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拳看似粗蠻,實則卻勁力十足,一連將陰云打散,徑直便轟在了那連綿金山所成的法相之上!
法相本非實物,乃是穩厚根基、浩瀚真元之投映,尋常手段自無法撼動半分,蕭麟自恃有神通在手,一見趙莼是向金山打去,心中便暗笑此人自不量力,更看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竟是要憑借肉身之力硬撼金山。
遂譏嘲道:“今日就是程勉真在此,也絕沒有能將我這斷日金山給撼動的本事,你趙莼又是何方神圣,倒是生了一副好膽!”
一拳轟下,金山自是巍然不動,任流轉光華傾瀉直下,若飛瀑一般淋在來人身上。
蕭麟見得此景,登時便挑起眉頭,毫不意外地嗤笑一聲,又張口自腹下丹田逼出兩把赤色短矛,任心念在上頭一催,就使這短矛飛射出去,在云空中劃出兩道赤光。
能被蕭麟用以對付趙莼,這兩把短矛亦絕不可能是什么凡物,此喚作“靈陰追魂刺”,乃是錦南蕭氏族中秘藏,謝摘元曾言此族修士行事詭譎,諸多手段皆陰毒狠辣遠勝旁人,也便是因為此族所傳承的神通法術,多是在那紫府神魂上頭下手,同時又隱秘難尋,不知在什么時候就中了此族招數,有直截了當些的,沾上就是一條死路,更有陰狠誅心的,潛伏個數十上百載不顯,等覺察時早就修為盡喪,不得已淪為廢人,于修士而言可謂是生不如死。
這天底下的人杰英豪都有一身傲骨,寧死不肯埋沒泥中,比那殺人,蕭麟倒是更想誅心,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眼下須趕緊取了趙莼的小命才是要緊大事,她非不識輕重之人,便只能取了這靈陰追魂刺出來,以求趙莼速死。
此物取陰屬五行之物合煉,個中流程為蕭氏一族不傳之秘,只知煉制完全后,須在三日之內叫修士以心頭精血祭煉為己用,平日里收在丹田之中,到要用時再請了出來,便可不受任何阻擋,長驅直入進到修士紫府,污其神魂,滅其靈智,殺人于無形之中!
兩把短矛輕靈若影,不過巴掌長短,半指粗細,一息之間就要殺至趙莼面門,不可謂不迅疾!
而愈是臨近這尊法相,趙莼所面臨的壓迫也是愈強,她欲與這等威能相抗,渾身氣血便好似受人點燃般沸騰不休,此時看兩道赤光迫近而來,不禁是挪動真元凝起大手,就要先把赤光給按了下去,只是那物也頗為神妙,以真元相阻,卻一時觸不到實形,也未能擋下其攻來的勢頭。
正待以神識將其懾住,趙莼卻忽然轉了個念頭,遂放開眉心任這兩把短矛殺了進來,眼神若有所思地在上頭兜轉了一圈。
蕭麟一見兩道赤光皆隱沒在了趙莼眉間,立時便以為自己已得了手,目中喜意一晃,就向上縱起身來,要直接將趙莼頭顱摘下!
后者垂眸一看,心中便已然有數,身形先不避不躲地立在空中,等蕭麟靠近身來,這才猛地抬眼向來人一掃,渾身氣血向頭頂沖去,霎時間,已是并指向蕭麟身上落下,猶如一記重錘砸在對方胸口,叫此人眉頭一緊,眼神驟變,縱是反應迅速,也不得不生生受了七八分力,而胸口又為軀干所在,五體經絡在此相匯,遭這力道一打,便是法力深厚如蕭麟,也覺得渾身真元好似散了一般,在那經脈之中到處亂撞!
受此一擊,此回就是得勝而歸,也要小心調養個幾年才能尋取突破機會了。
畢竟經脈有損本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可到了境界突破這等容不得半分差池的時候,就將牽涉身家性命了。
因這傷勢,倒叫蕭麟想得遠了些,一時回望到眼前,卻是讓她不得已避到了金山法相之下,好細細思忖方才為何沒有得手。
“這靈陰追魂刺可是大能修士所煉,一經祭出,從未有失手之時,任你是曠世天才,有何等精妙寶物傍身,也不可能擋得下此物!”蕭麟不可置信,一面調息著體內真元,一面在心中大聲吶喊,她先是想到劍修在元神之上更甚常人,也許趙莼便是借用了此般手段,不過須臾之后,她又自己否定了這個念頭。
以那元神上的手段,即便真能擋下此物,卻也是使那靈陰追魂刺不能入體,可她剛才所見,是追魂刺已經沒入趙莼眉心,顯然是攻破了對方紫府才有的表現,到這時來,要是放出神識御敵,便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了。
“難道……是真像周擒鶴所言那般?”蕭麟臉色一沉,不免是往那一雙元神的傳言上想去,因著此類言論太過驚世駭俗,常人皆以此為無稽之談,故太元門中也未有過多記載,更不知曉那身懷一雙元神的修士會否有什么奇異之處。
念此,蕭麟心底又更相信了七八分,以為趙莼此人是在元神上頭有什么獨道神通,這才能受靈陰追魂刺而不損。
可惜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趙莼敢放了此物入體,是紫府與元神皆不在此的緣故!
按說這事與一雙元神是有關系,只是與蕭麟所想的有些不同,趙莼這一具本身雖為丹田道基所在,可是承載自身紫府和元神的,卻分別是兩具外化分身,如今這本體之內又無紫府又無元神,僅憑著意念驅使而動,縱能放了神識出來,也是因為分身與本體聯系緊密,意念合一,那靈陰追魂刺專為元神而來,進入眉心后卻撲了個空,自然也不會對趙莼造成什么影響。
而尋常修士凝練分身,不外乎是為了去界外采氣修行,同時又將其看作是自身在危難時的另一條性命,少有驅馳此身與本體合力斗法制敵的時候,更休說裂神之法流傳此世還不過數百年歲月,如今能憑借這一神通來窺探雙神玄妙的人,怕還未能出現!
蕭麟這一身作用于紫府元神的手段,對眼前的趙莼便可謂水中撈月,全是徒勞無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