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鄙人薛貴。”
薛貴的手僵了一下,隨后抱拳向著徐童重新說了一遍名字,但手卻是順勢就收了回來。
“嘶這么巧?”徐童兩眼珠子溜溜打轉,心里開始計算著年紀。
但仔細一算,又覺得不太像啊。
記得照片上看,當時的師爺,年紀也就是20出頭,要是放現在,自己師爺少說要七十往上,而眼前這位,怎么看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模樣,撐死了算他四十歲吧,年紀差一半呢。
難道是重名重姓??
徐童心里琢磨著,眼前薛貴的眼神已經開始冷了下來。
“怎么,閣下是聽過我的名字?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只見薛貴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左手抱右手,變成了右手抱左手。
雙手向前一拱,徐童立即就覺得一股冷意涌來,余光一撇,只見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自己立了起來。
徐童不懂雙手抱拳禮的含義,但眼前這位疑似師爺的人,卻給他一種深入寒潭的感覺。
這種感覺,和霍贏那種霸氣外露截然不同。
霍贏是強,可給人的感覺是外強中干,而眼前這位卻是綿里藏針,讓人不寒而栗。
想到這,他反而一下來了興致了。
想起來自己那位便宜師父的話,學著眼前薛貴的模樣拱手抱拳道:“七家的許無忌。”
他留了個心眼,沒說自己的真名,包括在這個世界的名字。
哪知道眼前薛貴見他同樣右手抱拳,先是眉頭一緊,待聽到他自報家門后,更是氣極反笑起來:“呵呵,好啊,七家見七家,李逵見李鬼了!”
“咦?你也七家的?”
徐童眼睛一亮,沒想到眼前這個薛貴除了年紀對不上,其他的倒是挺符合的。
“呸!”
薛貴見他居然還敢當著自己面大言不慚,氣的一拍桌子,引得車廂里眾人紛紛抬頭望過來。
見狀薛貴胸口一息,只好悻悻的放下手,畢竟特殊時期,他也不敢這么張揚,否則麻煩上身,事情就大了。
“哼!”
可這樣,薛貴氣還是沒處撒,要是換作別的事情,哪怕是有人朝著自己臉上吐上口吐沫,他也絕不會去理會。
但偏偏遇到了打著自己家門旗號的騙子,薛貴不能忍啊。
雖然扎紙人的行當多了去,要是沒個師承,可不是誰都能自稱自己是八門里面的人。
“小子,你要是說你是三門的彩頭,就沖你給我的這身行頭,我信,可你要說你是七門的人……哼哼!你要是拿不出什么真憑實據,我要你的命!”
說到最后,薛貴已經把聲音壓到了極低的程度,可聲音聽上去,還是像是寒冬臘月的冷刀子一樣扎人。
“真憑實據?”
徐童想了想,只見他佯裝著在懷里摸索一陣后,一個鈴鐺被他握在手上:“這個算么?”
只是他剛把鈴鐺拿出來,薛貴的神色就變了,一把捂住鈴鐺口,忙按住他的手:“這東西你哪來的!”
“我師父給我的啊。”
徐童眨眨眼,順手就把鈴鐺交給薛貴手上。
他不怕薛貴不給他,畢竟是自己的東西,對方真敢搶,自己只要嗷一嗓子,怕是要不了幾分鐘馬上就能把紅袖章召喚過來。
當然他也是存著別的心思,這魑魅鈴附帶有兩項技能。
一個是攝魂。
另一個卻是三個問號,處于未解鎖狀態,既然周華盛能堅定長生蠱那么或許眼前這位同為七門的薛貴,搞不好能幫自己把第二項技能解鎖開。
“這東西……”
薛貴很小心的把魑魅鈴把玩在手上,手指像是撫愛著一件至寶一樣,越看越是入神。
徐童兩眼看著車窗外滑過的風景,說實話,這個車速也確實很適合看風景。
這一看足足看了快半個小時,看得他兩眼都酸了,回頭一瞧,薛貴還在盯著魑魅鈴看,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夠一樣。
見狀徐童只能伸出手,一把將魑魅鈴給拿回來。
薛貴猝不及防的被拿走了鈴鐺,不禁猛抬起頭,正要開口,哪知面前這個小伙子眼圈都紅了,雙手緊緊把鈴鐺抱在懷里。
“我這個是師父臨終前傳給我的,我師父從小把我帶大,每次犯錯他都用竹條抽我的手心,我尋思著等我長大了,賺錢了,他就不打我了,可還沒等我長大……他就……”哽咽的聲音說到后面已經說不下去,兩眼看著自己的手掌,眼淚珠子已經止不住在眼圈里打轉起來。
見狀薛貴原本心頭那股邪火頓時像是被潑上一盆冷水,拍拍他的肩膀:“孩子,你師父叫什么名字!”
徐童聞言立即滿臉警覺,搖搖頭:“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他姓王。”
“姓王!”
薛貴心頭一振,名字且不提,這姓倒是對得上。
加上魑魅鈴在徐童手上,這東西非是代代親傳,否則誰也別想輕易拿走,想到這薛貴心里也就信了七八分。
但為了保險起見,只見薛貴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黃紙:“好孩子,你且折個紙花我瞧瞧。”
“折紙花?”
徐童擦了把眼淚,先還是小心翼翼把魑魅鈴重新塞進懷里,實際上則是丟入道具冊,令他失望的是,魑魅鈴的第二項能力并未解鎖。
不過失望歸失望,手卻是把黃紙拿起來,只見這卷黃紙在他手上一捏一撮,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是一朵小巧的紙花被他折出來。
薛貴把紙花拿過來,手輕輕一搓,只見紙花果然變了模樣,心里那點懷疑也頓時煙消云散。
別的事情可以編,可這折紙花的基本功卻不行。
他看著薛貴把紙花來回揉搓,心里默默松了口氣,虧是自己有宋師傅,不然要是沖著之前自己折的紙花,徒有其表,怕是薛貴一撮,自己的謊話就露餡了。
“行,你這基本功還可以。”
薛貴點點頭,神情甚是欣慰,不管怎么說王家這一支還是有傳人的。
想到自己這一支,居然到現在還沒個傳人,真是有辱祖宗啊,不過這也不怪他,這個糟糕的時代就是這樣,想要在這個時代找個傳人,傳承衣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這薛貴再看徐童,眼神頓時就慈祥了許多。
“吱吱……”
這時,火車也進站開始減速停下來,薛貴一瞧,拉住徐童的胳膊:“走,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下車。”
“啊?現在就下車啊。”他故作驚訝道:“薛大哥,這才到哪兒啊?”
“什么薛大哥,別提你師父什么輩分,按年齡你也要問我叫聲師爺,趕緊走!”
薛貴臉一板,厲聲訓斥道。
“師爺?”
他心里一個咯噔,好奇道:“師爺您貴庚啊?”
“下車說!”薛貴不想在這里多言,匆匆拉著他走下車。
兩人走出車站,薛貴拉著他直奔向不遠處的那片荒地。
“薛……不是……師爺……您這是帶我去哪兒啊?”
徐童心里已經樂開了花,但還是要學著欲拒還迎的姿態,小碎步可就沒停下過。
“別廢話,我時間緊,你且跟我來。”薛貴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也是趕巧,也是不巧,要是換個時候,我能帶你段時間,可現在不行,我要去北邙赴約,指不定能不能活著回來,只能先教你三招速成的,給你留個防身的后路。”
聽到這話,他心里已經基本確認,眼前這位看上去撐死也就四十歲的薛貴,還真是自家的師爺呢,這樣叫起來心里可就順暢多了。
“啊!!那您就別去了啊。”
他嘴上說著,心里卻琢磨著:“您肯定能活著回來,不然我師父老宋哪學的手藝。”
薛貴搖搖頭,轉過身語重心長道:“你不懂,有些事,比命重要。”
薛貴深邃的眼神透出不一樣的光芒,這不禁令他想起了王隊長那番話,心里一時又泛起幾朵浪花來,感覺像是隱隱約約的抓到了什么,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抓了個空。
正是出神的時候,薛貴已經拉著他走到一處荒田上,只見荒田不遠就是幾座孤零零的墳頭立在那。
看到墳頭,薛貴反而眼睛一亮,拉著他快步走上去:“你小子運氣不錯,一找還真找到了。”
說著拉著他走到墳前,拿手一指:“你知道這是什么嘛?”
徐童看了看墳頭;“衣食父母啊!”
“呃……”
這話說得,險些把薛貴給噎死,好在徐童察言觀色,見他臉色不好,趕忙板正態度,做起乖寶寶搖頭道:“不知道。”
聽到這話薛貴才緩過氣來,清了清嗓門:“咳咳,衣食父母那是活人,指望死人給你錢,你早早就要餓死,記住了死人是咱們的朋友。”
只見薛貴說話間,隨手拋出個小紙人捏在手上,紙人雖小,卻是五官俱全,身上穿著衣服,腳上甚至還單獨穿著一雙紅靴子。
再仔細看,會發現,鞋子上還繡著花,衣服上的紐扣居然都是真的。
看著薛師爺能把紙人做到這樣細膩的程度,徐童也不禁心里暗暗咋舌,看起來自己還是要再學習啊。
“記住這句口訣。”薛貴見他還在愣神,忙開口提醒道,旋即口中默念起一段饒舌的咒語,咒語念罷,拿手把紙人往前一丟。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紙人居然真的立在墳頭前,那對眼珠子緩緩扭動著,朝著他們兩人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