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大無元乾元道君?”周玄瞳孔一縮,“這……供桌?!”
陰翳潮濕的西陵鬼洞,布滿青苔的巖洞通道,洞窟盡頭,一只乾元道君的供桌,桌上香火鼎盛,燭焰搖曳。
這是一副何等詭異的畫面?!
“這嶺西峰谷之中的鬼洞,乃是在乾元道界崩塌之后,山勢偏移這才形成的……這供桌是誰人擺的,又是為何將乾元道界的牌位供奉于此?”
周玄遍觀周圍,只見供桌之外鬼氣森森,供桌之下詭道沉浮,這供桌的存在,就仿佛是墳地里擺出來做法的長桌!
可偏偏,這供桌所在之處,更是整個西陵鬼洞的天煞風水交匯之地,也是所有詭異的源頭!
“咿——呀——”
“嘻嘻嘻……”
正在此時,西陵鬼洞之內飄忽不定的鬼影忽然凝實了一些,隨著回風在鬼洞之中,發出斷斷續續的陰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西陵鬼洞原本就昏暗的光線,隨著陰笑聲的響起而忽然爍滅了起來,供桌之上燭火搖曳,鋪著的那塊紅布更是獵獵作響,書寫著玄白大無元乾元道界之名的牌子,也是忽然流出了猩紅色的液體!
潮濕的地面,忽然蔓延上了一層冰霜,四周的青苔與壁蘚紛紛凝結,流水凝結成冰,整個洞內的溫度瞬間下降了許多。
一股肅殺之氣與冰寒之氣交融,侵入周玄的道體,讓得他的元神,都感到了一股由極寒帶來的刺痛感。
地面忽然顫動了起來,仿佛有什么深埋于地下的東西,將要沖破供桌的鎮壓鉆出來。供桌跟著搖晃了起來,“咔吧咔吧”地抖個不停。
“詭道氣息……”周玄眸光一凝,“果然跟陰風叢林一樣,地脈風水都早已被詭道侵蝕!”
他不再隱藏,自五土玄氣之中顯露身形,單臂一晃,風水寶具鎮山定水尺便落在掌中。
他手持鎮山定水尺,丈量八方風水,劈鑿虛劃間風水界定,整個西陵鬼洞便盡在其掌握之中。
他從來沒有刻意地參悟過風水化術,但《洞玄五帝經》土行返虛之后,他的風水神通便已經超越了絕大部分的風水術士。
舉手投足之間,便足以鎮壓一方風水。
隨著風水的平定,西陵鬼洞之內繼續已久的天煞風水發出強烈地不甘怒吼,隱約之間,竟是出現了凝聚風水獸的趨勢。
“天煞風水荼毒生靈,也妄圖聚形化獸?!”
周玄清喝一聲,屈指一彈,便將鎮山定水尺釘入虛空,鎮住此間風水。
接著只見他雙臂揮舞,最終合抱胸前,其周身頓時五行交匯,在他的催動之下演化為金木水火土五顆雷球,彼此首尾相連,在其身后緩緩轉動。
隨著五行道雷的浮現,西陵鬼洞之內原本就已經式微的天煞風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樣不斷收縮,其內的風水獸形也瑟瑟發抖不敢匯聚。
“雷相·五雷,來!”
周玄冷笑一聲,剎那五雷轟頂,五色道雷齊刷刷落下,將那天煞風水當場劈散。
“嗷——”天煞風水之中浮現一道人形虛影,它探出雙臂,瘋狂地抓向周玄所在的位置,但隨著天煞風水的湮滅,它亦隨之湮滅。
天煞風水崩滅,位格驟降,連龍氣都無法維持,只能夠化為最為純粹的地脈之氣,歸散于西陵鬼洞之中。
不斷晃動的供桌,也是逐漸恢復平靜,那牌位上流淌出來的猩紅色的血液,也是不知去向了何方。
明明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可周玄卻絲毫沒有收手的趨勢,反而是張開雙臂,手掐法訣,寒聲道:“詭道,我就知道你沒有死心!”
“雷相·龍雷,來!”
一聲令下,五雷反轉,升格為紫微道雷,“轟咔”一聲,紫微道雷之中的龍雷悍然劈落,其目標不是旁物,正是那乾元道君的供桌!
眼見龍雷將之,一片翻滾著紫黑色光暈的詭道血云,忽然破土而出,掀翻供桌,卷起乾元道君的牌位,迎著龍雷攻去!
詭道血云之中,蘊藏著一位手掐劍訣的道人身影,隨著它的出手,一道清喝之聲,帶著孤傲之氣,驟然響起:
“乾元三絕·人絕……人劍!”
一時之間劍影紛呈,凌冽的劍光偏偏閃爍,明明只是一個空間不大的西陵鬼洞,卻在人劍出現之際,給了周玄一種浩瀚無邊的感覺!
恍惚之間,周玄仿佛置身云海之間,四面八方浮現出了十萬劍修,整齊劃一地向他攻來!
而這其中的每一柄劍,居然都有人仙之威!
“一劍生萬劍,萬劍皆斬仙!如此不凡的劍道,竟然出現在了一個小小的西陵鬼洞之中!”周玄心頭一凜,詭道血云竟也有此等手段,能夠演化出劍道極致之中的“一劍生萬劍”之法!
“太可惜了!任你劍氣縱橫三萬里又如何?詭道就是詭道,給我破!”
周玄心念一轉,天道氣機浮現,紫金色的光霧像香煙般氤氳地匯聚在他的身旁,在其身后,隱隱浮現出一尊端坐于人間的神明——黃帝。
“五帝真靈位業圖·帝鎮九州!”
周玄如今演化出來的黃帝之相,混沌模糊,但與天道氣機法環相配合,一出現便將萬劍壓制。
天道氣機法環壓制而下,詭道血云節節敗退,就在它湮滅的前一瞬,那人影竟有些喜悅地喃喃道:“含樞紐……?好……好啊……”
“噗”地一聲,詭道血云崩潰,在天道氣機的燭照之下,被消滅得一干二凈。
詭道血云湮滅時,天道氣機竟然將其氣機吞噬,緊接著,周玄便感應到天道氣機壯大了一絲……
這樣的變化,讓周玄微微一愣:“天道氣機……竟然能夠吞噬詭道氣機?換句話說,詭道氣機也能夠吞噬天道氣機?”
周玄目光閃爍,腦海之中飛快地閃過了一些東西。
等他回過神來,整個西陵鬼洞都變得平平無奇,從這一刻開始它就只是一個地勢比較獨特的洞穴了。
周玄環顧四周,只見蔓延在地面是巖壁上的清霜已然消失不見,而西陵鬼洞則早已不是他一開始所見到的那樣了。
只見他的身前已然擺放著一張供桌,只是那供桌上的香爐之中早已只剩下了一堆灰燼,香爐本身也早已銹蝕不堪。新
香爐旁的燭臺早已焚盡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紅布積灰,蛛網纏繞,那書寫著“玄白大無元乾元道君”字樣的牌位,也早已是殘缺不全。
“原來早已破敗,難怪無法鎮壓詭道氣機……這個西陵鬼洞,早已經被詭道氣機改造,就連天煞風水也只是一層表象,一切都是詭道幻化出來的景象。”
周玄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心中更加警覺。
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在為詭道氣機破土而出的那一劍做積蓄,一旦有人像他一樣發現這里的真相,詭道血云便會演化出那一式一劍生萬劍的絕世神通。
若非他底蘊深不可測,換個人來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
他輕揮了揮手,法力抹過,供桌變得潔凈無塵,一切都好似恢復了正常。
可他動作忽然一僵,心底沒由來地發毛了起來。
他突然想到……
“還是那個問題啊……西陵鬼洞誕生在乾元道界分裂之后,那這乾元道君的牌位是誰放上去?”
“西陵鬼洞都沒成型呢,乾元道君還能自己先預判好去放個供桌?還正好鎮壓了詭道氣機?!”
“這……”周玄目光閃爍,頭皮有點發麻。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道平靜的聲音:“道過三宮,可破詭邪。”
周玄猛地一驚,這聲音……好似與那詭道血云之中的那道身影,有些相似啊!
“什么情況……”他的腦袋有些模糊,“詭道血云和那人影……是什么關系啊?”
周玄嘆了一口氣,這用謎語來留言的風氣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傳開,說得不清不楚的讓人猜,難道說清楚了還能觸犯天機不……
呃,難道是因為泄露天機或者說涉及到了某種規則,所以只能留謎語?
咦……難道真是這樣?
周玄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好像破了一個未解之謎。
而那聲音……周玄潛意識里感覺是乾元道君留下的信息,但沒有半點依據,只能等以后求證。
至于道破三宮……難道與乾元上境的三座宮殿有關?
三宮,會不會就是指的紫炎砂浮宮、玄元清宮,以及藏星宮呢?
“道破三宮,可破詭邪,是要讓我去這三座宮殿里干點什么事情嗎?”
周玄想道,反正三宮本就是自己的既定路線,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多留個心眼吧
思考得差不多后,周玄忽然感覺面前有些不對勁,一個回神便陡然發現——
“等等,這供桌……”
周玄脫口而出的話音戛然而止,他的思路也是猛地一滯。
此時此刻,鬼洞深處空無一物,哪里還有什么供桌?!
“這……什么時候消失的?!”
周玄的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也是下意識地退后了半步。
他本以為,隨著詭道氣機的消亡,西陵鬼洞之內的所有秘密都已經被他看穿,可最后時刻來這么一出,委實將他嚇了一跳。
“大意了!”
周玄趕緊催谷一切洞察神通,又將這西陵鬼洞里外徹視了一通,確定再沒有一些牛鬼蛇神隱藏之后,這像西陵鬼洞之外走去。
“有點邪門……但我越發覺得是乾元道君布置的某種后手了。”周玄喃喃自語,離開了西陵鬼洞。
出了西陵鬼洞之后,周玄回頭看了一眼,確認這個西陵鬼洞的確還在,這才暗松了一口氣——看來古怪的只有供桌,這個西陵鬼洞還是比較老實的。
失去了詭道氣機與天煞風水之后,西陵鬼洞一下子恢復了正常,除了因為回風地勢還有些鬼叫聲外,一切都正常了起來。
而整個嶺西峰谷,一下子正常了起來。
風水之變,有時候就是如此奇妙,雖然你看不出它的變化,但你一細心感受就會發現,明明是同一個地方,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太一樣了。
這實際上就是風水的變化,讓人的神覺也體會到了變化,只是大部分人修為不足,亦或者是完全不懂風水,這才看不懂里內玄機。
周玄算算時間,距離他入谷僅僅過去了半日光景,想到李清明說好的組隊,他不禁皺了眉頭。
組隊,他是不想的。要不就直接一發土遁溜了?
心中正有此等打算,他卻突然發現,嶺西峰谷之外居然爆發了戰斗。
嶺西峰谷屏蔽探查,只能以瞳術觀望而無法以神識探索,周玄便一步跨出,悄然遁行至峰谷出口,再定睛細看。
透過戰斗余波,周玄只見李清明、清歡與劉進三人,正在被一頭長著四手四翅的大乘期魔種壓制。
李清明操控著一座玄白兩色的殺伐大陣,劉進施展劍化萬千之法,與清歡的星辰道訣彼此配合。
三人聯手,氣機相連,演化出了一方玄白星斗劍陣,火拼詭道魔種。
那詭道魔種雖然是大乘期修為,但卻已經渾身浴血,顯然受傷不輕。
饒是如此,它卻越戰越勇,狂兇極逆,反觀李清明三人,哪怕底牌盡出,也被壓著打,沒有半點翻盤的希望。
在李清明三人的身邊,除了玄白星斗劍陣之外,周圍還有著無數的仙道陣痕,不難看出,三人已經將仙門師長賜予的除魔大陣盡數祭出了。
但沒奈何對方同樣有著長者的賜予,并且強度還十分恐怖。
“偽仙器啊,難怪李清明他們三打一還輸得這么慘。”周玄的目光落在了詭道魔種的手中,只見它兩條手臂各抓握著一柄短兵,那短兵本身之上糾纏著詭道仙的氣息,在大乘巔峰的它的手中,足以發揮出巔峰戰力。
反觀李清明這邊,這全是消耗類的寶物,那詭道魔種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以短兵抗住了玄門陣道的壓制,終于熬出頭開始反打。
如今大陣被毀,李清明三人靠著殘留的陣痕堅守,逐漸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