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梅雙眼微微一瞇。
姓趙,而且還遭到太平人皇的追殺
看著江尚平靜的雙眼,趙青梅卻是冷笑一聲,傳音道:“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江尚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同樣她也不是。
“好,我便告訴你當年發生的事情。”
江尚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截了當的道:“你的父親叫做趙士載,乃是歷平人皇之孫,你乃是前太子一脈的遺孤。”
江尚的話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一般,劈中了趙青梅。
她的父親竟然是前太子之子!?
江尚繼續道:“燕國的廟堂和江湖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體,太子在江湖當中有著屬于自己的擁躉,天外天便是太子一黨,奈何那太子心性軟弱無能,缺乏魄力,不聽從我的勸告,使至趙之武聯合真一教在天書閣發動了政變,最終血染天書閣,太子更是慘死當場,我的師父和君青林那時趕至東宮救走了你的父親.”
即使趙青梅十分冷靜,此刻還是不禁向著后方退去了數步,眼中更是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就像是做夢一般讓人覺得不真實。
她趙青梅竟然是燕國皇室貴胄,而她原本應該是公主,燕國的天下也原本就是她的?
安景則是一把扶住了趙青梅的身軀,低聲道:“怎么了?”
“沒事。”
趙青梅低聲應了一句,連忙看向了江尚,道:“后來呢?”
江尚淡淡的道:“后來趙之武登基,你的父親自知沒有機會再報仇,也沒有能力爭奪皇位,便隱匿在渝州城當中,準備渾渾噩噩的終老此生,不過你父親放棄了,但是我卻沒有放棄,以你父親的名義發動了幾次政變,可惜最終都失敗了,也正是因為此趙之武疑心四起,不斷打擊報復天外天,最后趙之武也查到了你父親所藏匿的位置。”
他并沒有刻意逃避什么,就像是講述著一件微不足道,無關乎自己的小事一般。
趙青梅眸子帶著冰寒,雙拳緊握道:“那說到底,你也是有責任的了?”
若不是江尚一意孤行,發動后續的政變,后面的悲劇可能也不會再發生了?
“徒兒,你為何如此天真?”
江尚玩味的看著趙青梅,道:“帝王無情,尤其是趙之武這樣冷酷無情,雄心壯志的帝王,他一定會掃清所有不安定的因素,若是等到他發現太子血脈遺留在外,早晚會斬草除根。”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站過來,我們一起南下,到時候殺入玉京城,你可以報得血海深仇,第二個就是你與大燕王朝一同,覆滅在滾滾大勢之下,成為歷史當中的一粒塵埃。”
趙青梅手中鴛鴦雙刀一擺,冷冷的道:“我不要你的選擇,我只要我自己的選擇。”
讓她和草原蠻夷合作,且不說大雪山能不能容下魔教,就算能夠容下,她也不會做出這等選擇。
“看來你和你的父親一樣,冥頑不靈。”
江尚看了趙青梅一眼,眼中寒氣涌動而起,“他們還在拖延時間,我們三人出手,將這二人斬殺了。”
說著,江尚緩緩抬起手掌,森白色的真氣也是不斷升起。
安景看到江尚準備動手,也是傳音道:“大概李復周他們也快到了大燕邊境,我們再纏斗一盞茶的時間便走。”
三位四氣宗師聯手,以安景和趙青梅如今的修為,想要將其全部殺了多少有些不太可能,而且江尚實力深不可測,一直都沒有動用全部實力,誰也不知道他的水到底有多深。
此次并不適合與他決一死戰,畢竟他身后還有著數萬后金大軍。
此刻一直拖延著,不只是給李復周,林天海撤退的時間,同樣防止三峰口和刀關的黑甲軍被后金兩面夾擊,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撤退。
“好,夫君我聽你的。”
趙青梅應了一聲。
兩人看著三位四氣宗師,同時握緊了手中刀劍。
木元大法王率先動手,他的目標不是手持鎮邪劍的安景,而是趙青梅。
趙青梅手中鴛鴦雙刀一揚,直接迎了上去,只見她腳下踩著黑色的蓮花,身法快如疾風一般。
“鐺!”
巨刀和鴛鴦雙刀碰撞的瞬間,刀刃之間傳來一道道駭人的金屬風暴。
木元大法王覺得巨刀當中傳來一道道雄渾的勁道,險些讓其脫手。
《九幽煉獄魔典》屬于魔教鎮教絕學,又豈是浪得虛名,那丹田當中浩瀚的魔氣涌來,狂暴至極。
不過木元大法王專修煉體武學,從玄武,真武,天武級別的煉體武學都有所涉獵,在體術的造詣當世少有,只是遲遲未能進入天人感應這一步,否則實力足以堪比四氣宗師之巔。
安景身軀一縱,也是攔住了江尚和雪山族族長。
雪山族族長依靠的是指法,但面對安景的劍勢和鎮邪劍的鋒銳,他完全不敢以硬碰硬。
他真氣在指尖匯聚,隨后化成了一道極芒,一指向著安景轟了過來。
急火流星!崩天裂地!
這便是雪山族族長一指的威勢。
安景的瞳孔當中倒映著那一指的光芒,指光在他的眼中越來越大。
安景手中鎮邪劍憤然而出,劍刃所過之處,劃出了一道道如匹練的光芒。
砰!砰!砰!
兩者沒有絲毫避其鋒芒的打算,直接悍然相撞,雪山族族長腳步連連向著后方退去。
江尚腳步向著前方一踏,手腕一轉,澎湃激蕩的真氣運轉而來,隨后對著安景就是一掌轟了過去。
安景眉頭微微一挑,手中的鎮邪劍閃爍強大鋒寒之氣,一劍就刺破了前方的掌印。
隨后想起方才感悟,鎮邪劍一拍,只見鎮邪劍分化出六道劍光向著下方重重落下。
這一刻,江尚心臟開始不聽話的跳了起來。
整個東羅關周圍,真氣飛速流轉,好似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禁錮。
安景手腕一轉,天地真氣如臂驅使一般的轉動著。
轟轟轟!
那狂涌的真氣在空氣當中流轉,好似有某種極為可怕的東西正在醞釀而生。
不只是江尚,身后眾多后金士卒,都是感覺到一種令人絕望的壓抑,腳步小心翼翼的向著后方退去著。
雪山族族長的心臟突突亂跳,好像完全不受控制了一般。
而這只是開始!
嘩嘩嘩!
天地再次一變,無數真氣再次凝聚,形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劍網一般,把整個東羅關前數十丈之地都給籠罩住了。
日月變色,天地狂風怒吼!
江尚站在這狂風當中,白色的發絲隨著狂風舞動了起來。
那蒼茫,雄渾的劍勢比那深不可測的天空還要雄廣。
“嗯?”
江尚面色也是凝重起來,隨后手掌一轉,全身真氣幾乎都抽到手臂當中,澎湃激昂的真氣如翻江倒海一般。
與此同時,江尚全身的血液都變成了紅色,隱約可以透過皮膚看到那經絡當中鮮血。
嘩嘩嘩!
澎湃的真氣激蕩四射,只見江尚背后浮現出了一個三頭六臂的虛影。
那三頭六臂的虛影彷如來自太古蒼茫,眼中帶著猩紅色的血芒,其手掌更是拿著五花八門的法器,殺氣凜然,逼人心神。
猙獰虛影屹立在江尚背后,那所散發出來的兇悍威能。
天魔!
在魔教典籍當中記載過,這正是天魔所幻化出來的人間的相。
萬相歸一之后的天魔相。
只有將天魔決修煉至最高境界第十層,才能凝聚出天魔相。
而在未到達五氣之境便將天武級別武學修煉至第十層,那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
蕭千秋是,江尚亦是如此。
只見江尚單手結印,一道數丈浩瀚,璀璨如實質般的真氣光柱沖天而起,最后被那天魔相一口吞噬。
天魔決!天啟魔眼!
吼吼!
而在吞噬了如此浩瀚的真氣后,那虛影身軀也是愈發的膨脹,身軀上詭異的魔紋浮現,兇氣滔天,震耳欲聾的吼聲響徹天地。
天魔的眉心處,緩緩的裂開一道縫隙,其中仿佛是有著一只魔眼出現,魔眼之中,凝聚著恐怖震撼人心的力量,最后嗤的一聲,爆射而出。
咻咻咻咻!
數道漆黑的光線,自虛影的眉心魔目之中暴射而出,最后匯聚融合在一起,猶如一抹來自深處的黑光,穿透空氣,直指前方的安景。
漆黑的極致光芒從天而降,似乎是穿透空氣,幾乎眨眼之間,那道黑色光線,已是出現在了安景頭頂上方。
黑色光芒蔓延開來,甚至連真氣都是化為湮滅,那等破壞力,恐怖無比。
安景的面色也是在此時變得極為的凝重,那黑色光芒帶來了濃濃的威脅感,令得他渾身皮膚都是一陣疼痛。
轟隆隆!
天地間風云滾動,恐怖的威勢彌漫,安景身處其中,也是感覺到無邊的壓力,他的面色極為的凝重。
江尚傲立于天地之間,風云呼嘯,眼神睥睨的盯著安景。
江尚上空,蒼茫的云層瘋狂翻滾匯聚,最后漸漸的形成了一道黑色龍卷暴風,暴風當中,毀滅的黑色雷光肆虐而起,黑色雷光所過之處,一切化為湮滅。
下方的大地,都是在此時被撕裂。
安景深吸了口氣,全身心控制著那六把鎮邪劍的劍身。
天地真氣瘋狂的顫抖,隨后在眾人雙眼匯聚之處,一個巨大的劍陣浮現而出,無數鋒寒之氣流竄在天地之間。
轟隆!轟隆!
那劍陣出現的一刻,整個東羅關周圍都是顫抖了起來。
安景眼中帶著一絲堅決,隨后手掌一動,向著前方重重拍了過去。
劍陣當中的六把巨劍狠狠向著前方的黑色雷光刺去。
嘩啦啦!嘩啦啦!
真氣煙波數里,浩浩蕩蕩而去。
那六把巨劍和黑色的雷光悍然相撞,狂暴的真氣就像是四海之水,汪洋不絕的向著四周擴散而去。
咚!咚!咚!
周圍土地直接被真氣浪潮淹沒。
擴散的真氣沖擊著這一片千瘡百孔的土地,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真氣浪潮才微微停住。
數丈的煙塵沖天而起,將整個東羅關都給籠罩住了。
江尚目光驟縮,背脊浮現出寒氣直接沖向了天靈蓋。
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可怕的劍招!?
“好機會!”
雪山族族長看到這,眼眸當中浮現一抹亮光。
極致的寒冷!
手指向著前方一點,呼嘯的白光穿梭而過,將煙塵仿佛都冰凍住了一般。
乘著安景和江尚這一招的對碰,他打算直接將鬼劍客斬殺,完成這個名震天下的壯舉,順便奪取了鬼劍客體內的天地靈元。
就在雪山族族長身軀激蕩而去,沖入煙塵的瞬間,心臟卻是陡然一抽,本能的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機襲來。
只見那四起的煙塵當中,巨大的劍光洶涌而來。
極致的冰寒!
“不好!”
雪山族族長沒想到煙塵當中竟然還有無數劍氣余波,頓時眼中浮現一絲愕然,但此刻撤退已經晚了。
雪山族被那恐怖的劍氣浪潮一沖,漫天冰雪直接潰散,隨后血肉好似被洗刷掉,真氣浪潮就像是一把刮骨刀,瞬間沖擊之下,雪山族族長直接變成了一堆白骨。
雪山族族長死了!
作為雪山族一代族長,也算是天下各方勢力的一方巨擘,就這樣死在了那驚世駭俗的劍氣浪潮之下。
即使是他這樣的高手,也湮滅在了滾滾大勢傾覆而下。
安景一把抓起雪山族族長身上遺留的天地靈元,就在這時一道手掌也是探了過來,兩人各自取走了兩縷天地靈元。
而這手掌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江尚。
安景連忙將那天地靈元吸納進自己的身軀當中。
方才那鎮邪劍六把劍身形成的劍陣已然將丹田內的真氣完全掏空,而這還是第一次發生的狀況,足以見得方才那鎮邪劍形成劍陣的可怕。
江尚雖然是四氣巔峰的修為,但此刻體內真氣也是快要見底了,也是將那真氣吸進丹田當中。
這一幕,發生的如電光石化一般,僅僅是幾個眨眼之間,那四氣宗師的雪山族族長便徹底消失在了劍氣浪潮當中。
“這.”
金律看到這,整個人都是愣住了,仿若五雷轟頂一般。
那可是四氣宗師啊!
一位四氣宗師就這樣死了!
這鬼劍客實在是太可怕了!
“走!”
安景提著鎮邪劍一劍向著木元大法王斬去,木元大法王看到雪山族族長被殺,此刻心神都是一恍,腳步不斷向著后方退去,避開了這一道劍光。
趙青梅看了一眼東羅關,銀牙一咬,腳掌一踏踩在黑蛟的背上。
安景也是施展扶搖九天身法,飛縱而去。
時間已經差不多,也沒有必要再和江尚糾纏下去了。
“江教主,不能讓他們走了!”
木元大法王看到二人想要離去低喝道。
江尚只是吸收著那兩縷天地靈元,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木元大法王的話。
木元大法王回想起雪山族族長之死,臉上神情陰晴不定,也沒有單獨出手阻攔。
以他一人的實力,能否斗得過那鬼劍客還不好說,更不要說旁邊還有一個身手十分強悍的女魔頭了。
“殺!”
金律看到這,連忙喝道。
“殺!”
后金士卒對著殘破,城墻倒塌的東羅關殺了過去。
東羅關早就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座空城。
至此東羅關也徹底淪陷了。
許久,江尚體內的真氣逐漸恢復了過來。
木元大法王有些不悅,道:“江教主,方才為何不追上去,白白放走了鬼劍客和趙青梅兩人?”
江尚瞥了木元大法王一眼,道:“鬼劍客劍術極高,你是對手嗎?”
木元大法王眉頭一挑,“江教主的實力高深莫測,何必再藏拙?”
直覺告訴他,江尚這老東西應該還有底牌沒有施展出來,若是斗到最后,數萬大軍裹挾之下,鬼劍客和趙青梅兩人插翅也難逃。
江尚淡淡的道:“我方才施展出了天魔決最后殺招,已經是油盡燈枯,哪里在藏拙?”
木元大法王沒有說話,眉頭卻依舊緊皺著。
江尚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敢斷定,就算是留下兩人,你我當中說不得還要死一個,另一個也會遭到重創脫層皮,到時候誰死誰脫皮?”
“我們的目標是玉京城,只要拿下東羅關,大軍可以南下即可,況且我已經在趙青梅心中埋下了一顆復仇的種子,趙青梅回到燕國,也未必會全心全意的幫趙之武,說不得還會讓他們自相殘殺。”
木元大法王長長嘆了口氣,他總覺得今日放走了兩人,日后必定會留下禍患。
江尚看了一眼遠處雪山方向,低聲道:“如今雪山族族長死了,后方穩定了,還能借雪山族的仇恨幫我們南下,這才是當下要做的事情。”
木元大法王聽到這,心中陡然生出一道寒氣,看了一眼面前慈眉善目的老者。
這江尚方才莫非是故意讓雪山族族長死在鬼劍客之手?
如果是真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而江尚則是平靜的吸收著雪山族族長遺留下的天地靈元。
三峰口。
經歷過一天一夜的血戰,此刻三峰口早就變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原本四萬多的黑甲軍,如今已經銳減到不足萬人之多,而飛馬旗和天英旗也是損失慘重,不過依仗著兵力優勢,后金依舊可以不斷發起攻擊,這對于魔教來講才是最為致命的。
秦斌此刻身上鎧甲都是破碎,布滿了鮮血,甚至還有兩道傷口還在流淌著鮮血。
他快步來到了端木杏華和君青林的面前,“大長老,端木宗主。”
饒是君青林這等愛惜干凈的人,潔白的衣服上都是沾著血漬。
端木宗主深吸一口氣,直截了當的道:“東羅關傳來了消息,我們準備撤吧。”
秦斌問道:“退到東羅關嗎?”
端木杏華搖了搖頭,道:“直接退到燕國去吧。”
燕國!?
秦斌心中明了沒有再多問,而是沉聲道:“我知道了,那大長老和端木宗主先走,我率領余下的黑甲軍斷后。”
眼前這飛馬旗和天英旗兩路大軍還有著數十萬人,如今明顯占據著上風,想要安然無恙的撤退,顯然不大可能。
端木杏華道:“這些黑甲軍經歷過此番血戰,都已經得到了成長,未來可以成為教內精銳,你帶著大長老離開此地,我來斷后即可。”
秦斌連忙道:“那怎么行.....”
端木杏華擺了擺手,道:“老身帶著天宗高手制造混亂,等到你們徹底離去之后,我等在抽身”
“你們兩個不用爭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君青林打斷了端木杏華的話,雙目看著那無邊無際的后金大軍,開口道:“我一人足以。”
“大長老!”
“大長老!”
兩人聽聞都是一怔,君青林要以一人之力抵擋后金數十萬大軍?
雖然飛馬旗和天英旗損傷慘重,但也是二十萬的大軍啊!
“放心。”
君青林十分平靜。
端木杏華聽出了君青林話語當中堅決,當下道:“大長老切勿冒險,天外天還需要大長老,而教主和安供奉也需要大長老照拂。”
“哈哈哈。”
君青林大笑了一聲,“端木宗主,你怕是太小看青梅小妮子和那小子了。”
碧空島一戰,安景已經見識到了齊宣道五氣宗師的實力,并且得到了大量的天地靈元,現在修為可能已經到達了三氣之境。
他們已經成長起來了,已經不再需要他這老骨頭了。
端木杏華抱拳道:“總而言之,大長老要小心。”
此刻事情情急,也容不得他們相互推遲。
君青林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我們走吧。”
端木杏華對著秦斌道。
秦斌深吸一口氣,開始指揮著黑甲軍向著后方撤退。
而正在遠處高地之上,天英旗旗主和飛馬旗旗主正騎在戰馬之上觀望著對戰局勢。
廝殺聲依舊十分激烈,已經完全看不到地面了,只能看到一具又一具尸體和形成涓涓流淌的鮮血。
天英旗旗主眉宇間帶著一絲凝重,道:“這黑甲軍不愧是魔教精銳。”
東羅關的以一城一教的能力,訓練出這般士卒,不得不說還是有一定本事的。
飛馬旗旗主冷笑道:“今天,這些精銳都要死。”
天英旗旗主點了點頭,數十倍的兵力面前,面前的黑甲軍現在無疑是在做困獸之斗罷了。
東羅關被攻破也是早晚的事情。
突然,剛才還在奮力廝殺的黑甲軍和魔教高手都是向著后方退去。
“怎么回事,魔教的人怎么撤退了?”
天英旗旗主疑聲道:“難道是金帥得手了?”
金律和木元大法王,江尚,雪山族族長沿著小路殺向東羅關,他們自然十分清楚。
飛馬旗旗主看到這,連忙高喝道:“給我殺,不要放走任何一個魔教中人。”
就在后金士卒奮勇向前的時候,一道澎湃的真氣浪潮從遠處激蕩而來。
轟隆!轟隆!
那狂暴的真氣就像是重錘一般重重落在山體之上,頓時山體碎裂,無數巨石滾落了下來,正在向著前方追擊的后金士卒紛紛被碎裂的巨石砸中,哀嚎聲四起。
“殺!”
看到這一幕,后金士卒血液當中的兇性仿佛被激發起來了,等到山石穩定下來的時候,繼續向著前方沖了過去。
煙塵散去,前方出現了一位白發老者。
魔教高手!
后金士卒看到這面向,心中也知道這乃是魔教的高手,而后金戰功懸賞當中,只要殺了一位魔教高手賞十頭羊,若是殺了頂尖魔教高手更是賞千頭羊。
如果說掌權者是為了天下江山,無上權勢,而將領則為了效忠君王,青史留名的話,那么士卒目的就很單純,就是為了錢財,女人,一切人類最本能的欲望。
此刻后金士卒一個個發出低吼,向著前方沖了過去。
君青林看著沖來的后金士卒,眼眸中浮現一道寒光,隨后也是向著前方踏去。
“嗵!”
一掌拍去,那浩蕩的真氣直接將最前方的后金士卒擊退,強大后勁更是砸在身后數個士卒的手中。
骨裂之聲和哀嚎之聲響徹而起。
隨后他撿起地上一柄長槍,隨后向著前方投擲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
這一槍奮勇向前,直接洞穿了七八個后金士卒的尸體才停止了下來。
“殺!殺!殺!”
后金士卒看到只有一人的君青林,一個個也早就殺紅了眼,不要命的沖了過來。
如果說宗師就是當世高手,那么五氣宗師便是當世高手中的高手,真正站在山巔的人。
君青林每一擊落下,都會使得數個后金士卒橫死當場,不消片刻周圍便堆積起了如山一般的尸體。
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天英旗旗主和飛馬旗旗主都是臉色大變。
天英旗旗主勒緊韁繩,低聲道:“那是魔教頂尖高手,曾經名震天下的君青林?”
飛馬旗旗主眼中卻是流動著殘忍的目光,“如果殺了他的話”
五氣宗師,如果斬殺了這等高手,且不說體內的天地靈元可以讓他修煉至宗師境界,那是何等大的戰功。
就算是魔教教主,也不可能和眼前這位五氣宗師相媲美吧?
畢竟這天下有幾位五氣宗師?
飛馬旗旗主氣沉丹田低吼道:“殺了那人,賞萬頭羊,十個燕國女子!”
聽到飛馬旗旗主的話,頓時天地間所有的士卒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更加瘋狂的沖向了君青林。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萬頭羊,十個燕國女子如此重賞,更是刺激著后金士卒的內心欲望。
所有后金士卒沖去,即使看著前方的同胞就倒在血泊當中,有的甚至被真氣爆裂成血沫,但依舊奮不顧身的沖去。
萬一,萬一這位江湖高手就是死在他們手下的呢,他們這一輩子就不用發愁了。
短短兩炷香的時間。
君青林手上,臉上,衣服上都被鮮血染透,死在他手下的后金士卒也有數百人之多了。
但是相較于二十多萬的大軍,這點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遙望遠處,依舊是人頭攢動,無邊無際,他們依舊向著這邊匯聚而來。
君青林一掌拍去,真氣呼嘯而過,前方留下了一地鮮血和尸骸之外,再無其他。
他的身軀飛縱,腳步向著前方沖去。
“五氣宗師高手又如何?”
飛馬旗旗主看著那猶如殺神一般的君青林,冷冷的道:“陷入了我后金大軍包圍當中,君青林也要給我死。”
一想到取下那名震天下的五氣宗師頭顱,他的內心便越發的火熱。
他相信,今天一戰必定是他名揚天下的一戰。
數萬后金士卒在爭奪那君青林的人頭和懸賞,而他則完全不用爭奪,因為必定會是他的戰功。
天英旗旗主眉頭緊鎖,他的內心并不像飛馬旗旗主這般樂觀,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安,隨后猛地醒悟了過來,“他正在向著我們這邊殺來,快走。”
天英旗旗主胯下的戰馬也是高高躍起,隨后嘶吼了起來。
君青林從萬軍當中殺出,正在不斷逼近。
飛馬旗旗主嗤笑了一聲,“怕什么,就算是宗師,他也是人,只要是人總有力氣枯竭,今日就是你我揚名立萬的時刻..”
“那可是五氣宗師!半步腳已經踏在陸地神仙之境的高手了。”
天英旗旗主看了飛馬旗旗主一眼,隨后連忙高喝道:“給我擋住他!”
后金士卒圍攏過去,即使君青林用鮮血和尸體開辟出了一條道路,但是很快這條血路就被堵住了。
“咚!”
君青林陡然一腳撩去,強勁的真氣滾滾襲來,隨后身軀一縱向著兩位旗主沖了過去。
他的身形極快,身軀已然剝離了天地束縛,眨眼間便奔襲了數丈,隨后真氣不斷在手掌之上匯聚。
只見得一絲絲黑白色氣流從手掌毛孔中滲透出來,短短瞬間,君青林雙手間透著一絲古樸,蒼茫的氣息。
君青林的一雙手好似變成了滔天血手,那一雙手仿佛剛從煉獄當中出來一般,一股股濃郁的血氣,開始從其雙掌中散出來,竟是令得這片天地,都開始變得猩紅。
瞬息間,君青林開始抽調體內所有的真氣。
轟隆!轟隆!轟隆!
只見的以君青林為中心,真氣爆炸,好像整個空氣都極度扭曲了起來。
爆裂的真氣瘋狂震蕩而去,恐怖的真氣浪潮向著遠處不斷的蔓延開去。
隨著掌印落下的一刻!
沖天的爆炸聲響起,原本昏暗的天外天頓時明亮如白晝,耀眼至極。
天地間空氣瘋狂的匯聚而來,而后數丈龐大的掌印,便是攜帶著令人頭皮麻的真氣波動,泰山壓頂一般,籠罩而來。
這一掌,無數生命在其湮滅,大地一瞬間都是變成了血紅。
“太...太可怕!”
后金士卒看到這,腦子一瞬間仿佛清醒了許多,眼中更是帶著一絲恐懼。
眼前這老者,到底是人還是鬼?
一掌!
僅僅是一掌,竟然使得近乎八百人死于其中,這是何等可怕的威勢?
“快走!”
天英旗旗主看到這,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接沖到了天靈蓋,下意識勒緊韁繩向著遠處奔去。
飛馬旗旗主看到這,也是大腦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所有意識,等到他再次回過神的時候,那一身是血的老者已經殺至他的面前。
“給....給我擋住他。”
飛馬旗旗主就像是看到了惡鬼從地獄當中爬出來一般,嘴唇都在顫抖著道。
此刻的他已經從方才的美夢的當中醒悟了過來,心臟都是在顫抖著。
“保護旗主!”
“保護旗主!”
周圍士卒連忙將飛馬旗旗主護在身后。
君青林真氣涌動瞬間,必有數個士卒被真氣浪潮淹沒,他的身軀急速穿行而去,不多時便殺至飛馬旗旗主面前。
“你們這群廢物,給我攔住他!”
飛馬旗旗主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數十萬大軍竟然攔不住一個人,這到底是為什么,!?
而他身邊的親兵和其他士卒并沒有兩樣,淹沒在真氣浪潮當中。
“噌!”
飛馬旗旗主連忙抽出腰間長刀,但下一刻手中動作便是一頓。
“噗!”
隨著脖頸之處一道血箭噴涌而出,一顆大好的頭顱飛到半空中,鮮血如涌泉一般噴涌而出。
隨后那尸體重重倒在地上。
方才那位叫囂著取下五氣宗人頭顱,并且要揚名天下的飛馬旗旗主死在了血泊當中,此刻他的鮮血還是溫熱的,仿佛剛才豪言壯語還在四周回蕩著。
周圍頓時一片安靜,原本向著其沖殺的士卒都是愣了愣神,心臟更是瘋狂跳動著,幾乎就要從口腔當中跳了出來一般。
這才是這真正的于千萬人中取下敵將的首級!
五氣宗師到底是何等的可怕!?
“給我攔住他!”
天英旗旗主策馬奔跑,回頭看到君青林正在向著他沖來,連忙失聲喊道。
他的心中甚至有些后悔,在看到君青林的時候,他就應該向著大營而去,但是這世間卻不能讓遺憾的事情重來。
如果有的話,君青林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夠重來一次。
無數后金士卒蜂擁而來,就像是螞蟻一般,而君青林的身影也徹底淹沒在了其中。
午時到黃昏是多久,許多人會說是三個時辰,但今天不過是五千多后金執甲之士生死消亡。
太陽終究要沒入黑暗當中,原本的金光此時也幻成了暗紅的血光,稍微靠近的流云此時也升起通紅的火光。
大地上升起一股朦朧的淡煙,暮鴉停在枯枝上,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寂寥的鳴叫。
橘黃色的光芒之下,鮮血就像是涓涓細流一般在流淌著。
三峰口陷入了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無數后金士卒嚴陣以待,雙眼早就失去了野性和殘忍,只有著本能的恐懼,木然。
“嘩啦啦!嘩啦啦!”
突然,前方后金士卒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正在逼近,瘋狂的向著后方退去,即使身后同伴的兵刃刺在他的身軀當中,他都沒有感覺到。
隨著后金士卒退開,君青林緩步走了出來。
君青林的身上,頭發,衣服都是一片鮮紅,都被鮮血覆蓋住了,此時的他左右手各有一個猙獰可怖的腦袋,正是天英旗旗主和飛馬旗旗主。
在橘黃色的光芒照射下,他的步伐很慢,只有踩在鮮血當中發出的聲響。
所有后金士卒大氣都不敢出,雙眼死死的看著那仿佛從酆都地府當中走出來的人,前方的人拼了命向著后方退去,后方的人本能的向著更加后方退去。
此刻的場景,就像是潮水退潮一般。
君青林的內心平靜到了極致,這是他數十年來,最為平靜的一天,即使當初修為晉升到了五氣,他的內心都沒有這般平靜和輕松。
看著那緩緩落下的夕陽,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年夕陽落下,漫天飛舞著白色的碧空花瓣,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再次想起了那個俠肝義膽的少女,她似乎正騎在駿馬之上看著君青林。
“那年碧空花開的正盛,今年的又何如?”
他走出了后金士卒的包圍圈,背影面對著數十萬的后金士卒,隨后只覺得一陣無力,手中的頭顱滑落到了地上,在血泊當中翻滾著。
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身后后金士卒瘋狂的向著后方退去,看著那一身是血的背影,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心氣。
君青林看著那黃暈色的光芒,只覺得雙眼也是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別人都能離開這一片土地,他不能。
獨自一個人在這世間,他太孤獨了。
但這是他最后一次孤獨。
丹田當中,那靈燈忽明忽暗,閃爍著淡淡的光芒,最終好似有著一道清風拂來,靈燈的光芒徹底湮滅。
君青林也終究閉上了雙眼。
三十萬個時辰后,尸體會幻化成風,變成同一片土地之下的塵埃,那個時候死去的人終究會在一起了。
所有后金士卒靜靜的看著那身影,即使過去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一個士卒敢上前。
興平十五年一月初五,就在這一天。
君青林于二十萬大軍當中取走了天英旗旗主,飛馬旗旗主的頭顱,斬殺后金披甲之士五千三,天下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