,不發于言頗有古之君子之風,當然,方言是不信對方如此純潔的。
這個世界無利不起早,講究的是投入和產出的比例,沒人會做虧本的買賣,而且越是大老板越虧不起。
但有些話心里想想可以,真說出來大家都難堪,心照不宣即可。
對于董和的離開,方言一家沒有挽留對方,因為現在真的沒心情,方建華明早的手術,讓他們此刻再無心思關心其他人了。
幾人說了幾句臨別之語,最后方言忽然開口道“我送送你們吧。”
也不等董和二人同意,當先就走出病房。
董和和鄭安看這架勢,知道方言有話要說,或許是攤牌的時候了,趕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