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
巴黎。
黎明曙光浮現的時候。
畫家公寓的門鈴被按響。
正在床邊守著勞倫斯的安娜,聽到鈴響后,先是瞧了一眼經紀人先生的狀態,還不錯,他皮膚上叢生的黑毛已經停止生長,并且像是凋謝的落葉一樣,從皮膚上落下,鋪滿了整個床鋪,安娜擔心這些黑毛中帶有古怪的病菌,便不斷將它們收拾走并燒掉。
現在,一直在痛苦掙扎和呻吟的經紀人先生,此刻已經進入熟睡狀態,雖然還緊蹙著眉,但肉眼可見的,他已經從一場人生最大也是最危險的災難中解脫出來,至于是誰拯救了他,安娜尚且不清楚。
不過那一定與昨晚的那場變故有關,昨天晚上,整個巴黎,爆發了一整夜宛如戰爭般的轟轟炮聲,直到凌晨時間,才慢慢安靜下來,但槍炮聲仍然零零星星,不絕于耳。
與大多數巴黎居民的心驚膽顫狀態不同,安娜通過漸漸好轉的經紀人先生的狀況,覺得災難應該已經過去了,而事實也果然如她所預料,經紀人轉危為安,槍炮聲漸漸消失,隨著新一天的黎明曙光照耀整個巴黎,這個城市已經獲得了新生。。
門鈴聲在這時響起。
安娜整理了一下衣裝,便去開門。
門口是一位老年紳士,他衣冠楚楚,舉止氣派,仿佛隨時能夠參加總統的酒宴,嘴角帶著和煦的笑容,但他的灰色眼眸卻讓安娜感覺不寒而栗,那是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不像是人類,倒像是死神。
“尊敬的安娜小姐,我是呂克·維利耶,您可能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我與高凡先生是老朋友了。”老年紳士說。
“高現在并不在這,”安娜守住門,她感覺到了危險,以至于她并不想讓這位紳士進門,“您可以改日再來。”
“我只是來欣賞一下‘畫家’最新創作的作品。”一邊說,呂克·維利耶像是一邊在確認時間那樣,掏出并打開了自己那塊史上最貴的懷表,懷表的指針正向是指南針一樣,牢牢指向眼前的公寓,指向之堅定,甚至在輕輕顫抖。
“毫無疑問,‘畫家’正在更改歷史。”呂克·維利耶說,然后他按下了懷表上的按鍵。
一個輕輕的脆響。
安娜覺得自己的時候被偷走了幾秒。
因為下一幕場景,呂克·維利耶已經越過她,站在了公寓的客廳里。
再一聲輕響。
呂克·維利耶與安娜共同站在二樓畫室入口處。
這里擺放著那幅《櫻雪》。
呂克·維利耶站在畫前,由衷贊嘆。
“一幅足夠拯救一個國家的偉大作品,所以我才會如此信任‘畫家’。”呂克·維利耶的語氣,莫名讓安娜想起了那些收繳猶太人家產的黨衛軍,也是這樣衣冠楚楚,卻形同惡魔,轉眼就會掏出他們的槍來進行殺戮。
又一聲輕響。
呂克·維利耶面前已經是這幅1.8米乘1.2米的《巴黎》了。
“又是一幅在神秘意義和美學價值上都達到了人類巔峰的作品。”呂克·維利耶輕嘆,“可惜‘畫家’踏過了禁區,他不應該用神賜予他的權柄來干涉人類文明歷史的,那只會讓已經脆弱如懸絲的人類文明更加岌岌可危。”
發表著這樣的長篇大論時,呂克·維利耶同時也試圖毀了這幅畫,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只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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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尖銳的喵叫聲。
不知道什么來到畫室的上帝,從地上縱起,如同黑色利箭般射向呂克·維利耶。
呂克·維利耶按下懷表。
時間天使掌控著時間。
除非有同樣的神秘做抵消,否則他在凡人面前,猶如行走在另外一個維度的神,他做什么,無法被干涉,無法被干擾,但這一次,他失算了。
呂克·維利耶并沒有擺脫黑貓的攻擊,黑貓無視了他操控時間的神秘,跳到他的身上,揚起利爪狠狠抓過他的臉頰,他的臉上瞬間多了幾條傷口,但這傷勢并不嚴重,關鍵時刻呂克·維利耶用本能般的身體反應躲過了要害。
“是被污染了?還是神性生物?”呂克·維利耶并不驚訝,畢竟是畫家的貓,并且,也就是一只貓。
呂克·維利耶先是抬手擋住上帝的連續攻擊,另外一只手則握住從衣袖中劃落的匕首,以他千錘百煉的格斗技巧,殺掉一只貓并不難,也不會有什么道德上的顧忌,他殺過的人類成百上千倍于此。
“不要!”安娜尖叫,她看著呂克·維利耶手中亮出匕首,下一秒就要刺穿黑貓的身體,她發聲阻止,但她的時間又被偷走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慘劇的發生。
就在這時。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手機鈴聲的來源是呂克·維利耶的口袋內。
這鈴聲響得很巧妙。
呂克·維利耶可以不接,但靈感提醒他,最好是接。
于是呂克·維利耶一手掐著黑貓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拿出手機,瞧著手機屏幕上浮現的來電者姓名。
沒有姓名。
只有‘ᴥ’這樣的符號顯示。
是STK的接線員。
“喂?”呂克·維利耶接通了電話。
“‘畫家’先生需要一點時間,幾個小時就夠。”那邊傳來接線員嬌滴滴的聲音。
“時間是我最缺少的東西了。”呂克·維利耶嘆了口氣,“三分鐘夠么?”
“‘時間天使’先生,并不是所有被干涉的時間,都會讓人類走向毀滅。”接線員勸說呂克·維利耶,“您能不能放棄自己的被迫害妄想癥,人類不會因為被改變一兩個歷史事件就被滅亡的。”:弎三言情小說
“與一兩個歷史事件相伴隨的是成百上千的支柱消失。”呂克·維利耶皺眉,“我們都明白支柱意味著什么,那是人類文明的存在證明,支柱數量的減少,意味著我們的存在價值在減少,最終人類文明將會消失,像是那些消失的遠古種族一樣。”
“所以您寧可維持一個虛幻的文明假象?”接線員說到這,停頓了一下,這是已經爭論了很多次的理念差異,導致了各個調查員組織的行事原則不同,所以吵這個沒有意義。
“30分鐘。”接線員說,“30分鐘后您就可以毀掉這幅畫。”
“如您所愿,尊敬的接線員小姐。”呂克·維利耶掛斷了電話,然后打開自己的懷表開始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