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襄陽的路上,紀昀心情不是太好。
在花了三百兩后,他終是從丁副主任那里得知了一個殘酷的事實真相——凡被王爺夸贊像他的,通常都死的很慘。
而他紀昀已經被王爺在多個場合,通過不同渠道夸了不低于三次,理論上,他的名字已經被朱批勾紅,就看頭頂的刀何時落下。
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和仕途,紀昀不得不放棄過去的作為,就是死也不再拍王爺的馬屁。
路上看著很是高冷,王爺不問他不說話,王爺問了他也是禮節性的給予回答。
不摻雜一點個人感情,完全公事公辦那種。
這讓賈六很是奇怪,也是無趣,不知道紀大煙袋這個老色批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變了性子。
要知道這一個多月來,他可是享受的老四鬼子乾隆待遇。
電視劇和現實都有的那種。
甚至還想著沒事時帶著紀昀搞一搞微服私訪什么的,玩弄良家婦女之余,也給后人留下一些精神食糧。
可惜,這馬屁精突然正經了,搞得賈六有點不太適應。只暫時顧不上探索紀昀內心深處發生了什么重大變化,因為他手頭要處理的事情太多。
首先就是襄陽方面急報請示,是否做掉湖北巡撫鄭大進。
急報上是兩種意見。
一種是王福的鄭大進好官可留說;
一種是張大彪的好官辦壞事說。
看過鄭大進的檔桉,結合當下湖廣實際戰局發展,賈六傾向保留鄭大進的湖北巡撫之職。
原因很簡單,他需要的就是一個不懂軍事,但于民政卻是精通的巡撫。
而且鄭大進的確是一個好官,無論是治理地方,還是修河治水,亦或盤活地方經濟都有一手,留著他對于戰后湖北的民生恢復是很有好處的。
再說,湖廣三位督撫,總督陳輝祖、湖南巡撫巴延三都降了敵并為敵張目,就余獨苗鄭大進,真把人家給卡擦了,大清在湖廣的高級干部梯隊就是全軍覆沒。
政治上,影響不太好。
老富他們沒把鄭大進下獄,大概也是出于此考慮。
只是鄭大進于湖北當下局面也確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現在又對自己的老部隊川軍排斥,引得一干老部下極度不滿,也不能不進行敲打,所以思考之后,賈六以大將軍王身份上奏朝廷,降鄭大進三級留用。
就是鄭大進工作崗位仍是湖北巡撫,干的事也是巡撫的活,但只領取廳副工資,級別也是廳副。
這不是賈六的創新,而是大清官場用人慣例,說白了就是戴罪立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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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鬼子就喜歡動不動給人降級留用。
政治和生活待遇降了,鄭大進這個湖北巡撫含金量就大大不足,再有自己這個大將軍王坐鎮,便不虞再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事。
其次陜西提督王德用遣人快馬來報,已率所部趕到襄陽府的谷城,也就是當年張獻忠投降明朝被安置的地方。
王德用問陜甘兵是入駐襄陽,還是于谷城待命,又或進駐其它重要地區。
賈六讓紀昀回文王德用,著陜甘綠營全部入駐襄陽城,統一接受大將軍王行轅指揮。
又鑒于戰事擴大,自己缺少類似蕭何一樣的大管家統籌各方各面,故而給阿思哈寫了封信,讓其花錢物色個御史向朝廷上書,提議改四川總督博清額為湖廣總督。
理由是比較充分的,一是博清額曾為領隊大臣;二是任過定西左副將軍,不管是軍事還是后勤方面,博總督都有經驗。
而且湖廣前線有不少軍隊是從金川調來的,由博清額出任湖廣總督,可以更快更有效的整頓因為武昌之役失敗而軍心散亂的各部。
賈六相信老富和色大爺一定會同意這個上書,畢竟兩人并不知道博清額是六子賢弟的老丈人。
即便過去有過交結,也只是正常的工作交往,沒有結黨營私之嫌。
其實紀昀這個家伙現在干的就是類似蕭何的工作,但其畢竟不通武事,水平有限,工作上的事只能說中規中矩,遇到陡發之事難以處置。
插科打諢,風花雪月可以,軍國大事,這家伙真就半點拿不出手。
一比較,還是博副會長更適合過來幫手。
老丈人來湖廣當總督替女婿撐場子,其四川總督誰來干?
賈六倒是想推薦李世杰出任四川總督,可九大封疆必須由旗人擔任,李世杰漢人身份注定無法升任總督。
自己若冒然向朝廷上書推薦人選,老富多半不會理睬,所以沒打這四川總督主意。
聽之由之。
就算老富調了他的人到四川,有李世杰在,這個新任總督也不過是個光桿司令。
瑞林帶著熱河馬隊先行奔赴襄陽,是為大軍做先導工作,就是同襄陽方面接洽大軍過來后的吃住問題。
賈六再三叮囑瑞林到了襄陽后,一定要向襄陽官員傳達他的“三不準”精神。
一不準襄陽文武出城來接;
二不準動員百姓搞什么歡迎儀式;
三不準迎來送往,一切從簡。
就這么一切安排妥當后,冬月二十六日,正白旗護軍開道的數萬八旗子弟終是抵達湖廣最后一座重鎮襄陽。
為了向百姓展示軍威,同時展示自己大將軍王的威風,賈六特意下令進行了浩大的入城式,要求將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當然,主要是向老弟兄們炫耀的。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嘛。
正白旗護軍最先入城,其次是內務府包衣營、火器營,虎槍、善撲及圓明園護軍營,紅黃帶子營...
各式旗幟,井然有序,魚躍而入。
賈六本人坐為壓軸嘉賓,肯定最后出場。
其坐著高頭大馬在一百多身穿黃馬褂的御前侍衛簇擁下,威風凜凜(趾高氣昂)進入襄陽城。
代表天子規模的正黃大纛差點沒把襄陽城內的旗漢諸軍眼給亮瞎了。
祖應元看到了于馬上向他們緩緩駛來的鬼子六,見這小子幾年功夫一晃竟成了大清的大將軍王,出場如此拉風,不禁有些眼紅,呢喃一句:“果然,大丈夫當如是啊!”
邊上的王福聽見了忙輕輕拽了下他:“小聲點,別叫鬼子六聽見。”
爾后也是深深的吸了口氣,目泛精光,雄心勃勃:“彼可取而代之!”
“嗯?”
二人身后的常秉忠面露震驚,繼而嘴巴微張說了句:“奪朱非正色,異種也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