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蓮花將蜂蜜取來,武馨安笑瞇瞇對那女人道,
“我慣來喜歡動手不動口,你若是肯乖乖將我想知曉的東西說出來,你便少受些苦,若是不然……”
那女人只是咬牙不應,武馨安嘆了一口氣,用勺子勺了一口蜂蜜,放進嘴里嘗了嘗,
“倒是挺甜……”
說著話,將那一勺蜂蜜涂在了那女人的傷口處,卻是搬了一張凳子坐到她面前,這廂指著地上那幾處向外途起的細小沙眼兒道,
“你猜猜這下頭的螞蟻會用多少時間爬到你的傷口里?”
那女人聞言臉上立時變了色,前頭還會痛苦掙扎慘叫,現下卻是白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武馨安把玩著手里的匕首,漫不經心道,
“我可沒功夫跟你耗,不如……”
說罷刀光一閃,女人臉上又挨了一刀,立時便被涂上了蜂蜜,那女人驚叫起來,卻被武馨安讓徐蓮花取了破布堵住嘴,武馨安冷冷道,
“你不愿說,那就不必說,堵上嘴免得吵得我頭痛!”
這廂手起刀落,連著在女人的臉上、手上、大腿上,渾身上下各處地方都劃上了傷口,又涂抹上了蜂蜜,如此這般不多時便有螞蟻往那女人身上爬了。
傷口中傳來的炎熱痛感很快便變成了針扎似的痛楚,且有沿著傷口越發往里深入之勢,顯然這些嘗著甜頭的螞蟻,正在傷口處不停啃咬,女人想叫,嘴被破布堵得死死地,前頭吳三氿早下狠手卸了二人四肢的關節,女人只能痛苦的在地上扭動著身子,深身上下無聲的顫抖著,肌肉不停自主的抽搐著,看著那模樣甚是嚇人。
徐蓮花沒見過這種陣仗早就嚇得呆若木雞,立在那處手腳發涼,柴房里吳三氿探出頭一看,嘿嘿笑道,
“沒想到你這丫頭倒有些手段……”
武馨安應道,
“師叔,你把那男人也提出來,這法子能令人受大罪,又不會傷筋動骨,且我們自己不用動手,甚是省力氣……”
吳三氿應了一聲,將那被打的口吐鮮血的男子拖了出來,那男子見女人的慘狀立時嚇得一個哆嗦,武馨安問他道,
“你可有想說的,這時節不說,待會兒堵了嘴,可就想說都說不了了!”
那男子看了看渾身爬滿螞蟻的女子,臉上的肌肉抖了幾抖,終于嘶聲道,
“我……我說……”
原來這三人乃京師里黑道上的人,平日里就是專為人做臟活兒的,何為臟活兒?一般黑道例如殺人、綁架、搶劫之類,多半是隨機尋那肥羊下手,若是有那雇主花銀子請了他們,去禍害那指定之人,這便是接臟活兒了。
他們前頭接了雇主的活兒,在這小酒鋪附近已是轉悠兩日了,只那時節夫妻二人都在,小丫頭被看的緊。
今日里見著吳三氿離開,這才尋著機會下手,原就是打算著讓人在鋪子前頭鬧事,趁著徐蓮花不留意,將小丫頭抱走,卻是沒想到多了武馨安這變數,前頭打傷了自己的兄弟,后頭又追出來抓了他們二人。
“你是說……有人花銀子讓你們帶走臻兒?”
武馨安一皺眉頭,
“是何人?”
那男人搖頭,
“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是不能問雇主姓名來歷的……”
“那……弄走了孩子又是交到何處?”
那男人應道,
“說是讓我們送到城外一處別院……不過原定是我們幾個全身而退才行,現下說不得已是換地方了……”
他們三人在后院翻墻虜人,只走脫了一個,便是將孩子送到了城外,同伴知曉他們二人落在苦主的手里,料定他們是扛不住酷刑要招供的,因而必定是要換地方的,至于換到何處,他們便不知曉了!
這情形,乃是江湖行此類事的慣常行徑,卻是不足為奇,只如此一來,想要尋回臻兒,便是難上加難了!
這偌大的順天府人口眾多,居民幾十萬之眾,將人隨意往一處藏了,他們找起來都是大海撈針,更若是往那城外送去,便更加找不到了!
想到這處吳三氿立時急得頭頂冒煙,后脊背卻是一陣陣的發涼,徐蓮花更是淚如泉涌,拉著吳三氿哭道,
“臻兒他爹!這……這要怎么辦?我的臻兒……我的臻兒呀!”
吳三氿也是急得一籌莫展,背著手在院子里轉圈兒,急躁起來抬腳便往那地上的一對男女踹去,踹得二人是慘叫連連,他們越是慘叫,吳三氿越是發狠,一旁的徐蓮花看得是掩面輕泣,不敢直視。
武馨安想了想道,
“師叔,這事兒只你我辦不成的,還需得請人幫手才是!”
吳三氿聞言這才醒悟過來,
“我這也是亂的失了方寸……”
想了想道,
“我在京師道上也有幾個認識的朋友,現下便出去找人幫手……”
武馨安點頭道,
“我也去請老金同裴赫幫手,還有……我父親衙門里自然也能尋些關系,讓他幫著想想法!”
吳三氿聞言是眼前一亮,
“若是有錦衣衛與官府的人出手,那臻兒多半就是有救了!”
二人商議完,留下徐蓮花在家中留守,這便分頭行動,吳三氿自去尋道上的朋友,武馨安則去了北鎮撫司,金八兩聞聽此事不由的眉頭一挑,
“這京師重地,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竟會發生這入室虜人之事,當真是好生猖狂!”
當下拍案而起,指了一旁仍是一臉淡然吃茶的徒弟道,
“裴赫,走走走……跟為師我去請人幫手!”
裴赫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盞,見著師徒二人出了院門,武馨安這才出了北鎮撫司,回轉家中,武弘文此時正是下衙歸家,聞聽此事也是大吃一驚,
“竟有此事……”
這廂也是連官服都來不及換,便又匆匆出了門,如此這般黑白兩道又有錦衣衛的人幫手,果然很快便尋到那虜走臻兒的歹人的蹤影。
卻是裴赫領著錦衣衛的人先找著那虜走臻兒的歹人,吳三氿與武馨安得了消息趕到北鎮撫司時,裴赫已經將人弄進了審訊室里。
二人進去時,那小子已是全招了,錦衣衛的招牌果然是好使,也不用裴赫怎么用刑,只進了這處地方,見著那滿墻上掛著帶著血跡的刑具,便已是嚇得魂不附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招供了,
“那孩子我……我送到了仁壽坊……有一輛平頂的油布小車將人給接走了……”
裴赫英挺的眉頭一挑,
“那車上有甚么人?”
“有……有個馬夫,還有一名女子……”
“女子?甚么樣的女子?”
那人想了想道,
“打扮的好似富貴人家的丫頭……”
想了想又道,
“極是年輕,生的也好看……”
再頓了頓道,
“……她把人接過去時,我聞著她身上有一股子香味兒……”
“香味兒,甚么香?”
那人又低頭想了許久,直到立在一旁的吳三氿不耐煩的想上前動手時,才抬起頭來道,
“我也不知曉是甚么香,就是覺著好聞……”
裴赫想了想領著二人出了石室,對吳三氿道,
“算著時辰,這小子在將人交出手之時,我們已托錦衣衛的人在京城各處城門派了人手,進出城門的車輛都是嚴加盤查,今晚他們必是沒法子帶人出去的……要帶也是明日一早……”
頓了頓道,
“因而……我們有一晚的時間尋人,若是天亮之時四門大門,再尋不到人的話……”
屆時京城進出的人員增多,城門處便是要攔車察看,也不能做到全數盡查,若是讓人將孩子給弄出去,那就是大海撈針了!
吳三氿聞言急得雙目赤紅,便要沖進去再揍那小子一頓,裴赫卻是一伸手攔住了他,
“三氿叔不必著急,我已叫人將京城百香坊的掌柜的請來了!”
百香坊乃是京城有名的老字號,據說是在前朝時便有了,這百香坊里經營的各種香料、香粉、香膏、香露數量可稱得上是京城之最,稱百香坊都是掌柜的半點沒有夸大,三四百種香那都是有的。
錦衣衛出動,自然是極快的,不多久那百香坊的掌柜的便來了,與他同來的還有兩個伙計,身上都背了兩個大大的木頭箱子,里頭放的全數都是他們坊中售賣的香料。
那一頭虛汗的掌柜的與兩個伙計被兩個高壯的錦衣衛力士領入了石室之中,三人便立在外頭觀看,見那掌柜的先是將那箱子里的幾樣香料取出來給那小子聞了聞,之后又換了一批,到第三批第二個瓶子時那小子便道,
“有了……有了,有些似這味兒了!”
“哦……”
那掌柜的點頭,便又取了幾種類似的香料出來,讓那小子一路聞下去,約摸有一柱香的功夫之后,終于聽那小子道,
“是了!是了……就是這個味兒了,不過那女子身上的味兒要淡些……”
掌柜的聞言額頭上的汗越發密了,這廂取了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出來對裴赫道,
“官爺,這香……這香乃是小店里賣出去的,里頭有龍涎香與靈貓兒香,一盒便要賣上一兩銀子,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不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