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東方。
薇拉剛接完一通越洋電話。
她把玩著手機,琥珀色的眼睛露出思慮之色,一會后,對貼身女保鏢道:“把老六叫進來。”
女保鏢領命離開房間。
沒一會,一個與“老六”這個稱號不符,高大威勐的西方勐男走了進來。
當然。
西方應該是沒這個觀念。
他負手而立,恭敬的喊了聲:“小姐。”
“那個家伙在干什么?”
“不清楚,他一直待在房間里。”
“沒出去過?”
薇拉微微皺眉。
“沒,從搬進來后,他就沒有出過門。”
薇拉沉默,不再說話,邁著性感的小腿往外走。
“我難道你還不放心,別聽羅鵬那家伙胡說,我和羅鵬那家伙可不一樣……”
房間里。
江辰拿著手機笑著道,電話那頭,顯然是李姝芯。
李姝芯并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孩,哪怕還沒畢業,但胸襟比一般女人都要大得多,要不然也不會放任他四處亂跑。
但有時候,李姝芯還是會故意借題發揮,這就是屬于情侶間的小情趣了。
“我在濠江看到了家手信店,給你寄一張回去?”
珠寶奢侈品這些玩意,固然是對付女人的大殺器,但現在對于李姝芯來說,江辰覺得意義并不大。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奢侈品高昂的價值,才是它最大的魅力所在,正是因為負擔不起,所以才會讓人們心心念念。
而現在的李姝芯,逛奢侈品店,就和逛普通商超沒什么區別。
買一件奢侈品,你會心花怒放,可如果買一顆白菜呢?
或許有點夸張,但李姝芯如今,應該也達到了某種程度上的返璞歸真。
“啪嗒。”
就在江辰說電話的時候,房門突然傳來動靜。
他轉過頭,錯愕發現關好的門居然被輕松推開,
薇拉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
“我現在有點事,待會再和你說。”
江辰先中斷電話,然后才注視若無其事的薇拉,理所應當的發出質問:“你怎么進來的?”
“開門進來的。”
他問得理所應當,沒想到對方回答的更加理直氣壯。
江辰一時語塞。
好像確實問了句廢話。
他住的這層樓,都已經被對方包下了,有任何一間房的門卡,根本不值得奇怪。
薇拉在沙發上坐下,同時問道:“你怎么不出去?”
“我出去干什么?”
江辰莫名其妙。
薇拉看著他,“別人都在忙活,你天天待在酒店,怎么和人家去競爭?”
江辰恍然,想解釋,卻先忍不住笑了下,“你不也不一樣?”
薇拉皺眉,這妞雖然跳脫歸跳脫,但談正事的時候,還是挺認真嚴肅的,“你不要忘記了,你說了,要和我合作。”
江辰明白這妞的意思。
薇拉想和他合伙……不對,是合作,大抵是看中了他是神州人,具備她外來勢力不具備的優勢,想加以利用。
所以見他一直待在酒店,“消極怠工”,所以急了。
把手機揣進兜里,江辰走過來坐下。
“有些事,不用親自去忙,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范確實裝到位了。
薇拉應該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問道:“何氏的底價,你弄清楚了嗎?”
江辰面不改色,點了點頭,“弄清楚了,不超過五百億。”
五百億。
薇拉沉思。
江辰發現,這妞背后的勢力派她過來,還真不是兒戲,這妞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不靠譜。
“能不能再具體一點?”
江辰臉不紅心不跳的搖了搖頭,“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何氏的核心成員,這么機要的信息,何氏哪里會輕易的向外透露。”
“那你的五百億,是從哪知道的?”
薇拉立即詢問,應該并不是懷疑江辰,而是在確認消息的來源可靠性。
“我有我的渠道。”
雖然可能還沒成年,但薇拉畢竟不是一個單純的孩子,沒有無知的繼續刨根究底,半詢問半提醒道:“你就不怕是何氏放出來的煙霧彈?”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摸透對手的底牌,方能更好的去做準備。
畢竟不是誰都像他那樣“財大氣粗”。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何氏能籌集到的資金就在五百億左右,誤差不會太大。”江辰斬釘截鐵,自信滿滿。
他對何氏的了解只來源于新聞八卦,可蘭佩之的判斷,不需要任何懷疑。
“你準備了多少錢?”
薇拉緊接著問了句。
假如一個不留神,很容易脫口而出,可江辰并沒有上套。
不是因為謹慎,而是因為。
——他根本沒有“底線”。
“……你準備了多少?”
與那雙琥珀色眸子對視,江辰很快反問了一句。
這家伙,挺警惕的啊。
眼見沒能得逞,薇拉也不失望,就當什么都沒問過,立刻岔開了這個話題。
“何氏是你們神州最大的博彩家族,居然只能拿出五百億?”
江辰不禁挑了挑眉。
五百億、只能?
口氣可真大啊。
對于這妞的背景,江辰不禁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時至今日,他終于能夠明白,為什么有些人能覺得一個億只是小目標了。
雖說現在大眾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但不可否認,貧富差距也越來越大,甚至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
大部分先富者,壓根不理會后面的人,只管一個勁的往前跑,可能還會想方設法的往路上丟些障礙,避免后面的人追上來。
當然。
這難不到某些專家。
不論多嚴峻的社會問題,他們往往能都做到視而不見,并且親切的將那些還在為生存疲于奔命的人群稱呼為“待富者”。
“神州是神州,濠江是濠江,這一點你要分清楚,在神州,賭博是違法的,何氏只能算是濠江最大的博彩家族。”江辰糾正道。
薇拉沉默,以她的觀念,如果不提醒,她估計是很難區分其中的差別的。
“而且何氏內部結構相當復雜,它并不屬于某一個人。”
薇拉不置可否,突然說了句:“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江辰疑惑:“干什么?”
“你晚上有事嗎?”
薇拉反問。
江辰搖頭,“沒事,只是覺得有點累。”
“你在酒店待了兩天,門都沒出,怎么累了?”
江辰無言以對。
薇拉不容置疑的直接起身,“出發的時候,我讓人來通知你。”
“等一下。”
薇拉停頓。
“把房卡給我。”江辰道。
“這房間是我出錢,你只是借住。”
薇拉友好的進行提醒。
江辰頓時啞口無言。
又不是剛認識,他知道以這妞的性格,肯定沒那么通情達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下次來,能不能先敲門?”
薇拉置若罔聞,甩過高傲的小臉,轉身離開。
晚六點。
寄人籬下的江辰和薇拉下樓。
兩位貼身女保鏢加四個勐男緊隨其后。
安全感十足。
大堂。
三個男人正坐在休息的茶吧里,沒有聊天,幾雙眼睛鬼鬼祟祟的四處亂瞟,得體的休閑服穿在他們身上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前臺。
一個同樣氣質的干瘦男人正在和前臺說些什么。
江辰和薇拉惹人注目的一行經過。
前臺這個男人視線掃過江辰,那雙三白眼驀然一亮,立即從上衣口袋摸出一張照片,進行對比。
一直目送江辰走出酒店大門,確認無誤的三白眼咧嘴一笑,將照片揣進口袋。
“去哪?”
江辰渾然未覺,坐進車里后,詢問薇拉。
女保鏢開車。
四個勐男則上了后面一臺車尾隨。
“何君如你認識嗎?”
“聽說過。賭王的女兒。”
雖然對何氏談不上太了解,但對于某些何氏的重要成員,江辰還是難免有所耳聞。
譬如這位何君如。
賭王有很多孩子,但何君如應該算得上是其中比較出色的一位,媒體報紙都經常報道,導致其大眾知名度頗高。
“我們現在就是去見她。”
江辰意外,“你和她認識?”
“有過生意上的來往,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明明還未成年,可說話卻一副老氣秋橫的口吻,
算起來,那位賭王千金年歲應該不小了,起碼三十多,比這妞大了一輪,她居然對人家評頭論足。
江辰內心有點想笑,表面不露端倪。
看來這妞對與他的合作還是挺誠心的,不然不會把他帶上。
“這種關頭,她居然會和你見面,就不擔心何氏內部有意見?”
“樹倒猢猻散,你們是這么說得吧。誰不會想著給自己留條后路。”
薇拉稀松平常道。
江辰無聲點了點頭。
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越是豪閥之家,親情就會越澹薄。
會面地點不算私密,畢竟濠江就這么大點地方,這家高檔商務會所應該也是何氏的產業,當看見女強人標簽濃重的何君如本人時,江辰發現這位賭王千金比新聞照片上要漂亮一點,當然,那股子精明強干的氣質也更加濃郁。
“何小姐,百聞不如一見。”
江辰笑容自若的主動打招呼。
居然不用薇拉介紹,出身二房的何君如伸出手,“江先生,幸會。”
江辰心下微動,和何君如這樣的公眾人物不一樣,他可談不上有多大的知名度,沒想到對方居然會一眼認出自己。
果然不愧是濠江的無冕之王。
他的資料,恐怕已經擺在人家的桉頭上了。
他紳士的與對方握了握手。
“二位請坐。”
對于江辰和薇拉聯袂出現,這位賭王最具知名度的千金一點異樣都沒有,三人坐進包間,保鏢在門口把守。
“何小姐,你剛回來嗎?”
薇拉微笑詢問。
“嗯,賭牌對我們何氏的重要性,二位應該清楚,我怎么可能不回來。”
果然是快言快語啊。
直接就開門見山了。
何氏就像一棵大樹,每一個何氏成員,都是這棵大樹上的枝丫。
這棵大樹,雖然扎根在濠江,但并不僅僅局限在濠江,每一個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都會不可避免的向外開拓,何氏也不例外。
根據媒體資料,何君如就很少呆在濠江,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發展業務,想必這也是薇拉和她相識的原因。
“沒想到二位居然認識。”
何君如帶著自然的詫異笑著開口。
“我和薇拉小姐相識,也是機緣巧合,是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遇見的。”
江辰并不是故意刷存在感,貌似解釋,實際上是想借這位何氏千金的口,套薇拉的底細。
對薇拉的來路,他確實感到有些好奇。
但是他從來沒問過薇拉,因為以這妞的個性,肯定不會如實相告。
“是嗎?那真是巧,看來江先生也是博彩的愛好者。”
何君如沒有半點四面楚歌的緊迫感,笑意從容,什么是大家風度,這就是了。
“江先生最近在濠江玩過沒?手氣怎么樣?”
基本的寒暄還是有必要的。
在酒店窩了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江辰搖頭一笑,“最近比較忙,還沒來得及去體驗。”
薇拉也沒拆穿他,笑著開口道:“就他那技術,一個人去賭場,恐怕最后出都出不來。”
何君如一怔,繼而莞爾,深意的掃了眼二人。
顯而易見。
這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至少比她想象要親密,不然不會以這種口吻說話。
或者說,對方是在刻意告訴她這點。
江辰當然更能聽懂薇拉的言外之意,估計還在為上次幫他出千最后一無所獲的事耿耿于懷。
“宋先生,江先生認識嗎?”
何君如突然道。
江辰坦蕩的點頭。
“宋先生在我們賭場,好像就從來沒輸過。”
對于這位手下敗將,江辰顯得很謙虛,沒把驕人的戰績拿出來顯擺,“宋先生的賭技出神入化,哪里是我能夠相提并論的。即使是去賭場玩,我也肯定不會和他坐一桌。”
何君如笑容馥郁。
“博彩,技術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有時候更關鍵的是運氣。善泳者溺,善騎者墮,運氣不好的時候,技術越強,只會栽得越深,這樣的例子,我見過太過。”
說著,何君如頓了頓。
“宋先生現在應該正在和我妹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