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從白月皇身上一躍而下,站在她身側。
感到目光,他道:“對面應該是宿主和傀儡師,剛剛我被宿主纏上了。”
白月皇自也是知道這些信息的,輕聲道:“這傀儡師很強,應該有四品,傀儡文明并不一定個體作戰而聞名,但此處乃是皇宮,不宜施展,你...你有辦法嗎?”
她理所當然地問出這些問題,因為...在她看來身側的無名先生,或者說白淵肯定是更高層次的存在。
但更高層次的存在,除非是老林、大兇、小兇那種,否則...更高的境界只意味著能夠動用更強的力量,擁有更多的底牌。
但這不意味著他們會輕易動用這些力量和底牌。
這就如一個國家有核武器,但并不意味著這個國家會輕易動用核武器,更不意味著動用核武器沒有代價。
修士顧忌消耗。
而更高層次亦有更高層次的顧忌。
武者出手,相對而言竟是最百無忌憚的。
白月皇施展的手段一直控制在小范圍內,因為她考慮到地形原因,使用的是“每天第一次免消耗的六品法術”。
對面的墨猛同樣如此,他的力量也一直控制在范圍內,動用的也是同樣的力量。
要論激烈程度,反倒是白淵和無猰祁,這兩個...一個消耗了3點氣運,一個則是動用了靈氣縮入了夢境世界,并且還讓夢境世界承受了白淵的攻擊。
如來禪法在無猰祁夢境世界里的攻擊,無異于一只巨鯨魚吞下了一只鋼鐵暴龍獸,而這只鋼鐵暴龍獸則是揮舞著撕裂一切的爪子在鯨魚腹中來回抓著。
鯨魚元氣大傷,不得不吐出鋼鐵暴龍獸。
如來禪術的攻擊,是一種“可調節性”攻擊,或許在同層次力量中,沒有那么強大,甚至可以說是相對較弱,但是絕對沒有一種其他力量能夠如如來禪術一樣精準地對口每一個世界了。
總之,就是可以隨意調節攻擊,從第一識到第七識的世界,都可以輕松對口。
所以,劍圣被控后,發了瘋地用毀滅劍意,可是卻根本傷不到無猰祁的夢境世界,而由“封絕大陣”化作的刀則是也不受影響地在解剖著劍圣。
但這意味著劍圣弱么?
若然無猰祁面對面對上劍圣,劍圣的毀滅劍意怕是能在極短時間里內活剮了它。
而白淵則又不同了。
如來禪術讓他擁有了對口夢境世界的力量,這就直接把無猰祁打懵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四品?”白淵問。
白月皇道:“他的刀,呈現出了域的特征,還隱約顯出一方掌中國度的樣子,所以...我知道他是四品。你能對付嗎?”
四品?
刀呈現出域的特征?
掌中國度?
白淵瞇了瞇眼。
他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為什么四品居然沒有給出危險提示?
他略作思索,覷眼看向身側的白月皇。
他懂了。
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么?扮豬吃虎的大佬竟在身邊?
白月皇,是四品?
所以妙道才沒有給危險提示吧...
無名先生并不露怯,淡淡道:“可惜我傷勢未愈。”
白月皇愣了愣,也不多說,應了聲“嗯”,便繼續施法,黑漆漆的邪異氣息從周邊碾壓,向那顯出模樣的人首蛇身怪物碾去。
但有那層透明的護罩在,這些邪異氣息根本無法鉆入其中。
傀儡師雖說可以隨時更換宿主,但這種更換顯然也會對它們造成損傷,而且一個好的宿主是極其難得的。
無猰祁是墨猛從“偽天道”里獲得的古代宿主,是極其強大的宿主,雖說力量還未完全恢復,但無猰祁已經展示出了恐怖的力量,墨猛絕不愿意失去這個宿主。
所以...白月皇在進攻宿主,它就不得不被動防御。
雙方一時陷入膠著的階段。
另一邊,劍圣也已幽幽轉醒,他雖是全身浴血,但修士強大的生命力使得他暫時沒事。
劍圣迅速封血,繼而掃了一眼現場情況。
很快,他弄明白了。
應該是無名和那位正動用著魔道力量的人救了他。
而對手就是那人面蛇身的怪物。
劍圣掠到白淵身側,臉上露出羞愧之色,道,“果如無名兄所言,此事乃異族作祟,意圖挑起我人族內亂,慚愧...”
白淵淡淡道:“無妨。”
劍圣再看了一眼白月皇,還有那詭異邪惡的力量,不禁微微皺眉,
這等魔道力量人憎鬼厭,劍圣也很是不喜,
平日里見到即便不出手斬殺,也是絕不可能同道的,
可劍圣見她在攻擊那怪物,便也不多言,
只是微掐劍訣,厲聲道:“起!”
他背后長劍受靈氣催發,瞬間沖霄而起,四周氣流呼嘯拉扯,風聲尖銳,樹木花草竟欲連根拔起,無匹的毀滅之力隨著一劍,化作龍卷直斬無猰祁。
轟!!
毀滅劍意,魔道力量,雙重力量撞擊在擴展開來的護罩上。
那護罩終于松動了下。
封絕大陣可讓陣中的人被封住力量,也能在縮小時極大程度地免疫外力攻擊,但在擴大后,防御外來力量的能力就弱了點。
瞬間,墨猛運力,被迫動用靈氣,
頓時間,那護罩上爆發出一陣璀璨的光芒,
繼而裹著無猰祁,飛一般地往遠處掠去,竟是逃了。
而在場的三人,都不是那種會喊“窮寇莫追,小心有詐”的存在,都組團了,而且對面又沒有“塔”,就算追大半個地圖也得把人給宰了...
白月皇二話不說,直接御風追了過去,顯然她會“馭使風云類”的特殊法術。
劍圣雖是流血過度、小腹被剖了一半,腸子骨頭斷了幾根,器官也都有損傷,但是...人家顯然沒當回事,人劍合一,那就意味著身體乃是多余的,真正的劍客從不在乎這個。
劍圣神色高冷,劍訣一掐,長劍如馬,飛至他腳下。
劍圣踏劍、御劍,劍光如電,急速而去。
白淵看了看高處,看了看兩人遠處的身影,有些尷尬。
他還沒開發出飛行能力啊...
可此時,若是不飛著跟過去,實在是會丟盡逼格。
他是個要臉的人,如果此時不會飛,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今后他還怎么用“無名”這個身份混下去?
于是,他稍作思索,靈機一動,想了個辦法。
他雙手平舉,皇宮四方頓時飛出密密麻麻的劍,劍呈一千,迅速集合。
作為學過立體幾何的男人,白淵的空間想象能力還是不錯的。
瞬間,這一千長劍上下重疊,井然有序地化作了一只獨木舟的樣子。
白淵登劍舟,負手昂首。
劍舟呼嘯,嗖地一聲,載著他騰空而去。
白淵戰戰兢兢地站在劍舟上,小心翼翼地操縱著千劍,很快追上兩人。
劍圣看了一眼無名先生的“坐騎”,再看看自己腳下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敬佩之色。
今后天下劍道,當以先生為首矣。
皇宮入口處。
宋大將軍,呂大學士還在等候傳召。
兩人雖知蹊蹺,但闖宮這種事還是做不出來的,所以走一走“深夜傳報、求見靖王”的流程就很有必要了。
兩人等了一會兒,忽地心有所感,覺天穹風云起,
便是仰頭看去,剛好看到這云層之上三追一的景象。
因為太高的緣故,旁人或許還看不清晰,但這兩人卻是可以。
呂大學士目如冷電,瞬間鎖定在了最前的那蛇身人面的怪物身上,而這怪物是從皇宮來的。
宋大將軍則是一瞬間看到了自家大哥,劍圣宋鳴滿身染血,正與白月皇和無名先生一起,在追擊著那怪物,他也恍然大悟。
大家都不是傻子,這一刻已經明白“異族挑撥”這四個字并非作偽。
呂大學士和宋大將軍兩人對視一眼。
然后同時看向前面的侍衛。
宋大將軍忽地問:“我等急事求見靖王,為何等了這么久,還未回復?”
那侍衛道:“還請將軍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此時本就是深夜...靖王或許已然休息...”
另一名侍衛也道:“請諸位再稍作等待...”
呂大學士看了一眼宋大將軍。
兩人視線交觸,完成了某種交流。
宋大將軍忽地怒道:“放你的屁。”
四字落下,那前面說話的侍衛直接被一股強勁的力量轟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城墻上,暈了過去。
而呂大學士也不甘示弱,揮揮白袖,直接一股勁氣打暈了另一名侍衛。
兩人同時出手,如此就是共犯,也算是某種“聯盟”的默契。
而兩人身后的宋家軍和呂家精銳學士,都看的目瞪口呆...
宋大將軍厲聲道:“捆起來,嚴刑逼供!”
他話音落下,宋家之中便有人出列將這兩侍衛五花大綁、然后熟練地挑去手腳筋、繼而準備嚴刑審訊。
宋大將軍看了看皇宮,內里空空蕩蕩,有一種奇異的安靜,好像是蹲伏在此的詭獸,正在午夜的月光里張大嘴巴,等著獵物自己上門。
他刀山火海都走過,這種架勢根本不慫,正要進入。
呂大學士卻忽地抬手道:“且慢。”
宋血衣道:“為何?”
呂大學士撫須道:“此時皇宮兇險,入內前需得再做一打算。”
宋血衣愣了愣,他知道這些文士點子多,而在經過了剛剛的事情后,兩人之間原本的無形壁壘已經消失不見了,便問:“如何打算?”
呂大學士道:“廣而告之,然而再入皇宮。否則,宮中若有強大異族,只需殺死你我,這局還是破了,而后人卻什么都不清楚。”
宋血衣道:“兵貴神速,此時怎能后退?”
呂大學士道:“進,或勝,或敗。
退,則大勢碾壓,必勝。
將軍以為如何?”
宋血衣有些沉默...
他道:“可是,宮里...”
呂大學士道:“因一子而敗大局,不為也。”
宋血衣愣了愣,瞬間明白過來,呂大學士的意思是“現在不要管宮里的死活,要死人就死吧。因為如果現在管了,一會兒出了事可能會死更多人,現在不管,一會兒便是畢其功于一役了”。
可是,他還是覺得這些學士是真的狠,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
“你真的是儒門的大學士?”宋血衣忍不住問。
呂大學士淡淡道:“老夫還是呂家的家主,是皇朝的重臣。”
宋血衣還是有些猶豫不決,他身為鐵血將軍,從來還沒這么在大戰之前退過...
呂大學士瞥了他一眼,撫須道:“這般,你令宋慶小將軍令人入宮,我差呂家學士隨行,你我返回,廣告八方。”
宋血衣很抗拒...
他骨子里的武勇之血讓他覺得不能這么做,于是道:“我讓宋慶隨你回去,和眾人,以及各部說明情況,聯合作證。”
呂大學士瞇眼道:“若是有人說宋慶被人蠱惑,與我聯手謀害了你呢?”
宋血衣愣了下,罵罵咧咧道:“走走走,回去!召集更多人,再來皇宮!!”
然后,一群人就退了。
宮里,正嚴陣以待,準備大戰一場的大總管就懵了,就在劍圣宋鳴入宮的時候,他已察覺了不妙,于是開始著手安排,動用了不少底牌,就準備若是再來人,就將其一網打盡。
要知道,雖說在城外敗了一場,雖說公輸離控制的龍影軍被幾乎徹底團滅,但石磯控制的傀儡還沒用,他大總管的勢力也還沒用,更何況還有一些其他底牌。
同時,大總管也在積極聯系噩花文明和古妖文明的存在...
此時,他是在等人入宮。
可那些人...怎么在宮前晃了一圈兒,就都跑了?
大總管很想跳著腳喊“回來,給咱家回來,你們就不著急靖王嗎,快回來”,可是...呂大學士和宋大將軍已經帶人撤了,過一會兒,他們會帶更多人來。
鴻臚寺。
人影幢幢,世子被殺一事已經發酵了,但在今晚這般的皇都亂局里,世子死亡實在是很難上達天聽了。
南國侍衛們皆是不知所措,此時紛紛圍著那位天曌公主。
天曌公主就是他們的主心骨。
小尼姑略作吩咐,讓眾侍衛冷靜下來,便繼續于燭光里撥著佛珠,而剛剛她忽地心神一動,因為...她通過古佛舍利感到了世尊的氣息。
天曌迅速起身,右手抓著百零八墨色佛珠,左手持青蓮寺借來的古佛舍利,繼而往遠掠去。
世尊對她很重要,對南國也很重要,她必須要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