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區軍用倉庫附近、迪亞茲他們居住了大半個月的旅館內
迪亞茲和諾德打光了所有子彈,再也沒什么辦法和人數遠多于他們的情報局進行對抗了。
眼看著樓梯間情報局的人又做了幾輪試探,在基本確認二人沒有了子彈后,開始穩扎穩打地向上推進,用不了十多秒就要上來時,諾德急了:“我們要么跳樓吧。”
“為什么?”脫大衣的迪亞茲一愣。
“被他們抓到肯定免不了一頓嚴刑拷打。”諾德對維拉克身上猙獰可怖的傷口印象深刻,“我絕對經不住那個,可也不想背叛維拉克、平等會,那還不如現在一死了之。”
“連死都不怕,還怕這個?”迪亞茲脫去礙事的大衣,挽起袖子,“沒槍了我們也應該繼續戰斗。算是告訴他們,我們真正依仗的不是手里的武器,而是內心的武器。就算不為這個,多拉個墊背的死也值得。”
諾德有些許動容,他打消了鼓起勇氣跳樓的打算:“……那就拼了。”
“跟在我后面,小心點。”迪亞茲格斗技巧精湛,看到情報局的人沖上來后,第一個迎了上去。
平等會情報部門部長查理斯、墨菲和一眾成員裝作互不相識的模樣,陸續進入了旅館對面的那棟大樓里。
“幾樓?”查理斯問。
“七樓。”墨菲回想了一下監視他們的情報局所在的樓層。
“你們守住大門,你們從電梯上,待會兒七樓匯合。”查理斯進去之后,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把人分配完畢,“墨菲你跟我從樓梯走。”
洛克施瑞福帶著情報局的人進入這里監視迪亞茲時,為了不驚動對方,特意假扮成了來萊澤因旅游的旅客,因此除了房間里,其他地方都沒有安插人手設防,這給了查理斯他們一個以攻為守,扭轉局面的機會。
一行二十多人上了七層之后,根據墨菲的印象,來到了一間房門前。
查理斯亮出了短刀環顧眾人,眾人心領神會,也紛紛拿出了短刀抵在身前。這一幕嚇到了同一樓層正好在走廊上的住客,只聽其尖叫了一聲,迫使查理斯不得不立即一腳踹開了門,帶著人沖入洛克施瑞福所在的房間。
“嗖!”
查理斯的作戰經驗也算豐富,率先進去迅速地朝一個情報局的成員擲出短刀。將之擊倒在地后,一個箭步撲向洛克施瑞福:“把其他人干掉!”
“是!”平等會成員接連拿刀撲向了來不及招架的情報局成員。
墨菲也憑借著出色的格斗技巧把一個舉起槍想反抗的情報局成員一腳掃翻在地。
沒花半分鐘,查理斯、墨菲等人就解決掉了五個情報局成員,制服了全程發懵的洛克施瑞福。
“怎么人這么少。”查理斯還以為免不了一場惡斗,沒成想就五六個人,直接被他們一個照面處理干凈了,“馬丁,你帶人出去控制住被驚動的住客,別讓他們打電話發消息傳播出去。”
“是!”一個叫馬丁的年輕人叫了六七個人和自己出了房間,去維持七樓的秩序。
“平等會的?”被麻利捆住坐在沙發上的洛克施瑞福陰沉著臉問道。
“是的,和你一樣干情報工作的。”查理斯把房門關上,坐在了洛克施瑞福的對面,打量桌上齊全的留聲機、酒、甜點、水果,“就是沒你這么滋潤,搞個監視工作還有吃有喝的。”
洛克施瑞福的表情很難看,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平等會的人反過來抓住,更沒想過平等會的人這么膽大,敢在他在周圍街區設下的重兵的情況下殺過來:“平等會還有情報部門?”
“不可以嗎?”查理斯喜歡政府的人這么輕視他們,這樣他們越容易出其不意占到便宜,“好了,這些以后有的是機會聊,現在先說重點吧。附近幾條街區里上千人的政府軍,是在聽你調遣嗎?”
“當然。”洛克施瑞福很是硬氣,臉上沒絲毫膽怯,“所以我很好奇你們為什么敢過來自尋死路。這世界上真的有嫌命長的人嗎?好像是有一點,還剛好都匯集在了你們平等會里。”
“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就沒必要用滿是威脅的語氣和我這么說話了。”查理斯把旁邊的電話機拉過來了一點,“現在馬上通知他們去北區集結。”
“你覺得我可能會答應你嗎?”洛克施瑞福冷笑,“他們是我唯一的依仗,我不照你說的做,你們也不敢動我。可我說了,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嘭!”
還沒等洛克施瑞福得意兩秒,查理斯就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平時身上沒受過一丁點苦,向來只有自己動別人的洛克施瑞福差點被這一拳打暈過去:“呃……嘶……”
“不說我現在就殺掉你,然后趁他們還沒有完全封鎖街道撤離這里。”查理斯平靜地看著洛克施瑞福。
“你不敢殺我!”洛克施瑞福緩過勁來,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怒道。
“查理斯同志!”一早就跑到窗戶前拿望遠鏡看對面旅館情況的墨菲叫道,“我看到了!我哥和諾德都被情報局的人給抓住了!”
“他們有危險嗎?!”查理斯大步過去,撿起地上的一個望遠鏡,也看向對面旅館。
墨菲喜悅地道:“應該沒有!情報局的人只是抓了他們,沒有傷害他們!”
“看來洛克施瑞福是想活捉他們。”沒看清情況但放下心了的的查理斯放下望遠鏡,轉身看向了被平等會成員團團包圍,氣憤不已的洛克施瑞福,“不出意外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我們得在那之前設下埋伏,一舉救下迪亞茲、諾德。”
“你們真正的目標在哪?不是墨納館吧?”手下尸體的血流淌了過來,洛克施瑞福一臉厭惡地往邊挪了挪。
查理斯做事不拖泥帶水,一拳沒讓洛克施瑞福屈服,就上前從一具尸體身上拔出了自己的短刀:“猜對了。”
“你們真正的目標是別的地方的軍用倉庫?”洛克施瑞福又猜。
“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撥通電話,把附近政府軍的調去北區。”查理斯重新坐到洛克施瑞福對面。
“為什么是北區?”
“東西南北哪個都行,總之把這些人調離市區就好。”查理斯道。
看上去查理斯真的無所謂,但他實際選擇北區是有原因的。平等會現在整體搬遷到了北區避難,他現在故意把政府軍往那邊支開,反而會顯得平等會不在意北區,這樣有利于之后政府搜查時降低對北區的懷疑。
“那我有什么好處呢?”洛克施瑞福有意拖延時間。
“你還有四秒鐘。”
“好,我打。”洛克施瑞福拿起了電話,“你就不怕我把你們在這里的情況泄露出去?那樣的話你們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查理斯看著洛克施瑞福自信的面孔問道:“你覺得你是會為了政府犧牲自己的人嗎?”
洛克施瑞福的表情僵住。
他可不會為了政府犧牲自己,那樣就算立了功,他死也了沒辦法去享受其帶來的好處了。與其為別人做嫁衣,還不如自己茍活。
“打吧。”查理斯催促道。
洛克施瑞福撥通了電話,盯著查理斯,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咬牙切齒道:“我是洛克施瑞福。”
查理斯盡管嘴上說著料定了洛克施瑞福是什么人,但為了避免突發情況,他還是攥緊了刀,等待突發情況下做出即使的應對。
“上頭的命令,讓你們即刻趕赴墨納館,保護各國代表團。”洛克施瑞福結合當下的局勢,找了個理由把手下的政府軍往北區調去,“這里不用封鎖了,沒有必要了,抓緊時間過去……”
聽洛克施瑞福把該吩咐的都吩咐完,查理斯做出“掛斷”的嘴形。
“啪嗒。”
洛克施瑞福掛掉了電話:“可以了嗎?”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平等會成員格外感慨。
他們基本都聽說過洛克施瑞福的大名,知道他曾差點覆滅了平等會,知道落到他手里的人,經過他的審訊幾乎都會全招。
可誰能預料到,當他們抓到了洛克施瑞福,要挾他的時候,他是這么容易在死亡面前妥協。
這才幾分鐘?連拷打都沒有,攏共就是查理斯打了他一拳。
“你們去盯著政府軍的動向,他們要是沒有去北區,立即向我匯報。”查理斯先給手下安排了任務,而后又叫了兩人把洛克施瑞福的衣服不由分說地扒掉。
“奧馬爾,你把他衣服穿上,拿望遠鏡站到窗戶那去。”查理斯挑出一個和洛克施瑞福身形差不多的下屬,命其偽裝成洛克施瑞福站住窗口只留個背影。
“你——”洛克施瑞福打完電話后,查理斯就沒正眼瞧過他,在奧馬爾換衣服時,其他人把洛克施瑞福綁得更緊了些,用布子纏住了他的嘴后,就直接扔進衛生間里了。
墨菲在窗前關注著下面的動向:“他們押著我哥和諾德出旅館了!”
“多少人?”
“七個!”
“你們把這些尸體都扔進衛生間,簡單清理一下地板。”墨菲臨危不亂地安排起伏擊,“你們,藏在這、這、還有這,等他們進來后,我一出手你們就跟著上。切記,在沒有絕對危險之前,不要開槍驚動其他人。”
“是!”
短短的一分鐘之內,查理斯就組織著眾人把房間大致恢復了原樣,并帶著墨菲等人藏在了房間各處,等待伏擊回來的情報局人員。
半分鐘后,政府情報局的二把手霍金斯懷著糟糕的心情,帶著六個均在抓捕迪亞茲時負了傷的下屬,押著迪亞茲、諾德回到了房間里。
“局長,人抓到了。”霍金斯一時間沒注意站在窗戶前的那個人有什么不對勁,也沒對房間里只剩下洛克施瑞福一人起什么疑心,因為剿滅平等會的計劃破滅,心如死灰地道,“把人帶進來把。”
“別推我!”諾德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后,進了房間撞開了押著他的情報局成員,狠狠地瞪著窗口的人。
“局長?”霍金斯發覺到了不對勁。
他猛地嗅了嗅,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以及這詭異的安靜。
“不好——”霍金斯瞪大了眼睛,第一時間不是去摸槍準備戰斗,而是轉身逃離。
“沖!”查理斯帶人從房間的各個角落沖出,一把把短刀在受了傷的情報局成員們看都沒看清的時候,就劈頭蓋臉地砍了下來。
“呃啊!”
“啊!”
“嘶啊!”
一聲聲慘叫響起,六個情報局成員被尋思解決掉。逃得最快的霍金斯也只是跑到了走廊上,還等下樓就被埋伏在樓梯口的平等會同志一刀抹了脖子。
“這……”
諾德和迪亞茲都呆住了。
他們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查理斯怎么就突然沖出來把情報局的人都干掉了呢?!
“哥!”墨菲上前為二人松綁,“你們沒事吧?!”
“沒事,這是怎么回事?”迪亞茲身上沒少挨拳腳,但在弟弟面前沒表露出自己的虛弱。
“辛苦你們了。”檢查確定情報局的人都死了后,查理斯上前和迪亞茲、諾德握手。
諾德雙手同其相握,死里逃生的感覺令他頓時眼淚汪汪:“你們終于來了,我還以為我們要……”
“這里不是情報局的地方嗎?你們是怎么……”迪亞茲想問正事。
“我們之前在往這邊趕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逃出來的墨菲,墨菲說你們情況危機,必須馬上營救。在了解情報局就在你們樓對面后,我們就決定冒險一試,想著趁對方后方薄弱,先斷了他們的后路。結果成功了,我們不止抓到了情報局局長洛克施瑞福,還威脅他把附近的政府軍調離。”查理斯道。
“反過來把情報局給端了,這招太絕了……”迪亞茲不禁贊嘆。
“也幸虧他們想抓活的,沒有在旅館里傷害你們,不然今天的任務會有很大的遺憾。”看到二人安然無恙,查理斯肩上一輕。
他的主任務就是把三個勇敢留在這里充當誘餌的人救出去,要是沒救出去,他就沒有臉去見莫萊斯和維拉克了。
“洛克施瑞福在哪?”諾德問。
“衛生間里。”查理斯進衛生間把洛克施瑞福從死人堆里拉了出來。
“嘔……”狹小衛生間里濃郁的血腥味,勾得洛克施瑞福犯惡心。
“……這是洛克施瑞福?”諾德猶豫著問道。
他沒見過洛克施瑞福,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只聽說過其‘威名’,潛意識地就認為對方一定是個硬茬。
可眼前這人,吐得昏天地暗,被查理斯像抓小雞仔一樣提著衣服拖到了客廳里,全然沒有一個情報局局長該有的樣子。
“嗯。”查理斯點點頭。
“誒,你是不是有抓一個叫羅斯的人啊?”諾德記起維拉克掛念著的羅斯,“你把他怎么樣了?”
洛克施瑞福大口呼吸著客廳相對而言更新鮮的空氣:“呼……呼……”
“問你話呢。”查理斯又把玩起了短刀。
“在審訊室里。”洛克施瑞福當即回答道。
他很有自知之明,格外清楚自己能吃得住一拳,但吃不住四拳五拳,更不用說其他手段了。所以與其被一頓毒打后再說,還不如現在就說,最起碼能維持一點體面。
“還活著嗎?”諾德蹲下問。
“活著。”洛克施瑞福有些不耐煩。
“那就行,維拉克一定會把他救出來的。”諾德放了心。
聽到這句話,洛克施瑞福瞳孔微縮:“你們真正要襲擊的政府大樓?!”
“我、我……”諾德驚恐地看向查理斯,“他還不知道這事?那我這、這……”
“沒事。”查理斯微微搖頭,“反正我們要把他帶走,他知道了就知道吧。”
“真是群瘋子!”洛克施瑞福情緒激動,“誰給了你們膽子去打政府大樓的?!你們不知道市里有多少衛兵,城外又有多少政府軍嗎?!你們必死無疑!必死無疑!”
“把他嘴再塞起來。”
“是。”
查理斯來到了窗前,查看外面的動向,只可惜他面前的這條街里沒有政府軍。現在他就只等手下的消息了,如果附近的政府軍真的聽洛克施瑞福的話離開了,那他們也就可以抓緊撤離。
約莫十分鐘后,一人趕了回來:“部長,政府軍解除了附近街區的封鎖,正在向北區趕去!”
“都準備一下吧,我們也要走了。”查理斯面向眾人。
“我們去哪?總站那里嗎?”諾德又問。
查理斯瞥了一眼發不出聲音還陷入震驚的洛克施瑞福:“我們的總站已經搬遷去了北區,所以我們待會兒直接去北區。”
洛克施瑞福又瞪大了眼睛。
他剛把政府軍調去北區。
平等會的人都這么大膽嗎?
“這什么時候的事啊……”
“各種各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好了,我們路上邊走邊說。”政府軍走了,查理斯也不磨蹭,開始組織情報部門的成員有序撤離這個是非之地。
政府大樓前
維拉克背著羅斯,和基汀老師等到了莫萊斯、伯因從樓上下來,顧不得和有諸多想聊的伯因說些什么,只是對視了一眼,隨后一同撤出了情報局,被巴奈特帶人接應。
“通知他們撤退!”莫萊斯沖巴奈特道。
巴奈特還想和伯因說幾句話,但戰局重要,便親自趕赴安德魯、門諾所在的戰線。
“謝謝,他的傷很重,務必照顧好他。”維拉克把羅斯放在了擔架上,由專門的接應人員抬走。
“維拉克。”羅斯被抬出來,終于確認這不是幻覺,他真的獲救了。
“好好養傷,之后見。”維拉克目視著羅斯被帶走。
莫萊斯看了眼手表的時間,他們超時了不少,現在撤離的時間只剩下最壞可能性中規劃的一半:“各位!時間緊迫!按照原計劃,小隊隊長負責好自己的人!有序撤離!之后總站匯合!”
“是!”除去在戰斗中途就陸續被帶走的傷員,其他剛剛脫離戰斗的人都分成了多個小股,朝街道的四面八方撤去,向水滴融入了大海一般,眨眼睛就尋不到蹤跡了。
“我們也走。”莫萊斯帶著伯因、維拉克、基汀、拉賓朝另一邊離開。
“砰!砰!砰!”
“砰!砰!”
“砰!”
門外平等會的攻擊愈發零散。
“隊長!平等會的人撤了!”位居前方戰斗的衛兵向馬奎爾匯報戰況。
馬奎爾沒有瞎,他也看到了平等會的人在撤離戰場。他之所以眼睜睜看著沒做任何表態,是因為在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
追好處大,還是不追的好處大?
追的話,如果一切順利,自己會立個大功。可如果這依然是平等會的一個幌子呢?
他記得平等會的人有數千,這里也就出現了一千左右,另外的兩千多號人呢?他們在哪里?
若這是對方故意調自己離開的計策,自己非但不會立功,就連現在的位置都別想保住。
而且他手下的這八百人,借著政府大樓這天然的防御工事據守沒有問題,一旦出去,失去了掩體,失去了火炮的掩護,想打掉上千人的平等會也不容易,到時候說不準辛辛苦苦打一半還會便宜給其他巡邏衛隊、政府軍。
最后,他身為政府大樓的衛隊隊長,職責就是守衛這里。就算他不出去,也沒人能說些什么。
權衡一番后,他心中有了決斷。
“隊長!我們要不要乘勝追擊!”下屬問道。
“不。”馬奎爾拒絕了下屬的提議,“我們的職責是保護好政府大樓,保護好總統閣下以及內閣大臣們。清剿平等會的事情,交給政府軍去做就好了。”
“可他們逃亂得很匆忙,我覺得這是個機會。”下屬不甘心看著那群人把政府大樓搞得一團糟,然后可以順利地逃之夭夭。
馬奎爾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名下屬,他不想承擔沒必要的風險,安居在這個位置就好了:“如果這是對方的埋伏,我們出去損失慘重,還失去了保護政府大樓的能力,你能擔得起責任嗎?”
下屬不再說話。
“只要把份內的事做好,就不會有錯的。”馬奎爾不再關注戰局,轉身上樓去安撫樓內的工作人員們,“份外的,是個燙手的山芋,沒必要上趕著去接。”
十點五十分,政府軍姍姍來遲,接管了馬奎爾負責的政府大樓的防務。
總統等人重回政府大樓,和其他地方重新建立聯系,開始主持大局。
在得知洛克施瑞福失聯,交由他調遣的政府軍莫名其妙在關鍵時刻被調去了北區;平等會闖入政府大樓救出了伯因等人;墨納館附近爆發了槍戰;各地發生幾十起未曾造成傷亡卻影響巨大的爆炸;整個萊澤因亂成一團的消息后,總統路易·弗朗索瓦氣得把辦公桌掀翻。
十一點整
布列西共和國總統路易·弗朗索瓦宣布原定于一月五日舉行的萬國博覽會閉幕式取消,將安排皮塞爾將軍負責保護好各國參展代表團的安全,即日護送出萊澤因。
同時,萊澤因進入戒嚴狀態,多支政府軍開拔入駐。
十一點半,各國的大報社都得知了布列西萊澤因的政府遭到了一場有計劃的襲擊,而街上大肆流傳的《平等論(節選)》、《女性宣言》、《國際歌》等內容,則坐實了平等會正是襲擊的策劃、行動方。
什么是平等會?
什么是《平等論》、《女性宣言》、《國際歌》?
大報社們瘋了一樣瘋狂收集這些信息,將之刊登在頭條上,和夸大的‘布列西政府的統治搖搖欲墜’等字眼勾連在一起吸引眼球。
火把已被舉起。
被世界各地深陷黑暗的有志之士看到只是時間問題。
所有懷揣遠大理想,愿意付出生命去開辟新世界的人向光靠攏只是時間問題。
當天晚上
“重傷八十一人,輕傷一百四十四人,犧牲六十二人,還有四十二人沒有返回,應該還在撤離的路上……”
工廠里,后勤部的部長奧拉克匯報著統計后的情況。
莫萊斯、伯因等干部們嚴肅地聽著。
“各大報社都刊登了我們的事情,市內經過提前的宣傳,加上我們的行動并未傷及無辜,現在一切還在我們預估的范圍內……”皮雅芙則說明著輿論戰的情況。
“在南區軍用倉庫那邊負責吸引政府注意力的三名同志都已被順利救出,另外我們還抓到了情報局局長洛克施瑞福……”
“克洛伊他們被引出來后,遭到了政府軍的追擊。當時大部分人都逃走了,只有克洛伊選擇留下和政府合作,但政府軍里的皮塞爾將軍沒有理會他,當場槍殺了他、一百多名同志……”
“我們負責的地方也都順利……”
“我們……”
花了半個多小時,把各方情況都聽過之后,莫萊斯看向伯因:“會長。”
還沒從丹尼爾犧牲的悲痛中走出來的伯因聽著此次作戰犧牲的同志數量后,抿著嘴良久:“這其實是一件注定會有犧牲,也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在心里哀悼了犧牲的同志們無數次,但這都沒有我們把事業干成,證明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來得有意義。”
工廠的食堂里,集結了平等會全部的干部們。
這場勝利他們算是取得了圓滿的勝利,可勝利的代價也是慘痛的。
傷亡三百。
這讓他們喜悅之余,心情又格外沉重。
“克洛伊的事情我也是剛剛才聽莫萊斯講完來龍去脈。”肅穆的食堂里,伯因低啞的聲音回蕩在每個人的耳畔,“這是我的問題,我當時離開得太匆忙,沒考慮到克洛伊真實想法這個隱患,給大家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險些致使平等會兩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不用這么說,你做得很好了。”莫萊斯道,“沒有你充當人質,給我們換來珍貴的幾個月的發展期,我們也根本沒有能力組織起這樣的一場戰斗。”
伯因嘆了口氣:“這場戰斗我不知道是該喜悅還是該悲傷……總之……我希望大家永遠都能記得那些為了改變世界,為了讓世界更加美好而犧牲的同志們。我想他們和我一樣,不懼怕死亡,而恐慌于自己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未來我們的戰斗會更加艱巨,這場戰斗只是打響了我們和政府的拉鋸戰,我們接下來要更加努力地為理想奮斗下去,讓他們不白白犧牲……”
伯因講了許久,眾人為其鼓起了熱烈的掌聲。
有人替自己犧牲的摯友鼓掌,因此很是賣力。
“政府的搜查將會是空前的,我們后續的行動需要盡快制定出來了。大家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又是充滿挑戰的一天。”莫萊斯組織散場,“散會。”
“維拉克。”
在維拉克和基汀也準備起身離開時,伯因叫住了他。
維拉克知道伯因遲早會叫他,他們兩個人該有一場暢談,他和基汀告別,來到了伯因的身前:“伯因,好久不見。”
伯因的眼里閃爍著光,他驚喜而又訝異地看著維拉克:“你真的被平等會感染了。”
“……是。”維拉克道。
“聽莫萊斯說,放棄攻打萬國博覽會,奇襲政府大樓的計劃是你提出來的,你還在很多環節提供了重要的左右。”伯因問。
“……是。”
“你好像不是以前的你了。”伯因對維拉克有太多的好奇,“坐,我很想知道你這幾個月都經歷了什么。”
維拉克講過無數次了,他本不愿意再講,但問的人可是伯因,他便又仔仔細細講了一遍:“……就是這樣。”
“像個故事一樣。”伯因評價道,“我和你不同,我這個幾個月遭到軟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和丹尼爾——就是當初你還冒充克里斯的時候,當你司機的那個年輕人,一起看著窗外,想象外面在發生什么。”
“聽說他上午……”
“他犧牲了。”伯因沒回避這件事。
“要是我們當時再早一點攻進去……”
“其實大家都盡力了不是嗎?所以我也不想聽到什么‘要是’、‘如果’,現實沒有如果,我們每個人都盡力了就好。”伯因沒有被這些可能性折磨。
維拉克沉默了幾秒:“你說得對。”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能越獄出來,還做了這么多的事情。你好像生來就該干這個一樣,有意無意地幫助了平等會許多——這個名字還是你冒充克里斯的時候拍板決定的。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做得比克里斯更優秀。當然,誰也掩蓋不了誰的光輝,我的意思是,我很開心能看到你成為今天的這個樣子,并且加入到平等會。”
“其實。”維拉克靜靜聽完伯因對他的嶄新評價,這和他預料的相差不大,所以他還挺平靜的,“我一直都很想見你一面,想和你好好聊聊。”
“聊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是親眼看著我蛻變的那個人,你也是我無比欽佩的那個人。我很想得到你的認可,很想以最真實的身份,坦誠地交流一下平等理念,還想從你這里再了解了解另一面的克里斯……簡單點說,就是以前還裝克里斯的時候,就有很多東西想問你了,但因為當時的身份不能說,一直憋到現在。”
伯因沒說話。
兩人對視了幾秒后,默契地都笑了笑。
“你簡直就是另一個克里斯,可你又不是。”伯因很感慨,很欣慰,“所以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它發生了這么多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事情。嗯……克里斯如果可以看到今天這一幕,他一定會開心的。不是因為說是平等會翻開了新的篇章,而是你就好像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一樣,既是重獲新生的你自己,也是重獲新生的克里斯,帶著平等會邁過了最難熬的階段,走在了正確的路上。”
“我在監獄的時候,很多個夜晚都想起過他,很希望能有機會當面和他聊一聊。”
“你對著鏡子自問自答就可以實現了。”伯因開了個玩笑。
維拉克微微一笑:“基汀老師剛剛離開了,我原本還想著把他介紹給你認識的。他很欣賞你,也想著見你一面。”
“羅賓·基汀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能和他分到一個監室,收獲這么多,真的很好。”伯因也想認識一下基汀,他甚至有點羨慕維拉克,“也沒什么關系,有的是機會,明天還可以一起吃早飯。”
“嗯。”
“好了,回去休息吧,等忙完這段日子,我會向你請教一下平等論的內容了。”
“嗯?”
“莫萊斯和我說了,你跟基汀同志在監獄里編撰了更完善的平等論,我之后會認真研讀的。”
“好,那我先走了。”伯因有一天也要來閱讀自己的東西,維拉克真切地感受到了時間的飛逝,變化的巨大。
“等一下。”伯因叫住了起身準備離開的維拉克。
維拉克停住腳步,扭過頭。
“當時……謝謝你。”伯因道。
維拉克知道他所說的,是自己被帶去戴曼斯監獄之前,犧牲自己把他救了出去的事。
那是他重獲新生的開始。
“也謝謝你。”
維拉克來開會時,和查理斯打了個照面,了解到了迪亞茲、諾德、墨菲三人有驚無險地完成了任務。
放心之余他為他們感到驕傲。
事實證明了沒有他,別人也可以做得很棒,他確實應該尊重別人的選擇,不打著保護對方的名義,剝奪別人奉獻的權利。
那三個是安全的,他倒不急著去見了,而是大半夜步行去了平等會控制的另一家工廠。這家工廠負責接收傷員,他特來找羅斯。
經過一番詢問,找到羅斯的床位后,維拉克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邊。
“呃……”
維拉克的動靜很小,但還是驚動了羅斯。病床上的羅斯全身被包扎,臉色蒼白虛弱:“維拉克……”
“你醒了。”維拉克忍著疲憊露出笑容。
“早就醒了……一直在等你來……”羅斯斷斷續續道。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為了保守我的秘密,遭受了洛克施瑞福很多的虐待吧……對了,和你說個好消息,我們把洛克施瑞福抓起來了。你抓緊把身體養好,到時候也好好教訓教訓他,讓他——”
“維拉克……”羅斯打斷了維拉克的話,眼眶里淚水打轉。
維拉克還以為羅斯是太激動了,笑著想讓他平復下來。
“道恩死了。”
“……什么?”維拉克的笑容還沒聚起來,就又散去。
“道恩……也被抓了……”羅斯的淚水流下,滴在了潔白的枕頭上,“洛克施瑞福拿……拿他家人的性命要挾他……讓他說出你的秘密……”
“道恩……”維拉克愣住了。
“他為了救我……為了保護他的家人……為了保守你的秘密……選擇了自殺……”
維拉克的心忽然絞痛。
羅斯的視線再次被淚水模糊:“他在臨死前……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他說……要你把承諾給他的生活……實現在別人身上……”
——能出去的話,我就去找我的家人,然后過過普普通通的生活。
——我出去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證你能過上你剛剛所說的生活。
維拉克失約了。
他沒讓道恩過上平凡而又美好的生活,道恩卻為了保守他的秘密而死。
雖然羅斯沒說,但他很清楚,如果道恩被抓了之后,把他的一切都如實說出來,洛克施瑞福是會放走他的。
可道恩沒這么做。
他把維拉克的秘密,又或者說維拉克所描繪的那個世界,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了。
這一刻,他保護的并非是維拉克,而是新世界。
“我會的,我會保證大家平等地生活,獲得尊重,自由、幸福地活著。”維拉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向羅斯鄭重承諾,“就算是需要把我的生命墊在開拓的路上,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