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之前的三叔腦海中呈現出的狀態,他是在看布告欄的。
這說明,這個布告欄是他用來接收情報,而不是發布消息的。
由此推斷,其他各個線的同志,如果有緊急情報,將會用代碼寫的情報,張貼在布告欄上。
三叔從此經過,看到布告欄上張貼的內容,制定下一步方案計劃。
“老鬼”是營川地下組織中重要成員,因為他身份特殊,在告示欄粘東西,別人也不會懷疑,所以他使用布告欄的次數最多,故而,在三叔腦海中印象最深。
照這么看,徐詠除了趙曼直接接觸外,與這個“老鬼”聯系最多,其他人也許職位不是那么重要,傳遞出來的有價值情報不多。
由此可見,這個布告欄應該是江城地下黨情報流轉的中心,最為重要的死信箱,而這個中心的大腦就是徐詠。
至于徐詠如何與地下組織支線同志聯絡,徐浥塵在日本陸軍學院也沒有學過,只能根據他多年觀看抗戰諜戰片的經驗來推斷了。
組織的每一個支線都應該有個死信箱,通過這條支線的死信箱,三叔可以把新的指示下達給他們。一旦他們有新的反饋,就到這個告示欄傳遞給三叔。
周而復始,安全高效。
由于這個布告欄上面信息很多,他們的告示應該是用不同的代碼寫的。
這樣的話,即便有人監視布告欄,也不會立刻被人發現。即便有一條線的同志暴露了,只要負責人不出問題,其他線的同志就不會有危險。
這么推斷,江城其他條線的地下組織成員,應該離這里都會遠。只有這樣,到這里張貼告示,才不會被人懷疑。
徐浥塵突然想到,新到江城的特派員,要是想盡快恢復江城地下組織,很有可能會重新恢復這個布告欄。只有發揮了這個布告欄的作用,才可能盤活整個營川城的地下組織。
現在,組織內部出現了叛徒,誰也不清楚是哪一條線出了問題。所以,特派員是不可能通過他們的單獨死信箱,去聯系每條支線的組織成員的。
他只能等著其他線的同志通過這個布告欄來聯絡他,以此甄別是誰是叛徒。所以,這個特派員的棲身之所就不會離這個布告欄太遠。
太遠的話,一是不方便查看最新情報。另一方面,住得遠的話,天天到這里看布告欄,時間久了,也會引起外人的懷疑。
離布告欄最近的,就是布告欄對面的這幾家商鋪。
當鋪、金店、包子鋪、雜貨店,包括自己現在吃飯的這家川菜館。也許,新到江城的特派員,就隱藏在這五家商鋪中某一家。
當然,這些都是徐浥塵根據三叔頭腦中的影像,和多年來看諜戰小說和影視劇推斷出來的結果。
究竟會不會是這樣,徐浥塵也不敢確定。
不過,有了這些線索,至少有了方向,不至于想無頭的蒼蠅,亂撞了。
……
“徐浥塵,你在想什么?”坐在他對面的青木玲子問道。
“哦,沒想什么,就是在想這雨什么時候能停。再下大了,路被沖斷,今天別想回特戰隊了。”
“不會的,吃完咱們就往回走。你點的東西很辣,不過確實很好吃,我很喜歡,以后,你要常帶我過來。”青木玲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說道。
“行行,沒問題,你要是覺得好吃,我把這家店盤下來都行。”徐浥塵應聲道。
“別說,你這倒是個好主意。
我們現在是作戰部隊,要搜集中國人的情報,酒井麗香那個拉面館,就在竹機關對面,哪有中國人能來?
我看了,這個地方離市政府不遠,形形色色的人不會少,把店盤下來,讓酒井麗香到這邊來,作用會更大。”
“玲子小姐,酒井麗香說了,她的中國話不標準,會被人認出來的。”
“哪有的事,酒井麗香都在中國十多年了,和中國人沒什么區別了。
她就是不愿意離開竹機關附近,害怕有危險。
這樣,你找人和這家老板談,看他愿不愿意兌店。要是愿意,就給盤下來,不愿意的話,就找其他地方。不過最好是這家,這家的菜味道不錯,我喜歡。
這件事,明天就辦。以后朱大虎就呆在這里,不用回特戰隊,時刻保持與特戰隊聯絡就行了。”
“玲子小姐,現在特戰隊還沒有成型,情報組的審訊職位形同虛設,那個包大同閑著也是閑著,現在也沒什么事,也讓他來著吧。”徐浥塵說道。
“徐浥塵,你好像對這個包大同很有看法啊?”青木玲子問道。
“是啊,他以前是便衣隊的頭,便衣隊很多人都以他馬首是瞻,這樣的人很容易形成小團體,對特戰隊團結不利。
之前,我把他調到情報組,就是這個意思。”
“你說的沒錯,一個隊伍要是不團結,就是一盤散沙,根本不會有戰斗力了。
那就按你的意思,讓包大同也到這邊來。
這個包大同,雖然看起來很討厭,不過一心效忠帝國,這種人還是值得一用的。”
“玲子小姐,那就按你的意思。我讓包大同和朱大虎一起來找店老板盤店,估計很快就能拿下。”
“好,那我就等著你在這請我吃水煮魚了。”青木玲子淺笑道。
……
1943年的夏天,江城雨水特別大。
這一場雨整整下了兩天兩晚,才漸漸停了下來。
就在這兩天里,江城義興盛商行的慕老爺,做了一個決定,就是接手政府的江城醫院。
除了自己祖上的行醫情懷外,給自己的大兒子留個營生也是他接手江城醫院的重要原因。
既然這個兒子就喜歡做醫生,那就給他一座醫院,也算是繼承祖業了。自己先幫著看著,帶一帶自己這個兒子,等他哪天悟到門道了,再徹底交給他。
慕老爺決心一下,便在江城政府和他磋商多回的轉讓協議上,簽了字。
轉讓協議一簽,最高興的竟然不是慕岱山,而是慕安安。慕安安覺得,這一回,她在法國學的商務管理,總算能派上用場,終于能大顯身手了。
這個時候。她想把這個消息立刻告訴給徐浥塵,讓徐浥塵也和自己一起高興高興。
不過,青木玲子那天在醫院說的話,還在耳邊縈繞。這個日本女人要是狠下心來,真把自己抓了,倒是個麻煩事,這該怎么辦呢?
思前想后,她有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