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神之路!”
破碎海灘上,大術士古爾丹跪在那里,雙手伸向陰暗如下一瞬就要狂風驟起的天空。
那老邁的臉上盡是狂喜。
似乎一直在追求的力量,距離他只剩下了一步之遙。
但在他身后,那些涉水而來的暗影議會的成員,和在兩天前的大海戰里殘存下來的暴掠氏族與暮光之錘氏族的成員,卻沒有首領那么喜悅。
實際上,他們狼狽極了。
在這片荒涼的海岸邊,載著他們渡海而來的船,毫不夸張的說,已經變成了一堆漂浮在海面上的爛木頭。
而活下來的所有人身上都帶著傷。
包括雙頭食人魔古加爾,以及其他高階術士們。
戴琳和他那艘該死的怪物船,在兩天前的海戰里,不到半個小時之內,就把跟隨古爾丹出海的七艘船碾碎了六艘。
直到最后時分,臉黑的術士們人品爆發,在古爾丹親自主持的一個大規模的召喚中,意外召喚出了一頭不懼海水的冰霜大惡魔。
靠著那能凍結海洋的惡魔的力量,才堪堪阻擋了海上王權號的大海沖鋒,為他們贏得了最后一點逃離的時間。
術士們鼓足了吃奶的勁,不斷的召喚能飛行的惡魔。
最后硬生生是靠著那些惡魔在船只后方推動,以及前方拉扯,才讓破船跑出了海上王權號的炮擊范圍。
那是個奇跡。
毫無疑問,戴琳在后面又追了他們半個小時,那是這群術士們人生中最漫長的半個小時,他們像一群狼狽的老鼠,在下水道里躲避捕鼠人。
如果不是戴琳主動放棄了追擊,他們根本沒機會駛入遍布暗礁的這片神秘海域里。
好在,古爾丹腦海中的記憶足夠給力,沒有讓這群擔驚受怕的術士們再遭遇到沉船危機。
只是最后靠岸的時候運氣不好,那船在海潮的推動下,一頭扎進了海岸里,擱淺在那,再也無法行動了。
“這片海岸的邪能活躍的不正常。(里面肯定有個魔力之源。)”
身材高大的食人魔古加爾站在水中,兩只腦袋分別在兩個方向嗅著,就和一頭獵犬一樣,他的兩個腦袋同時對古爾丹說:
“尊敬的古爾丹,我再強調一次,我沒有小看您偉大的黑暗智慧的想法。(但這片海灘一眼就能看到頭,我們沒有看到任何完整的建筑物。)”
在古加爾身邊,其他幾位高階術士連連點頭,就連對古爾丹最忠心那伙暴掠氏族的,被邪能強化過的野蠻獸人,都在左顧右看。
古爾丹對他們承諾過,在這位于神秘海域的目的地,他們能找到遠古神祇留下的力量,人人都能進階為神。
可這里什么都沒有。
從這處海岸向前方眺望,只能看到一片起伏不平的破碎海灘,依稀能看到一些風格古怪的建筑物的殘骸,像是神廟一樣的建筑。
這里的邪能魔力確實很活躍,是其他地區的數倍以上。
但也就這樣了。
“它就在這里。”
古爾丹拄著自己的骨杖起身,一瘸一拐的往更高處行走,能隨著他度過九死一生的路程來到這里的,都是暗影議會和兩個氏族真正的死忠。
他也不再遮遮掩掩。
在眼前那飽含邪能魔力的風吹拂到蒼老的臉頰上時,那雙暗紅色的眼睛睜大開,他抬起手指,指向這片荒蕪海岸的另一頭。
對自己的追隨者們說:
“它就藏在那里!海潮之下,人類的上一任提瑞斯法守護者,將那黑暗神祇的力量藏在遠離人類文明之地。
她很聰明,很睿智,她知道那力量一旦被攫取,會誕生出什么樣的奇跡。
可惜,她是個懦夫。
她拒絕了那份恩賜,只因為微不足道的警惕心和人類無法理解,便只能稱之為‘恐懼之物’的偉大。
她把它留給了自己的繼任者,可惜她的繼任者...呵呵,那也不過是黑暗神祇的玩物罷了。
現在,那份被他們畏懼的力量,歸我了。”
這番解釋并沒有讓高階術士和獸人們理解,反而有些云里霧里,不明覺厲,但古爾丹也不想浪費時間解釋太多。
他拄著骨杖,雙眼死死的盯著海岸另一面的懸崖。
他說:
“古加爾,帶著你的食人魔在海岸周圍建立防線!暴掠氏族的剩下成員協助古加爾,其余的術士跟我來。
我需要布置一個強大的召喚魔法,將那海淵之下的神靈之墓重新喚引到地面,這個過程需要一天的時間。
我不允許任何人再來打擾我!”
“遵命!(偉大的古爾丹。)”
雙頭食人魔古加爾很乖巧順從的低頭服從,它龐大的軀體后退出人群,很快,就帶著自己的隨從,開始為古爾丹的“偉大事業”進行最后的服務。
而那些暗影議會的高階術士們,則耐著心中的激動,跟隨他們的主人一起越過破碎海岸,到達一處峭壁之上。
他們開始施法,開始召喚籠罩整座海岸的龐大邪能。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這里的邪能,超乎尋常的活躍,就好像是在主動迎合他們的召喚。
就好像是,在主動幫助他們,開啟神靈之墓一樣。
一切都超乎尋常的順利。
古爾丹自己也是心潮澎湃。
他披著自己破破爛爛的黑暗法袍,拄著骨杖,站在十幾名高階術士共同運作的大型召喚法陣中央,綠色的,充滿了腐蝕性的邪能被從四面八方召喚過來。
它們聚集在一起,從腳下的法陣將力量傳遞到古爾丹老邁的軀體中。
讓獸人術士的雙眼,這一瞬都轉化做墨綠色。
他知道,追求神祇的力量不會一帆風順,但他也知道,戴琳.普羅德摩爾的意外現身,只是所有不順利中的最后一環。
他躲過了大海之王的追捕,他已站在神靈之墓前方,人類最強大的施法者,被稱之為“守護者”的麥迪文,那個黑暗神祇手中的小玩具早在四年前就已死去。
沒人再能阻攔他了。
人類文明的存亡,現在已聚集于提瑞斯法地區的洛丹倫城下。
奧格瑞姆.毀滅之錘,就是古爾丹立起來的最好的靶子,在眼下的情況下,人類已調動所有能調動的力量,全力援持洛丹倫的戰爭。
在獸人大酋長失敗之前,他和他的部落勇士們,會為踏上成神之路的古爾丹,死死的吸引住人類所有的注意。
而一旦古爾丹成功了...
一旦大術士獲得那神靈的饋贈。
他一個人,就抵得上千軍萬馬,即便是戴琳帶著整個庫爾提拉斯的艦隊在大海上追殺他,他也能輕松把他們葬入海淵。
只要他走完這趟成神之路...
是的!
只要他能成為神靈!
整個艾澤拉斯都會歸他所有,乃至這片無垠群星!
到那時,他完全可以再轉回身來,慷慨的賜予奧格瑞姆一場許諾的勝利。
而那位傲慢的獸人大酋長,和人類殘留的所有國王,乃至大海另一面那神秘的未曾現身于這場戰爭中的卡多雷月神國度的首領們。
他們只能恭恭敬敬的跪在新生的神祇古爾丹眼前,祈求活命。
不會太久了。
古爾丹已經看到了那個未來,它真實的好像觸手可及。
于是,大術士抬起手。
龐大的,足以一擊擊穿城墻的邪能,從他手中涌動而出。
那墨綠色的粘稠力量化作一道晦暗的閃電,從頭頂陰霾的云層中直刺入翻滾不休的黑暗海潮里。
就像是一把劍。
輕易的分開沉重的海水,又在古爾丹的感知中,接觸到了已經沉沒于大海之下無數時光的上古廢墟。
那是黑暗神祇在八百年前的一次無聊嘗試失敗后,遺留在艾澤拉斯的最后痕跡掩埋之處。
但神祇,又怎么會失敗呢?
八百年前的“失敗”,不過是一場游戲罷了。
神祇將一顆種子留在這里,它跨越了人類難以想象的漫長時光,終于在八百年后生根發芽。
它結出了一枚劇毒的果實,而那果實引發了六年前那場獸人入侵的戰爭。
這一切!
在八百年前就已經注定了。
不。
遠在一萬年前,那位黑暗神祇第一次將注意力放在艾澤拉斯這個世界的時候,這無數的悲劇,其實就已經注定了。
而艾澤拉斯和德拉諾這兩個相隔無數光年的世界的“孽緣”,其實也是在那個時候結下的。
當然,古爾丹并不知道這些。
沉溺在狂喜與渴求中的大術士,以自己的感官感知著海下的上古廢墟,他定位到了邪能最活躍的源頭,探在空中的手指狠狠扣住。
就如扣住一樣虛幻之物,然后,向上緩緩提起。
“轟隆”
恐怖的悶響從大海之下傳來,在數以千萬噸記的海水被邪能分開之時,大海之下,早已腐朽不堪的上古廢墟也被撕裂開。
隨著古爾丹的手指上提,一座遍布著流水濕潤與陰冷氣息,又如火焰點燃一般,被綠色邪能層層纏繞的神殿,就那么破海而出。
天吶。
它就像是一座最宏偉的異域神殿一樣,又像是一座從海中生長出來的高山。
不斷的蔓延,蔓延,再蔓延。
直到最后,回到它本該存在的位置上。
于是空無一物的破碎海岸盡頭,出現了一座高達兩百米的邪能圣地,而它的入口,恰好就在古爾丹所在的懸崖邊。
邪能翻滾著,將巖石融化,塑出一道扭曲的石橋。
大術士呵呵狂笑著。
也不再理會身后那些累癱了的高階術士們,他就那么拄著骨杖,一瘸一拐的,用一種近乎于渴望與狂奔的動作,往其中踏足。
但上面還有人類最強大的施法者于八百年前留下的封印呢。
即便是古爾丹,要破解它,也還需要時間。
而就在同一時刻,破碎海岸的另一處隱秘海岸邊,終于踏足破碎海灘的布萊克活動了一下身體,對身后那隱沒于波濤之中的納格法爾號揮了揮手。
像是告別一樣。
在他身邊,迦羅娜的身體在顫抖,不只是因為激動,更因為她全程目睹了古爾丹是如何輕松的將一座神殿從大海之下提起的姿態。
這讓她一度懷疑,古爾丹是不是已經得到了所謂的神靈之力?
要不然,以傳奇術士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如此?
“別被嚇到了。”
布萊克轉過身,活動了一下肩膀,他眺望著遠方那座邪能纏繞的上古神殿,對身邊沉默的傳奇刺客說:
“這座神殿不是古爾丹升起的,他只是施了個魔法刺激到了上面的防御結界罷了。他在‘假裝’自己優勢很大。
但實際上,這座神殿在此時浮現...
只是命中注定。
就算古爾丹不施法,它也一定會出現,那是作為主人的那一位偉大的存在,對遠道而來送死的螻蟻和‘客人’的一種禮貌。”
海盜撇了撇嘴,他說:
“別看那里了,那里除了一個裝滿絕望的陷阱之外,什么都沒有。古爾丹開啟它,應該還需要點時間。
我們來最后確認一次行動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