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綠洲,一片竹林。
獸王一脈的人帶著白淵來到此處后,便恭敬的退下了。
此處,顯然是百獸神宮的殘存之地。
白淵信步入內,然后看到了百獸神宮那位神秘的獸神大司祭,那位早被近乎三米的大個子古瀚吹爆的神秘大司祭。
他走近幾步,待到看清楚大司祭的模樣,頓時生出一種古怪的親切感。
那光華靚麗且黑白相間的毛絨絨,那有力而短小的腿子,那很容易被忽略的小尾巴,那好像被人狠狠揍過兩拳的黑眼圈,那可愛到被打一下都會“嚶嚶嚶”很久的模樣...
可惡啊,好想天天喂大司祭竹子,好想大聲告訴大司祭‘別工作了,我養你啊’,好想能天天擼到大司祭,若是能騎著大司祭就更好了...
但是,白淵忍住了。
對方是大司祭,必須保持應有的尊重。
“嚶?”
大司祭發出清脆的聲音,“你好像對我產生了非分之想?”
白淵愣了下,這大司祭看來是預言向的,能猜到自己來,還能感到自己現在的心思。
大司祭又道:“嚶你是要我當你的坐騎嗎?”
白淵驚住了,剛剛他腦海里確實轉過類似的想法。
但是,他驚的不是對方察覺了他此時腦中的想法,而是他初次見面,竟然想騎人家的心思被人家當場揭穿了,這是社死吧?
“大司祭,請原諒我的無禮。”白淵誠摯地道歉,畢竟想騎人家這種事確實是他不對,若是有誰見他第一面想騎他,他肯定翻臉不認人。
大司祭道:“嚶嚶嚶其實我并不介意被貴客騎,只是在貴客騎我之前,我需要尋找到下一任大司祭,也需要和貴客彼此之間相互了解,擁有友誼,然后彼此視對方為伙伴,永不拋棄,才可以。”
白淵:......
原來是這樣嗎?
等等,還可以這樣?
該死,真是有些心動啊,若是能騎著大司祭,心情也會好很多吧?
大司祭嚶嚶地笑道:“貴客隨我來吧,我雖從百獸神宮慌忙撤退,將大多文獻都留在了神宮之中,但匆忙之間,我還是帶了些有關噩花文明的重要文獻。這一路上,我剛好也可以為貴客講述我們百獸神宮,讓貴客更了解我們。”
白淵點點頭,走在大司祭身側。
大司祭扭著“妖嬈性感”的身子,嚶嚶道:“我們百獸神宮,嚴格來說并不算文明,而是這個時代的人類附屬,早在遠古時期,我們就和人類締結了深厚的友誼。
雖然在遠古之前,也有許多獸,但它們形成的文明和我們不同。
其中最出名的一個便是古妖文明,而古妖文明是太古后期的文明,雖然也是由獸組成,但和我們卻完全不同。
在我們文明中,不少我們族人中的強者,都尋到了它們的主人,從那之后,它們就離開了我族,追隨它們的主人。
而當主人的坐騎是一種很正常的行為,所以...貴客不必為剛剛您的想法而覺得失禮。
相反,我會因為貴客這樣的人物看到我第一眼就想騎我,就想喂我養我,而感到開心。”
白淵:!!!
還能這樣嗎?
真是可愛的話語,好想把大司祭抱走啊。
大司祭愣了愣,嚶嚶著認真道:“不行哦,貴客若是把我抱走,百獸神宮就少了大司祭,我不會答應,獸王一脈也不會答應。”
白淵愣了下,連連道歉。
大司祭嚶嚶笑道:“沒事的,看來貴客對我真的是有很莫名的好感呢...對了,貴客無需擔心,我是無法知道貴客的具體想法,只能隱約感知到一些。”
白淵也笑笑。
一人一獸的距離被拉近了不少。
大司祭繼續道:“嚴格來說,人類也還未形成文明,因為以古代定義而言,一個完整的文明是有始有終的。一個足以形成咒念的文明更是曾經輝煌過的文明,而不是那些默默無聞的族群。
只不過,人類卻又和那些古代文明不同。
根據文獻記載,冥古,太古,元古,荒古,遠古,上古這些古代文明中,越是靠前的文明曾有延續時間便越久,對應的力量便越強,而人類作為遠古時期才誕生的族群,本該是這許多文明中的一員,泯然于萬古,可是...情況卻并非如此。
人類至今,已存續超過百萬年,時間之長甚至超過了大多數元古時期的文明。
這一反常狀態,意味著人類文明的特殊性。
或許正是這種特殊性,才讓萬古識海里的文明咒念們蠢蠢欲動。
只不過,人類雖然特殊,卻還未有咒念層次的存在出現。”
白淵道:“百萬年,這么久也沒有咒念?”
大司祭道:“咒念,是一整個曾經輝煌的文明的完整濃縮,人類的個體再如何強大,也不足以去匹敵一整個文明。
但是,也不必擔心,因為咒念是無法出現在人間的。
祂們存在于精神世界里,是徹底的虛幻,想要從徹底的虛幻轉化為真實,這就需要反滲透到我們的世界來。
而這種滲透最初是如何造成的,已經無從知曉。
但是,我知道,這和香火有著很大的關系。”
白淵凝神聽著。
大司祭道:“所有的文明幾乎都在爭奪香火,而香火越多,祂們在我們的世界可以動用的力量也就越多。但這種力量的動用卻不是祂們自身降臨,而是賦予他們信徒的力量。”
“每個文明,大抵都可以分為教徒,信徒,使徒,司祭,主教。但不同文明的這些存在,實力強弱和風格卻是截然不同的。
甚至有些文明根本無法在人間發展出信徒,除了香火原因外,還有祂們文明的力量和人類極度不兼容的緣故。”
“教徒可以動用基本的力量,信徒可以進一步動用力量,使徒則是得到該文明的力量饋贈,司祭,主教則是得到更多的饋贈。”
“而饋贈的贈予方式,便是朝見。”
“朝見的地點必須是在該咒念文明反滲透的土地上,亦即禁地。
朝見的方式最常見的便是血祭。
以將滿懷恨念的存在殺死,讓他的恨意達到巔峰,在精神世界里,這樣的恨意才能產生波瀾,繼而和某個文明的咒念勾連起來。咒念以此來饋贈力量。
當然,還可以將滿懷虔誠或是其他情緒的存在殺死,以達到類似效果,只不過后者很難很難很難生產罷了。”
白淵有些恍然。
難怪噩花文明要那么地“制造出一個個充滿恨念”的孩子,然后再那么殺死。
這簡直是一舉兩得,一是幫信徒完成朝見,二是制作神話兵器。
見白淵要說話,大司祭道,“貴客先隨我來吧,先看完我帶來的文獻再說。貴客應該是皇朝中土之人,而這些文獻是我們和你們皇朝的司古監,還有一些其他王朝交流的成果。”
司古監?
白淵聽過這個名字。
無情二師姐曾經說過就金雀山莊的案子和司古監進行過溝通,他們查案,而司古監則是去探查金雀山莊。
只是,對他來說,司古監這個名字依然神秘,神秘到好像根本不存在于皇都之中似的。
不過這也難怪,因為司古監好像在皇宮深處。
可即便如此,他去了皇宮許多次,卻從未見過一個司古監的人,也從未聽華妃提起過。
一人一獸聊著的時候,已經到了綠洲竹林深處。
大司祭跳上前,搬開一塊大石板,露出地下通道。
拾級而下,進入了一個地下書室。
“讓貴客見笑了,百獸神宮被我強行封鎖,現在這個只算是臨時的藏書室,以供存放一些珍貴的文獻。”
片刻后...
白淵看到了文獻。
這些文獻大多是編纂而成的。
內里記載著有關噩花文明的信息。
顯然,作為獸王一脈的大司祭為了對付自然神廟背后的文明,才在離開前帶上了這個。
文獻頗厚。
白淵快速翻閱著,大司祭也很有誠心地在旁邊幫忙解讀著。
這一看,就是兩三個時辰。
白淵稍稍放下文獻,他對噩花這種東西又有了更多的認知。
首先,噩花文明自是噩花一族。
而噩花一族中卻也分著強弱。
嬰噩,程度等同于七品,不過卻比絕大部分人類的七品要強太多,能夠以自身強行掠奪空氣中的氧氣,繼而制造出一片純粹的不適合生物生存的窒息空間。
除此之外,嬰噩自身力量強大,刀槍不入,能夠通過汲取生物的腦漿而學習生物的基本語言,但卻怕火。
幼年噩花,程度等同于六品,但是卻分為了兩大類。
第一類,體型極小,是為寄生類。
這些寄生類噩花擁有強大的吞噬能力,能夠吞噬同階生物并且在消化后擁有該生物的所有力量。
只不過,或許是因為進化方向徹底偏向“吞噬”能力了,它們自身無法獨立存在于外,所以必須與生物融合共生才行。
第二類,體型極大,是為巨花類。
這些巨花類噩花擁有著恐怖的體魄,各方面能力比之嬰噩都提升了極多,善于在地下穿行,善于催生植物,衍生毒素,甚至掠奪大量生物的近期記憶。
而之后,則是成年噩花,麗噩,坦噩,以及最可怕的枯噩,這些噩花如同人類文明般,層層遞進,而每一層都分為兩類,這讓白淵想到人類之中的“武者”和“惡鬼”。
“武者”和“惡鬼”豈不是和“寄生類噩花”“巨花類噩花”有些相似?
看完文獻,大司祭和白淵走出了藏書室,坐在了暮色里的沙漠綠洲上。
大司祭又將許多有關自然神廟細節的事如實告知。
其中包括植王一脈從前和獸王一脈的和平共處,以及...如今植王一脈中還是有許多人擁有著正常良知、只不過局勢所迫,他們也暫時無力反抗等等。
除此之外,在整個宇宙范圍內,每一處幾乎都有著極其復雜的博弈和矛盾,每一處都有著獨特的局,任何想要從一個局中跳出,去支援另一個局的動作都是必須小心謹慎且看好時機的,否則很可能引發蝴蝶效應,一個小小的安排就會引起一場難以想象的大風暴。
這些信息也為白淵解開了不少疑惑。
原來...世界,并不是等著他去拯救的,也不是缺了他就不轉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正存在著許許多多犬牙交錯的復雜斗爭。
萬古入侵雖然可怕,但人類似乎也不是沒有對策。
譬如在這片土地上,假設沒有他的存在的話,無相無念無情還是會抵達,來追查金雀山莊的案子,獸王一脈還是會暗中積蓄力量,那些被鎮壓的植王一脈也還是會等待時機。
或許在未來某一個契機的引爆下,整個時局就會天翻地覆。
只不過,因為他的存在,這個契機提前了。
想到這里,白淵稍稍輕松下來。
他并不想做什么救世主,而只想逃出“死亡邊界”,然后沒什么壓力地開心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娶一個妻子,共同變強,共同去探索更廣闊的世界,但若是這個世界危險,那就不探索了。
他就是個普通人,普通人就該做普通人該做的事。
稱王稱霸,不想。
不過,他還是沒有打算立刻逃跑。
第一,他雖然有了兇無忌,但和老林的棺材車一樣,之前的那些問題都還存在,并沒有解決。
第二,他覺得若是他一走了之了,小郡主是死定了,華妃也差不多會死。
諸多思緒閃過,
他繼續聽著大司祭在說話,時不時補充幾句。
一人一獸秉燭夜談,聊了很久,計劃總算是定下來了。
這計劃有三個節點。
第一,完成兇無忌和兇的心愿,揭露自然神廟丑陋的一面。這是白淵必須做的事,也可以制造出動搖民心的“大勢”。
第二,聯系植王一脈,準備起兵,推翻如今植王一脈的政權。獸神祝福可以使得三十人即成軍陣,一人當百,雖說得到獸神祝福的坐騎并不多,但卻也是一支很強大、很隱秘的軍隊力量。
第三,攻上自然神廟,拔除蠟教在此的據點。
第一件事,主要執行者還是白淵,但獸王一脈會提供不少使徒進行協助。
而白淵也曾見過這些使徒的力量。
無論是會“猴竊”的古靈,還是會“狐大仙”的古青月,都是有著很強的輔助能力。
第二件事,主要執行者是獸王一脈,畢竟曾經的獸王一脈和植王一脈之間關系是千絲萬縷,只要真相揭露出來,許多本就心存芥蒂的植王一脈的人類會完成“意識蘇醒”,而會主動地甚至積極地和獸王一脈合作。
因為,這戰爭是從“一國的兩個派系之爭”變成了“人族異族之爭”。
第三件事,則是雙方完成合圍,一同出手,推了自然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