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羅娜感覺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夢。
一個該死的邪教徒在她眼前變成了一頭惡魔。
這本來也沒什么，自己死在邪教徒手里和死在惡魔手里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但問題在于，那本該取走她性命的惡魔卻放過了她，而且還用一個奇怪的傳送術把自己送出了絕境，順便炸塌了山洞。
迦羅娜因為虛弱又承受了惡魔傳送術的沖擊，導致她立刻陷入了昏迷，自然并不知道之后發生的事，也不知道自己這會正被心愛的家伙抱在懷里。
“快救人啊！”
水晶谷之外的沙丘上，卡德加抱著全身是血，受傷嚴重的迦羅娜沖到了布萊克眼前。
有著老頭面容的法師這會面容扭曲，雙目赤紅。
這種罕見的失態或許不該出現在他這樣的優秀法師身上，畢竟正統施法者們追求的是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的理智。
但沒人苛責此時卡加德的失態，迦羅娜的情況確實也不容樂觀。
“嘖，我這位朋友的命還真大。”
臭海盜將一枚治療石塞進了迦羅娜嘴里，又給她釋放了一個虛空魔法來活化她的血肉封閉傷口，但他并非專業的治療師。
在檢查了迦羅娜的情況之后，他對卡德加說：
“我的船醫娜塔莉正在趕過來，她有辦法救你心愛的狂野女獸人，但現在的問題是，古加爾應該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她。
討厭的惡魔也沒有乖乖做事，它釋放的傳送術波動瞞不過狡猾的食人魔。。
所以，我要求你必須立刻做好戰斗準備。
你能做到嗎？”
“我能，別太小看了星界法師的繼承者。”
卡德加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懷中的迦羅娜，伸手顫抖著撫摸她的臉，又將瀕死的女獸人交給了身旁的小星星。
藍龍公主為迦羅娜釋放了一個封凍的魔法，瞬間將她冰封起來阻止生命力流失。
蒼老的法師看著自己手里的血跡，他在沙丘上站起身，握住了腰間的紅色魔法佩劍，對布萊克說：
“謝謝你，閣下，我為我曾經對你所做的無禮行為道歉。我會完成迦羅娜的愿望，但我需要你的幫助。”
“很好，這才是我想看到的合作態度嘛。那么，咱們來都來了，就在水晶谷里大干一場吧。”
布萊克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伸了個響指，塞安妮茍薩立刻化作龍形升空。
小星星殿下的風暴龍護衛們也隨著侍衛長起飛，盾女們甩出鎖鏈，動作嫻熟的爬上龍背，她們將是第一波攻擊水晶谷的前鋒。
“你不去嗎？”
布萊克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塞菲爾，問了句。
用黑袍把自己身體罩起來的大副龍搖了搖頭，說：
“我對殺戮不感興趣，我來這里是保護我的船長的。”
“但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啊。”
臭海盜眨著眼睛，在塞菲爾耳邊低聲說：
“我現在只想看到我威武的大副在眼前的山谷里大殺四方的樣子，這會讓我感覺到心情愉悅，你會取悅我微不足道的想象嗎？”
“如果你希望看到的話...”
親密的耳語讓塞菲爾臉頰通紅，又低聲如蚊子一樣說了句。
這副嬌羞的姿態讓布萊克哈哈大笑，果然還是和自己保持著不正當男女關系但還會害羞的大副最可愛了。
他在塞菲爾臀部拍了一下，說：
“當巨龍有飛行的渴望時，是不可以，也不能匍匐于地面的。去吧，姑娘，釋放自己爪牙，代替我懲罰他們。”
“嗯。”
大副龍點了點頭，在黑袍飛舞中她躍入天際，又在低沉猙獰的咆哮聲中化作一頭巨大的黑龍，拍打著翅膀如行走的雷云陰影涌向前方的山谷。
“奧妮克希亞的體型這么大的嗎？我感覺她和織法者都差不多大小了！”
小星星沖到布萊克身邊，瞪大眼睛語氣驚愕又帶著不加掩飾的羨慕，說：
“上次在達拉然見到她時，她還沒這么大呀，這是吃了什么了？難道是薩拉塔斯給這身體用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我能用嗎？
我的意思是，我能‘借鑒’一下這種成長方式嗎？”
“沾染虛空之后，血肉會自然異化，這是虛空強化的外在表現。”
布萊克身旁披著兜帽的薩奇爾老大爺雙手交錯，維持著一個強者的姿態。
他站在沙丘之上，看著眼前從水晶谷里沖出，騎在異種蟲或者奔行元素背后朝著這邊狂奔的邪教徒們。
這位啟迪者很學術性的對小星星解釋到：
“以我對虛空的研究，如果這種強化能得到正確學識的引導，那么它會轉為正向強化，以薩拉塔斯女士的特殊身份，她為自己選定的軀體必然不可能滑向不可控的錯誤路線中。
奧妮克希亞的軀體雖然已沾染虛空，卻依然‘純潔而強大’。
反過來說，如果虛空的灌注得不到正確的指引，那么不受控的錯誤強化就會改變你的血肉外觀，讓你滑落成怪物的姿態。
那個可悲的家伙是個典型的負面例子。”
薩奇爾指了指眼前通過一個虛空傳送魔法，追蹤到迦羅娜的傳送落點又在翻滾的紫色漩渦中現身的雙頭食人魔古加爾。
他一邊搖頭，一邊以教導者的語氣，對小星星和一眾姑娘們提醒到：
“瞧瞧他可悲，污穢又墮落的軀體。
他的邪惡與狡詐或許是天生的，但他把自己弄得如此如怪物一般丑惡，可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所以，孩子們，在你們不具備超凡的意志和分辨能力的情況下，一定要遠離虛空！”
“對！別和虛空玩，它對于絕大部分生命來說都是個‘壞朋友’。”
布萊克接過話頭，做出了總結。
海盜看著眼前的古加爾，站在流沙中的古加爾也看到了臭海盜。
雙方見面的一瞬就認出了彼此。
哪怕雙方都已經和曾經在破碎海灘時大不一樣了。
布萊克穿著月神戰甲，比當初在海拉壓迫下只能抱頭鼠竄的落魄小海盜已經不知道威嚴了多少，曾經只能靠偷襲和給迦羅娜打打下手來對抗古加爾的菜雞，如今也已成為了一方豪杰。
相比布萊克的變化，古加爾的變化倒是并不太大。
依然是兩個腦袋，巨大魁梧的身體，行走起來和一坨肉山一樣，但古加爾精赤上半身裸露出的胸口上卻布滿了不斷開合的眼球。
那些土黃色的眼球里有紫紅色的瞳孔，簡直和之前見過的克蘇恩之眼一模一樣的同款，那些眼球隨著他的動作不斷的翻滾著，將惡意的目光灑向眼前各處。
完全就是精神污染。
而除了增生的腐敗眼球之外，在古加爾的肩膀，手臂和背后也增生出黑色的角質骨刺，像極了喝醉的黑曜石元素和一頭食人魔亂搞在一起生出的怪物兒子。
那些黑色的骨刺上布滿了墮落的符文，讓古加爾的一舉一動都能在原地綻放出并不純粹的虛空之光。
這些被虛空強化“賜福”而生出的怪異器官并沒有能讓古加爾變的更威嚴，反而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丑惡氣息。
或許在精神不正常的邪教徒眼中，這樣的姿態可以被稱之為“強大”或者“力量的美”，但在海盜這群人眼里，這完全就是不折不扣的“墮落化”。
“他的靈魂肯定和他的外表一樣惡心。”
背著魔劍天啟的風行者媽媽拉開了戰弓，她眼神冰冷的看著眼前的食人魔，但卻被布萊克伸手按住了手腕。
這個肢體接觸的動作讓風行者媽媽如觸電一樣收回了手，也讓布萊克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導師。
怎么？
自己的手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他交給我和卡德加，我們兩和古加爾有點‘私人恩怨’要處理，其他人去水晶谷。”
布萊克對風行者媽媽和薩奇爾老大爺以及一群全副武裝的盾女，還有抓起了戰戟的凱恩·血蹄說：
“那邊的邪教徒是大麻煩，暮光之錘把那里作為大本營，就和我們處理落日海角的血帆海盜一樣。
不能讓任何一個家伙逃離！
盡管他們信奉的是不同的黑暗之神，但他們能給其他人帶來的痛苦是一致的。
我們會在這里終結古加爾，他的墮落仆從們，就交給你們了。”
“可是這個食人魔看起來像是個強敵。”
躍躍欲試的至尊盾女很不滿的說：
“這一路上我都在和弱小的家伙打交道，我的戰斗欲望已經壓制不住了，我渴望看到真正的戰斗！
這是你答應過我的，布萊克。
把他讓給我吧！
我來處理掉他，我保證會干脆利落的斬掉他的腦殼，我會榮耀奧丁！”
“古加爾算什么強敵啊？”
臭海盜揮了揮手指，打著哈欠的笨蛋芬娜從自己包里取出一個黑色的小墓碑遞給了他，海盜將手里的袖珍墓碑上下拋了拋，他對赫雅說：
“再忍忍，不需要多久，我就能給你一場讓你必須竭盡全力才有可能取勝的戰爭，那是一場你稍有不慎就會殞命的戰爭。
那正是你需要的戰爭。”
“這可是你說的！”
赫雅抓著戰矛，高大的維庫人哼了一聲，用一種掠食者的目光盯著眼前的墮落食人魔，她如饑餓無比的人一樣舔了舔嘴唇，說：
“如果你做不到你的許諾，我就只能拿你來湊合一下了，如果我得不到我的戰爭，我會把你視作決斗的對象。”
“我保證，如果你們不能盡興，我就親自上場和你打。”
海盜如哄孩子一樣，無奈的說了句。
赫雅這才滿意的踏入了薩奇爾大爺打開的惡魔傳送門里，臨走前還惡意滿滿的對古加爾揮了揮手里的戰矛。
小星星最后一個通過傳送門。
她滿臉嫌棄的看著眼前墮落化的古加爾，徹底放棄了學習奧妮克希亞那種體型巨大化的辦法。
她這樣漂亮的愛美女孩，是不能允許自己身上長出邪惡眼球這樣的惡心玩意的，難怪臭海盜把這家伙稱作怪物，難怪迦羅娜一定要殺他。
這家伙真是太丑啦！
放任他活著都是對這個美好世界的一種褻瀆。
隨著惡魔傳送門在邪能之火中消散，這片安靜的沙丘上就只剩下了古加爾和布萊克，以及卡德加三個人。
荒漠的風在吹拂，卷起道道流沙旋轉著飛舞，還有風滾草被吹著滑落沙丘，在這西部片一樣的肅殺中，古加爾哈哈大笑著舉起手中紫黑色裝點著尖刺的戰錘。
他的兩個腦袋三只眼睛同時盯著布萊克，大喊到：
“我早就在無盡之海的消息中聽說了你墮落成一個貪婪的瘋子，布萊克！（但我也沒想到你會這么瘋！你送走你的幫手們打算正面對抗虛空意志的代言人？）”
“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褻瀆！）”
“虛空在尖叫！它在咆哮！就在這墮落之神的大地上，我要完成我之前未做完的事。（它要我將你獻祭給它，它在渴望你的靈魂，而我只渴望拗斷你的脖子！）”
隨著古加爾的怒吼，周遭沙丘不斷的顫抖變幻，一頭又一頭的異種蟲從沙地里鉆出，還有怪異的人形態蟲人拍打著翅膀從風沙中現身。
只是瞬間，布萊克和卡德加就被兇狠的其拉蟲包圍，古加爾還揮起雙手，召喚出熾烈的墮落火元素與暗影糾纏的暗元素仆從。
虛空之門在閃爍著開啟，疑似無面者的墮落生物也在古加爾的喚引下進入物質世界。
他們被包圍了。
但布萊克并無什么畏懼之色。
他將自己的戰盔戴在頭上，活動了一下脖子，對古加爾說：
“那個，我要先打斷一下你的幻想，呼喚你的并不是虛空意志，只是克蘇恩所代表的一部分虛空大君渴望的墮落意志。
這兩者很像。
你這樣的外行很容易把它們混淆在一起，但這也不怪你，雜碎能領悟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你只是天賦不足。
真正的虛空意志不會在意你為它做什么，純凈的虛空對于征服什么的也毫無興趣，它只是在渴望傳播更多的真理而非毀滅的破壞。”
海盜聳了聳肩，雙手張開，在古加爾愕然的注視中，幽紫色的光芒在他雙手之上縈繞開。
他對古加爾說：
“我很清楚這一點，因為我才是虛空意志在物質世界的代言人！你...你不過是個自大又狂妄的冒牌貨罷了。
今天確實有個家伙要被獻祭給虛空！
但我并不覺得那會是我。
卡德加，蟲子們交給你了，一會記得離我遠點。
這是虛空的內戰，你一個脆弱的血肉生物就不要參與了。
當然，當然！
我知道你對你老婆的忠貞，所以給這個冒牌貨的最后一擊的機會，我會交給你的，一定會讓你花的錢物有所值。
這是無冕者的準則呢。”
布萊克揮手一揚，一道幽紫色的虛空裂隙就吞沒了腳下的沙丘，又有能量的觸須如巨蛇翻滾橫掃，將撲來的蟲子碾碎在地。
被純凈的虛空之光纏繞的海盜抬起手，對眼前的古加爾勾了勾，說：
“虛空意志在催促，它在怒吼，在咆哮，催促它的代言人斬殺眼前這褻瀆的冒牌貨，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對真理一知半解卻非要出來炫的蠢東西，虛空的名聲才會那么糟！”
“所以，別浪費時間了，來吧，在虛空的真理之下，決定你我誰更被它青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