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個湊巧的事恰好碰在一起,很難相信這是巧合。
“醫院。”楚子航說。
“啊?”佟姨還沒反應過來。
“我媽媽在哪家醫院?”楚子航問。
“但是楚先生特意交代過,夫人住院的事和誰都不能說,他說夫人住院期間是絕對禁止被打擾的,醫生也建議患者需要靜養不能受刺激……”佟姨看著楚子航的眼神,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敗下陣來,嘆著氣說,“‘圣心仁愛醫院’,這是夫人住院的醫院的名字……小少爺你可別告訴老爺是我說的。”
“明白了,佟姨,謝謝。”楚子航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家里就麻煩你了。”
不由分說,楚子航扭頭就朝大切諾基走去,大有一副馬上沖去醫院的架勢,畢竟事關他的媽媽……媽媽大概是楚子航最大的底線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已經七年不見蹤影的男人,只有媽媽是唯一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
如果奧丁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媽媽,楚子航絕對會暴走,不惜一切復仇,不管那東西是不是真的“神”。
“佟姨,麻煩你一件事。”路明非似乎是想起來什么,臨走前不往對佟姨交代一句,“如果蘇阿姨的房間還沒有整理的話,就暫時先維持原樣吧,等師兄回來他會親自處理的。”
“誒,明非啊……”佟姨話還沒說完,路明非也迅速離開了,因為大切諾基的發動機已經響起來了,看來母親被送去醫院這事讓一直冷靜的楚子航也心急如焚。
“還想讓他們看看家里那張照片,還沒見過小少爺這么心急的樣子。”佟姨看著迅速駛離的汽車,不由得感慨。
“在更西邊一些的地方,已經是郊區的范圍了。”路明非查過導航后,對楚子航說,“很奇怪,明明CBD區市中心也有好醫院,為什么要送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師兄你之前有聽說過‘圣心仁愛醫院’這個名字么?”
“沒有。”駕駛位上的楚子航搖搖頭,他的雙手抓在大切諾基的方向盤上,腳下的油門幾乎被踩到底。
巨大的車子在城市的高速公路上飛馳,好在這輛車擁有接近三百馬力的強勁動力,在幾乎看不到車的高速公路上完全是橫沖直撞。
“感覺已經快到城市的邊界。”諾諾在后排靠窗看著車外,車輪軋得高速公路上的積水飛濺起半人高的水墻,大片的樹林在風雨中搖曳,狂風在公路上吹過,被隔噪墻反射后形成鬼哭狼嚎般的嘯聲。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繪梨衣也看著車窗外,公路的兩旁沒有居民樓,僅有的幾棟建筑設施要么是沒聽過名字的廠房地基,要么是沒有人的爛尾樓,早晨暴雨的高速公路上,甚至一輛車都看不見。
“城市已經大范圍停工停學了,這種極端的天氣,沒什么人會閑的往外跑,上公路的時候我都看到了防汛的警示牌。”路明非看著導航對楚子航提醒道,“前面,68號出口我們就要下高速了。”
筆直的公路上能看到一條彎曲的匝道,楚子航幾乎是不減速的甩尾漂了過去,這條路看起來像是新修的,甚至沒配備監控探頭,不然就楚子航這過匝道的速度,最少也會來一個五連拍。
車載導航甚至沒更新這一部分的路況信心,還是路明非用手機的衛星導航,不過網絡很差接收不到實時的消息,導航的指示是一條山間的小路,說是小路,但其實比普通的城市馬路都要寬敞,很是開闊平攤,路上鋪滿了瀝青,兩側也栽種郁郁蔥蔥的樹,不過看不到任何的建筑,甚至連路燈都沒有。
看起來就像是修了一半,又因為某些原因停工的建設區。
道路盡頭的風雨里隱約能看到白色的建筑物,不太高的樣子,大概有六七層,有幾個窗口亮著燈,遠遠看上去就像是鬼火。
“這片區域用來搞探靈直播應該蠻有有噱頭的。”諾諾評價道,“環境其實還不錯,就是太偏了,感覺我之前待的金色鳶尾花學院都比這里更有人味,雖說很適合靜養,但我要是待在這里,不超過三天就會瘋掉的。”
“那是師姐你,要是對于真正有精神疾病的人來說,這種遠離城市的地方才更合適。”路明非說完后忽然意識到什么,連忙向楚子航解釋,“抱歉啊師兄,我不是說蘇阿姨。”
“沒事。”楚子航面無表情的回了一聲,大切諾基停在鐵質的高欄外。
白色的建筑就是眼前不遠處,但被三四米高的柵欄和一層白墻給隔著,白墻上砌了碎玻璃,柵欄也通了電網,不知道是為了防竊還是防什么,總之這里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完善。
“圣心仁愛醫院”
透過鐵柵欄,能看到白墻上掛著銅質的銘牌,上面寫著這所醫院的名字,用的中英雙語,這里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路明非抬頭打量這棟現代風格的建筑,外墻刷著高檔的白漆,一面面巨大的落地窗鑲嵌在墻面上,但窗戶后的窗簾幾乎全是禁閉著的,偶爾的幾扇窗簾后透著黃色的燈光,白墻里能看到一座巨大的花園,綠植的園藝相當考究,草坪也修建得很整齊,路明非叫不出名字的白色的花原本開的郁郁蔥蔥,此刻也被暴雨淋得蔫頭息腦的。
“這里是醫院?”繪梨衣眨了眨眼,因為這里和她印象中的醫院一點也不一樣。
醫院不應該是那種充斥著酒精和消毒水味的地方,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們推著病床從一個病房趕到另一個病房,救護車響著刺耳的笛音,icu的重癥病房亮著紅色的燈,輸液區的地方有小孩怪叫,手術室的門前有人掩面痛哭。
電視劇和電影里都是這樣演的。
“與其說是醫院,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座度假山莊……如果不看柵欄上通的電網。”諾諾說,“嚴格來說,這里和公立醫院私立醫院都不太一樣,用高檔的療養所來形容可能更準確,但這里總給我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楚子航下車后徑直來到柵欄前,說來也奇怪,這棟醫院的大門立在柵欄之后,歐式雕花的大門,電磁控制的入口,理所當然的,保安的崗亭也就在柵欄后面,看門的大爺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因為暴雨的聲音把車聲也給掩蓋了甚至對路明非一行人的到來也渾然不覺。
雨天柵欄沒有通電,楚子航晃了晃鐵質的柵欄,聲音驚動了做著美夢的看門大爺。
“誰啊?”大爺睡眼惺忪地往門外瞅路明非一行人,“來干嘛的?”
“來探望病人。”楚子航回答。
“探望病人?這個點?”大爺揉了揉眼睛,狐疑地看著楚子航。
這個年輕人就站在暴雨里,也不打傘,黑發被暴雨淋濕了遮住眼睛,身上透著“生人勿近”的氣勢,他的手里既沒有花籃也沒有水果,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來探望病人,倒像是黑社會的打手來討債的。
“哎喲,這不是趕早不趕巧么。”路明非湊了上來,一把黑傘撐在了他和楚子航的頭上,“晚上病人都休息了,醫院也謝絕訪客,探望病人肯定是要早上來探望對吧。”
“說的也在理,但你們看起來怎么也不像探望病人的。”保安大爺看了看楚子航,又看了看路明非,“你們叫什么?要探望誰?和病人是什么關系?”
“實不相瞞啊大爺,生病的是他媽。”路明非指了指楚子航,“我叫路明非,他叫楚子航,他媽叫蘇小妍,我們絕對的良民,昨晚是我們出去趴體開的太晚了,今早回家才發現他媽被送醫院來了,這不就立馬趕過來看看情況嘛。”
“住在這里的人那都是出問題出了很久的,知道家里人身體有病還通宵開趴體啊,出事了才知道擔心,現在年輕人真是沒一點孝心。”保安大爺嘆了口氣暗道世風日下,不太熟練的操作起電腦,“蘇小妍是吧?我來給你查查……嗯?凌晨夜里送來的?是有個叫蘇小妍的女人。”
“是是是,聽家里阿姨說,送來才不到十個小時。”路明非點點頭。
“你們回去吧,蘇小妍的監護人在我們這里留言是拒絕一切探望。”保安大爺沖路明非他們擺擺手,靠回躺椅上。
“誒,不是,這是蘇小妍的兒子啊,哪有兒子探望老媽被拒的?”路明非有些傻眼。
“我們這里的規矩就是這樣,誰付的錢,我們就以誰的要求為主。”大爺說,“付款的是個姓鹿的男人,定的是最高檔的房間,留言就是謝絕一切訪客,你們要是有需求,就和那名姓鹿的先生聊,他打電話來醫院,醫院審批通過了,我才能放你們進去。”
“那得多久?”路明非問。
“走完流程大概兩三個小時吧,看你們什么時候能聯系上那位鹿先生了。”保安大爺在旁邊的小彩電上打開了一部諜戰片。
“我等不了那么久。”楚子航說。
“年輕人啊,你也別為難我,又不是我不通融你,我們這里規矩就是這樣,違反了規定我也要丟飯碗。”大爺也許是覺得這些個家伙不太好惹,于是退一步說,“這樣吧,你有什么話呢,可以在我這里留言,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和看護室里那些個小姑娘說一聲,讓她們有空傳達給你媽媽,你看這樣行吧?或者你早點聯系那位鹿先生,我這邊也方便給你放行。”
楚子航抬起頭,看了眼醫院,扭頭就走了。
“大爺麻煩了哈,帶話就不必了,還是別打擾蘇阿姨休息。”路明非客套了幾句話后,跟上了楚子航。
回到車里,諾諾問:“怎么說?”
“不讓進,說是楚子航的爸爸交代過,一切人不允許探訪。”路明非搖搖頭。
“這么不近人情?”諾諾皺了皺眉,“那不相當于給你媽媽隔離了么?這都是限制人身自由了吧?連你這個親兒子都不讓看,你爸爸控制欲這么強?”
“還有一種可能,媽媽的情況比佟姨說的更嚴重。”楚子航搖搖頭,他對自己這個繼父倒還算了解,那個男人對自己媽媽說不上太嚴重的控制欲,反而蠻尊重的,做到這一步說明媽媽不只是做了個噩夢被嚇到那么簡單。
佟以也不一定是騙自己,也許她也不知道真實的情況。
“那怎么辦?硬闖進去?”諾諾問,她知道以楚子航的性格,不可能就這樣扭頭走。
“還是不要驚動媽媽。”楚子航搖搖頭,他把車開到一處密林后面停下,然后下了車。
“師姐你和繪梨衣在車上等一下哈,我陪師兄去看看。”路明非交代了兩句后也下了車。
雨很大,路明非和他們楚子航繞到了醫院的側方,這里沒有門,卻也被柵欄圍著,楚子航雙手貼在柵欄上,眼瞳里冒著淡金色的光。
直到雨水落在柵欄上,“滋滋啦啦”冒出白色的霧氣,兩截鐵質的欄桿被楚子航徒手給擰彎了,楚子航側身跨了進去,路明非也在身后跟上。
兩三米高的白墻對執行部的王牌專員來說也絲毫沒有難度,他們很輕易就溜進了建筑里。
諾諾說的沒錯,這里更像是高級度假區而不像醫院,值班的漂亮女孩在前臺睡的很香,這里安靜的可怕,看不到里里外外的醫生護士和痛苦的病人,走廊過道都很干凈,兩側是房間,門上寫著號碼牌和病人的名字,病癥以及一個數字。
大概是類似病癥等級之類的東西,路明非看到“焦慮癥”患者門前的數字寫著“2”,“精神分裂”寫著“5”,“重度抑郁癥”寫著“7”……似乎這里的病人都是因為精神方便的疾病而住在這里。
“病房有點多,要不然咱們分頭找?”路明非提議道,“師兄你從下往上,我從上往下,在蘇阿姨病房門口匯合。”
“好。”楚子航點點頭。
沒有坐電梯,路明非一路奔上六樓,從上往下一間間房看,不過五樓似乎不是病人的區域,很快他就在四樓發現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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