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又安靜了下來,獨留湯皖一個人,尷尬的時刻總算是過去了,慶幸現在不是移動互聯網時代,如若不然,自己怕是已經上了錢玄的朋友圈。
然后,整個圈子就都知道了昨晚和樹互毆的事情,那場面,那畫面,嘖嘖,單就想一想,怕是都要社死。
然而,事情總是有意外的,湯皖想的挺好,現實卻是很殘酷,獨獨遺忘了這個時代的人,都有寫日記的習慣。
相比較于后世的朋友圈,這個時代流行寫日記,不可謂不風靡一時,當后世有好事者,打開了迅哥兒的日記本,翻到了這一頁,想必畫風一定很奇特吧。
事實上,當日光正中的時候,整個首都城都已經獲悉了,昨晚發生在廣和居的事情了。
這件事,是廣和居老板親口爆料的,繪聲繪色的描述了皖之先生,如何與張大帥等人喝酒時的盛況。
另外,有好事者,親自去恒和銀行求證,結果卻是得到了肯定的回復,80000大洋已經到賬了。
于是,“一頓飯的出場費值80000大洋”;“連干六碗白酒不倒”;“一碗酒價值5000大洋”,這三個關鍵詞句,正在首都城里迅速的躥紅。
這實在是太過于駭人聽聞了,有人就把這頓飯稱之為民國最貴的一頓飯,有人稱之為最貴的一碗酒。
這件事,再次讓湯皖于無形中,坐實了“酒神”之名,喝的過湯皖的,沒有這么多出場費;即使出場費高的,也喝不過湯皖.......
總是,這件事的的確確引起了廣泛的討論,一方面是因為這頓時實屬牛逼,另一方面,雙方都是聞名遐邇的大人物。
這不,錢玄早上剛到學校,進了辦公室,就湊過來了一票教授,個個半信半疑,都在打聽這件事的真偽。
大家都知道,錢玄與湯皖是至交好友,想來從錢玄嘴里出來的話,可信度極高。
錢玄也沒有否認,再說也沒有什么好隱藏的,只是面對眾人羨慕的眼光,淡淡的說道:
“一頓飯80000大洋不假,不過皖之可沒打算私藏,而是要全部捐出來的。”
“真的假的?全部捐掉,一個不留?”大家很難置信,畢竟那可是80000大洋,尋常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數字,就這么全部捐了,如何不讓人吃驚。
不過,大家轉念一想,皖之先生一場演講的報酬都10000大洋了。
如此看來,80000大洋好像也不是很多,但那也僅限于皖之先生而言啊,若是放到其他人身上,實打實的巨款。
舉個例子,就拿孑民先生工資600大洋一個月來算,皖之先生的一頓飯,抵得上孑民先生不吃不喝10年的工資。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氣死,大家都是北大教授,憑啥皖之先生獨一份,受盡了萬千風光,鮮花追捧?
沒那個金剛鉆,不攬瓷器活,到頭來想想也是,皖之先生靠的真才實學,如此一想,心里頓時平衡多了,畢竟皖之先生只有一個嘛。
另一邊,迅哥兒則去找了孑民先生說事,便是想問一問留法預備學校的事情。
法華教育會在整個留法勤工儉學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培養了許多重要的人才。
而孑民先生就是法華教育會的創辦者之一,還有一人便是李石曾先生,受孑民先生所邀,如今也在北大教書。
迅哥兒一進校長辦公室,孑民先生就猜到了來意,問道:
“豫才,可是為了皖之請假來的?”
“正是!”迅哥兒恭敬說道,接過孑民先生遞來的一杯熱茶,寒暄了一會兒。
“這個湯皖之,喝一頓酒,怎么就搞出了這么大動靜,我早上一來學校,就聽聞了。”孑民先生沒有責怪的意思,聽聞喝了那么多酒,反而是擔心道:
“豫才,你得好好勸勸皖之,身體重要,別看現在沒事,等到了我這歲數,各種毛病就都出來了。”
迅哥兒定了定,首先代湯皖感謝了孑民先生的關心,不過卻是說道:
“孑民先生過濾了,皖之那人,怕死的要緊,昨天是遇到正事了,推脫不得,平時還是很有原則的。”
孑民先生一聽,便知其中藏有奧秘,連問道:
“怎么了?那張大帥強迫皖之了?”
“非也!”迅哥兒笑道:“他自愿的,不過也算是強迫的,不過不是張大帥而已。”
如此一說,孑民先生立刻就糊涂了,迅哥兒也就不賣關子了,把來的目的一一說明,便看到孑民先生聞言后,精神一震,卻是大笑道:
“皖之受累了,皖之家的樹更是受累,我等會親自去慰問皖之和他家的樹。”
迅哥兒抿嘴輕笑,聊了會天,一杯茶過后,孑民先生夾著一個公文包,與迅哥兒一道,就往湯皖家里趕去,主要是為了留法預備學校而去,順帶安慰那棵樹。
這是件大事,事關幾百個學子留法,當下可能沒有什么特別的大的感想,但是順著歷史的長河,來到幾十年后,再往回看的話,便會感嘆留法的偉大。
事實上,孑民先生和李石曾先生等人,一直在著力推動留法事宜,但是就目前來說,進展不大,原有的歷史上,得要在過兩年,才會有成規模的學生留法。
現階段,最大的麻煩莫過于資金不夠,單就一個學生400大洋來看,就攔倒了成批的學生。
所以,有了湯皖的參與,資金充裕了不說,關鍵湯皖名氣大,小迷弟多啊。
只要湯皖站出來,振臂一揮,定然有許多小迷弟欣然來投,相繼留法,走出國門。
等孑民先生到了的時候,湯皖正在呼呼大睡呢,而且這會兒正睡得舒服。
迅哥兒想去把湯皖叫醒,卻是被孑民先生攔住了,笑道:
“昨晚喝了那么些酒,早上定然是吐了,讓他好好休息,反正事情在這里,又跑不掉,等著也不礙事。”孑民先生說著,就坐到了草棚子下面,打量著院子。
忽而看到了,迅哥兒所說的那顆與湯皖打架的樹,一時興起,便湊了過去,定眼一瞧,好家伙,果然有牙齒印和腳印。
不知為何,站著樹前,聽著迅哥兒的敘述,孑民先生腦子里自動腦補出了湯皖與樹打架的場景。
迅哥兒拎著茶壺從廚房出來,便瞧見了孑民先生站在樹前,怔怔發笑。
孑民先生回過頭來,指著樹說道:
“倒是委屈了這顆樹。”
今天的天氣最是事宜,秋高氣爽,不冷不熱,恰到好處,湯皖沒睡醒,孑民先生也不急,就在草棚子下面,與迅哥兒邊喝茶,便聊天。
到了中午的時候,大牛做好了飯,湯皖也剛好睡醒了,主要是肚子餓的難受。
如果不是因為昨晚吐了,早上又吐了,肚子空空的,湯皖大概還是要睡到晚上的。
不過,睡了一上午的安穩覺,湯皖自我感覺好多了,雖然頭還是有些暈乎,但是已經能起床了。
結果,推開房門一看,頓時傻眼了,怎么院里有人,走進一瞧,是孑民先生和迅哥兒。
巧合的是,六目相對再次上演,更加巧合的是,錢玄來了,特意去的便宜坊,買了一只烤鴨來。
湯皖吐著氣,走上前去,行禮后,不禁瞥向了錢玄,心中誹腹道:“錢玄這個大嘴巴,怎么把孑民先生也招來了。”
卻是忘記了是他自己讓迅哥兒去問的孑民先生,反倒是好意買烤鴨的錢玄,無端背了一口大鍋。
不過,看在錢玄提著烤鴨的份上,湯皖是暫時原諒了,以為今日是有口福了,不成想,與香噴噴的烤鴨,卻是有緣無分。
因為像湯皖這般宿醉后,腹部空空如也,如果直接吃油膩的食物,特別容易惡心犯嘔想吐。
湯皖只吃了一口烤鴨,還沒咽下去,就當場吐了出來,最后,只能捧著一碗清粥,委屈的看著美味的烤鴨肉盡入他人之口,實在是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