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倫的攻城戰還在繼續,人類這片愁云慘淡,獸人這邊卻也不是一帆風順。
在連續不斷的攻城中,一向以個體力量強大著稱的狂暴獸人,在過去四天里的交戰中,其傷亡率被拉到了一個夸張的地步。
從一開始的三換一,發展到現在的一換一。
這種可怕的戰損比,讓一眾見慣了戰爭的酋長們都心驚膽戰,但在這個時刻,他們也表現的非常識大體,沒有去干擾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的戰略。
尤其是在昨天三個試圖逃跑的小酋長被當眾砸碎了腦袋之后,獸人們的軍營中敢有些渙散的軍心,立刻又被強行黏合在了一起。
雙方都已經拼命了。
就像是兩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浴血死戰中,雙方已經將獠牙刺進了彼此的脖頸之中,牙齒咬合間,只剩下了硬著頭皮打下去這最后一條路。
勝者會無比虛弱。
但它能通過吞噬敗者的尸體,快速恢復元氣,而一旦失敗,那就是尸骨無存的下場。
大酋長的帳篷中,目送著衛兵帶著大酋長的追殺指令離開,薩魯法爾督軍的怒火卻依然無法升騰。
他此時除了狂怒之外,再無其他辦法。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所有的獸人都無法接受。
“好了,不要再為發生的事浪費時間了,古爾丹確實給我們狠狠捅了一刀,但好在...我也提前留了一手。”
大酋長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對薩魯法爾說:
“瓦洛克,你立刻帶人進去奧特蘭克山谷,我會給你地圖,在那里去尋找那支六年前離開了我們的同胞們。”
“霜狼?”
薩魯法爾頓時眼前一亮,他握緊拳頭說:
“對!霜狼!霜狼氏族還有薩滿傳承,還有德雷克塔爾長者那樣的傳奇薩滿,還有不輸于雷王氏族的精銳狼騎兵。
只要他們也加入戰斗,我們就...”
“不!戰斗已經結束了,瓦洛克!”
奧格瑞姆沉聲說:
“我需要你尋找德雷克塔爾長者,把我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他,我不需要霜狼加入戰爭,我尊重我逝去的兄弟杜隆坦的愿望。
我只需要霜狼氏族為我們爭取到撤退的時間,人類那邊肯定已經開始封鎖山口,我需要那山口為我們敞開!
我要帶著剩下的戰士退到南疆去!
龍喉氏族的堡壘擋在濕地,人類的大軍過不來,大陸南疆暴風王國的土地也足夠肥沃,能供我們生活下去,能供我們休養生息。
我們只需要把人類的反擊擋在濕地和卡茲莫丹一線,再回去黑暗之門,將戰歌氏族和碎手氏族從戰爭的深淵里帶回來。
只要我們團結一心,我們就還有希望。”
“遵命,大酋長!”
薩魯法爾當即接受命令,甚至沒有休息,立刻帶著大酋長的信,往奧特蘭克山谷中奔行,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也收起心中的痛苦和失落。
他眺望著眼前飽經戰火,還如渾身傷口的老戰士一樣屹立在那里,不愿倒下的洛丹倫城。
他眼中閃過一絲光。
他說:
“你們贏了,人類,享受勝利吧,但部落還沒有輸...我們還會回來的!”
奧格瑞姆的話語堅定,仿佛只說給自己與眼前這座殘城聽。
但他并不知道,他的話還被另一個存在知曉。
他也并不知道,那個存在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關注他與所有的獸人。
關注他們這個種族,關注他們的文明,關注他們的世界,并且用藏于黑暗而不易發掘的手段,去探索,去尋找,去喚引隱藏在獸人血脈深處,難以褪去的勇武與好戰。
就如此在此時。
從奧格瑞姆的背影將視界拉長,不斷升高,不斷延伸,直至群星之中,直至星海最黯淡之處,最終以魔法投影的形式,倒影于一顆暗紅色的水晶之上。
“噠、噠”
一只暗紅色的手指,在那倒映著奧格瑞姆背影的水晶球邊彈動,它有細長而邪惡的指甲,其上還有紅色的烈焰在纏繞,翻滾。
沿著這手指一路向上看,就能看到一條暗紅色的,有邪能留下瘡疤和骨刺的手臂,裝飾華麗的,點綴著充盈綠色邪能的怪異顱骨的肩甲。
還有龐大而強壯的胸口,一樣的暗紅色皮膚,以及懸掛在脖頸之上,如熔爐一樣燃燒的白色顱骨吊墜。
它的體型龐大。
靠在一座石質的王座之上,它看著那水晶球的倒影,一雙紅色如巖漿一樣的眼睛明滅不休。
唔。
這位存在的臉頰相當特殊,最明顯的是從下巴延伸四條觸須,就如同它的胡子一樣,在章魚一樣的觸須末端,還有黑曜石制作的石環裝點。
但它有真正的胡須。
黑色的,被修繕的非常完美,如山羊須一樣。
它沒有頭發。
取而代之的是層疊如角質皮膚一般的頭皮,以及從尖銳的耳后,從那頭顱之上延伸出的黑色骨刺之外,彎曲生長的長角。
黑色的,如山羊一樣的角,稍有些盤起的形狀。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惡魔之角。
而且是群星中能誕生的,最強大的惡魔才會擁有的,如王冠一樣的角。
這位存在是一頭惡魔。
它不是以惡魔之身誕生的,但它確確實實是這片群星中存在的最強大的惡魔領主,或者叫它惡魔之王,也沒有多少人會反對。
畢竟它麾下的燃燒軍團,正在以每天毀滅數百個世界的速度,在群星中四處肆虐。
就在它浪費時間關注奧格瑞姆,以及這場發生在億萬光年之外的世界里的小戰爭的時候,就有很多個世界已經在燃燒軍團的鐵蹄下灰飛煙滅。
那個世界是特殊的。
這一點毫無疑問。
否則它也不至于讓惡魔之王浪費寶貴的時間,將自己的視線關注在那里,強大的,戰無不勝的燃燒軍團在群星中的征途失敗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在渺渺幾次失敗中,就有那個名叫艾澤拉斯的世界的一席之地。
一萬年前,燃燒軍團的億萬惡魔遠征那里,甚至連它們信奉的黑暗神祇都親自出馬,但依然得到了一場可悲的失敗。
惡魔是很記仇的。
這一萬年里,它們一直沒有忘卻那恥辱,它們一直在想辦法報復回來,盡管一萬年前,眼前這位惡魔之王并未參與到那場遠征之中。
但它也心知肚明。
想要討好那位黑暗神祇,那么為無上的祂,攻下艾澤拉斯,就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手段。
可惜,由它精心挑選的,花了些時間去“引導”的獸人們...
輸了。
部落輸的挺慘。
他們連存在時間只有不到三千年的人類文明都無法擊敗。
更別說去挑戰一萬年前擊敗了軍團的,隱居在艾澤拉斯另一片大陸上的,月神國度的暗夜精靈們的麻煩。
這似乎又一次證明,艾澤拉斯世界絕對沒有它看起來那么簡單。
“部落,都是廢物!”
惡魔之王端坐于烈焰與暗影交融的王座之上,冷冷的評價了一句。
它已經沒有興趣再去關注一群失敗者了。
于是在它的注視中,那水晶球上的畫面驟然一變,從奧格瑞姆所在的洛丹倫,瞬間切換到了無盡之海最神秘的一片海域中。
它看到了古爾丹。
那個由它一手引導,拋棄了古老的薩滿傳承,一頭扎入邪能力量中的黑暗信徒,惡魔之王曾以為那是它這數萬年來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畢竟古爾丹在術士之道上的“成就”太大了。
他以自己一人之力,就用邪能污染了一整個世界,斷絕了德拉諾世界的希望,逼得獸人們不得不打開黑暗之門,侵略另一個世界求得生存。
單是這一點,古爾丹就已經超過了無數個文明里,無數個世界中,如他一樣為燃燒軍團服務的背叛者同行們。
而且古爾丹還在努力。
他就像是軍團麾下最好最勤奮的員工,在艾澤拉斯的戰爭中,一直秘密為惡魔之王服務,一直帶領狂暴的獸人充當惡魔的馬前卒。
甚至軍團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就靠古爾丹和狂暴的獸人們,就差一點掀翻了艾澤拉斯四分之一的大地。
可惜那個雜碎最終還是耐不住內心的野心勃發。
在部落即將為燃燒軍團取得一場勝利時,他反手就偷走了這位惡魔之王希望看到的勝利,他甚至還愚蠢的試圖染指黑暗神祇遺留在那個世界的力量。
這已讓惡魔之王極其不滿。
它并非忍受不了失敗,失敗是可以在陰謀的力量下,轉化做下一次勝利的養料。
但背叛!
它厭惡背叛。
它看著水晶球,那其中倒映著古爾丹的身影。
大術士站在一艘破破爛爛的船上,在他眼前,已是遠行的目的地,那一片綠色的,充斥著邪能之外一片荒蕪的沙灘。
他帶了七艘船,三千名獸人出海,能活著跟隨他來到目的地的,只剩下了一艘船,不到五百名獸人。
但他最終靠著這片海域遍布的暗礁和拼命召喚出的惡魔,阻攔住了戴琳.普羅德摩爾的追擊,他逃入了這片未知海域。
戴琳還要回東大陸去拯救洛丹倫,讓古爾丹逃得一命。
但這不是幸運。
惡魔之王從水晶球里,看到了古爾丹涉水踏足破碎海灘,它看到了大術士跪倒在那充斥邪能的大地上,向著天空伸出雙手。
它看到了古爾丹那蒼老臉上的欣喜,它看到了大術士眼中的渴望與野心。
惡魔之王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熾熱的笑容。
“我可以在你背叛的那一瞬,就派出無數的惡魔沖入艾澤拉斯,掐死你可悲的靈魂,但我沒有那么做。
古爾丹,我得意的瘋癲之作。
你偷走了屬于軍團的勝利,又那么自信的想要染指只屬于神祇的力量,你的野心和狂妄已經驚動了在星海深處征伐的祂。
仁慈的祂給了你一個機會。”
端坐于烈焰王座上的惡魔之王,欺詐者,基爾加丹伸手扣住眼前的火紅色水晶球,將它放到自己炙熱的雙眼之前。
它欣賞著古爾丹在遙遠的世界中求索的姿態。
它說:
“祂會讓你親眼看到,你一直在追求的無上力量,然后,就像你偷走我們的勝利一樣,祂也會用同樣的方式懲罰你。
可悲的凡夫俗子!
你命運的落幕竟能得到一位神祗的注視...
為此感到榮耀吧。
走完你的成神之路,然后在盡頭,收獲早已在那等待你的...絕望!
呵呵呵,這樣有意思的戲碼,我真是永遠也看不夠。
來吧。
古爾丹。
勇敢點,大步踏入你命運的殿堂中,用你的慘叫和悲劇,取悅我吧。
你這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