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偉聽完便笑著道:“那正好啊,覃主任,我都好久沒被嚇到過了,正好就當去體驗一下恐怖片的感覺咯!”
覃元武只能回以苦笑,希望張教授在看到陸成的時候,也能夠這么豁達吧。
曾德位則是馬上把覃元武的話接了過去:“覃主任,張教授和付教授遠道而來,肯定還沒吃東西,你安排一下吧,我這里搞完了,再過來。”
張躍偉和付宇只是科室的行政主任,并不是管理職位,所以其實不是曾德位不想接待張躍偉和付宇兩個人,而是與兩個并不是太熟,所以交待給覃元武來安排飯局,還更加合適點。
張躍偉聽了,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雖然從沙市緊趕慢趕地趕了個寂寞,人到了手術做完了,但飯總歸是要吃的啊。
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這是他們沒到,隔得遠,又不是說不想幫忙,就專門來這里吃白飯的。
不過其實張躍偉和付宇兩個人的心里還是稍微有點不太舒服的,畢竟沒事,誰愿意跑這么遠來吃頓飯,然后再趕回去?
如果不是這一次喊他們來的人,關系有點好,而且對方本身的關系也有點硬,一般周末的會診請求,張躍偉是不會答應的。他是直接從會議的中途離場的,付宇則是推掉了另外一個會診的手術,專門趕來了常市,結果卻什么事情都沒做。
這花費的代價也是有點大的。
覃元武聽到曾德位喊他來安排張躍偉和付宇的飯局,覃元武頓時就感到有些為難,低聲解釋說:“曾院長,不是我不愿意安排,是張教授和付教授吃飯的問題,已經有人安排好了!我這又多安排一次,是不是有點麻煩了?”
麻煩當然只是托詞啦,真相是,安排張躍偉和付宇吃飯的人是岳繼國,這和市長去搶飯局上的人,總歸是有點不太好不,而且覃元武自己都在被邀請之中。
這個要給曾德位解釋清楚,否則后面再問起來,雖不至于有什么矛盾,但能避免的小揪揪,早點講明白了就不會有了。
曾德位也是忙得腦殼有點暈了,所以忘了這一茬,因為平時請教授的事情,都是由醫院來安排的,而這一次的特殊情況下,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付宇兩個人并不是覃元武喊來的!
“張教授,付教授,我還是代表常市第一人民醫院,多謝二位教授百忙之中抽空下來指點與教學。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二位教授千萬海涵。”曾德位含笑著表達謝意。
這是官方的客套話,識破不講破:“曾院長,你這話說得重了,我們可啥都沒干,就專門來你們常市玩一圈的。終歸是病人目前的情況轉得樂觀了,我們就不打擾你繼續工作了。”
接著張躍偉又是轉頭道:“覃主任,你剛剛講的那個神秘人,不知道方不方便你給聯系一下?大家都是同道,可以吃個飯,相互交流交流!要不你給問問他這會兒方便么?”
覃元武一邊回頭退出手術室去,一邊說:“我也不能完全確定,我先打個電話問問啊。”
說著,覃元武就撥通了陳炳的電話,然后把張躍偉的想法轉述了一下,陳炳不敢自己給陸成包攬,于是就把電話號碼給了覃元武。
覃元武再次撥通了陸成的手機后,便直舒了來意:“小陸,您看,這樣方便么?這兩位也是湘雅醫院的付宇教授和湘雅二醫院的張躍偉教授!”
付宇和張躍偉聽到覃元武叫對方小陸的時候,眉頭稍稍一挑。哦豁,這個人還是個年輕人啊,那就更有意思了。
一個年輕人,能夠完成這樣的操作,簡直就是有點駭人聽聞,也不知道是哪個教學醫院里藏著的還沒來得及放出來的瑰寶。
這種瑰寶的意思就是,已經在科室里錘煉了一身桐皮鐵骨硬功夫,只是還沒有機會在其他的同行面前露面,一露面便可以一鳴驚人的那種。
陸成這時候正在家里洗了個澡,連續好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況下,后背出了很多汗,五月份的天氣本身就稍微帶點燥熱了,這不洗個澡,全身都有點不太舒服。
然后就先后接到了岳繼國、岳繼明的電話,陸成本來都婉拒了,然后后來又接到了岳南涵誠摯地要求,實在推脫不過,便早就答應了。
沒想到現在,覃元武又來這么一出,陸成便只能道:“覃主任,您這話說得有點太嚴重了,我哪里有方便不方便的?希望您可以轉告兩位老師,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我會專門拜見兩位老師的。”
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這里面包含著各種各樣的關系,都需要陸成一點點地去經營,多認識幾個教授,對陸成的職業成長還是社會關系,都有著極大的好處,陸成想找上門去別人都未必肯見,現在有機會,而且他也要到吃飯的桌子上去,他豈能擺譜?
稍微整理和收拾一下后,陸成就打車到了常市的柳葉湖旁邊的一個看起來比較高端的酒店的宴會廳下!
下了車,便有一個人熱情地招呼了上來,這個人陸成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卻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岳南北客氣十分地道:“陸醫生,我本來是打算親自來接你的,可被你拒絕了,所以就從你們小區樓下又趕回來了,今天得虧你是到了!不然我可就要被打了。”
岳南北只一句話,就拉近了與陸成的關系,而且非常自然。
陸成聽完趕緊說:“大哥,你太客氣了,我自己就能打車過來,蹭飯的事情還要你專門開車來接的話,也有點太不像話了。而且今天的手術,其實曾院長和覃主任才是真正出力的人,我就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也不曉得我這叫大哥叫對了沒有?”
陸成就知道這是岳南涵的哥,結婚沒有陸成不知道,但是叫叔叔肯定不合適,他也只比陸成大五到六歲。
岳南北聽了陸成的話,神色稍稍一閃,陸成這情商可以啊!
那就是他沒看上小九咯?
但岳南北的表情卻絲毫未變:“嗨,陸醫生你這話講的,今天這種飯我還不愿意讓你蹭了,其他的飯你隨時來了隨時都能吃。你和涵涵是朋友,你就隨著她叫我三哥吧!我叫岳南北,就是個跑江湖的。說話也有點糙,你別介意才好。”
“三哥,你可真會開玩笑。你要是跑江湖的話,那我就去乞討都不夠吃了。”陸成看著岳南北的穿著打扮,都十分得體,而且這些面料看起來價格就不菲。于是也回開起了玩笑。
岳南北聽到陸成這么說,越來越確定陸成其實非常懂人情世故,所以也更加明白了陸成與岳南涵之間的關系,于是便繞過了客套的話題:“陸醫生,快里面請就坐吧!你跟我一起走,今天我得把你的位置給坐對了,否則的話,我可真要討打了。”
岳南北把陸成帶了進去!
這是一個極大的大廳,里面一個直徑至少三十米大圓桌,圓桌的正中心擺著一盆盆栽,桌面的中心有一個超大玻璃園轉盤,轉盤上已經擺上了小碟的可口涼菜,放在了稍內層,而外層則是都擺著硬菜!
玻璃轉盤的下面是超級大桌,白布蓋著,圍著的椅子大概有六十把左右,白布藍皮的椅子,擺放得整整齊齊。
餐桌的后方,也就是入口正對著的是一個超大電影屏幕,屏幕上此時播放著非常清新的紀錄片,紀錄片顯示的是一片原始森林里的早晨,露水的滴答聲與清脆的鳥叫聲空靈回想,有一種鬧中求靜的韻味。
這場面看起來就十分高大上,這是陸成第一次來這么奢侈的地方。
岳南北直接把陸成往主位置旁邊的凳子上坐下,陸成卻是萬萬不肯,直接選了個稍微偏一點的位置坐了下去,說:“三哥,我覺得這里就可以,正好可以坐在陳主任的中間,今天大多數人我都還不怎么熟悉,到時候還得陳主任給我介紹一下才行。”
陸成說得是實話,岳南北也找不到話里面的漏洞了,于是也只能按陸成自己的想法坐下了。
接著岳南北還讓人給陸成上了一杯飲料,并且還發了一包和子與檳榔。
只是兩個東西,陸成都不搞,所以就把東西放在了圓桌上。然后轉動給更需要的人去拿。
對于抽煙和檳榔,岳南北并沒有勸陸成,這全憑陸成個人愛好,他就不喜歡抽煙和檳榔,稍微喝點酒,也需要喝點酒。
接著岳南北又說:“陸醫生,現在人都還沒開始來,要不你先去VIP休息室等一下?那里面有些小點心,可以稍微填一下肚子,你手術了這么久,肯定也早就餓了。”
陸成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然后就跟著岳南北到了一個小廳里面。
這小廳也是非常有意思,隔成了許多個小單間,也有茶幾的雙座或者四個人的小包廂,就是專門供人休息的。
這么周到的服務,似乎有點超出了陸成的想象。
岳南北把陸成帶進去后,就自己又走了出去……
陸成坐下后,大概等了十幾分鐘,然后陳炳和康興華就來了,兩個人是并肩而進的,進了門后,似乎對此處十分熟悉,就直奔小廳而來,而且一邊走,陳炳一邊還道:“康主任,也不知道等會兒到底會發生什么事情。”
“陸成是骨科的人,張躍偉教授和付宇都是血管外科的頂級教授,可不那么好敷衍。”
“是怎么做的就怎么講唄,反正把事實講清楚了,信不信那是別人的事情,信的人不用太多的解釋,而不信的人,解釋再多也是無濟于事。”康興華一副無所謂的神態。
他已經不是骨科的大主任了,管好自己科室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了,科室的發展這些,都是陳炳自己去弄,弄不好的責任也要陳炳擔,同樣的,目前骨科績效的問題,也是陳炳急需要解決的一個難題!
陸成聽到了陳炳的聲音之后,就從小單間里走了出來,喊了陳炳和康興華兩個人后,三個人便一并進到了另外一個四個人的小茶幾上。
陸成幾個人才剛坐進去,就有服務員端來了三杯茶水,一一擺放到了陸成幾人面前后,職業化地微笑說:“幾位貴客請用茶,如果還有什么其他需要,隨時可以呼叫我們,呼叫的按鈕就在桌面的正對面處。”
“謝謝,我們有需要的時候會麻煩你們的。我們現在就想先休息一下。”陳炳道。
服務員這才退了下去,小包廂里一時間就稍微陷入了尷尬之色。
陳炳和康興華在一起的時候,有聊天的話題,和陸成的時候,他也知道該怎么聊,但是如果三個人碰一塊兒,他就不知道從哪里開始了。以前陸成是康興華逐出去的,嗯,就是驅逐,絲毫情面都沒講。
最后還是康興華打破了尷尬地局面,說:“小陸啊,以前的事情了,我其實一直都想找機會當面向你道個歉的,只是這個機會一直沒有到來。”
“還好這次陳主任把你又給請了回來,正好借這個機會,我對我以前做的事情對你說一聲抱歉。是我太過于。”
陸成就打斷了康興華的話,站起來道:“康主任,您不必這樣!您是我的老師,在規培的時候,我就在骨二科待過很久,況且如果不是你的話,可能我現在都還在糾結到底該怎么選擇。過去的事情,就都過去了。我都快忘記發生過什么了。”
“而且現在我也還挺好的。”
雖然康興華是做了錯事,該給陸成道歉,但是道歉了又能如何?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永遠都不可能逆轉和改變。
正如陸成所說,過去了就過去了!事情擺在那里,大家以后相互少點來往。
沒必要搞道歉這一套,你道歉了陸成說原諒你的話,也講不出來。
放下恩怨,我也不說希望你當場死掉這樣的話,不相來往,反正我要過得挺好,也不會希望你過得不好,只是你過得怎么樣,與我無關。
沒有多大的恨,但也不想又多少的來往。
陸成這一聲我現在也挺好的,就直接把康興華的話給卡在了那里,他也讀懂了陸成的意思,憨笑一聲。點了點頭,重新坐下了。
不然還能怎么辦呢?要陸成冰釋前嫌,然后兩個人像個師徒一樣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