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長道：“戴罪之身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吧？”
“知道。”孔捷一臉嚴肅的說道，“戴罪期間立了大功，官復原職，若再吃敗仗，那就一擼到底去總部喂馬。”
“你知道就好。”
旅長黑著臉道：“我現在再問你，打黑島聯隊，是李云龍一個人的意思，還是你們團黨委討論之后的決定？”
這一手可就厲害了。
這是要分化李云龍和孔捷的攻守同盟。
因為孔捷只要說是團黨委討論的結果，那他就是指揮有功，立馬就能官復原職重新擔任團長，但是這樣一來，旅長就又有了借口，這借口就是獨立團黨委未經上級的允許，擅自調動部隊發起作戰行動，造成所部較大傷亡。
區別是李云龍變成獨立團黨委，但結果一樣。
參謀長也提醒道：“孔捷，我不妨提醒你一下。”
“經總部的批準，咱們386旅馬上要擴編一個新的主力團。”
“眼下這個主力團的團長人選還沒有最終決定，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李云龍頓時感到大事不妙，旅長和參謀長這是利誘啊？這是要拿主力團長的位置引誘孔捷犯錯誤啊？這不是耍無賴么？
當下李云龍急道：“老孔，你可不能夠當叛徒啊。”
“閉嘴，什么叛徒？”旅長沒好氣道，“老子還變成你們的敵人了？”
“不是，旅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李云龍賠笑臉道，“我的意思是說呀，老孔得說話算話，不能出賣戰友，呵。”
“少跟我扯淡。”旅長沒好氣的一揮手。
又扭頭問孔捷：“孔副團長，考慮清楚了嗎？”
孔捷一咬牙道：“旅長，這沒什么好考慮的，打黑島聯隊，計劃是小王擬定的，指揮是老李指揮的，我就只是執行，不敢貪沒這份功勞。”
旅長聞言被氣了個半死：“行，孔捷你可真行。”
李云龍卻是松了一口氣，笑道：“旅長，犯錯的就我一個，這事跟老孔真沒關系，你千萬別把他這個副團長也撤職。”
“撤職？我他媽的哪敢撤你們的職？”
旅長道：“我真要是撤了你們的職，戰士們就敢打老子的黑槍。”
“那不會，就憑旅長你的威望，沒人敢。”李云龍嘴上說不會，臉上卻一臉得意，讓你狗日的打劫，這下沒招了吧？哈哈！
待會還得乖乖給老子官復原職，爽！
旅長氣道：“李云龍，你是不是真覺得老子拿你沒有招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李云龍咧著嘴笑道，“憑旅長你的本事，要收拾咱老李，那還不就是小菜一碟？”
“這話你說算對了。”
旅長悶哼一聲，又扭頭對孔捷說：“孔副團長，你是不是覺著把責任推到李云龍頭上就能保住繳獲的裝備，唵？”
孔捷硬著頭皮說道：“旅長，我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是吧？”旅長氣道，“行，那老子也跟你實話實說了吧。”
“咱們386旅擴編一個主力團的事其實早定下來了，番號都確定了，就叫新二團，團長人選也定了，就是你孔捷孔副團長。”
“啊？”孔捷心說這我真沒想到。
旅長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替獨立團保住的這批武器裝備，老子是準備拿來給你們新二團的？”
“啊？”孔捷心說這我更沒想到。
旅長又道：“因為你們新二團剛組建，底子薄，所以老子才厚著臉皮打劫獨立團還有丁偉新一團，想著盡可能的給你們新二團多弄點兒武器裝備，既然現在你孔捷不領這個情，那就算了吧，你也就跟李云龍一樣，準備自己搞槍搞裝備吧。”
一聽到這話，李云龍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孔捷連聲說道：“旅長，我有話說。”
旅長沒好氣道：“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你不都已經說了只是奉命行事？”
“不是這樣的，旅長，我檢舉李云龍，這是他和小王商量好了的以退為進的說辭，目的就是為了阻止旅長你打劫。”孔捷直接就撂了。
“其實他撤個屁的職，團里還不是他說了算。”
以前是一家人，一個戰壕里的弟兄，必須同進共退。
可現在分家了，兩家人了，那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屬于他孔捷的那一分家當，必須帶走，一個銅板都不能少。
“孔二愣子，你狗日的怎么說翻臉就翻臉？”李云龍也是急了，還兄弟呢，還他媽四方面軍的老戰友呢，真不是東西。
“李云龍，老子今天把話撂這。”
孔捷牛脾氣上來，兩眼一瞪道：“獨立團的這些家當我也有份，無論是上次攻打虎亭據點，還是這一次伏擊黑島聯隊，我孔捷都有份，既然現在要分家了，那么屬于我孔捷的一份我必須得帶走，你狗日的別想攔著。”
“你狗日的敢。”李云龍哼聲道，“只要老子還是獨立團的團長，你狗日的就別想從獨立團拿走一桿槍，一粒子彈，想都別想！”
孔捷罵道：“你狗日的已經不是獨立團長了。”
“放屁！”李云龍罵道，“老子怎么不是獨立團團長了？”
孔捷道：“那得問你自己，你不是把自己的團長職務給擼了嗎？”
“那就是為了堵……”李云龍說到這頓住，看了一眼旅長又道，“那就是說著玩的，你狗日的怎么還當真了？”
“我不管，我就要我的那份。”
“你那份？獨立團沒你的份！”
眼看著李云龍和孔捷吵成了一團，
旅長卻是不急了，笑吟吟的坐下來看笑話。
趙剛也是一臉無奈，對旅長和參謀長說道：“旅長，參謀長，讓你們看笑話了。”
“沒事，讓他們吵。”旅長擺了擺手，又把目光轉向王野道，“小王，剛才孔副團長說整個作戰計劃是你擬定的？”
王野道：“僥幸而已。”
旅長道：“不如來旅部給我干作戰科長吧？以你的履歷才能，留在獨立團當個小隊長真是太屈才了，到旅部作戰科才能夠一展你所長。”
“旅長，我不這么認為。”王野婉拒道，“我還是喜歡留在一線部隊。”
這狗系統只有抓獲鬼子并且處死才能獲得獎勵，去了旅部的作戰科就徹底沒有親手俘虜日軍的機會，還怎么得獎勵？
他可是盼望著攢夠了白銀寶箱合成黃金寶箱呢。
沒準黃金寶箱還能合成，卻不知道會是什么寶箱？
再說旅長手下謀士如云，無論是386旅還是解放戰爭中的陳謝兵團，都是出了名的能打仗、善打仗，還會缺他一個搖羽毛扇的？這不扯淡么。
所以去旅部是不可能去旅部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去。
李云龍和孔捷吵了半天，最后吵得累了，終于消停。
畢竟是四方面軍老戰友，還當著旅長和參謀長的面，總不能打一架吧？
“怎么不吵了？又承認自己是團長了？”旅長笑吟吟的說道，“接著吵啊？”
“旅長，不吵了。”李云龍賠笑臉道，“我認罰就是，4挺重機槍和4門75山炮我不要了，但是好歹給我們留兩門小鋼炮行不行？”
李云龍也算是想明白了，出了孔捷這個內奸，再想保住這幾門山炮是沒指望了，還是先想想怎么保住另一半家當吧。
真讓孔捷分走一半家當就虧大了。
這點家當可是好不容易才攢下的。
“這個可以考慮。”旅長輕哼一聲說道。
“旅長，這不行。”孔捷急道，“我不同意這個方案。”
孔捷肯定不同意，旅長只要了重機槍、馬匹和山炮，那么分給他們新二團的充其量就是一個騎兵連的馬匹裝備再加上2挺重機槍。
至于山炮，是不可能給他們新二團的。
這跟孔捷的心里預期可是差得太多了。
孔捷想要的是獨立團一半的武器裝備。
旅長道：“那你說，老子應該要多少呀？”
孔捷不假思索的道：“步槍1000條，輕機槍25挺，重機槍5挺，迫擊炮5門，子彈6萬發，對了，還有那4門75山炮。”
“剩下的手槍、手雷什么的就算了。”
“但是我剛才列舉的這批裝備必須拿到。”
旅長和參謀長聽得后卻是兩眼發直，我的天！
李云龍調到獨立團才幾天功夫，居然就已經攢下這么殷實的家當？
孔捷言下之意，獨立團現有的裝備至少包括2000支步槍，50挺輕機槍，10重機槍另外再加上10門迫擊炮？
這他媽的幾乎夠裝備一個旅了！
李云龍現在可真成了土財主啊，富得流油啊！
李云龍聽了后卻是大怒，罵道：“孔二愣子，你想什么呢？還1000條槍，我告訴你，要槍沒有，要命他媽的也不給。”
“惹急了老子揍死你個狗日的。”
說完還捋起衣袖，大有一言不合動手的架勢。
“李云龍，你狗日的不就練過幾天八卦掌么？”孔捷怒道，“可老子苦練多年的通臂拳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咱們就當著旅長和參謀長的面好好的練練，老子要輸了，保證從此不再提裝備這個茬，可你狗日的要輸了，就把老子的那份乖乖給我。”
“呀嗬，你狗日的還真當自己個是個人物了？”李云龍道，“你豬鼻子插大蔥裝什么象你？像你這樣的老子一個能打十個。”
“夠了！”旅長實在看不下去了。
“看看你們兩個，他媽哪像個團長？”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個街頭小混混。”
“打架斗狠誰不會，但是這能解決問題嗎？”
王野聽了快要笑死，得，搞了半天旅長從打劫變成裁判了，李云龍和孔捷兩個明明吃了虧，卻還得念旅長的好。
不得不說，旅長的套路就是深啊。
難怪老總都感嘆，他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路是旅長的套路。
旅長又道：“李云龍，孔捷說的也不無道理，不管怎么說他都是獨立團的副團長，說起這個你可不能怪別人。”
“當初老總讓他去總部喂馬，誰讓你死乞白賴非把他留下？”
“既然當初你把他留下，那么今天你就必須對他有所表示，這就好比姑娘出嫁，娘家總得給點嫁妝吧？你說是不是？”
“當初你從新一團調獨立團，不也帶了一個張大彪過來嗎？”
“老子當時說什么了嗎？老子什么都沒說，還幫著做丁偉的思想工作，要不然，以丁偉那小子的性格，他會讓給你？”
“行行行，旅長你官大，你說什么都對。”李云龍沒好氣道，“那我也就把1營長關大山交給老孔帶走，這總夠意思了吧？”
“關大山這小子可是一員悍將。”
“老子都準備推薦他當團參謀長。”
孔捷怒道：“一個關大山就想把我打發了？哪有這樣的好事！”
“那你還想怎樣？”李云龍怒道，“惹急了一根毛都不給你。”
旅長勸道：“要不然這樣，除關大山之外，再讓孔捷從1營帶走一個連？”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李云龍斷然拒絕道，“讓老孔從1營帶走一個連？開什么玩笑，這絕對不行。”
“那就沒辦法了。”
旅長哼聲道：“李云龍，那咱們就得說道說道了，你瞞著上級動用一個團的……”
“得得得得，旅長你別說了。”李云龍無奈的道，“我算看出來了，旅長你就是存心拉偏架，心向著老孔。”
“唉，官大一級壓死人。”
“我認，我認還不行嗎？”
“一個連，但就一個連啊。”
孔捷還想再說卻被旅長打斷。
“行了，孔團長，差不多得了。”
孔捷輕哼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么。
孔捷其實也清楚，做到這樣就不錯了。
李云龍向來只占人便宜，什么時候吃過虧？
李云龍吃了虧，心情就不好，索性連中飯都沒招待。
旅長倒也沒生氣，跟參謀長興沖沖的走了，他在意的是那4門山炮。
孔捷也跟著走了，跟著孔捷一起離開的還有1營長關大山，以及1營1連的那一百多名身經百戰的精銳老兵。
再就是上交的那批武器裝備。
其中也少不了一千多匹馬匹。
獨立團是真沒有能力養活這么多的馬匹。
目送孔捷出門，李云龍嘆道：“所以說凡事就怕出內奸。”
“這一出了內奸，準吃大虧，這回咱們獨立團可真的是虧大發了。”
“娘的，原本還以為滅了黑島聯隊就能過一個可心可意的元宵節，沒想到最后卻鬧了個這，誒，這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
“行了，老李。”趙剛勸說道。
“這回咱獨立團是吃了點虧，但是對于整個386旅來說，武裝力量卻壯大了，這么一來贏得抗戰的希望也就增加了一分。”
“得得，又來說這些大道理。”
李云龍沒好氣道：“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啦。”
王野說道：“團長我說句實話，其實重武器要集中使用才能發揮出最大效能，如果分散使用的話其殺傷力就會極大的削弱，所以旅屬炮營的3門山炮和咱們繳獲的這4門山炮確實應該集中使用，這比分散開來要好。”
趙剛說道：“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停頓了下，趙剛又說道：“最關鍵的是，咱獨立團沒有足夠的后勤保障能力，憑上級部門撥給的那么點經費和物資，再加上戰場繳獲的那些物資，供養兩千多名指戰員、一百多匹戰馬及兩百多區騾馬就已經很吃力了。”
“咱們現在是真負擔不起炮兵營。”
“我知道。”李云龍道，“就是心里頭堵。”
王野笑道：“等分兵吧，分兵了后勤保障能力就會加強。”
“等分兵？”李云龍道，“真要是有那天，老子做夢都能夠笑醒嘍。”
王野認真的說道：“團長，我真不是瞎說，最多不出一年，山西日軍肯定會有一波大規模的報復行動，到時候咱們129師肯定得分兵。”
“這樣啊。”李云龍道，“那我寧可不分兵。”
因為那種被動的分兵意味著重大損失。
王野說道：“這恐怕由不得我們。”
在回旅部的路上。
旅長愉快的哼起了家鄉的花鼓戲。
“我這里將海哥好有一比啊，胡大姐……”
參謀長不堪其擾，趕緊說道：“旅長，你當初可是打算將1營整體從獨立團抽出，怎么臨了卻只抽了一個連隊出來？”
“這不是出了點狀況么？”
旅長回頭看了眼由騾馬馱著的山炮零部件。
又道：“李云龍這小子向來只占便宜不吃虧，這回老子打劫了他4門75山炮加4挺九二式重機槍，要是再把1營從獨立團整體抽出來，他非造反不可。”
“倒也是。”參謀長笑道，“李云龍這小子鬧起來可是真瘋。”
參謀長也是四方面軍的老人，對于李云龍的底細不要太清楚。
“當年在鄂豫皖，也是因為武器裝備的事情跟友軍鬧起來，師長軍長都壓不住，最后還是徐總指揮親自出面才給壓下的。”
旅長說道：“所以薅羊毛也要有個度。”
參謀長道：“還是旅長你有辦法，能治住李云龍。”
“參謀長你錯了，我哪有什么辦法。”旅長說道，“是咱們的干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