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前輩見諒，天尊這等古老存在的情報，我等沒有資格做主。”黑無常開口說道。
陳莫白一聽，微微皺眉。
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和無常齋打交道，沒想到第一筆生意就這么不順利。
“東洲之上，有能夠做主的人嗎？”但既然今天無常符都用了，肯定不能夠浪費，陳莫白接著問道。
“還請前輩稍等，我等向上級匯報一下。”
黑無常說話之間，伸出手與身邊的白無常對掌，隨后陳莫白就感覺到了四周的虛空在扭動，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通過他不理解的大道規則，運轉到了某個遙遠的地方。
這就是無常齋的傳承嗎？
陳莫白面帶好奇之色，得益于在虛空大道之上的造詣，他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這是借助了陰間的力量。
陽世與陰間，是被虛空壁壘隔絕的，這些壁壘有的深厚，有的薄弱。
而那些薄弱的地方，在機緣巧合之中，能夠被打通，也就是所謂的黃泉路。
東荒這里，大概是當初天尊在此地的緣故吧，陽世與陰間的虛空壁壘，有不少幾近于無。
比如說當初混元祖師，就是在探索一條黃泉路之時，遇到了強大的鬼修，雖然勉強逃了出來，并且封印了黃泉路，但依舊是受了重傷，坐化離去。
再聯想到無常齋的名字，以及鬼鬼祟祟的行事風格，陳莫白越來越覺得，這是個鬼修組織。
而就在這個時候，黑白無常雙掌分開，虛空裂開了一道漆黑的縫隙，隨即如同門戶一般，被兩人用手探入，用力的撕開。
荒山上空，由此出現了一個幽暗深邃的洞口，涌出了令得陳莫白非常熟悉的陰寒氣息。
隨后一個頭戴方形的帽子，身披紅袍，手持笏板，扁鼻凹臉的中年修士從中踏出，看上去雖然非常丑，但卻有一股威嚴之氣。
最關鍵的，還是其散發的氣機之強大，令得陳莫白都微微凝重。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化神修士。
“拜見東洲府君！”
而這位中年修士一出來，黑白無常立刻就跪下行大禮。
“沒想到竟然是陳道友催發了無常符，本府董泰，忝為無常齋東洲府君，算是這里的主管。”中年修士點頭示意黑白無常起身之后，微微一笑，對著陳莫白自我介紹。
“見過董道友，沒想到貴宗在東洲之上，竟然也有化神坐鎮，這么說來的話，東洲實質上，是有五大圣地。”陳莫白點點頭，也很是客氣的回應，隨后信手一揮，立刻就有桌子茶具等等落下，準備以客人的身份招待。
“我無常齋雖然有些名頭，但因為行的是鬼修之道，所以不喜歡拋頭露面。”董泰也是沒有客氣，直接就在陳莫白的對面席地而坐，自述了傳承與來歷。
陳莫白聽了之后，恍然的點點頭。
不過在看到董泰出來的剎那，他內心實際上就已經確認了其是鬼修。
因為這門憑空出現的神通，和明尊施展的冥府之門幾乎一模一樣。
都是通過陰陽兩界來挪移。
“不知道貴宗與通幽魔宗是什么關系？”
陳莫白也是沒有客氣，直接就問了這點。
“算是有點淵源。”董泰回了這么一句。
“正好今日無事，道友可以細細道來。”陳莫白將一壺悟道茶煮沸，給身前的無常齋東洲府君倒了一杯。
董泰也沒有猶豫，接過之后直接一飲而盡，隨后瞇眼片刻，才長出一口氣。
“早就聽聞青帝有一株天尊留下的仙茶樹，飲用之后，能令人得悟大道，果然名不虛傳啊。”
對于悟道茶能夠對鬼修起作用，陳莫白也是有點沒想到，不過考慮到董泰已經是化神境界，可能是重煉出了肉身吧。
“魔道十八宗的通幽驅神攝魂，源頭都是我們無常齋，天河界最初的鬼修之法，都是我們傳下的。”
董泰的這句話，令得陳莫白不由得眉宇一挑，這豈不是魔道中的魔道。
中州那邊不管嗎？
“昔日鬼母有九子，最小的一個，就是我們無常齋的祖師，名為冥羅。在鬼母與水母爭奪大道權柄之時，還在胎中。水母擊殺鬼母之時，發現了祖師的存在，動了惻隱之心，將其保了下來。”
“之后水母親自將祖師帶在了身邊指點培養，鬼修之法也是在水母的指引之下，被冥羅祖師創出。”
“所以從傳承上來說，我等是水母宮一脈。”
聽完了這番話之后，陳莫白明白了，為什么無常齋是圣地，因為有背景，祖師是水母親自帶大的。
不過水母殺大保小，卻是不太符合本地的習俗。
不應該全家老小都殺干凈，以絕后患嗎？
想到這里，陳莫白心中一凜，覺得自己最近的思想，越來越偏激了。
這水母不記前仇，撫養仇人之子長大，明明應該贊揚才對。
應該怪天河界這邊，沒有將水母這種良好的風氣繼承下來，這么多年來都是歪風邪氣，讓他都有些被污染了。
“咳，不過時間久了，還是會有些敗類，再加上鬼修之法不生不死，在長久的歲月之中，會令的許多同門失去理智和人性，所以就有一些心術不正之人，開始墮入魔道。驅神魔宗的祖師，便是我宗的一位府君入魔。”
“攝魂魔宗的源頭，也是我宗府君從幽冥深處挖出來的一塊骨玉，不過沒料到其中竟然有鬼母殘魂，最終引發了東洲最大的一場鬼母之劫。因為此事，我宗在東洲這邊，也是盡可能的低調，免得被天帝問罪。”
“通幽魔宗的來歷，道友應該也聽說過……”
董泰說完之后，陳莫白回想起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眼神都有些變了。
東土皇庭衰弱下來的兩場大劫，一場鬼母，一場九頭大圣，怎么看樣子都有巨大的陰謀。
反正他是肯定不信，無常齋這等鬼修大宗，會不知道骨玉之中有鬼母的殘魂。
不過既然人家這么說，天帝也沒有追究，那么想來上層之間已經定論了，他也就姑且信之。
“原來如此，倒是我冒昧了，沒想到貴宗竟然是水母傳承。”陳莫白這話一出，算是把之前的話題揭過去了。
“哪里哪里，只是與水母有淵源，和道德宗類似。我聽黑白無常說，道友想要問有關天尊的情報？”董泰再次喝了一杯悟道茶，感受著幾乎已經沒啥用的效果，微微遺憾之中，也想起了自己過來的原因。
“不錯，道友應該也知道，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得了長生教的傳承。而當初天尊和長生教一夜之間，全部消失的事情，一直都令我非常記掛，聽聞貴宗擁有這方面的情報，所以就討要了一張無常符，想要咨詢一番。”陳莫白一臉鄭重的開口，重申了自己的需求。
“道友應該知道，我們收費很貴的，尤其是天尊這等大神通者。”董泰點點頭，而他這話的含義，也令得陳莫白微微一喜，這代表著無常齋是知道天尊情況的。
“道友說下價格吧，我看看能不能承受。”不過從小節儉的經歷，讓陳莫白有提前問價的習慣，避免付不起的時候尷尬。
“天尊在我宗的卷宗，是七階的檔次。所以有關他的情報，也需要等同七階的知識來交換，可以是七階的傳承功法，又或者是另一位七階存在我宗又不知道的情報。”
聽了這話，陳莫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心想這無常齋瘋了吧。
七階的知識，在東洲這邊都是屈指可數，比如說一元道宮，就只有“混元金斗”。而別的道德宗九天蕩魔宗等，陳莫白都不知道在天河界之中有沒有，按照本地的習慣，估計只有練虛飛升上去之后，才有可能得到七階的知識傳承。
“道友，你這價格，天河界之中，可沒人出得起吧。”哪怕是陳莫白這等仙門出身的人，對于無常齋的要價，都有些震驚。
“還是有人肯出的，道友從九重天劫之中帶回夔獸的尸體，一戰成名之后，不止一位客戶，向我們購買了有關天尊的情報。”董泰卻是透露了這么一個消息。
除了太虛仙，還有誰？浩然一氣仙嗎？或者是中央魔道之主？
陳莫白腦子里閃過了這些人，覺得這些人還真是舍得啊。
七階的知識，哪怕是對于他們來說，也不是可以隨意拿出來交換情報的珍貴資源吧。
“可以用實物支付嗎？”陳莫白雖然對于混元金斗不是很在意，但畢竟是一元真君留下的，在五行宗這等一脈相承的地方傳播也就算了，若是給了無常齋，將來飛升上去之后，可真不好見這位名義上的祖師了。
“道友，七階知識的話，要求較為寬泛。實物的話，就算是降一檔，六階的法器，恐怕道友也不舍得吧，雖然我們是愿意的。”董泰卻是勸了一句，令得陳莫白更是覺得無常齋不識好歹。
“我的意思是，六階的材料。”陳莫白當初從西洲之中，得到了六根清凈竹，這些年青女已經是借此徹悟了黑帝淵冥經，所以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天尊的卷宗，他可以忍痛用這個交換，但若是讓他用元陽劍或者是混元鐘換，除非是腦子壞了。
“道友，天尊的情報，我剛才說了，在我宗是被劃分為七階的。六階的材料，除非是六階養魂木之類陰屬性對鬼修有大用的，甚至就算是六階的法器，若是屬性不和的話，我們也是看不上的。”
董泰的這番話，拒絕的意思非常明顯了。
“那看來，是沒有辦法談成這筆生意了。”
陳莫白聽到這里，也不打算將六根清凈竹拿出來了，遺憾的搖頭，準備起身離開了。
“看來道友是覺得，天尊的情報，不值得你用七階的知識來交換了。”
董泰看到陳莫白準備起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錯，而且七階的知識，已經涉及了我宗最根本的傳承，請恕我無法拿出來，就為了一個不能驗證真假的情報。”陳莫白點點頭，說了最關鍵的一點。
無常齋的信譽，還不值得陳莫白用這么珍貴的東西去賭。
“既然如此的話，本府就免費送道友一段卷宗上的內容吧。”董泰也是非常想要促成這筆生意的，畢竟他覺得，陳莫白作為天尊的傳人，沒有道理不買這個。
先透露一點，不信陳莫白不上鉤。
“道友請講。”陳莫白果不其然重新坐了下來，再次倒茶。
“因為陽世陰間不完善，輪回不全，所以天尊踏出合道那一步之后，晉入了一種不生不死的詭異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