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薩維奇確定了再演講一次后,湯皖便辭別了,朝著門口等待的李玉林一行留學生走去。
幾個學生湯皖和湘靈走來,面色激動,先彎腰作揖,行禮,待湯皖還禮后,便邀請道:
“走,尋一處餐廳,我請你們吃飯!”
大家一邊走,一邊聊著天,湯皖了解到,這幾人都是江浙一帶的,相比較而言,家庭還算富庶的,至少能出的起400大洋。
不過,到了琺國之后,沒了家庭供給,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全然靠自己勤工儉學,想來著實不已。
這些大都20歲左右的年輕人,有的還是第一次出國,只是因為懷揣著夢想,便來到這么遠的地方,湯皖不禁想到,后世20來歲的年輕人在干什么呢?
留學生們在琺國的第一站便是馬賽港口,被法華教育會的人接走后,根據身上余錢的多少在具體商議。
余錢多的則是被協助去往巴黎市區等消費高的地方找工作,余錢少的則被協助去往蒙達爾紀等小城尋找工作。
大高個子叫王飛,老家浙省桐鄉人,皮膚黝黑的,長得孔武粗壯,一說話總是喜歡撓著頭,嘿嘿發笑。
另一個高個子是李玉林表弟,也是金陵六合縣人,不過比較瘦弱,像個竹竿,話不多,除非點到,才會說話。
剩下的則是年齡最小的錢鵬,今年只有16歲,還沒完全發育完,臉上還有青春疙瘩,不過性格活潑,像個小話癆。
一路嘰嘰喳喳,和先生說著琺國的生活,介紹著一路的風景,領著眾人來到了一家餐廳,這里正是錢鵬打工的地方。
餐廳不算高級,但是勝在布置溫馨,老板娘是一個40多歲的精致女人,老公和兒子都上了前線,不幸戰死了,只剩她和一個女兒生活。
樓梯上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法國女孩,金發碧眼,身材高挑,便是老板娘的女兒,叫阿娜伊斯。
阿娜伊斯很熱情,聽說錢鵬的華夏老師來了,很是熱情,親自招待著,倒是給湯皖看的迷糊了。
主要是熱情的過頭了,像一朵熱情的法蘭西玫瑰,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倒是讓話癆的錢鵬一下子尷尬住了,紅著臉。
上了菜,便開始吃飯,正好說了一上午,湯皖餓了,順道開了一個餐前小玩笑。
“別顧忌我們倆的感受,都開始吃吧。”
大家一邊吃,一邊隨意聊著天,湯皖也就更能深入的了解他們的生活。
王飛在距離大約50公里遠的圣廈門鋼鐵廠當翻砂工,孔武有力都是鍛煉出來的。
上午要干四個半小時的高強度工作,中午吃飯和午休一個半小時,下午接著干三個半小時的工作,晚上讀三個小時的書,到九點休息。
李玉林表弟性子悶悶的,不愛說話,不過卻能在施耐德兵工廠里,當起了一名鉗工,他說要等回國以后造武器,報效國家。
還有許多留學生,今天本來也要來的,但實在走不開,畢竟,能獲得一份工作殊為不易。
雖然生活條件很艱苦,但是面前這幾個年輕人依舊歡聲笑語,絲毫沒有被生活打敗的挫敗感。
管中窺豹便可得知,在琺國的華夏留學生們的處境,雖艱苦,但心中懷有夢想,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這些留學生身上蓬勃的朝氣,使得湯皖備受感動,飯畢,辭別之時,湯皖對李玉林說道:
“2天后,我在巴黎高等政治學校還要作一場演講,關于皒國局勢的專題演講,讓他們有興趣的可以來聽聽。”
“等演講結束,還是在這里,像今天這樣,我請所有人吃大餐!”
這次演講是有許多干貨的,絕不是瞎幾把吹牛的那種,留學生們思想開放,腦子靈活,若是能從中嗅到一些味道,絕對大有收益。
不過,李玉林卻是想到,先生特意囑咐的,一定是重要的演講,想必聽后定是會有所收益,于是欣然答道:
“請先生放心,我定會一一通知到位。”
回到了酒店,湯皖正式開始準備寫演講稿,這玩意不能寫的太細,但是粗略的寫又不合適,倒是好一陣糾結。
那就只能用細致的春秋筆法來寫了,湯皖感到無奈,和諧神獸,實在太可愛了。
任何一件大事的發生,都是有其歷史緣由的,若是分析皒國十月大事件,就得從古羅斯地區形成統一說起。
沙俄的前身是莫斯科大公國,同時期古羅斯地區有上百個封建小國,莫斯科大公國每滅掉一個小國,就把土地分封給征戰的貴族。
這些貴族把當地的自由民眾圈禁起來,只為自己服務,由此形成了農奴制,而貴族得到了好處,便忠誠于莫斯科大公國。
漸漸的,莫斯科大公國接二連三的圈地,成功的把周邊上百個封建小國吞并,統一了古羅斯地區,形成了初具規模的莫斯科大公國。
1453年,拜占庭帝國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打敗,君士坦丁堡陷落,在1495年,伊凡四世號稱繼承羅馬,登基為凱撒(沙俄的俄語音譯),建立了第三羅馬沙皇皒國。(此處文獻太多,推薦《拜占庭帝國》一書,可以了解。)
后經過彼得大帝、葉卡捷琳娜大帝等許多牛逼的人物領導之后,把這種圈地行為發揮到極致,吞并了整個西伯利亞,最遠的甚至到達了北美。
19世紀,西方國家都開始了資產階級革命,而沙俄的還是一個封閉的農奴制國家,農奴們過著苦不堪言的生活,勢必要反抗的。
同時,農奴制度下,貴族們圈地圈人,農奴窮困潦倒,沒有購買力,而且貴族圈人行為,導致自由民眾極少,無法推動皒國工業化。
因此,要想跟上同時期西方已經資產階級改革的國家,皒國就必須也要作出改革,為此,皒國內部形成了兩個派別。
斯拉夫派認為皒國應該走自己的特色發展道路,發展皒國農村公社,保留農村公社和地主的土地。
然后廢除農奴制,使地主和農民可以和平共處,農村就會安定下來,不再發生反對沙俄統治的情況。
自由派認為皒國應該走西方的道路,不過需要徐徐圖之,一點一點消除農奴制,最后實現君主立憲。
再往后,自由派內部又一分為二,其一為原有的自由派,主張不變;
其二是革命民主派,想法非常激進,主張推翻沙俄專制,廢除奴隸制并且為此不斷開始搞事情。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沙俄國內,搞事情越來越頻繁,內部矛盾被激化,在得不到有效緩解的情況下,沙俄決定發動一場外部戰爭,來轉移國內矛盾。
于是,在1853年,沙俄把土耳其猛錘了一頓,但是土耳其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處于三個大洲交界出。
因此,英法兩國即刻出兵,強勢的工業國家對上了落后的封建農奴制國家,其結果可想而知,皒國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舉個例子:英法用的是來復槍,而皒國還是用的滑膛槍;海軍就差別更大了,帆船對陣蒸汽船。
這一巴掌徹底把沙俄抽醒了,意識到要是再不進行改革,皒國怕是要掛,內部本來就矛盾重重,外面又干不過別人。
所以,在1861年,壓力山大二世頒布《關于脫離農奴依附關系的農民法令》,農奴制被廢除,農奴們成為了自由民眾。
然而,令人愕然的是,這項發令的頒發實則沒有什么卵用,皒國是封建農奴制國家的本體沒有一絲改變。
首先農奴要恢復自由身,需要贖金,本來農奴就窮的一塌糊涂,哪里還有錢給自己贖身,因此大多數農奴還是農奴。
第二,廢除農奴制雖然有法令頒發,但是貴族們非常抗拒,農奴們成了自由人,就沒人替他們賣力氣干活了。
而且,自由人的聘請價格太高,農奴們可以無限制的剝削,相比之下,自然會阻撓頒布的法令。
最主要的是,皒國工業占比極少,將近兩億的人口,占據世界六分之一的土地面積,工業占比只有4不到。
所以,這些自由民沒法獲得工作,土地又被貴族占據著,生活的反而更加的苦不堪言。
而這些自由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貧農,就是連肚子都填不保的農民,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等到了20世紀的時候,臃腫的皒國內部,又一個尖銳的問題凸顯了,便是民族矛盾。
首先皒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在經過不斷的圈地圈人之后,土地面積異常龐大。
原本占比極高的莫斯科本族占比,竟然下降道了40左右,其他民族又撈不著好處,紛紛鬧著要單干。
剛好,此時的曰本經過了明治維新之后,國力大大增強,又在大東溝干掉了北洋艦隊,獲得了巨量的賠款。
面對東亞一哥的挑釁,皒國頓時就不干了,心里想著干不過英法,還干不過你這個亞洲小個子么。
于是,《日俄戰爭》爆發了,不過意外的是,皒國又被東亞一哥按在地上摩擦了。
這一下子,皒國內部矛盾終于無法遮蓋了,1905年,彼得格勒憲兵隊朝請愿民眾開槍,此為《血色星期日》事件。
然而此事件,沒有嚇退民眾,隨之而來的便是更為大規模的罷工,游行示威。
終于,尼古拉二世下達了《十月詔書》,皒國形成了名義上的君主立憲。
但是,實際的情況卻是,尼古拉二世在經過一系列的操作之后,還是那個擁有實權的沙皇,《十月詔書》如同廢紙一張。
并且,開始在國內大肆捕捉蘇黨和其他黨派人士,因此,大家紛紛流亡海外,開始了新一輪的蟄伏。
1914年歐戰開始,到1917年,落后的封建皒國在歐洲戰場上,對上了此階段地表最強陸軍——得軍。
皒國軍隊又被按在地上摩擦了,在加上國內矛盾激化,拉斯普京被暗殺,人民無法再生活,已經到了忍受的極致,因此爆發了二月大事件。
尼古拉二世直接被趕下了臺,連個君主立憲都撈不到了,皒國由國家杜馬和蘇黨掌握。
國家杜馬是決策機構,孟黨下的蘇黨不參與政治,但是被廣大民眾信耐,由此,變相的形成了一個國家,兩個當局并行的怪異現象。
但是,國家杜馬并沒有貫徹人民的意志,再加上英法的從中斡旋,皒國依舊沒有從歐戰中撤離,人民依舊過著苦不堪言的日子。
布黨趁機提出了《四月提綱》,認為必須要有槍桿子,才能干成大事情。
首先要停戰,撤回被打成篩子的皒國軍隊,徹底廢除農奴制,土地歸農民,工廠歸工人。
不過,全然只是被大家當成一個笑話來聽,沒有多少人會在意弗拉基米爾同志的話。
在6月份時候,皒國猛然覺得自己又行了,覺得新國家新氣象,必須要在歐戰中,取得一場大勝來慶祝,于是,悍然發動了六月攻勢。
結果,這次依舊不出意外,被從西線趕來的工業化得軍,打的連媽都不認識。
戰爭失敗了,肯定需要一個背鍋的,否則沒法向全國民眾交待,于是,提議撤軍的布黨弗拉基米爾同志,又被迫開始了流亡生活。
這下子,國內民眾徹底炸毛了,不干了,認清了國家杜馬和孟黨為首的蘇黨真面目,紛紛開始支持布黨。
再加上不久前,皒國軍事總長和保皇黨大臣科爾尼洛夫竟然妄圖搞軍事政變,雖然沒有成功,卻是讓皒國局勢更加的沉重。
在民眾的急切呼吁下,弗拉基米爾同志為首的布黨,被去除通敵得國的罪名,踏著七彩小祥云,王者歸來。
并且在前幾天的蘇黨大選中,一舉擊敗孟黨,開始執掌蘇黨,但是一個國家,兩個當局并行的局面依舊持續。
一個是資產階級為代表的國家杜馬,一個是以無產階級為代表的蘇黨,兩者必然只能存在一個,其結果是必然的。
湯皖寫寫停停,修修改改,一直到了天亮時分,才算定稿,不由的伸了個懶腰。
而湘靈已經在沙發上熟睡了,湯皖搖搖頭,走過去,攔腰抱住,就往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