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潛感知到袁師動靜，還以為這二位，許是袁師舊人。
可袁師開口，卻是這般說的：
“嘖嘖，多寶這廝，既想保住你的性命，又不想讓靈寶宗的二代祖師沾染因果孽氣，終于是舍得下血本了。”
“一條邪神手臂，足可請動你家多數二代祖師了，倒拿去請外援，不過他眼光也是毒辣，選中了最合適的一位。”
“天志公，乃是古時劫仙，在祖龍立長生天朝之前便已得道，早早去了域外，定居于大淵深處，與諸邪神為敵，自成一脈超然道統，據傳其已奪了不止一尊機械邪神的神炁本源，寂滅魔佛那老肉梆子，只怕真不是其對手。”
“隨巢子是這位前輩的小弟子，也是位道化境的強人。”
“且隨巢子與其他居于域外的道化不同，他在此界，分身眾多，若要出手的話，即便本體進不來，尸毗賊禿也的確奈何不得。”
幾乎就是在袁師話音落下時。
場中，再生變故。
一道讓神秘溫和，同時讓陶潛有種久遠熟悉感的聲音，響徹全場。
“多寶道友莫要冤枉人，貧道也是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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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收人錢財與人消災，師尊既貪財收了道友好處，當弟子的，自是要服其勞。”
“說起來，貧道與陶潛小友也算舊人，自不會袖手旁觀。”
最后一句還未落下，全場與七十二省觀眾便都瞧見有無數道虹光從四面八方飛來。
虹光內，皆是類似物事。
如竹簡、草紙、獸皮、石碑……等等各種材質構成的巨書，自各個省份的各個地界，以詭異速度跨越省界，驟來此處。
每一本書中，都顯露出讓世人癲狂的景象。
大量文字、畫面涌動，包羅萬象，似乎整個世界都在書中可見。
無數秘冊本命經！
此界秘辛！
域外知識！
似乎這世上所有的疑惑，都能在這些書中得到解答。
最終，這些光點文字俱都化作一位位“書靈”，自書中行走而出。
容貌各異，衣著不同。
但氣機，卻是同源。
最終重重疊疊，完全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個面目丑陋，顱腦碩大，但有著智慧雙眸的老者，立定那功德池外。
恰好，阻了尸毗羅漢的路徑。
明明面前是一位名震天下的恐怖魔僧，這老者卻是不慌不忙，眸中毫無懼色。
甚至還有閑暇，轉過頭看向陶潛。
二者對視，陶潛微微怔了怔。
還真是舊人！
怪道先前聽那聲音時，陶潛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許久前，陶大真人還未發跡時，初入修行，前往騰蛇坊市尋寶買冊。
那坊市中，有一位食書老人。
陶潛耗了一枚歡喜錢，從老者處得了指點。
那時陶潛便曉得食書老人乃是一位道化境的存在，只是真身匿于他界，留著大量類似“食書老人”這樣的分身在七十二省內諸多類似坊市一樣的地界。
如今再見，謎底揭曉。
食書老人真名為隨巢子，道化境強人，其師尊更是上古劫仙天志公……好一根大腿。
陶潛回神后，連忙躬身施禮道：
“陶潛見過前輩！”
“當年在坊市中，弟子曾受過前輩恩惠，沒想到再見時，仍要仰仗前輩手段來保命……。”
話未說完，隨巢子當即揮斷。
丑陋面上露出笑意，蘊著神秘與智慧的目光，在陶潛與廉精兒身上掃掠幾眼。
尤其是后者，似是讓隨巢子極為滿意般隱晦的點了點頭。
“不必言謝，你，還有你麾下這位機械異種生靈，與我們這一脈緣法不淺。”
“再說汝師多寶已提前予了好處，吾師有令，今日無人能傷你。”
“且安心施為便是，尸毗道友，便交給我。”
說完，隨巢子從容轉身，面對一張臉近乎扭曲的尸毗羅漢。
算起來，他也是以大欺小了。
畢竟隨巢子是貨真價實的道化境，而尸毗，尚在極樂。
唯一的“變數”是隨巢子無法以本體前來，如今在這里的，是一堆分身的集合體。
可即便如此，隨巢子似乎也認為自己吃定了尸毗羅漢。
自顧自的抬手，輕撫著自己那宛若田埂大冬瓜般的不規則顱腦，同時嘿嘿一笑道：
“尸毗道友，我癡長你些年歲，道行也高你一些。”
“即便我本體不來，你也當曉得你必不是我的對手，即便你徹底放開，將尸毗佛陀法相喚來，也要遭我鎮壓。”
“道不分高低，道行卻分，你一日不入道化，便一日不是我的對手。”
“不過你也曉得，我隨巢子最不喜與人斗法廝殺。”
“不若這般，我解你修行一惑，你聽了，便算作你輸，如何？”
一番在旁人聽來，頗為天真可笑的勸誡從隨巢子口中吐出。
已至生死關頭，堂堂魔僧，怎可能輕易放棄？
尤其另一邊，空蟬、蓮殺二人，連聲呼喊，要尸毗全力出手。
若丟了機械魔佛，寂滅佛陀必有罪責下來。
可所有人又從尸毗羅漢面上神色做出判斷：隨巢子所言，俱是真的。
這魔羅漢，罕見的滿面糾結之色。
下刀割自己肉的速度，都延緩了不少。
陶潛與廉精兒，正借用“造化之毒”與“天外炎精”，強行奪舍機械魔佛。
這個當口，仍有余裕觀看那對決。
沒辦法，實在是過于吸引人。
隨巢子！劫仙小弟子，道化高人。
尸毗羅漢！佛陀弟子，極樂圓滿。
這般高層次對決，自是無人愿錯過。
陶潛也頗為好奇，二者若廝殺起來，會是何種場面？
可此時，卻聽袁師又傳音過來道：
“別想了，不可能打起來。”
“隨巢子雖是天志公小弟子，卻得了其真傳大道，心懷大愛，不好廝殺戰事。”
“好書，好文，好秘。”
“而尸毗賊禿雖是天生的賤人，狗皮膏藥一般的性子，但其一心慕佛，一心成佛，正修逆修全然不在意。現下若有自在寺或是轉輪寺的佛陀來尋他，直接允他一個佛陀果位，尸毗保管立刻把寂滅魔佛這老肉梆子給賣了去。”
“隨巢子說要解他修行之惑，等同于是度他，一樁好大人情，以尸毗的性子哪里能拒絕？你且看著便是。”
袁公這邊剛說完，那頭果然有了結果。
尸毗羅漢，竟真的沒有動手。
前一息還是怒火洶涌，要放出本命法相，要闖入功德池，施辣手斃了陶大真人的尸毗。
這一刻，忽而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多達上億的觀眾在注視著，徑直開口道：
“都說隨巢子老哥極得天志公看重，又曾親身暢游大淵，知悉此界與域外萬千隱秘。”
“既然老哥有意指點，貧僧哪能拒絕？”
“只問老哥一句，貧僧如何方能破開劫數，成就佛陀果位？”
那問題出口。
頓時，所有知曉內情或與尸毗同輩的人都不由自主罵開了。
比如袁師，開噴道：“呵，無恥尸毗，他下一個境界分明是道化，是菩薩位，直接跳去問佛陀位，果真貪心。”
聽罷問題，眾人皆以為隨巢子會置之不理，只回復破開道化劫數這一問。
可出乎意料的是，這老者竟點了點尸毗羅漢渾身上下的肉片。
頗為認真，不止是解了他的修行疑惑，更極為突兀揭開了尸毗身上一樁大秘密，大陰謀。
“菩薩也好，佛陀也罷，全在道友一念之間。”
“道友逆修佛祖的割肉佛法，將自己一身血肉煉成萬佛之毒，又四處喂食世上生靈，種入佛毒。”
“神仙人鬼、山精樹怪、獸孽禽魔、邪靈惡妖……這些個生靈吃了你的血肉，都得了巨大好處，個個都有好前程，好修為，好佛性。”
“細數起來，佛門三千八百寺，大半寺廟，都有你麾下佛子混在其中。”
“這般手段卻要比那邊的空蟬、蓮殺二位小友高太多。”
“道化大劫，你本就不放在眼中，用不了數年便可破開成為尸毗菩薩，屆時你發動佛毒，一夜之間麾下就能聚集數千上萬佛子，且每一位身上都攜著各寺佛法秘冊，你再趁勢立尸毗佛一脈，破開劫數，成就佛陀果位……”
隨巢子一字一字的說著，尸毗羅漢則面色愈加難看。
顯然他沒想到，說好的解惑，秘辛答案還沒聽到，自己身上最大陰謀就這么被揭露了出來。
效果？
只看那空蟬、蓮殺兩位羅漢那憤怒模樣便知了。
同時在觀戰的其他佛門大寺，也都在此時紛紛下令，排查內部佛子，看有沒有人吃過尸毗的肉。
《基因大時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