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距離自己不足三米的左思,賈拉索不止一次想要揮動手中的2附魔輕劍,直接插進對方的眼窩里,又或者啟動脖子上的火球術項鏈,將其直接轟殺成渣。
因為這個距離,正是最適合他發動攻擊跟突然襲擊的半徑。
如果換成是平時,這位對自己武技充滿自信的傭兵頭子早就動手了。
但是現在,他卻遲遲不敢有任何動作。
原因很簡單!
崔斯特·杜堊登眼下就站在左思身邊。
賈拉索知道一旦跨出半步,游俠就會瞬間拔出雙刀將自己攔住。
以兩人精湛的格斗技巧與實力,一時之間根本不可能分出勝負。
更何況,賈拉索還注意到左思手指上佩戴的戒指簡直多的令人發指,十根手指幾乎沒有一根是空的,簡直比自己還要多出一個數量級。
只不過他佩戴的戒指中,只有兩枚擁有魔法力量,其中一枚是防護之戒,另外一枚是抗力之戒,其余全部都是用來混淆視聽的裝飾品。
事實上,賈拉索的穿戴打扮之所以那么招搖,就是為了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上究竟裝備了多少件魔法物品,以及它們的作用。
這在戰斗中可以贏得一些額外的優勢。
將心比心!
賈拉索覺得左思佩戴那么多的戒指,目的應該跟自己差不多,其中必然隱藏著至少兩枚作用不明的魔法戒指,所以在搞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他可不想賭一把自己佩戴的魔法裝備跟黑暗精靈與生俱來的魔抗,是否能擋得住那些威力驚人的法術。
不得不說,作為一名常年混跡于黑暗精靈爾虞我詐社會的雇傭兵頭子,賈拉索無疑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
尤其是親眼見識了左思沒有使用任何咒語和施法動作,就不費吹灰之力將一名等級不低的武僧吹成一個大號肉氣球漂浮起來之后,他性格中警惕多疑的部分就瞬間提升到了頂點。
而正是這種警惕跟多疑救了賈拉索一命。
如果他選擇動手的話,很快就會發現左思手上佩戴的每一枚戒指,都是貨真價實的魔法物品,而且都是不折不扣的高階魔法物品。
其中幾枚儲法戒指中,全部塞滿了威力驚人的奧術跟神術。
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觸發,立馬就能一個接一個的釋放出來,給予敵人狂風驟雨般的打擊。
即便是擁有很強魔法抗性的黑暗精靈,估計連一輪都扛不住就會被轟殺成渣。
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彼此。
足足過了兩三分鐘,左思這才笑著打破了沉默:“呵呵,看來你清楚的理解了我的意思,這很好。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戰爭、殺戮和死亡,都是由于在溝通的時候出現了誤會,最終才演變成流血的暴力沖突。
所以我一直都認為,確保雙方能夠明白彼此想要表達的意思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里的?”賈拉索瞇起眼睛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不用問也知道,他現在正在懷疑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內部有人出賣了自己。
畢竟這種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抱歉,如果你想知道是不是手下出現了叛徒,我恐怕沒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復。因為給我地址的人很特別,我也不確定她是從什么地方搞到的情報跟消息。”左思一臉愛莫能助的攤了攤手。
“她?一名女性?”
賈拉索敏銳的抓住了關鍵詞。
要知道達耶特獨立傭兵團里可沒有女性成員,清一色的都是男性。
另外,黑暗精靈可是典型的母系社會,所以在提到女性的時候往往第一反應不是美麗、柔弱、需要男性的保護,而是意味著更加強大、惡毒且危險。
“別猜了,我說過她的身份很特別,而且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以她現在所擁有的力量,殺死你簡直輕而易舉。”左思十分輕蔑拆穿了傭兵頭子的小心思。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家伙的全名應該叫做賈拉索·班瑞。
是的!
你沒看錯!
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首領實際上是班瑞家族的第三個兒子。
按照黑暗精靈的傳統,家族中的第三個孩子要在出生后獻祭給羅絲,以取悅這位混亂邪惡的女神,保佑家族可以繼續繁榮昌盛。
但因為一些原因,導致這次獻祭并沒有成功,使其幸運的逃過一劫。
在這方面,賈拉索其實跟崔斯特擁有幾乎一模一樣的幼年經歷。
所以按照血緣關系來說,賈拉索應該是首席大法師貢夫的弟弟,同樣也是老主母生育的子嗣之一。
以尹沃奈·班瑞目前神奧雙修的驚人實力,打他真就是名副其實的老媽打兒子。
賈拉索盯著左思的眼睛,試圖判斷這句話有幾分可信度。
大概十幾秒鐘左右,他又一次試探道:“那你呢?你大老遠跑過來殺了我手下那么多人,該不會就是為了給我一個警告或者教訓那么簡單吧?”
左思漫不經心的回答:“原本我是打算殺光你所有的手下,再扒光你身上一切武器跟魔法裝備,然后丟到怪物肆虐的幽暗地域中自生自滅……”
聽到這番話,賈拉索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向來善于察言觀色的他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這并不是在虛張聲勢或者恐嚇自己,而是真的有這樣考慮過。
雖然賈拉索有足夠的自信,即便是只身一人也能殺死絕大部分敵人和怪物。
可那是建立在手中有武器,身上有防具和魔法裝備的基礎之上。
在費倫,一名戰士強大與否除了看其職業等級和近戰格斗技巧之外,武器裝備是最重要的衡量標準,沒有之一。
一名低等級戰士如果有足夠多的高階魔法裝備,哪怕高階戰士擁有再厲害的劍術和格斗技巧,光靠一把普通的鐵劍也沒辦法破對手的防。
所以如果是被扒光了武器裝備,賈拉索甚至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危機四伏的幽暗地域活超過一個小時。
沒辦法!
誰讓費倫大陸的戰士就是這么依賴裝備呢。
當年崔斯特的父親札克納梵就因為在熟睡的時候被提前拿走了武器,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被殘忍獻祭給了蜘蛛女神羅絲。
“那現在呢?現在你改主意了?”賈拉索抬起頭詢問道。
左思微微點了點頭:“沒錯,我改主意了。你只要告訴我碎魔晶——克林辛尼朋的下落,我就放你和你的手下離開。當然,前提是你們都得立刻滾出魔索布來城別再讓我看到。”
“碎魔晶?!”
崔斯特臉色驟然大變。
他可不會忘記,那個邪惡的神器曾經在冰風谷干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甚至差一點就永久性的摧毀并奴役了十鎮。
而且就在自己和朋友想方設法要將其摧毀的時候,正是眼前這個傭兵頭子使用陰謀詭計偷走了這件邪惡的神器。
“碎魔晶——克林辛尼朋?”賈拉索先是愣了一下,然胡很快露出了十分怪異的笑容。“不好意思,你說的這件東西已經在紅龍赫淮斯托斯炙熱的吐息下被毀了。”
“什么?碎魔晶被毀了!”
崔斯特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他有點不敢相信,以對方那狡猾貪婪的性格會主動摧毀那件威力驚人的神器。
賈拉索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是啊!雖然那并非出于我的本意,但碎魔晶的的確被摧毀了,不然我早就把它拿出來應對眼下這種不利的局勢了。”
“你確定克林辛尼朋真的被毀了嗎?”左思突然插了一嘴。
“當然!我親眼見到那玩意在龍焰的焚燒下發出了璀璨奪目的光芒,然后便徹底消失。”賈拉索用非常篤定的語氣給出肯定答復。
可聽到這個回答的左思卻忍不住笑了,一邊笑還一邊說道:“看來你并不知道碎魔晶究竟是怎樣的東西。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你只是個戰士,并不能分辨出高階魔法物品和神器之間的區別。
知道嗎?
在這個世界上摧毀碎魔晶的方法只有三種。
第一種是來自守序善良的強大神力;
第二種是尋找七個善良的高階巫妖或者擁有同等魔法力量的天界生物,按照當初制造克林辛尼朋的儀式進逆轉施法,代價是這七個參與儀式的人都會瞬間連同肉體和靈魂一起毀滅;
第三種是被夜之女神莎爾的黑暗斗篷包裹或者直接丟進太陽之中。
當然,大裂解有可能將其摧毀,但成功概率小到忽略不計。
除此之外,無論是龍息也好,還是其他什么高階魔法、傳奇魔法也罷,都無法真正摧毀碎魔晶。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所看到的景象,只不過是克林辛尼朋遭受重創后的能量泄露。
它并沒有被摧毀,只是遭受重創之后陷入了沉寂而已。”
毫無疑問,左思對于碎魔晶——克林辛尼朋相當的感興趣。
因為這玩意可以通過從陽光中汲取力量,并將其轉化成為通用的魔法能量存儲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完美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量源。
按照在太陽下邊照射一個小時就能存儲一個單位的能量,碎魔晶最高可以存儲一百四十四個單位的能量等級。
而且這些能量還可以用來模擬創造法術效果,一環魔法只需要消耗一個單位能量等級,二環則消耗兩個,三環消耗三個……
以此類推,九環也只不過消耗九個單位能量而已。
也就是說,任何持有碎魔晶的人在理論上都相當于最多可以額外施展十六個九環法術!
要知道即便是在一場高階法師之間的對決中,也很少會施展超過兩個以上的九環魔法。
由此可見克林辛尼朋能給持有者帶來怎樣強大的力量。
即便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也能輕松憑借這件神器獲得跟那些高階法師、巨龍、惡魔和魔鬼相媲美的施法能力。
而且這玩意制造的魔晶塔還相當于一座多功能的法師塔。
任何對著魔晶塔釋放的法術或是其他攻擊,都會立刻被反彈回施法者或攻擊者自己身上。
在魔晶塔與魔晶塔之間甚至可以進行無錯的精準傳送,即便是傳送一支大軍都沒有任何問題。
可以說即便是在費倫眾多威力驚人的神器中,克林辛尼朋也絕對能排進前十五位。
當然,碎魔晶也不是沒有缺點。
它最大的缺點就在于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并且還會嘗試著通過暗示來影響和控制持有者,尤其是那些意志薄弱的人。
“你的意思是……碎魔晶欺騙了我?”賈拉索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欺騙到不一定,但光憑龍焰的確無法摧毀碎魔晶,至少據我所知不能。現在,告訴我那條叫做赫淮斯托斯的紅龍巢穴在什么位置,你就可以帶著剩下這些手下離開了。”
左思直截了當開出了條件。
很顯然,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殺死這個傭兵頭子的打算,僅僅只是想要給這家伙一個教訓,順便從對方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尤其是關于碎魔晶的信息。
他依稀記得,那條紅龍赫淮斯托斯在用龍焰噴吐了碎魔晶之后,兩只眼睛徹底瞎掉了,并且因為某種因緣巧合與這件邪惡神器的意識進行了融合。
也就是說,紅龍赫淮斯托斯現在就相當于是克林辛尼朋。
就在賈拉索猶豫要不要接受這個條件的時候,那名躲在角落里的黑暗精靈法師突然動了。
只見他憑借超魔技巧——法術默發,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沒有集中在自己身上,迅速完成了一個四環魔法咆孝術。
可就在其抬起手想要釋放出錐形的刺耳音波時,突然發現支撐該法術的能量突然莫名其妙消失了大半,就連穩定的法術結構都無法支撐。
當釋放出去的時候,原本四環魔法的威力,竟然變得跟零環戲法一樣,僅僅只是發出了一聲類似怒吼的咆孝聲。
轟!!!!!!!!
瞬間!
整個房間內的擺設和裝飾都被吹得亂七八糟,就連那些瓶瓶罐罐都聲波影響下出現了裂紋乃至爆炸的場景。
但遺憾的是,坐在椅子上的左思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甚至就連一點鼻血都沒流。
因為在費倫,音波類法術是屬于能量的范疇,并不是地球上純粹的物理現象。
所以全部都被選民能力中的防護能量傷害吸收了。
“這……這怎么可能!”
黑暗精靈法師先是目瞪口呆看著房間內的景象,緊跟著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魔法居然失效了。
“你的手下做出了錯誤的選擇,現在該輪到你表態了。”
左思并沒有理會這個想要攻擊自己的黑暗精靈法師,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賈拉索。
確切地說,以兩人之間這種還不足十米的距離,對方無論想要釋放什么樣的法術,都會瞬間被創造者職業的特殊能力所破壞、吸收,根本造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
“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會遵守承諾?”賈拉索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你覺得自己現在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左思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漂浮在自己頭頂那個被吹成氣球的混血武僧,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賈拉索掃了一眼外面埋伏在暗處的弩手,又看了看自己僅剩的幾名手下,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筆和紙,在上邊用地表通用語寫下了一個地址,然后反向扣過來直截了當的問:“地址已經寫好,現在我可以帶著我的人離開了吧?”
“當然,請便。”
左思抬起了個響指。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上一秒還像個氣球一樣在頭頂飄來飄去的武僧,下一秒就像撒了氣一樣恢復到原本一身精壯肌肉的狀態,雙腳穩穩的落在地面上。
“我們走!”
賈拉索顯然意識到魔索布來城的情況已經跟自己離開時完全不一樣了,因此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立馬便想要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過就在他剛走出兩步的時候,突然毫無征兆停下腳步,勐然間舉起手中的輕劍,以一種快速、精準且致命的格斗技巧,在剛才那名黑暗精靈法師的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線。
后者甚至壓根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腦袋就跟脖子分家了。
噗!!!!!!
一股血箭瞬間竄出兩米多高,然后無頭的尸體便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至于先一步滾落的腦袋更是怒目圓睜,似乎在質問為什么要殺自己。
只可惜,賈拉索并沒有跟死人說話的習慣,所以壓根連理都沒有理會,直接帶著所剩不多的手下奔向魔索布來城大門。
一直等到這家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后,崔斯特這才解除了戒備狀態,皺起眉頭問:“賈拉索為什么要殺他自己的手下?”
“很簡單!他不希望這個人落在我手上,從而透露太多關于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信息。”左思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可你不是答應他只要寫下地址就……”
黑暗精靈的話還沒等說完,左思就忍不住笑著打斷道:“不,不,不,你忘記了一個大前提,那就是賈拉索和他的手下不能再做出任何帶有敵意的行為。
這名黑暗精靈法師顯然違反了這一條。
賈拉索很清楚,他不能帶走這名法師,所以果斷選擇了親手結束其生命。
另外,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實際上賈拉索在幾年之前就已經失去了對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控制。
眼下的達耶特獨立傭兵團實際上分裂成了好幾個部分。
其中原本的核心成員在他沉迷于碎魔晶的時候發動了叛亂,這支力量現在的領導者是金穆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賈拉索這次返回魔索布來城應該就是想重新以這座城市為據點,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只效忠于自己的傭兵團。”
“該死!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難道你是個先知嗎?”崔斯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畏懼。
“先知?哈哈哈哈!如果我真有預知能力的話,現在早就動身前往真菌森林,哪里還用在魔索布來城浪費時間搜集情報。”左思大笑著搖了搖頭。
“那你又是從什么地方得到這些隱秘的信息?”崔斯特有些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左思半真半假的回應道:“因為我有屬于自己的情報組織,而且跟影賊、蒙面法師公會、散塔林會、安姆六人評議會等政府和機構都有一定的合作關系,所以只要我愿意付出一些代價,很容易就能打聽到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信息。”
“原來如此!”
崔斯特瞬間意識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并不是跟自己一樣的獨行俠。
而是一個身后擁有龐大勢力的神祇選民,甚至還控制了西海岸眾多的港口城市和數不清的海洋貿易路線,一聲令下就能聚集起成千上萬的大軍。
就連自己矮人好友布魯諾的秘銀廳,都要靠與對方進行貿易才能獲得充足的糧食和各種生活物資。
尤其是千帆之城路斯坎轉型并崛起之后,為整個北地帶來了空前的發展和貿易繁榮。
冰風谷貧瘠的十鎮甚至都搭上了這趟順風車,普通民眾正在變得越來越富有,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樣擔心冬天糧食不夠吃。
與左思相處的時間越長,崔斯特就越能理解銀月城統治者艾拉斯卓說的那句話。
一座城市乃至一個國家的繁榮、強盛和富庶,與其統治者究竟是善良陣營還是邪惡陣營沒有任何必然的聯系,只取決于其是否擁有足夠的能力跟意愿。
即便是一名邪惡的暴君,只要能力足夠且有這方面的意愿,也能讓民眾過上相對富足的生活。
很顯然,這一點放在左思身上簡直再貼切不過了。
別的不說,光是大規模復活死者、使用亡靈作為勞工這一條,在費倫大陸衡量善惡的標準中就是不折不扣的邪惡,而且是那種跳進大海里都洗不干凈的極度邪惡。
除此之外,大量飼養、繁殖和出租馴化的地精奴隸,也同樣是不折不扣的邪惡行徑。
更不用提左思在路斯坎搞的強制移民和大清洗,壓根就沒有一條符合善良陣營的價值觀。
但正是憑借對這些亡靈勞工與地精奴隸的壓榨,左思統治下區域內的底層民眾生活水平要比西海岸其他地區都要強出好幾倍。
而且還很少受到獸人、半獸人、豺狼人、地精、巨魔之類的怪物威脅。
因為法師塔會定期雇傭冒險者進行偵查,一旦發現有成規模的怪物部落,立刻就會出動將其捕獲,然后帶回來作為小白鼠,做各種各樣恐怖殘忍的實驗。
比如說路斯坎的法師塔就有幾名法師,正在嘗試著用魔法生物的血,制造類似“霜血獸人”一樣的特殊亞種。
只不過種族從混亂邪惡的獸人,變成了邪惡守序的大地精。
一旦這項研究成功,那么路斯坎將會獲得一支強大無比的軍隊。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找到碎魔晶之后打算用它來做什么嗎?”
沉默了良久之后,崔斯特終于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作為拯救了十鎮的英雄之一,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克林辛尼朋所能造成的恐怖破壞力。
即便是在無主狀態下,這件邪惡的神器都能輕易召喚來數不清的怪物和邪惡人類來將自己帶走。
“怎么,你擔心我會受到碎魔晶意識的影響嗎?”左思挑起眉毛反問道。
崔斯特輕輕搖了搖頭:“關于這一點我倒是不怎么擔心。克林辛尼朋或許可以影響其他人,但絕對影響不了你。畢竟你是選民,而且是兩位女神的選民。更何況你的意志是我這輩子見過所有人中最強烈、最堅定的。”
“那你在擔心什么?莫非你覺得我在拿到碎魔晶之后,會發動戰爭,又或者產生想要征服世界的野心?”左思似笑非笑的又問。
“好吧,看來是我多慮了。如果你想要發動戰爭征服更多的土地和城市,壓根不需要克林辛尼朋的幫助。”
崔斯特低頭沉思了片刻之后也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是啊!
以左思目前所掌握的勢力,尤其是近乎控制了整個西海岸的龐大艦隊,只要愿意隨時都可以掀起一場規模龐大的戰爭,將所有的港口城市一個接一個的占領,然后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帝國。
相比起碎魔晶賦予持有者的那點力量,他本人的顯然才是更大的威脅。
更何況“瘟疫之子”這個稱號所帶來的威懾力,遠比克林辛尼朋可怕多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左思徑直走到桌子旁邊掃了一眼賈拉索寫下的地址,然后便將其點燃燒掉。
考慮到碎魔晶眼下正處于遭到重創后的恢復期,所以他并沒有立刻動身去尋找的想法,而是打算等處理完最重要的事情之后再說。
與此同時,在距離魔索布來城之外不遠處的一個洞穴內,賈拉索正帶著所剩不多的手下坐在這里商討對策。
由于剛剛吃了一個大虧,所以在場的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垂頭喪氣。
他們原本以為跟著賈拉索過來,應該很容易就能收攏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當初留在城內的勢力,然后借助目前混亂的局勢狠狠撈上一筆,就如同當年一樣。
可誰曾想到,計劃才剛剛開始就遭到了當頭棒喝。
“我們現在要怎么辦?”一名黑暗精靈戰士抬起頭詢問道。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先搞清楚這個叫做索斯的家伙究竟是誰!在搞清楚其真實身份之前,我們不能再跟他發生任何正面沖突。”
賈拉索用十分冷靜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要知道他的智力屬性可是高達十八點(又一個擁有絕頂法師天賦的家伙走上了戰士的歪路),只要沒有被憤怒、仇恨和貪婪蒙蔽雙眼,就永遠能夠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可是要到什么地方調查呢?”黑暗精靈戰士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賈拉索不加思索的回答道:“很簡單!既然我們在幽暗地域各個黑暗精靈城市建立的據點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那就去地表世界碰碰運氣。對了,去接恩崔立的法師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已經好幾個小時了,我懷疑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煩。”另外一名黑暗精靈戰士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動身去看看好了。”
說罷,賈拉索立刻站起身騎上地底蜥蜴,沿著錯綜復雜的隧道向地標世界進發。
作為黑暗精靈最喜愛的坐騎,地底蜥蜴巨大的腳趾可已讓它們奔跑的時候不發出一點聲音,并且速度非常之快。
眨眼功夫,這支小隊便消失在了巡邏隊的視線范圍之外。
毫無疑問,左思跟賈拉索之間爆發的沖突,根本不可能瞞得過魔索布來城真正的掌權者。
很快,不少家族的主母就收到了詳細的報告。
班瑞家族的崔爾主母更是表情嚴肅的開口問道:“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據我所知,那間酒館的老板是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人。”
一名佩戴貴族徽章的男性趕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報說了出來。
“那賈拉索呢?他又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崔爾主母繼續追問。
“抱歉,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城門那邊也給不出確切的信息。但我知道,達耶特獨立傭兵團的人一直都跟貢夫有來往,也許您可以詢問一下我們的首席大法師。”貴族男性小心翼翼的提議道。
“好吧,我知道了。”
崔爾主母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貴族男性顯然不敢違抗主母的意志,所以只能彎腰鞠躬行了一禮,隨后輕手輕腳的消失在房間之外的走廊盡頭。
他前腳剛走,后腳一名高階女祭司就站了出來:“主母,您不能再猶豫下去了,我們必須對那個外鄉人采取一些強硬手段,迫使其做出選擇。要知道第二家族和第三家族,儼然已經有了要聯合的趨勢。如果他們在得到一名強力打手,那么局勢將對我們第一家族非常的不利。”
“如果采取強硬手段把那個外鄉人逼到了敵人的陣營,這個責任你承擔得起嗎?”另外一名高階女祭司也跟著跳出來大聲質疑道。
很顯然,盡管崔爾已經成為班瑞家族的主母很多年,可是其威望比起老主母差遠了。
幾乎每次遇到要進行決策的時候,這群妹妹們都會爭吵不休,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盡管對于黑暗精靈貴族家庭而言,子嗣往往是越多實力就越強。
可有個大前提,那就是現任主母得能鎮得住場子。
通常來說,女兒一般都會對自己的母親保持敬畏,相對而言比較容易管理。
可妹妹對于姐姐,顯然就沒有那么多敬畏之心了。
目前,崔爾主母面對的就是自己母親生下這一堆野心勃勃的妹妹們。
眼見加入爭吵的人越來越多,她終于忍無可忍的怒吼道:“夠了!都給我閉嘴!然后滾出去!”
瞬間!
上一秒還吵到不可開交的禮堂,下一秒就變得異常安靜,所有女祭司們都紛紛閉上嘴巴起身離開。
畢竟再怎么說,主母都是一家之主。
她們的權力是由蜘蛛女神羅絲所賦予的。
除非有人能夠殺死主母取而代之,否則主母說的話就是不容置疑的鐵則,必須不打折扣的執行。
等所有女祭司們都消失之后,崔爾這才疲憊不堪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窗外的景色開始思考究竟應該怎么做才好。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
“我愚蠢的女兒,你還在為班瑞家族目前的處境感到擔憂嗎?”
出于下意識的反應,崔爾立馬轉過身,結果看到尹沃奈就站在距離自己不足半米的地方,渾身上下在不到兩三秒的時間內便被汗水浸透。
因為她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自稱是自己母親,實際上是自己兄弟女兒的家伙,是什么時候靠近的。
要知道這個距離,如果是經驗豐富的刺客,已經可以將鋒利的匕首從背后扎進心臟了。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崔爾板著故作鎮定的臉訓斥道。
“怎么,你還在害怕我會搶走你的主母位置嗎?
放心,我在那個位置上已經做了不知道多少個世紀,早就已經對這種無聊的權力游戲失去了興趣。
記住,對于一個黑暗精靈貴族家庭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來自羅絲神后的寵信。
只要班瑞家族沒有失寵,那么就無需自亂陣腳擔心來自背后的敵人。
更何況,你與其在這里考慮怎么對付第二和第三家族聯手,還不如多做一些取悅女神的事情。”
尹沃奈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給自己的長女上了一課。
盡管轉生之后的她不管是性格、思維方式、還是興趣愛好都出現了非常大的變化,但卻仍舊視自己為班瑞家族中的一員。
“你覺得要怎樣才能取悅女神?”崔爾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抬起頭詢問道。
雖然她并不相信眼前這個黑暗精靈少女真是自己那位已經死去的母親,但卻能感受到羅絲加持在對方身上那的龐大神恩。
最重要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曾經有過一次短暫的交鋒。
結果尹沃奈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力量,直接把班瑞家族的現任主母按在地上摩擦。
要知道培養一名高階女祭司,至少需要在蜘蛛教院進修幾十年的時間。
可眼前這位黑暗精靈少女呢?
連一天正統的牧師教育都沒有接受過,卻能輕松無比施展出高達九環的神術。
無論她是否是老主母的轉生,崔爾都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這種夸張的牧師等級就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羅絲神后對其寵愛的程度。
而在黑暗精靈社會中有一個鐵則,那就是絕對、絕對、絕對不要以任何形式觸怒女神。
不然的話,家族隨時都有可能會遭到覆滅。
“抱歉,關于這方面我就沒辦法告訴你了。畢竟你才是班瑞家族的主母,而我現在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姑娘。不過的確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眼前,就看你是否能夠抓住了。”
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之后,尹沃奈立馬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崔爾主母一個人站在原地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名家族的女祭司匆忙從外面跑了進來,滿臉都是憤怒的表情。
“主母!您不能再繼續嬌慣麗芮爾了!就在不久之前,這個該死的小混蛋居然敢從蜘蛛教院的圖書管里偷東西!”
“哦?她偷了什么?”崔爾主母皺起眉頭問道。
“一本書!非常非常古老的書!具體是什么內容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那本書非常珍貴,平日里是禁止學徒借閱的。”
女祭司明顯憤怒極了,手里死死攥著那根惡毒的蛇首鞭,迫不及待想要抽打點什么東西來進行發泄。
“那目的呢?麗芮爾為什么要偷書?”崔爾主母一臉不解的繼續追問。
在她的印象中,麗芮爾可是從來都對宗教知識沒有半點興趣。
別說是偷一本宗教書籍了,就是擺在面前這個被其父親慣壞的少女都不一定會瞧上一眼。
“應該跟那個外鄉人有關!最近麗芮爾有事沒事就往那邊跑,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偶爾還會夜不歸宿。”女祭司直截了當給出了答桉。
“也就是說,這本宗教書籍是那個外鄉人需要的?”崔爾主母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女祭司趕忙點了點頭:“沒錯!最近兩天,麗芮爾一直在瘋狂尋找和搜集跟真菌森林相關的資料。我想那個外鄉人肯定是打算前往真菌森林尋找什么寶物之類的東西。”
“有意思!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機會?”
能坐上班瑞家族主母位置的崔爾顯然不是傻瓜,一下子就意識到了尹沃奈給出的暗示。
沒有任何猶豫!
她立刻利用這個借口,親自帶人前往左思等人居住的地方“興師問罪”,順便試探一下這個外鄉人究竟在尋找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