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莼折返而回時,已是人定,夜闌人靜,天空中嵌了寥寥幾顆星子,無序地排布,她瞧不出何是北斗,何是天狼。
胡婉之向翠翠留了口信,收拾東西回了萱草園,本就清凈的住處再次陷入幾乎令人發狂的寂靜中。
一切的一切,于趙莼早就是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她神色如常,推門進了里屋,心中累著許多念頭。
如徐灃所言,她須將修為提升放到眼前來,六層圓滿并不如何艱難,待苦修些時日,便也水到渠成。之后若修得火煅爐中術,戰力又是一大提升。
此外,得知趙莼拜訪徐灃,蒙罕倒是送上了書信一函,點了名要給她。
信上講,他與徐灃在外外游歷時,意外發現一舊宗遺跡,便是在其中獲得了巖玉石根,故而欲邀她同去,再作探索。
他亦講明,那遺跡先時只是小宗,且被人多番探索過,如今只剩些練氣期得用的物件,雖于他和徐灃無用,但對趙莼卻是頗有好處的,此番前去自有他保駕護航,定能將她須尾俱全的送回來。
趙莼嘴角微抽,她是個活脫脫的怪人,去哪兒,哪兒便出事,回回都關系身家性命。她倒是每每秉持著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精神,不算順利地活到現在了。
蒙罕敢這么說,她卻不敢,天曉得又要出什么怪事?
不過趙莼腹誹歸腹誹,仍是打定主意要去的,多少有位筑基修士相護,這種好好機會可不常有。
后頭徐灃知道她欲練火煅爐中術,卻是勸她早些下主意,最好是修煉之前去一趟。那舊宗原是個煉器宗門,說不得有法門秘術留下,能讓趙莼撿漏,畢竟蒙罕先例在前,萬一又有漏網之魚呢?
且煉器之術對馭火有所提及,趙莼能得到,也對術法修煉有益。
此外,還有件大事,徐灃說與她聽時,趙莼才算知道。
南域宗門成千上萬計,不知具體數量,有些小門派,掌門、長老并弟子不過一掌之數,也敢聲稱開派立宗。
委實說,南域真正有頭有臉的宗門,倒也不過百余,十年一會,于吞岐池論道,各宗天才弟子齊出,可謂一域之盛事,又稱百宗朝會。
而距下屆朝會,僅有兩年時間了。
會中論道,以凝元期、筑基期兩境界修士為主,各宗亦會帶上練氣期小輩,以增長見識,為下屆做準備。
舉域之大事,天下英豪盡皆齊聚,趙莼心中豪氣頓生,自然也想前去一觀。
徐灃輕笑道:“師妹不必急于一時,你入道年份尚淺,這屆怕是上不了場的,不過以你天資,再予十年,那武道臺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師兄見笑了,此事我亦知曉,只是雖上不了場,卻也想前去觀摩一二,瞧瞧南域的英杰們是個什么模樣。”趙莼汗顏,這也確實,她便是再作幻想,也不可能在兩年內一步跨入筑基去。
徐灃頷首,細思后道:“這倒能成,師妹你是李長老門下,每位長老在朝會上,可帶五名練氣弟子作隨,若那時名額尚未定下,可去相求長老。”
趙莼笑著應了他,心中卻糾結,在李漱身上下功夫,那便是極為艱難了。
他門下算上自己,足足十九個弟子,個個都是雙靈根,可見天資這一道上,趙莼爭不過那些師兄師姐們。
看來唯有在戰力之上做突破,才能在李漱面前露臉,拿下前往朝會的名額。
趙莼微打聽了上頭十八位同門的消息,與旁人不同,李漱師門中,序位并不固定,得靠自己爭個高下來。
前頭十一位都已筑基,大師兄甚至筑基后期巔峰,往凝元期渡進了,從十二師兄開始,直到十八師姐,全是練氣后期,趙莼的競爭力,在其中可謂是微乎其微。
不過十二、十三這兩位,正在探尋靈物,想來已是準備筑基,那么自十四到十八,整整好的五位練氣后期,將那名額占得死死的。
趙莼若是想撬動其中一個,就必得晉入練氣后期,其中期限,僅有兩年。
她微吸了口氣,細細思量過,心中只余下滿滿的信心。早前剛入宗門,只想著如何在五年之內晉級正式弟子,然而短短兩年,就已躋身內門,修為逼近練氣六層。她雖很有些氣運,不過也不能忽視其無論寒暑的苦修,那才是有所成就的根本。
如今雙靈根在身,又有火煅爐中術在手,兩年后向上戰而勝之,亦不是不可能做到之事。
趙莼盤坐于蒲團之上,微微吐出口濁氣,便是靜修的作態。
她微闔上眼,感受周身靈氣環繞。
自從木靈根被岳纂抽取,修行速度確是快了許多,然而沒有了木屬中和,金火之氣交融得越發暴烈,叫她修行中偶爾也生出暴戾之感。
好在通感真識法經本身能調理些許,加之由她自己克制部分,剩下的目前倒不會產生大的影響。
趙莼撇嘴,還是得找個方法解決才是,一直放任不管,怕要生事。
練氣六層乃是上下丹田合一,溝通周身經脈穴竅,說通了便是修士從前修行的總和相生,共同練就一體。
她上下丹田俱已滿盈,如今要做的,就是尋一契機,溝通兩處丹田,使靈氣互轉共生,修成后戰時靈活性更高,許多術法也可因此增幅。
便如疾行劍法,上丹田主神識,下丹田主肉身,兩者相合,能使腦手歸一,做到隨心驅使,身隨意動。
至于如何抓到那一契機,趙莼亦是頭回行事,摸不清關竅,聽得徐灃說,待腦與身有意動之勢,便是契機出現之時。
如此,趙莼便想到了宗門一處地方,欲明日起身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