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實習生（上）
179實習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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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先生留下一個云山霧繞的題目，轉頭就走。
趙九州一時半刻地有點悟不透其中的含義，心里還是一如既往地想，如果十三先生是故意裝了裝高深而裝逼，白白浪費他的時間和精力，那他必須得把這老小子的頭給擰下來。
不過現在，答案還沒出來，趙九州就暫時先放過他了。
午后的時候，趙九州一如既往一邊簡單地吃點東西，連軸轉地立馬就開始上朱星峰的課。
相比起十三先生教的那些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實際好像沒有沒它區別也不大的課程，朱星峰和王神機的課，顯然就要具體得多。尤其是朱星峰的課程，具體到讓趙九州覺得家里的三個大肚婆，現在儼然看起來就跟教具似的。而且隨著課程的深入，他現在只恨安安、柳老二和狐貍精姐姐她們仨的肚子變大的速度太慢，以至于和他的課程進度逐步脫節。
要是家里這四個，能分成不同的時間懷孕，趙九州心想就完美了……
“等過段時間，我看你差不多可以去醫院實習了。”
半個月后，時間進入二月中旬，當時間來到紫金城一年中氣溫最低的時候，趙九州也學完了學術院醫學專業所有的第一階段課程。
考試成績出來后，十二門功課，趙九州有十門拿了95分以上的高分。
對趙九州的這種變態級悟性，朱星峰感到極其的滿意。不論是理解能力還是記憶力，趙九州絕對是他從業這么多年來，見過的所有天才當中，最接近他本人的。
短短半年左右的課程結束后，趙九州已然將基礎課程學得扎扎實實。并且要知道，這還是他同時兼修十三先生和王神機課程的前提下。
要不是身份所限，朱星峰是真心想收趙九州當關門弟子。
把他的畢生所學，全部對趙九州傾囊相授。
然而遺憾的是，趙九州本人對此，卻嗤之以鼻。
“瘋了吧？我學醫又不是要當醫生。”
趙九州好笑道，“我就是想給我家里那幾個接生而已，誰特么知道越學越多……”
為了學好產科學的內容，他現在已經不得已學了一大堆基礎醫學、婦科學和外科學的內容，而有鑒于生娃的事情，不但和生的人有關，而且與被生的人也同樣有關系。
所以趙九州從這個月開始，又開啟他的兒科學習之路……
幸好也就是朱星峰這種全球頂尖的醫學人才在給他當老師，不然隨便換個人，真還抵不住趙九州這強大的學習能力，分分鐘回答不上一些問題，就要被暴躁的趙部長給炒了魷魚。
“多接觸點病人，也不是壞事，看病這門手藝呢，說到底，還是經驗更重要。書讀千遍，不如自己動手一試。”朱星峰還是不肯輕易放棄，又勸了兩句。
顯然沒十三先生看得開。
但趙九州果然是趙九州，半點不照顧朱星峰臉色地就直言道：“我不需要，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的。真到需要看病的那天，我肯定會找最專業的人。再說我去醫院實習，影響得多大？醫院光保安措施就得做到最高級，一整天的，整間醫院的人就圍著我轉，人家醫院還要不要開門做生意了？別的病人還要不要看病了？”
“可以戴個人皮面具嘛。”朱星峰提議道。
“人皮面具？”趙九州又笑了，“怎么的，戴上人皮面具去裝逼，扮豬吃老虎么？”
朱星峰想了想，說道：“好像也不是不行啊，最近我看到有本小說里頭……”
“打住。”趙九州對朱星峰無語道，“老朱啊，你也一把年紀了，也算功成名就，是上流人物了，怎么還喜歡看這種屌絲讀物？”
“不然咧？”朱星峰一攤手，“我做人這么努力，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想躺平的時候，就能義無反顧、無憂無慮地躺平嗎？王神機還喜歡拼積木呢，有什么奇怪的嗎？”
“嗯？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趙九州沒來由的，冷不丁眼神一冷。
這喜怒無常的樣子，讓朱星峰瞬間好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糟了，禍從口出了……
“什么？”自以為說錯什么話，得罪到趙九州的朱天王，心里打著鼓，滿臉無辜地看著趙九州，盡可能用真誠的口吻，裝傻問道，“什么再說一遍？”
“剛才你說的那句話。”趙九州沉著臉，沉聲說道。
朱星峰惴惴問道：“王神機搭積木？”
“不是。”趙九州道，“上一句。”
“上一句，”朱星峰喉結一動，咽下一口唾沫，額頭上，汗都出來了，“就是躺平嘛，這么努力，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躺平……”他硬著頭皮，把這句話簡練了大半。
趙九州聽完，卻忽然間不吭聲了，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時隔半個月，十三先生一直沒有給“從后往前讀”這個謎語，提供任何提示，趙九州也一直沒想出任何思路來。可朱星峰剛才這句話，倒真讓他有點捕捉到了什么。
不是特別明顯的提示，但是絕對算是找到點方向了。
“嗯，做人這么努力，就是為了躺平……”
趙九州微微點頭，“媽個逼，有道理啊……等我當上盟主，把這個逼裝完了，下一件事，應該就是想辦法抓緊辭職，老子又不想給盟堂打工……”
朱星峰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更加慘白了。
什么意思？趙部長這是什么意思？
想利用我給盟堂里的那些巨佬傳話嗎？
是在故意釋放煙幕彈嗎？
聶志遠上臺兩個多月后，白銀盟內外的人，現在多少是看清楚趙九州所面臨的情況了。
白銀盟的八大家族，顯然對趙九州還是存有深深的戒備，聶志遠登基第一天就做出的行政編制等級和白銀軍軍銜級別改制，看似是為了推動西北州和安西州的重建，但深知真相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絕對是奔著趙九州去的。
當然了，全球八十億人當中，能有這樣目光的明眼人，加起來估計也不會超過一萬個。
只有那些真正意義上，能切身感受到趙九州這個人的存在，給他們帶來諸多不便的任務，才能有這種判斷。
那么現在，趙九州是故意跟自己說這些，好讓八大家族放棄警惕嗎？
朱星峰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趕忙表示這活兒自己不接，急道：“趙部長，話不能這么說，您當盟主，是眾望所歸。老百姓說白了，就是想找個能替他們做主的人，您就是這個人啊！盼了這么多年，才盼到您的出現，您說走就走，白銀盟八億人民，說什么也不能答應！”
義正詞嚴、正氣凜然地說完，朱星峰目光無比真摯地看著趙九州的雙眼。
趙九州淡淡瞥他一眼，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什么亂七八糟的，你特么管我想怎么著？我特么這么努力做人，不就是為了看我家老二在我面前表演真人扭屁股？”
朱星峰全當沒聽到，只是說道：“趙部長，不管別人怎么說，反正我是支持您的！”
“哦……”趙九州嘴巴一咧，看著他滿臉認真的模樣，淡淡道，“知道了。”
兩小時后，朱星峰背后濕透地離開了大莊園。
趙九州獨自一人在書房里吃著晚飯，一邊翻書，腦子里一邊想著十三先生的謎語，各種各樣的念頭，雜亂無序地在腦海中翻滾。
等到六點出頭，王神機過來給趙九州上《碉堡設計學》時，謹小慎微又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搭積木”上面引，一直聽到趙九州說“搭積木是個好愛好”，他才總算松了口氣。
媽的，差點被朱星峰嚇死。
還以為趙九州遭遇過什么童年陰影，跟積木有什么仇呢……
但話又說回來，趙九州給人的壓迫感，真是一天比一天強了。
明明他現在連參加長老院大會的資格都沒有，可聶志遠坐上盟主寶座之后，王神機是真心覺得，趙九身處的這座莊園，才是白銀盟現在真正的權力中心。
而玄師閣那片地方，無非只是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牛逼的空架子。
長老院也好，盟主也好，好像正快速失去往日的權威感。
普通老百姓或許還感覺不到，但他們這些距離權力中心人物很近的人，卻已經感到時代的方向，正朝著和過去有明顯不同的感覺在前行。
哪怕趙九州本人，幾乎沒做過任何具體的動作。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這天晚上，趙九州在王神機有點不在狀態的指導下，敲了大半夜的代碼。
碉堡設計，當然首先要追求安全。
而以人類社會現在的運轉方式，數字安全當然是安全系統中的重中之重。
趙九州這個貨為了搞出“絕對的安全”，于是發下宏愿，要親手設計一套自用的碉堡防御數字系統，并且從最底層的操作系統開始做，以免家里系統被黑……
面對這么離譜的愿望，要不是看在許愿者是趙九州的份上，以王神機的脾氣，早就對學生冷嘲熱諷上天了，但在趙九州這里，他只能耐著性子幫忙。
不過還真別說，趙九州搞這玩意兒的天賦，一點都不輸他搞婦科研究。
有時候王神機也會懷疑，趙九州是不是心理變態……
“是心理問題。”
全球公歷2023年2月18日，好幾天沒來上課的十三先生，再次出現在了趙九州的書房里。
自認為猜出謎語答案的趙九州，信心滿滿地解謎道：“正常人如果吃飽穿暖，怎么會沒完沒了地想賺錢？如果是個正常人，賺到足夠多的錢后，第一反應肯定是特么的吃喝嫖賭啊！所以說到底，就是不滿足。不滿足于簡單的吃喝嫖賭，往小了說，個體的欲望是無窮的，往大了說，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有著無限的追求和向往。
你家天天能下館子，我家每天只有三菜一湯，服不服？不服。那怎么辦？只能發奮圖強，努力賺錢。你家住八百平方的大別墅，我住單位發的四十平方的宿舍小屋。服不服？不服。不服特么的就得努力想辦法利用手里的權力搞錢。還有別的就不用說了，想娶一個像我家老二那么丑的姑娘當老婆，天天月月年年日日，得多少錢她才愿意跟你走？
不搞錢，可能嗎？不可能！更不用說，天底下的館子就那么多，全世界頂尖的好東西總是有數的，老家老二全世界也就一個，哪怕我家安安和老三長得都比她漂亮，但我家老二還是照樣那么值錢。現在老二被我娶走了，好多屌絲就死心了，又想找個和我家小四兒差不多好的，但愿望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小四兒雖然蠢，可是也不是那么容易泡的。得徐驍開口，她才脫了褲子跟我睡呢。普通人辦得到嗎？辦不到。
但是普通人又確實很想過上我這樣的生活，哪怕這輩子也比不上，但稍微再提升一點呢？進一步有進一步的美好，所以呢，競爭就出現了。大家都吃飽穿暖的情況下，還每個人都想睡跟我家小四兒一樣可愛的姑娘，那就得努力啊！
那個買炸串的年輕人，一開始不也就是圖這一炮嗎？
人類對物質欲望的追求，加上人與人之間的攀比心理，導致了每個人對財富和權力，都有著天然的向往。當全世界幾十億人，心理都存在這種念頭的時候，其中總有一兩個人會成為最后的贏家。又或者，總有那么一群人，會形成最后的贏家集團。而一旦形成這個集團，炸串少年所面臨的種種問題，也就接踵而至了。
所以從后往前看，歸根結底，就是人類本能欲望的問題。
那么要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打消大家各種不切實際的念頭，在人生的早期階段，就讓他們意識到自己能力的邊界。具體來說，我覺得把數學考試的難度再提升一下，蒙學九年階段，每年都篩掉一批人，這樣世界應該就能消停很多。”
說完，滿眼等待表揚的表情看著十三先生。
十三先生聽完，愣了好一會兒，才笑了笑。
他的眼里明顯有點失落，可嘴上還是道：“有道理，不過我有個疑問，那個炸串少年，不也是進學失敗了嗎？這個方案，好像也談不上解決了什么問題吧？”
趙九州想了想，“媽的，本能的問題，怎么解決？”
“那會不會，是看得還不夠到位呢？”十三先生道，“有沒有可能，是誤解了什么？”
趙九州不由問道：“你有答案？”
“我沒有。”十三先生搖搖頭。
趙九州問：“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有解？”
十三先生道：“確實不一定有解，可是這個問題如果連你也想不明白，那又有誰能想明白呢？”
“臥槽，你個老小子真會說話……”趙九州被拍到了，不由得眉開眼笑。
十三先生說道：“趙部長，不如在讀書之余，也出門看看吧。跟不同的人多接觸接觸，聽聽他們的生活和經歷。跟人有關系的問題，就通過人來解決。這個方向，應該不會錯的。”
“那我去找誰呢？”趙九州問道，“現在誰還能跟我說真話？”
“您現在，不是在學醫嗎？”十三先生好像跟朱星峰串通好似的，隨手拿出一個人皮面具，放在了趙九州跟前，“最新款的，戴上后誰也認不出您來，而且輕薄透氣……”
“這東西……”趙九州拿過面具，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你說要是做成女明星的樣子再大規模量產分發，是不是有可能，解決很大一部分人類本能需求的問題？”
十三先生看著趙九州一本正經的樣子，一時間，陷入無盡的無語。
“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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