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肯定是沒有衛星定位的,所以在此刻沒有陸標定位的海洋上,如果處于陰天,那么很可能已經偏離航線了都不知道。
天星號和身邊的幾艘船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第二天白天還是沒有穿過陰雨帶,天星號的船長用望遠鏡,站在高處眺望遠方,身邊是大副和兩名水手。
“是我們丟失了方向,還是其他船?”
整個船隊此刻只有六艘船了,但昨天那樣的風暴并不算夸張,怎么可能有這么多船偏航呢?
“告訴船隊,降低航速,不要開得太快,等晚上觀察星象。”
“好的船長。”
穆蘭能感覺到船的速度有所減緩,但他也清楚這會已經遲了,因為船并非緩緩偏離航道的。
夜間,以天星號為首的,僅剩六艘的商船隊伍終于離開了陰雨帶,天空出現了星辰,各艘船上的人立刻用六分儀對照星辰開始定位船隊的位置,但得出的結論令眾人驚愕。
如果說只是稍稍偏離航線,天文定位的方式存在誤差在所難免,畢竟不如衛星定位準確,但此刻明顯已經不是稍稍偏航那么簡單了。
“我們,怎么會到這樣的陌生海域來?”
天星號的船長,也是整個商船隊伍的領隊,阿爾瓦伯爵的家臣,他震驚地看著遠方的海域,如果不是六艘船都得出同一結論,他都懷疑他們算錯了。
這種消息是瞞不住的,有經驗的老水手甚至自己抬頭看看星辰,看看太陽升起的方位,就能根據出航時間判斷自己是否大致在正確航線上。
此刻船隊中很多人都已經知道真實信息了。
“哦圣光啊,我們到了一片陌生海域,這不是帝國保護的航線!”
“怎么會這樣!”
很多水手趴在甲板上眺望遠方又觀測星辰。
“難道是因為我們誤入了那一條海中亂流,直接被帶偏到了這里?”
因為大漩渦的存在,世界的洋流環境是極為復雜的,這種被詭異亂流帶走的情況并不是不可能的。
“原來偏航的不是其他船,而是我們!”
“距離原來的航線遠嗎?”
“反正不近!”
水手們都有些慌亂,穆蘭也做出了緊張的樣子,陌生的海域可能會遇上各種未知的情況,越是有經驗的水手就越明白其中的危險。
船隊正在調轉航向,所有人只能祈求不要發生額外的危險。
“咯啦啦啦”
附近一艘木質貨船的船底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仿佛木材受到距離扭動。
隨后船上的人就感受到了一種慣性帶來的巨力,很多人猛地撞向圍欄或者墻壁。
“亂流——”
“注意有亂流——”
水手們慌張地喊著,這種亂流的巨變簡直如同車輛猛打方向盤,甚至船身都在傾斜。
“快收起船帆——”“收起船帆——”
水手們和船副們咆哮著,附近的幾艘商船也在慌忙變向躲避。
天星號的很多水手在甲板上,死死抓著護欄看著百米外的同行船只,它的船身正在扭轉式搖擺,已經側傾了將近四十五度,船上的人正在拼盡全力自救。
這就是陌生遠洋的詭異亂流,或許某一部分看似平靜的海流中就隱藏著這樣的危險。
但船身懸之又懸地穩住了,方向卻穩不住,船體直直撞向了另一艘大船,在雙方船員驚恐地大喊中。
“轟”
兩艘貨船撞在了一起,船上的人也被撞得七葷八素。
所幸兩艘船雖然受損,但吃水線以下沒有太大問題,沒有立刻沉沒的危險,船隊也因此整體拋錨停航,既是為了幫助兩艘船,也是害怕附近的水流。
夜晚在這種沒有探明水流的海中航行太危險了。
穆蘭能看出來,因為遠距離偏航和同隊兩船的重大事故,使得整個天星號上的水手們都情緒低落,不過顯然船隊的霉運還沒到頭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可以利用能見度優勢避開潛在的亂流的時候,天星號上一名爬上最高桅桿觀測遠方的水手忽然發現遠方海面出現了一些模糊的黑點。
陸地?
水手仔細觀察著,很快發現這些是在移動的船只。
難道是船隊中的其他船?
水手這么想著,趕緊朝著下方邊打手勢邊大喊。
“發現一支船隊,發現一支船隊,距離大概在二十公里——”
發現船隊?
消息迅速傳開的時候,很多工作中的人下意識停了下來,因為在這種陌生海域,可能遇到商船,也可能遇到海盜。
所有負責觀測的水手們都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個方向。
然后,讓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些船明顯在不斷靠近,航速也要超過他們這些載滿了貨物的商船。
在一段時間后,船只已經到了所有人都能目視的距離,隨后,觀測手們發現那些船上升起了骷髏旗。
沉寂的船隊中傳來了觀測手們立刻歇斯底里地喊叫。
“海盜船——”“海盜船——”
“嘟——嘟——嘟——”
蒸汽輪船的汽笛爆發出特別的鳴響,所有船隊上的人全都開始在喊叫著。
“準備武器,準備武器——”“拿上你們的刀劍和槍!”
“派人去加農炮位——”
“船體全速航行——”
即便是最有經驗的水手,此刻也是處于一種慌亂中的,海盜兇殘異常,能甩掉最好,甩不掉就要做好拼命的準備。
“嘟——嘟——嘟——”
汽笛聲每一次拉響,都仿佛打在所有船員心頭的大錘,穆蘭和水手們已經取了武器沖向甲板。
“你的槍呢?”
一名老水手看向穆蘭,后者揚了揚海魂。
“我只有刀。”
“你是退伍帝國軍,你拿槍比拿刀更有用,小眼睛,給他一把步槍。”
一名水手立刻朝著穆蘭丟來一把長槍,穆蘭接住之后順勢拉動槍栓檢查彈藥,隨后又接住了一小袋子彈。
“快走,我們上甲板!”
整個天星號一共有一百多名水手,全都已經上了甲板,并且大部分人手中都拿著槍,當然,刀劍也人人具備,其他船上都是這種情況。
船上的大副二副親自帶人從廚房抬著食物上來,分發給每一個水手,甚至還有一些烈酒。
海盜船航速明顯超過商船隊伍不少,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
“一,二,三,四,五,五艘!”
有人在數著海盜船的數量,有人在看著海盜船上海盜的數量。
“我們船上火炮少,他們不會擊沉我們的,肯定會靠過來,準備跳幫戰——”
天星號的大副在緊張地大吼著。
穆蘭看著這位大副,從之前放他上船來看,這人可能部分知情,也可能全都知道,如果是后者,那確實有豁出性命的演技了。
“砰”“砰”“砰”
商船上的火炮率先開始攻擊,大多用的是老式加農炮,全都落在海盜船附近。
“砰”“砰”“砰”
海盜船開始還擊,他們的火力則要兇猛得多。
“轟”“轟”
海盜船發生爆炸,有海盜被炸飛,而商船那邊中彈的情況則更嚴重。
穆蘭注意到,海盜的炮彈基本沒有朝著吃水線以下發射。
雙方的距離在持續接近,很多海盜船上甚至有不少海盜爬上了網繩和桅桿。
“開火!”
各艘商船上的水手根據不同距離,用槍械對海盜攻擊,后者則同樣開始還擊。
“砰”
穆蘭開火了,隨后快速換彈上膛。
“砰”
短促的兩槍,遠處海盜船上就有兩名桅桿上的海盜墜落。
穆蘭的視線一直在搜索,搜尋海盜船上是否有超凡者存在,理論上應該是在某位有超凡力量的大海盜勢力范圍。
不過戰局的變化更快。
一艘艘海盜船沖向商船之間的縫隙,船體之間發生劇烈碰撞,很多水手和海盜都被震飛。
一道道鉤鎖甩向商船,鉤住船舷和桅桿等處,水手們則立刻抽刀砍斷鉤鎖。
海盜船上有人操縱著特別的弩炮,扣動扳機之后,幾道帶著巨大鉤爪的炮彈帶著呼嘯飛來。
幾名水手被擊穿,鉤弩箭擊中煙囪,也擊穿側面船殼,海盜船那邊還有絞盤轉動,不斷拉近船與船之間的距離。
一艘海盜船居然用撞角從一側沖向天星號。
“轟”
劇烈的撞擊讓很多水手摔倒,而海盜船上的海盜已經沖向商船。
“殺光他們——”
“上啊!”“殺——”
海盜們沖向天星號和其他商船,船上的水手們也一起迎敵,短兵相接之后血雨橫飛
來不及瞄準甚至來不及換彈,跳幫戰是最殘酷的近身肉搏,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
穆蘭拔出海魂刀,格擋拼殺,刺穿一個海盜的脖子,用右肩擋住一刀,順手將人的手臂斬落。
鮮血和慘叫在周圍環繞,偶爾響起的槍聲則往往成為集火了目標。
用一個正常帝國退役軍人該有的身體素質,穆蘭對相當數量的海盜造成了殺傷。
一個頭槌將一名海盜砸得暈頭轉向,穆蘭又一腳將他踹入海中。
因為穆蘭的勇猛,很多水手自發聚集到他身邊抵抗,漸漸地,天星號上的戰斗優勢開始向水手們轉移。
“殺光他們——”
此刻已經手持雙刀的穆蘭怒吼著,水手們一齊響應。
“殺光他們——”
天星號上的水手甚至反沖海盜船,并且順著海盜船沖入另外一艘正在抵抗中的商船,一起夾擊那邊的海盜。
海盜船的旗艦上,船長對此刻的戰況略感意外,邊上的一名大副說道。
“這些水手中有不少人明顯是身經百戰的!”
“搞清楚是哪里的船了嗎?”
“應該是迪爾迦的商船,迷失方向后到了這里。”
“有意思。”
這名船長笑了笑,他看向奮勇戰斗并且士氣越來越高的商船水手們,隨后抽出了自己的刀。
“船長?”
“太慢了,我去玩玩。”
海盜船長一個跳躍,直接就跳到了戰況最激烈的一艘商船上,刀鋒一甩就有四名水手直接血泉噴涌頭顱飛起。
海盜船長猶如閑庭信步般移動,手臂隨意甩動就能不斷收割生命,他已經將這些船當成私產了,尤其是天星號。
一名渾身浴血的水手引起了海盜船長的注意,這人殺了不少海盜,他順手一刀過去,早就注意到他的穆蘭心中警兆大作,做出下意識揮刀格擋的動作。
“當”
穆蘭右手的手腕扭曲,刀直接被磕飛,身體也重重砸向后方倒在地上,周圍好幾名海盜揮刀砍向他,而他在這種狀況下依然滾動身體躲避揮砍。
海盜船長略顯詫異地看向穆蘭,這樣的戰士以他的眼光看都極為難得。
“活捉他。”
輕飄飄一句話之后,海盜船長繼續前進,所過之處的戰斗很快就分出結果。
穆蘭身邊的敵人越來越多,終于后背中了一槍托,腹部也中了一腳,很多把刀抵住了他的前胸后背,架在了脖子上,身體也被幾人死死按住。
穆蘭蓬頭散發,血液順著發梢不斷落下,他抓著右手劇烈喘息著。
太窩囊膽小和太夸張的力量都不合適,想要融入海盜,是一門表演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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