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一個通過楚國長公主李念蕓上達天聽的檢舉者準許面圣。
正是慘遭隕生火焚身的玄云。
時候到了,他卻被告知,來與他面談的是武瞾身邊心腹布帕。
武瞾放人鴿子不需要理由,玄云自知是一小角色,能與布帕商榷已是體面,沒有多想。
當他見到布帕一襲白梅蟬翼紗裙,長眉連娟,昂首小步,于陰影地至眼前。
他曉得,他期許的、真誠的愛情出現了。
布帕頭頂漸變星空彩的大角給玄云驚艷,此外大到胸脯,小到腳趾,都是夢里該有的模樣。
他愛了。
愛情往往來得讓人不知所措,不講道理,把持得好,所謂昨天朋友今天妹,明天就是小寶貝。
玄云相信他真能有寵溺的對布帕道一聲“小寶貝”的一天。
玄云整了整衣冠,想給布帕一個好印象。
布帕直接走過玄云,沒多看一眼,開門見山道:“你自拔來歸,證明你還能留,朝廷遲早要對禹王下手,你要幫朝廷網羅禹王的罪證!”
“小姐……姑……我該怎么稱呼?”
玄云揣揣手,僵硬的臉露出僵硬表情。
布帕受不慣玄云這等目光,幻作往日形貌,“三品影衛。”
玄云恭維道:“大人涅槃重生,當真可賀!”
玄云自是對布帕之名有耳聞,人不像傳言中的一般,必是用了摩羯石。
“哄姑娘的話可以省省了,看姑娘的眼神亦然。”布帕莫得感情。
玄云連聲諾諾,不敢將話直接說給布帕。
只因他曾有一個夢寐不得的心上人,姓鄒名曉玲,住蘇州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
早年,他幾次赴蘇州向鄒曉玲示愛,都以被拒告終。
后來在玄云的不屑努力下,鄒曉玲接受了玄云的追求。
好景不長,玄云還沒辦到蘇州住,鄒曉玲就變了心。
玄云聽一個在蘇州的朋友說起,鄒曉玲愛上了一個綽號為“午夜人屠”的殺手。
玄云的朋友不止一次看到鄒曉玲與午夜一起吃草莓、橘子,喝花生牛奶,舉止輕撫,妖冶之至。
對方是馳名南域的天榜殺手,每接一單的收費,夠玄云做上百個靈偶。
那時候玄云還很純情,聞知鄒曉玲的丑事,跑到蘇州,拉了鄒曉玲的手央求:“他想騙你炮,回來吧!我原諒你……”
鄒曉玲不是省油的燈,恨恨的羞辱了玄云,還將一盒稀爛的草莓扔在玄云臉上,并出口成臟:
“午夜能用兩個指頭夾一疊銀票、能拿金磚壘一個床,他還能躺在大金床上叫我小寶貝,你能嗎?”
“所以愛是會消失,對不對?”
鄒曉玲啐道:“要不是你每晚胡攪蠻纏,你當我會答應你這個窮酸?”
玄云悲憤問:“你是嫌我攪?還是嫌我纏?”
這種情形下,鄒曉玲的絲衣眼罩依舊那么風韻,身瘦不干,艷美而妖。
玄云多么希望她能改過,給他原諒的機會。
鄒曉玲沒有再說一句話給玄云,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玄云記得那時候眼眶濕濕的,咬緊牙告訴自己不要哭。
玄云望著鄒曉玲妖冶的背影,淚奔在夏日酷熱的街道上,揮別逝去的青春。
街上的一泡牛屎滑了玄云的腳,致使玄云摔趴在地上。
玄云磕斷了門牙,也斷了與鄒曉玲的最后一點情分。
那天起,世上多了個走太上忘情道的男人。
是布帕喚醒了他久違的溫柔,咽下分泌略顯粘滯的唾液,他知道是愛的味道,他路又重新走窄了。
現在,布帕體現了一個神之女子該當有的美好,矜持委婉、冰清玉潔。
鄒曉玲?
給爺爬!
玄云回過神,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布帕人沒了影蹤。
玄云在影族可能會待的角落、暗柜、桌底好一通找,未見布帕身影,直到他腦袋撞在一個濕漉漉的物什上。
玄云沒當心,抬頭一口水吸進嗓子眼,險些給嗆死。
他抬頭,看到一個翹腿斜身,威嚴坐于水質王座上的神祇般的男人,手里還揉動兩顆水制的“春不老”。
玉面蕭郎,清韻流風,臉頰笑渦如水漾。
憑武瑤容顏一副,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群雄莫敢爭鋒,妖婦莫敢放浪。
玄云由衷覺得此真仙人也!
當武瑤開口,玄云愈不能自己,只聽武瑤道:“禹王以邪術修靈,戕害冰族炁靈師的細末,你說來聽聽。”
玄云到這兒才算從武瑤容貌的重壓下脫得生息。
他聽出武瑤是他在通幽禪房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他不臉盲,只是一眼不敢將這張妖孽的面孔看得太細,怕貽誤余生。
“尊駕?”
布帕以潛行狀態出現在武瑤身上,烏影涌繞,“成王臨面,還不跪下?”
“草民玄云見過成王千歲!”
玄云顧不得為布帕對武瑤投送懷抱的做法傷神,不是想到他此前的姿態有多么討人厭,是玄云覺得他可能沒法與武瑤并論。
追求布帕,也許他要在沒開始以前惜敗給武瑤。
武瑤連免禮都沒說,提醒道:“話要是聽到了,也不用本王重復第二遍給你吧?”
“是,據草民獲悉的消息,冰族炁靈師是陳乾指使一個名為‘盧殷’的魔靈族術修帶到長安,此人擅長火屬靈術的施用,在禹王府府庫守護摩羯石。”
“禹王煉制魂珠的隕生火,也是盧殷提供,隕生火有不沾因果命數的特性,煉制的魂珠,能將人的魂靈拘禁在魂珠當中;”
“禹王獲知了攫取炁靈師后天覺悟的法子,正是隕生火的特性,使得禹王有膽對炁靈師下手。”
武瑤憂愁道:“拿炁靈師開刀也太過兇險,倘若問題不是在魂珠上,我懷疑是有人想借陳乾的手得到魂珠。”
布帕應和道:“陳乾可以說是甲魔族現存的頂級高手之一,相比身處魔族居地的,陳乾是冰族能滲透到的首個甲魔族人,王爺的設想的確可行。”
中州無數族群,魔族是唯一一個沒有炁靈師或類似炁靈師群體存在的大族。
他們生來與氣運僅有少許淺淡接連,可以說是最不易受玄之又玄的氣運左右的族體。
甲魔族修武不修靈,靠身體制勝,又是魔族中對氣運命數抗性最高的,因而武瑤懷疑的正對點位。
玄云理應趁武瑤在近前,多多瞻仰英姿,但他不忘表現,提醒武瑤道:“王爺,禹王世子陳天倫,愛慕楚國長公主。”
“他那是愛慕?他是饞人家身子!”
真知灼見精簡如斯,玄云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