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激動的尖叫聲,冷不丁在趙家莊園的深處響起,大晚上,柳一飛抱著趙九州又跳又叫,興奮得忘乎所以,甚至都仿佛忘了自己還挺著一個大肚子。
畢竟,那可是三千多億的白銀幣。
“這錢就歸你管了啊,家里的,還有外院的,全都在里面了。你再問問你爺爺,那個中州禁行區的采礦權招標會什么時候開始,到時候你去買點回來。”
趙九州下定了主意,采礦權還是搞過來。
眼下有機會買進,當然不買白不買,家里有總比沒有好。
加上手里頭確實錢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花,畢竟不動產的話,半座紫金城現在都是他的私產,現在除了買礦,貌似的確也沒其他更好的投資方向。
“嗯嗯嗯!”柳一飛連連點頭,又不停地往趙九州臉上親。
親得趙九州滿臉都是口水。
“現在不生氣了?”趙九州輕輕一捏她好像有點變圓幾分的臉蛋。
柳一飛在趙九州懷里亂扭,嬌聲道:“人家本來就沒生氣嘛……”
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到趙九州的腰間去解褲腰帶。
前幾天剛嘗過滋味的趙部長,分分鐘被她撩撥得火大。
二話不說抱起來,果斷上了床。
幾天后,白銀獎禮盟中州禁行區采礦權的競標會,在極其低調的環境下,悄然展開。全世界的所有新聞媒體上,沒有任何關于這件事的宣傳報道。
柳一飛坐在家里,遠程參加了競標會。
最終以兩千億白銀幣的現金,吃進本次釋放出的5礦區股權中的2,產權所有者的名字,只有趙九州和柳一飛兩個,為二人共同所有。
“那其他幾個夫人呢?”轉眼一月份的三十天說沒就沒,十三先生也講完了他的歷史課,并無聲無息地,從單純的世界通史,過度到了政治學的范疇。
今天講完一部分內容后,時間還有富余,兩個人就聊起了閑篇。
按十三先生的話說,就是“趙部長的日常生活,注定也已經是世界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很有聊一聊的必要。甚至寫成論文,自己研究自己,也是非常不錯的。
這馬屁拍得趙九州就跟舒服,于是趙九州知無不言,把家里的人全都掏出來,給十三先生當作以后著書立說的素材。
“紫金城的物業產權,我打算分一半給老三。”趙九州說道,“安安呢,反正我怎么過,她就怎么過,蜜蜜還小,人也笨笨的,等她再長大些,我再考慮這件事吧。到時候如果還有什么大產業,也可以劃到她的名下,這樣夠公平吧?”
“相當公平。”
十三先生微笑著點頭,“家產分給老婆,孩子將來就繼承媽媽的那份,是這個意思嗎?”
“差不多。”趙九州點點頭,“不然以后孩子多了,確實分起來也麻煩,還不如就跟他們各自的親媽混了……誒,這么一說,等我哪天嗝兒屁了,安安的孩子,剛好可以繼承我那些一半一半的股份。大夫人的孩子,多分點,也合理吧?”
“相當合理。”十三先生依然很利索地點頭,絕不對趙九州說半個不字,趙九州說什么,他都回答合理,只差改名叫“十三合理”,但又不是敷衍的那種,態度非常真誠,還很到位地提問道,“那萬一分到少的孩子,不高興呢?”
“不高興?”趙九州眉毛一挑,“媽的他們有什么資格不高興?東西是老子的,老子愿意給誰就給誰,輪得到他們發表意見嗎?”
“那這樣的話,恐怕得早點交代分割清楚才行。免得孩子大了,互相之間又要為這點東西吵鬧。”十三先生嘆道,“畢竟孩子大了,也要有自己的家,孩子也會有自己的孩子,遇上麻煩解決不了的,他們就免不了要抱怨,都怪我爸偏心,我明明這么優秀,卻只把好處都讓我那些沒我厲害的兄弟姐妹占了,憑什么呀?就憑他們是大娘肚子里出來的?”
說到后面,那幽怨的口氣,竟模仿得惟妙惟肖。
趙九州不由得被逗樂了,哈哈笑了笑,說道:“十三啊,你說有錢人家,好像日子也煩啊,就這點錢,還得分來分去的,特么的搞到最后,好像被錢逼著在走似的。”
“誰說不是呢……”十三先生淡淡笑道,“不光是錢,還有家里頭的事,到底誰說了算,萬一家里遇上困難呢,到底誰該去處理、去負責。家業大了,必然人丁興旺,孩子長大呢,也就是眨眼的工夫,到時候,創下家業的老爺,年紀也大了,辦事力不從心,家里的事業,交給外人不放心,交給孩子呢,又得看運氣。
孩子爭氣的,能把這天下守住,老人走得時候,多少還能安心,孩子萬一不爭氣呢,又得防著外面的人篡位,兒媳婦兒家的人哪,老婆家的那些兄弟啊,自己的老部下啊,這當中總有一兩個,不是省油的燈。孩子自己守不住家業,被人搶去了,又該怎么辦?
再說如果孩子各個都爭氣,那也煩,孩子有本事,就要互相之間比來比去,我比你強,他比我弱,憑什么我要聽你們的,不是你們聽我的?鬧來鬧去,早晚有一天大家日子過不下去了,好,都有本事是吧,那就分了過啊,分家啊。
小到市井百姓,大到權貴人家,再大到天下社稷,白銀盟會不會有一天,過著過著就分了?也不是沒可能。這些年,不就在緊趕著分家了嗎?”
趙九州這些天聽多了前文明時期的耿江岳后代分家史,微微一嘆:“好像也沒什么辦法……”
“是啊。”十三先生笑道,“沒太好的辦法,不過凡事呢,也未必。”
趙九州道:“錢的事情還好解決,大不了臨死的時候,就當骨灰一樣,隨手給它揚了,老子不要了還不行,也省得孩子搶來搶去。不過權力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的,這怎么分呢?分掉它,萬一天下大亂又怎么辦?”
十三先生道:“不如我們從頭推演一下?”
趙九州道:“你說。”
“那就,當講個故事吧……”十三先生,緩緩說道,“從前有個年輕人,讀書一般,體格一般,長相一般,一切都一般。普普通通的一個孩子,進學考試沒出頭,家里托關系,去當了臨時工。干了三年,攢了一點錢,這時有人跟他說,當一輩子臨時工,到頭來無非也就是混個溫飽,不如來跟我干,我至少能讓你多賺點錢,將來才有機會,娶個漂亮老婆。
年輕人當然受不了這種誘惑,一想起那些平日里接觸到的年輕小姑娘,各個白白嫩嫩的,晚上睡覺都不安穩,一狠心,就辭職出來創業了。而且運氣不錯,帶他的人,是真心帶他,收他當徒弟,叫他串怎么穿,料怎么調,生意怎么做。
靠著擺攤賣炸串,花了十年時間,終于攢下一個門面。可這時年輕人的眼光也變高了,一般的姑娘看不上,要頂好的。好在呢,野心雖然大,做事也踏實,見生意越來越好,干脆抵押了門面,貸款開了分店。找了幾個伙計和店長,也都是人品靠譜,做事認真,沒過兩年,年輕人就又攢出了一筆錢,于是兩家店變四家店,四家店變八家店。
店鋪越來越多,運氣也特別好,認識了好些個喜歡吃炸串的舵主、堂主,舵主、堂主都是好人啊,給他背書,幫他又籌到一筆款子,請了二夫人那樣名氣大的人給打了廣告,一下子,這家店就爆紅了。沒過兩年,剛三十歲出頭,八家店變成十六家,十六家變一百六十家,成立了品牌公司,底下干活的人,各個都認真、努力又負責。
那么多餐飲店,守法營業、良心品質,從來沒被人找過麻煩,資金上也從來沒有煩惱,一路這么順風順風,店鋪越來越干,年輕人也在某個掌門的介紹下,娶到了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就是掌門他女兒。結婚之后,掌門一看年輕人這個資金量,干脆說,咱們為了盡快地去掉資金杠桿,實現絕對的財務自由,干脆,上下游的生意,也我們自己來做好了,節約成本。
這樣子,結婚第一年,年輕人又買下一個竹簽廠,簽子的錢,以后就不給別人賺了。但是買下竹簽廠呢,又得有竹子,就又買下一塊地,自己每年種大量的竹子。結果因為這幾年風調雨順,竹子種得太多,長勢太好,收上來后,除了滿足自己竹簽的需要,還剩下一大堆。
沒辦法,總不能放著日曬雨打風吹,那好吧,再弄個家具廠,搞個純天然特種毛竹的噱頭,造出來的家具,在掌門托盟主關系的幫助下,銷路完全不用愁,利潤高達百分之兩千,滿世界收割智商稅。但這時候年輕人還沒忘記自己的炸串點老本行,一看竹子能這么賣,那竹筍也行啊,這樣一來,炸串的三百多種食材里,有一種就自產自銷了。
成本一下來,嘗到這個甜頭,年輕人趕緊又買下好幾塊地,自己養雞養鴨,慢慢又養牛養羊,還包下一大片海洋,自己搞海鮮養殖。時間一晃又十年,年輕人發現自己為了賣炸串,已經成了天下第一大地主。手底下的員工又多,員工也有家里人,年輕人就心善啊,自己蓋房子,半租半送給老員工了,又沒兩年,又一個不小心,把自己搞成了天下第一大房東。
這個時候,年輕人終于遇上點麻煩了,有人眼紅了,要搗亂。還好呢,這個時候盟主還在,就允許他自己組個保安隊,年輕人一看攤子鋪得這么大,就干脆開了家保安公司。又一不小心,做成了世界第一大保安公司。不但自己搞培訓,還自己研發手槍、沖鋒、原子彈,為了搞原料,又買下了好幾個鐵礦、銅礦、稀土礦,最后既為了通勤也為了物流,他是輪船也造、飛機也造、坦克也造,為了公司運轉流暢,就弄了個很大的總部,差不多有紫金城這么大。
另外為了培養合適的人才,來填充公司旗下的餐飲、種植、養殖、快消、紡織、家具、家電、土地、地產、房產、礦業、冶金、機械、軍工、科研、營銷、售后、行政、財務、人事等等崗位,年輕人又招來大量的教育精英,自己開辦學校。生意越做越大,手也越伸越長,是個人見了都要喊聲老爺,等到四十多歲的時候,終于有一天,沒管好自己,又睡了個女人,還一睡就把人家肚子給弄大了,偏偏好死不死,就是退休盟主的孫女。
這可怎么辦呢?更要命的是,這個時候,風調雨順的日子也過去了,這里旱災、那邊洪水,隔三差五,還來個瘟疫,慢慢地,治安也不行了,失業的人越來越多,終于有一天,盟堂頂不住了,四分五裂,分了家。原本說好了是自顧自的,結果剛一分完,各個門派的人就說分得不公平,一言不合,就打起了仗。
年輕人運氣很好,他買的那些地,全都沒守在,底下的員工們,也都聽話不鬧事。這下老百姓一看,掌門沒用啊,還是老板你更靠譜。這個時候老盟主一拍板,我孫女都讓你睡大肚子了,這樣,你娶了她,我給你撐腰,你來當新的盟主。
年輕人一聽,好啊,當盟主誰不想啊,還是為了天下百姓,就這么著,沒過三年,年輕人的大軍劍鋒所指、所向披靡,所到之處,老板姓無不夾道歡迎。三年時間,災荒過去了,天下也平定了。這個時候,天下是年輕人的,權力是他的,錢也是他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他的。
那些早些年跟年輕人一路走過來的老人,這時候年紀也大了,全都被安排在各個重要的崗位上,年輕人每天的工作,也從治理公司,變成了治理天下。
有一天批改文件到半夜,他突然一拍腦袋,哎呀我草,老子本來只是想賣個炸串,娶個過得去的姑娘,混過這輩子就好了,結果誰能想到,居然混到這份上了。”
說到這里,十三先生稍微一停頓,喝了口水,望向趙九州:“趙部長,您用半年的時間,走完了這個年輕人將近二十年無上氣運的順風路,您比我用瞎想出來的人,還要厲害幾十倍啊。那接下來,年輕人要面臨的問題,就和您現在,一模一樣了。”
趙九州點點頭。
十三先生繼續道:“二十年后,年輕人的孩子,全都長大了。這時候不管是他私人的公司,還是公家的單位里,老伙計們的后代也長大了。老伙計家里的孩子,有的不錯,有的不行,但不管好壞,終歸都是打天下的二代,于情于理,照顧一下,沒有問題。這些人,要么進了自家開的學校,畢業出來,很快混到一官半職,要么也有憑能力考進去的,畢業之后,有的去了私人公司。仗著家里的關系,他們升遷得很快,也很快有了給別人提供機會的能力。
但權力的滋味,令人上癮啊。
為了保住這份權力,為了擴大這份權力,這些后代的年輕人,和年輕人的孩子走得很近,慢慢的,就扎堆了。年輕人大老婆家里的三個孩子,分成三撥人,把金融、地產、和房產幾個產業的關鍵位置都給占住了,二夫人的四個孩子,分成四撥人,把軍工、科研幾個產業給占住了,倒是年輕人發家的餐飲,沒人看得上,跟家具、家電、快消這些產業一起,被孩子們,分給了跟隨他們的那些年輕人。
日子久了,這些人當中,有的人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想要什么東西,就硬從別人手里搶,真要搶出什么事情來,還有年輕人的孩子護著他們,氣焰就越來越囂張。
可世上的錢,總歸就這么多,你搶一點,我搶一點,別人手里的,就越來越少。慢慢的,年輕人孩子們的手里錢多了,留給那些沒有這方面背景的人的,就越來越不夠用。可日子總要過的,老百姓沒飯吃,就算不鬧,可也是要哭的。
哭的人多了,有些事情,就瞞不住了,已經六七十歲的年輕人,這會兒知道了情況,他能怎么辦呢?他要孩子們,讓底下人把錢吐出來,孩子不答應,孩子也要面子的。讓孩子們自己吐出來的?孩子們還是不答應,他們會說,爸啊,我也要吃飯的啊,我也有一大家子要養活的啊。沒辦法,年輕人只能自己掏腰包。
可是他一個的腰包,又能填多大的窟窿?而且發下去的錢,層層過篩,真能到那些沒飯吃的老百姓手里,也不剩多少了。年輕人也愁啊,心想老子現在還活著,這場面勉強還能控制,可我要是哪天兩腿一直,見我爹去了呢?這天下還不得亂套。”
“媽的!早知道就不賣炸串了!”趙九州忽然笑著插上一句。
“是啊,早知道就不賣炸串……”十三先生也笑了,“可是這天底下,總會有人賣炸串的。就算賣烤串做不成盟主,那萬一賣冰棍的做成了呢?”
趙九州道:“合著這是又無解了?”
“也不見得。”十三先生道,“如果一道題從前往后讀不通,試試看,從后往前讀,有沒有可能,能找到點什么思路呢?”
“從后往前讀?”趙九州微微皺眉。
正深思著,莊園的管家,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趙部長,朱先生來了。”
“哦?”十三先生抬手一看時間。
不知不覺,居然講了一個多小時。
早就該下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