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再度彌漫,只不過這次沒有再進入新的場景,反而是又回到了初始場景中。
已解鎖特殊身份:林襄敏!
“哦?這意思是說,我成功來到了一個保存點?”
李鴻運不由得有些欣喜。
這還是他在“封侯非我意”這個副本中,解鎖的第一個特殊身份。
雖說特殊身份的扮演需要消耗身份點數,但扮演特殊身份時,往往也能獲得更大的改變副本進度的權限以及更重要的信息。
如果從游戲性的方面來考慮,
那就是玩家通過扮演幕僚已經證明了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有資格扮演更高難度的角色了。
而從故事性的方面來考慮,就是接下來的事情比較重大,幕僚已經很難牽涉其中、起到決定作用,必須得林襄敏自己來拿主意了。
不管怎么說,這都代表著游戲的劇情往前推進了一大步。
李鴻運毫不猶豫,選擇林襄敏的身份繼續。
之前他在扮演武卒的時候殺了不少賊寇,也攢了挺多的身份點數,夠他花一陣了。
試煉幻境中的場景再度變幻。
李鴻運發現自己已經處于總督衙門的大堂之中,他身穿官服坐在桌案后,顯然已經變成了林襄敏的角色。
而在堂下跪著一人,正是那個寧知府。
“咚”的一聲,寧知府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督堂大人!卑職對不起大人,可對大人,絕無二心!
“督堂大人對卑職有知遇之恩,卑職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毀堤淹賊一事,嚴閣老已然是勢在必行,卑職知道,督堂大人念著百姓,不愿意做嚴閣老交代下來的事。可再這么拖下去,一旦拖過了端午汛,此事就再也辦不成了,
到時候,嚴閣老不會放過督堂大人!
“卑職只是可惜,做事不力,還是沒能瞞過督堂大人,導致河堤只毀了一處很快就被鄧將軍帶兵堵住,既沒有辦成嚴閣老交代的事,又讓督堂大人背上了罵名!
“卑職愿意承擔一切罪責,只是……只是卑職害得督堂大人不能在嚴閣老那里交差,實在是罪該萬死!”
寧知府說完,又重重地磕了個頭。
這幾句話一出,李鴻運就大致摸清了現在的情況。
根據上個階段的劇情來看,林襄敏提前察覺了寧知府的異樣,派了鄧將軍去抓現行。
結果,河堤確實掘開了,但在鄧將軍已經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帶著兵救災,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成功堵住了,淹的田地不算很多。
這本該是件好事,但在寧知府看來可不是如此。
一方面,毀堤的事情根本沒辦完,田地不可能賤賣,那么嚴閣老的計劃就等于完全沒有執行下去;另一方面,河堤決口已成既定事實,
瞞是瞞不住的,肯定會被追查。
寧知府本來的想法是,
先斬后奏,在不通知林襄敏的情況下挖開河堤,替嚴閣老辦成事。之后,趁著端午汛,上報說是因為連續暴雨引發了天災導致河堤決口。
當然,此事一旦泄露,寧知府必死無疑,但他知道林總督此時陷入兩難,一旦端午汛到了還沒有采取行動,必然要被嚴閣老清算,所以就自作主張,替林總督做了這個決定。
這樣一來,即便事情敗露、即便被追查,林總督頂多也就是個失察之罪。而嚴閣老的事辦成了,自然也會想方設法將林總督給保下來。
李鴻運看著跪在地上的寧知府:“這么大的事,你為什么敢瞞著我?”
寧知府則是低頭說道:“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才要瞞著督堂大人。”
李鴻運一時語塞,隨即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問得多余了。
寧知府確實不可能來問林總督的意思,這種明顯違法違規甚至嚴重違背道德的事,哪能拿來問領導?領導能怎么說?
讓你去干?那意思就是你想讓領導替你背鍋?
讓你別去干?然后領導實際上內心嫌你這都揣摩不透、是個廢物?
所以,不論問或者不問,站在寧知府的角度來看,這事他要么就是裝不知道,什么都別做,要么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辦成了。
可惜他自作聰明選了后者。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寧知府的自作主張,既讓林總督陷入了危機,也給他提供了一個機遇。谷袬
關鍵看林襄敏自己要如何把握了。
李鴻運陷入了沉思。
現在他要處置這件事情,想到了三種辦法。
第一種辦法,將寧知府檻送京師,交給皇帝,讓皇帝安排人去審。
第二種辦法,立刻將寧知府斬首,但留下口供、簽字畫押,將他獲得嚴閣老授意毀堤的事提交上去。
第三種辦法,仍舊是將寧知府斬首,也留下口供,但這口供中卻不能提嚴閣老的事,只說是河堤監修有問題,天災與人禍并發,才造成了這次災害。
第二種辦法等于是直接倒戈,背叛了嚴黨;第三種辦法則是等于仍舊站在嚴黨這一邊。
至于第一種辦法,則完全不可控。因為寧知府對林總督雖然忠誠,但到了京師,嚴茂青和顧清章都會想方設法爭取他,皇帝也會十分關注此事,他極有可能會翻供。
“絕對不能將他檻送京師,皇帝希望我這么做,但我肯定不能這么做。因為一旦這么做了就等于完全喪失了主動權,顯得意圖不明,嚴茂青和顧清章都不會領情,反而都會將我視為敵人。
“如果將決堤的事報成天災與河堤失修,推寧知府出去背鍋,那么這火完全燒不到嚴首輔那里,我可能會有用人失察的罪過。而且最重要的是,等于什么都沒做。
“顧清章還是會作壁上觀。
“看起來,只能選擇倒戈?
“顧清章此時坐山觀虎斗,沒有足夠的把握不會出手。而死人的口供就是絕對的把握,只有如此,兩人的暗斗才能變成明爭。
“當然,風險也極大,如果嚴黨這樣都沒倒,那我肯定是第一個遭殃的。如果嚴黨倒得很徹底,被連根拔起,而顧清章又不保我,那我還是要遭殃。
“能順利過關的可能性,仍舊很渺茫。畢竟有個最大的變量是皇帝。皇帝雖然是棋手,但同時也算是裁判,完全沒辦法算計進去……”
李鴻運考慮許久,最終下定決心。
反正錯了也能重來,那就搏一下吧!
“將嚴閣老授意你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寫入口供中,簽字畫押,然后你就安心地去吧。你的家小,我會想辦法保全,悉心照料。”李鴻運沉聲說道。
寧知府愣了一下:“督堂大人,你……你要和首輔大人決裂?
“這萬萬不可!
“卑職死不足惜,可是督堂大人,此時朝中局勢未明,即便有了這份供詞,陛下也不見得……”
李鴻運微微搖頭:“寫吧。”
寧知府愣了一下,但看到眼前的林總督似乎心意已決,也只好照辦。
然而,就在李鴻運滿懷期待地等著進入下一階段時,霧氣散開后,卻重新回到了最初。
看到熟悉的府衙初始場景時,李鴻運愣了一下。
“失敗了?
“這么干脆,直接就失敗了?
“我的想法還是不對?”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確實失敗了。
這款游戲失敗之后也不會告訴玩家為什么失敗,只能靠玩家自己去揣摩。
李鴻運沒有再重新開始,而是考慮復盤。
“我對這三種辦法的分析有問題?
“應該也沒問題啊,想要讓顧清章和嚴茂青從暗斗轉為明斗,可不就是只能用這份口供嗎?
“為什么失敗?
“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本考慮,看到這份口供之后,皇帝肯定會勃然大怒,打擊嚴茂青一黨,而我雖然也是嚴黨,但畢竟坐鎮東南,短期內考慮到蕩寇的大計,不會動,甚至可能因為賑災有功而獲得更多軍資……
“到底是誰沒有配合這個劇本?
“難道說……是皇帝根本沒有按照正常的劇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