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年這才知道怕,兩眼一轉后,癱在地上不動彈了。
趙莼看出他裝暈,也不戳穿,提上布袋徑直出門去,她今日事情不少,沒功夫在此處虛耗。
靈真派外門占地廣遠,萱草、青竹兩園與弟子居、課業堂算得上近,她也得走上一兩個時辰。領取術法所在的萬藏樓在山谷居中處,趙莼能遠望到,可要真的過去,少不了一兩日的行程。
好在靈真派也知曉這一境況,在門派中設有煙舟驛,供弟子來往出行,不論兩地距離如何,上舟即要兩塊萃石。
像趙莼一般的三靈根預備弟子,每月也就發放二十萃石,夠五次往返。所以預備弟子若無要事,極少出行較遠的地方。
并非是宗門要獅子大開口,而是化形符箓制作費時費力,不似火球符水彈符用完即廢,此類符箓可循環利用二十次以上,單枚就要價三百萃石。
趙莼到了煙舟驛,把目的地萬藏樓登記上去,待到有二十人,灰衣雜役才拋出符箓,讓眾人上去。
一行人里,她算是去得最遠的,到萬藏殿時,舟上已然只剩她一個。等趙莼也下去后,煙舟功成身就,蓬散化為一束,向原路飛回去了。
萬藏樓橫跨貫天江,東樓為外門藏書,西樓則為內門。此中萬千術法秘訣為靈真派立宗之本,故而守備森嚴。趙莼先遞上身份牌,再受看守查驗兩道才進了樓中。
“預備弟子可取凡階中品術法一冊,下品兩冊,超出者中品一冊四百萃石,下品一冊一百萃石。”門口柜前的雜役提醒道。
趙莼手里統共十八萃石,待會兒回去還得用去兩枚,便是想多學也不成,思索著向樓上走去。萬藏樓共九層,如現世中的圍屋狀,中通外直,天光垂直傾瀉而下。
趙莼只能在前三層中挑選,再往上,她就不夠格了。
然而光這三層藏書就夠她挑花眼了,一層是除塵咒、擴聲術等生活類術法,不在她選擇范圍內,到二層,是些刀法劍術及各類兵器招式,趙莼挑眉,沒想到修士亦會修習這些。
三層的術法偏向于修士本身的提升,如虎力訣,修成之后可提升三倍力量,蛇行步,提升兩成速度,這兩種法術相輔相成,能將練氣初期的實力拔高一大截,幾乎可以冠絕同期修士,不過面對練氣中后期便無甚功用了。
擺在架上的術法都只放出了部分內容,以防弟子偷學。
并不是中品就一定強于下品,具體情況要視修士本身而定,如中品里的附甲訣,修成后在全身關節處形成一層氣甲,能夠防御外傷,但其只顧關節,要害中的頭頸、胸腹全被忽略,只消往要害一擊,就能瞬間制勝。其被評為中品的原因在于氣甲本身修行難度大,不過修成后刀劍難以穿透,配合上專護要害之處的厚甲訣,便可威力大增。
下品中的挽葉劍法在趙莼看來對修士的助益不輸中品,其招式簡易連貫,能攻能守,十分適合初學者,威力不錯,見效還快。
不過在橫云世界中,始終以修士靈氣為本,外物術法作輔,在他們眼中,唯有凡人與小世界來人才會借外物立足。
趙莼點頭,她當前確實要以基礎為重,不過能有幾門術法能夠快速增強戰力,也是有好處的。
紫衣少年自己是已然開罪了,他行事乖張,身后必然有所依仗,不過見他后續并未選擇向趙莼放下狠話威脅,要么是依仗的人物身份不夠,要么是他本身并不得看重,不能確定那人是否會為他出頭。他先出手是不爭的事實,趙莼倒不怕他明面上發難,這種人最可恨的是背后使陰招,防不勝防。
如何短時間內提高戰力,是她現在首要考慮的。中品術法的名額,趙莼屬意于爆氣訣,它不似虎力訣蛇形步是直接強化修士的身體能力,而是調動靈氣游走全身,使修士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兩倍實力。
中品里有許多術法單冊不顯,唯有數冊相輔才能有所成就。趙莼只有一個名額,給爆氣訣這種威力雖然略遜一籌,但卻可以單修一冊的術法,顯然比較明智。
至于下品,趙莼挑中了疾行劍法,適才的挽葉劍法雖然攻守相宜,但僅適合于初學者,在趙莼眼中,其招式過于簡易,走的是以力制勝的路子,她能一腳踢飛紫衣少年,是其本身太弱,而不是趙莼太強,她不能以弱者為標準來衡量自己。力量,始終還是她的弱項。
趙莼身量輕,個頭小,適合靈活的招式,疾行劍法正如其名,不但劍快,其招式還包括了身法腳步,能使身輕如燕疾行如風,這樣一本劍法被擺在下品處,算得上是趙莼撿了漏。
近戰有了,趙莼決定選一線飛刀來彌補遠攻的不足,如此的話,還得在宗門煅物堂定制一些微型飛刀,尋常的對于趙莼的個頭來講,過于笨重。
下品劍法中,有許多都讓她眼饞,只是拿不出錢財來,只能略作翻看便罷。
選好后在柜前登記,劃去空余的名額。灰衣雜役按登記的名字,再取出全冊來交予趙莼,期間除了句“給你”,再沒說其他話。
坐煙舟回到萱草園時,地平線已然吞了半個夕陽。院子浸在橙紅色中,沒有半點人氣。
在膳堂用過晚飯,趙莼把自己關進屋中,繼續周而復始的修行。
次日她早早起來,搭煙舟前往煅物堂,往返又是四枚萃石,剩下的十二枚,趙莼準備買一把小劍,再有剩余便全部用來定制飛刀。
一進煅物堂,就先看見三面置滿各式器物的墻壁。趙莼一通看下來,發現數量雖多,品類也雜,不過對她來說大小都不合適,看來劍也得定做了。
迎上來的雜役身材高而壯,絡腮胡茬爬了半張臉,聲音低沉道:“可有什么看上的?”
趙莼搖頭,道:“我人小,這些都不合適。”
那人也沒想到她這樣直接,哈哈笑道:“也是,你還是個小孩呢!”笑完,指引趙莼跟他進到里屋內,道:“你把要求同我講,三日后做好了,自會有人給你送過去。”
“約是我手臂長便可,倒不知作價幾何?”
“尋常的劍器在八到十枚萃石之間,你需要的短小些,拿六枚就成!”
趙莼道過謝,又問:“我還需要一些飛刀,大約一指寬,手掌長度,六枚萃石可做多少?”
雜役略作思索,道:“這本也不貴,只是小件的東西格外費時費力些,我飛刀三柄要你一枚萃石,可成?”
趙莼點頭,這單子就這么定下,再回萱草園,她是兜比臉干凈,徹底沒錢了。
要說效率,煅物堂確實高,第三日一早便有人送貨上門,趙莼接了東西去膳堂用飯,回來時卻見一隊玄衣弟子攔在門前,問:“三十九院預備弟子趙莼,何在?”
她皺眉,回道:“是我。”
為首的玄衣人瞧見是個黃毛丫頭,神色微松,道:“昨日未時,你與同為三十九院預備弟子的徐匡瑞發生爭斗,傷其左肋并致斷骨,可有其事?”
“確有其事。”來得倒是快,趙莼心中暗嘲。
玄衣人見她并未隱瞞,點頭道:“宗門有律,弟子間不可私斗,違者禁閉半年。不過,念在你是初犯且非先手,責罰減半,判處你禁閉三月。趙莼,你可認罰?”
“敢問這位師兄,那徐匡瑞是否有所責罰?”
見趙莼避而不答,玄衣人面色微冷,道:“自然有罰,他挑釁與出手在前,判處禁閉半年。”
那還算劃得來,趙莼輕笑,道:“弟子認罰。”
出手后便知道難以全身而退,不過也猜到責罰不會太重,今日之結果趙莼到沒覺得不平,禁閉于她這種習慣了靜修的人不算什么,可對徐匡瑞這類喜好風流享受的,無異于極刑。只是錯過大小課程這點,令她非常不愉快。
“既然如此,去收拾東西走吧!”
靈真派為犯錯的弟子設了一處悔過堂,其地處偏僻,周圍數里再無人煙,一方面是責罰,一方面也是宗門期望弟子在此能夠打磨心性,靜心修煉。
趙莼往靜室里一坐,發現比以往還來得清凈,落課的心情稍微回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