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迪沒有將自己做噩夢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他心中已經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絲恐懼,雖然應該可能性不大,雖然應該很遙遠,但邦迪很怕自己會步泰勒的后塵。
又是一天主持禱告結束,泰勒站在圣光像下目送信徒離去,但他沒有走,而是一直站在這里許久,低頭看向福音書,扉頁上寫著:
圣光的虔誠者心中無懼。
‘難道我對圣光不夠虔誠么?不,不會的,難道我受到了精神侵蝕?’
邦迪摸了摸額頭,轉身看向圣光像,一定是那個異端的東西影響了我,可惡的異端,只要抓住他,只要凈化他我就會沒事的!
“圣光會庇護我的!”
下午出門,邦迪和另一位年長一些的教士結伴而行,整個迪高范圍內的圣堂神職人員在看似正常的范圍內都比較活躍。
兩人的行走路徑是事先規劃過的,中途順便要去一個貴族子爵家里幫忙主持祈福儀式。
迪高城內繁華而匆忙,有的街道冷清,有的街道則人群熙熙攘攘,一切都好似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邦迪心事重重但表面上盡量保持正常,另一個教士則一直有留意周圍。
“或許那個家伙已經走了吧,你說呢邦迪教士?”
“啊?”
邦迪回神,趕緊回答。
“嗯,可能吧,我在想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異端有時候就是瘋子。”
年長教士這么說著,忽然發現邦迪沒有動,于是也止住腳步看向對方。
“怎么了?”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那邊,你是指出城的方向?你有什么發現么?”
邦迪視線的方向,正是之前噩夢中跟隨泰勒的方向,此刻突然發現完全一模一樣的地方,就下意識想要去看看。
“有種奇怪的直覺。”
“直覺?”
年長教士皺眉思索一下。
“好吧,去看看,或許是圣光在指引你。”
“坐這個吧,我覺得會有些遠。”
邊上有汽笛的轟鳴聲響起,一輛蒸汽軌道車在旁邊的站臺外停下,兩位兩位教士便直接上了車。
司機和一些乘客都向圣堂教士行禮,圣堂神職人員坐車是免費的。
汽笛聲再起,蒸汽軌道車緩緩加速前進,因為啟停較為麻煩,所以站點間距都比較長。
搖搖晃晃中,蒸汽車越過一棟棟建筑,從密集到稀疏再到密集,從華麗高聳到陳舊破敗,除了機車上的蒸汽,冬天的迪高在車上看也到處都是熱氣。
“咣嗤,咣嗤,咣嗤......嗤——”
“兩位教士大人,這是最后一站了,如果你們不在這里下車,那我們就要轉道回去了。”
機車司機詢問著車上最后的兩位乘客,邦迪和另一位教士對視一眼,選擇在這里下車。
從機車上下來,風夾著細小的雪花帶來強烈的寒冷,機車正在啟動離去,而周圍的房屋密度明顯低了很多,有些地方間隔老遠都沒有任何建筑,對比迪高城區就像是鄉下。
“怎么樣,是這里嗎?”
“還要找找。”
這里的景色和夢中也十分相似,邦迪心中已經開始有些緊張起來,嘴上說還要找找,但邁開步子就是朝著一個方向一直走。
一個小湖泊,一片枯黃的蘆葦蕩,周圍有幾座破舊老宅,穿行十幾分鐘,邦迪的腳步停下了,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同行的年長教士詫異出聲。
“這是......一座廢棄的圣堂?”
前方有一座不同于這里郊外低矮房屋的破損建筑,雖然已經破得不像樣了,但從頂端留有痕跡的雕塑殘體上看,很可能曾是一座圣堂。
兩人越是走近建筑,就越明白這絕對是一座圣堂,邦迪心跳也越來越快,那個異端會不會在這里?
緊張忐忑、不安與后悔,但邦迪還是和同伴進去了,到了里面之后,邦迪長長出了一口氣,那個異端不在這。
建筑天頂已經破了,可能脫落的時候還砸到了圣光像,此刻光線從破頂上落下,灑在殘破的神光像沒有什么神圣感,在不時飛入的風雪在這種光線氛圍下好似灰燼落下,顯得有些詭異。
但邦迪松口氣的時候,邊上的教士卻緊張了起來。
“邦迪教士,有些不太對勁,準備圣水。”
邦迪心頭一驚,摸向懷中的圣水管瓶。
“喵”
一聲輕微的貓叫。
“喵”
“喵”
另外幾個方向也傳來貓叫,這聲音并沒有貓咪的可愛,反而聽著十分瘆人。
周圍的陰影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快速閃過。
“氣息在變化。”
“邪惡,在圣光面前現身!”
教士的低吼中,一只黑色的貓咪從陰影中一步步走出來,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它們身上還有一種黑色的煙霧纏繞,獠牙和爪子比正常貓夸張得多。
“使魔?”
使魔,也稱為靈魔,或者魔靈,往往擁有特別的能力。
“麻煩大了!”
泰勒在圣堂的資料中雖然是邪惡的異端,但其實力描述并不強大,而能操縱使魔,起碼是一個真正具備完整形成世界的存在了。
“圣堂教士?”
“嘿嘿嘿,可悲的存在。”
“是要用圣水對付我嗎?”
一只“黑貓”突然開口說話,另外兩只“黑貓”也開始張嘴出聲,三者仿佛在低語和嘲諷。
曾經穆蘭在共鳴黑暗瘋狂狀態下吃掉的魔靈,這會居然被他吐出還原了,雖然理論上只是形似了,但一般人絕對分辨不出來。
“邪惡的瀆神者,你想怎么樣?”
邦迪喊了出來,手中已經拔開了圣水的瓶塞,一縷縷淡淡的光輝從瓶中溢出。
“我沒有!我沒有褻瀆圣光,我沒有!”
黑貓激動起來,幾只貓全都毛發立起,黑色的煙霧不斷從身上溢出,并且身軀也開始膨脹,仿佛從貓變成虎。
“邦迪,別刺激他,找機會逃走,我們的資料有誤,這是真正的超凡者,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三只黑色巨貓身上溢出越來越濃郁的黑暗,無窮的負面情緒在不斷擴張。
“我對圣光無比虔誠,我被允許在圣山接受洗禮,我離神曾經那么近!”
“我,比誰都要虔誠!是他,是他,是他背離了神的指引,是他讓我們看到了恐怖,我變成這樣,全都怪他——”
“吼——”
“砰”“砰”“砰”......
殘破的圣光像爆裂開來,周圍殘存的玻璃和墻體紛紛爆炸,三只怪物沖向了兩位教士。
“用圣水,快跑!”
“驅散——”
轟隆......
強烈的圣光在兩位教士身邊爆發,將三只怪物蕩開,兩人瘋狂地朝外跑去。
“是他......都怪他......我要找到他,艾文——”
嘶吼和咆哮夾雜著風雪,兩個教士被一股負面的沖擊掀飛,一個墜入湖中,一個則砸入一棟老樓。
黑色的陰影不斷接近,兩位教士被迫分別迎敵。
“驅散——”
圣光暴起,但怪物動作更快,一躍離開之后再次折返,兩只直接咬住了那位教士的雙手。
“不,啊——”
鮮血揮灑,湖中那位教士的雙臂被直接撕裂。
邦迪猛地沖出廢樓,沖向湖泊,將身上剩下三支試管瓶全都打開,朝前揮灑圣水。
“神圣之光化為利刃,標記邪惡。”
三道光芒亮起,圣光化為三把旋轉中的利刃,分別沖向兩只咬著那位教士的怪物,和另一只接近中的怪物。
形態像貓,似乎特性也像貓,光輝利刃接近的時候怪物下意識跳開,但利刃會追逐它們,于是它們也不斷跳躍。
“快走!”
邦迪背起斷臂的教士,不斷提起圣力,釋放肉體的全部力量,瘋狂朝著迪高城內方向跑去。
這里是迪高,只要能逃一段路就有活路,圣堂和迪爾迦的強者都會注意到的。
“艾文,你在哪——”
后方有吼聲傳來,但似乎并沒有一直追逐。
邦迪背著人跑了十幾分鐘,氣喘吁吁卻不敢停下,背上的人則已經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