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尤其是爬那種人跡罕至,而且中間還有一條大河穿過的陡峭山崖,絕對是所有攀爬者的噩夢。
盡管作為博德之門北方最大一條從東北到西南走向的河流,蜿蜓河實際上分為上游和下游兩個部分。
盡管它的占地面積并不大,可對于交戰雙方來說地理位置都非常重要。
站在山頂幾乎可以俯瞰下方整個戰場的局勢,還有敵人軍隊調動的情況。
如果不是通往山頂根本沒有任何現成的道路,只能在崎嶇陡峭的石壁和山坡上艱難攀爬,一個不小心就會滾落下去變成一具尸體被本地巨魔吃掉,估計他們早就圍繞占據高處有利地形大打出手了。
要知道由于巨魔之爪把整個河道兩側完全包圍,因此不管是博德之門方面還是散提爾堡方面,實際上都要面臨兩線作戰的情況。
其中一個戰場位于蜿蜓河北岸,另外一個戰場則位于蜿蜓河南岸的死亡之地。
如果只集中兵力想要在一個戰場賭上所有,那么就極有可能會遭到敵人偷偷渡河繞后捅屁股,在兩面夾擊下徹底崩潰敗亡。
最重要的是,群山隔絕了正常的視野,導致兩個戰場誰也無法看到另外一邊的情況。
散提爾堡這邊倒還好一點,法師、術士和牧師等施法者的數量相對比較多,可以施展飛行類魔法或者魔法之眼時刻觀察,再通過傳訊術之類的魔法通知另外一邊。
可對于法術力量相對匱乏的博德之門來說,事情就變得相當麻煩。
雖然沙洛佛克手下也有少量法師和術士,但終究無法與散提爾堡經過常年培養攢出來的家底厚實。
更何況博德之門一帶奧術魔法資源早就被晉升為傳奇巫妖的哈巴瑟·德林壟斷。
沒有得到他點頭許可,凡是在這片地區混的法師哪里敢隨隨便便站隊。
一旦不小心得罪這位大佬導致“巫術雜貨店”的銷售跟供貨渠道斷了,那對于大部分中低級奧術施法者而言簡直跟被判了死刑沒多大區別。
搞不好就連很多重要的施法材料都很難搞到,更沒辦法把自己制作的裝備、道具、藥劑快速換成錢。
畢竟并不是所有法師都會浪費時間和精力去學習掌握施法免材這項能力。
不過好在,沙洛佛克通過手下的努力爭取到了斗篷森林內的一個暗影德魯伊教派支持。
后者可以操控動物、與動物交談的能力,成功彌補了自身缺乏魔法偵察與通訊能力的短板。
但代價是在打贏這場戰爭成為西哈特蘭德地區的統治者后,他必須下令禁止民眾砍伐森林和樹木,不允許任何人在森林中進行狩獵,同時關閉一切礦坑跟金屬冶煉行業,確保偉大自然的力量掌握這片土地的主導權。
毫無疑問,光聽這些要求就知道暗影德魯伊教派是個什么德行。
他們就是那些最喜歡搞屠村滅鎮的極端瘋子,妄圖消滅一切文明、工業、農業和過多人口,讓世界恢復到最原始、最野蠻的弱肉強食狀態。
但暗影德魯伊教團不知道的是,沙洛佛克壓根就沒打算履行承諾,其真正目的是制造一場慘烈的大屠殺,最好雙方士兵全部死光一個別活。
如此一來,大量的殺戮和死亡就會刺激體內巴爾的神性與神力,直至點燃火花原地封神繼承父親的鮮血王座。
所以不管是麾下緊急招募來的大軍,還是暗影德魯伊教派,亦或是為了金錢、土地、貴族爵位加入的強盜、冒險者和傭兵,統統都是封神道路上的資源跟消耗品。
他們唯一的價值就是全部死在戰場上,同時在臨死前帶給敵人更多的殺戮。
至于輸贏,成為凡人世界的國王,獲得更多的財富、名聲、土地、美女跟權力……
不好意思。
這些在凡人眼中珍貴無比的東西,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沙洛佛克一點也不感興趣。
眼下他正坐在營地內最大的帳篷里,感受著屬于謀殺之神巴爾的力量正隨著外面小股騎兵不斷的相互殺戮而變得躁動,眼睛里更是閃爍著駭人的紅光,頭也不抬的問:“我們的軍隊還要多久才能全部集結并完成整編?”
“至少五個小時,大公閣下。”
一名取代原伊爾坦公爵親信負責掌管焰拳傭兵的男性軍官趕忙站出來回答道。
不管怎么說,沙洛佛克都是通過走正常流程成為博德之門公爵并掌權的。
因此無論焰拳傭兵內部有多少人懷念伊爾坦,現在都必須服從新指揮官下達的命令。
否則他們就無法領到豐厚的軍餉,甚至有被原地解散的風險。
“太慢了!派人去催促一下,讓那些還在行軍的家伙加快速度。”
沙洛佛克語氣中明顯帶著強烈的不滿和急躁。
他很清楚,自己巴爾之子的身份根本瞞不了多久,很快就會鬧得人盡皆知。
所以決戰發起的時間越早越好。
否則一旦拖延下去很有可能會發生變數。
尤其是被手下人知曉其真正的意圖,上萬大軍搞不好分分鐘便會分崩離析。
“大公閣下,我們的士兵現如今每天行軍十五個小時,幾乎是從天亮走到天黑。
這幾乎已經是極限了。
再加速的話,恐怕會有很多受不了的人選擇逃跑。
更何況就算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戰場,恐怕也沒辦法立刻投入戰斗。
畢竟敵人比我們預先好幾天抵達了戰場。
而且他們的士兵中有大量的巨魔、食人魔、獸人、豺狼人、地精等怪物。
在忍耐力和承受傷亡方面要遠比我們更有優勢。
另外,散提爾堡由于常年四處征戰的關系,擁有豐富的戰爭經驗。
暴政之神班恩教會的組織力和服從性更是費倫大陸最強的。
我覺得與他們交手千萬不能急,應該先確保自身不犯任何錯誤。”
另外一名軍官小心翼翼的建議道。
不得不說,博德之門還是有明白人的,知道這場戰爭的勝算對于己方而言其實很低。
與其主動進攻發起決戰,倒不如原地建立營寨固守,然后向北方的深水城或是南方的安姆求援。
事實上翻開散提爾堡崛起和擴張的歷史就知道,沒有任何一個城邦可以光靠自己的力量去對抗這支團結在班恩教會周圍的邪惡大軍。
刨除那些頂尖強者的干涉之外,從月之海到墜星海,有能力在正面戰爭中擊敗他們的國家屈指可數。
其中人類最早的封建制王國科米爾是其中之一,紅袍法師統治塞爾也是其中之一,穆爾霍蘭德帝國勉強也算一個。
至于剩下的,在散提爾堡強悍的軍事力量和散塔林會的滲透、暗殺和控制面前,基本很難掀起什么風浪。
大量被班恩教會占據的城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要是沒有伊爾明斯特領導的豎琴手同盟搗亂,估計月之海和墜星海以西早就是班恩教會的勢力范圍了。
“哼!你是在害怕我們的敵人嗎?”
沙洛佛克猛地抬起頭用略帶輕蔑諷刺的眼神盯著對方。
軍官趕忙搖頭解釋道:“不,大公閣下,您誤會了,我只是想要用最小的代價贏得勝利。”
可沙洛佛克卻立馬發出一陣冷笑打斷道:“誤會?哈哈哈哈!
我可不覺得這是什么誤會。
看看你那畏敵如虎的樣子!
再聽聽你剛才發表的那番言論!
你就是在害怕!
在畏懼!
如果我們博德之門的士兵都像你那樣思考,又怎么可能擊敗傅佐爾·錢伯瑞,把散提爾堡的軍隊趕下海?
記住!
從現在開始,我不希望聽到任何關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
你們要做的就是服從我下達的命令!
聽懂了嗎?”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帳篷里不管是效忠于沙洛佛克的仆從,還是那些為了維持部隊戰斗力沒有清理掉的軍官,都立刻被巴爾之子無意之中釋放出來的氣勢震懾住。
他們根本不敢違抗這位軍隊最高統帥的意志,只能大聲做出肯定的回應。
很快,在沙洛佛克的命令下,博德之門方面開始全力運轉。
沒過幾個小時,還在行軍的士兵就陸陸續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進入營寨。
至此,交戰雙方終于都在理論上集結完了所有的隊伍。
其中博德之門方面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一共一萬兩千人,有四千多人是來自像貝爾茍斯特這類周邊地區城鎮的援軍。
而散提爾堡方面由于有暴君節杖這個作弊器,傅佐爾·錢伯瑞愣是把麾下的怪物大軍數量擴充到三萬人的規模,一萬八千多都是作為底層苦力和炮灰存在的普通地精。
沒辦法。
這玩意的生育跟繁殖能力實在是太逆天了,幾乎可以跟蟑螂、老鼠、蚊子相提并論。
不管自然環境多么惡劣的地方,你永遠都能看到這些綠皮或者棕色皮膚小個子的身影。
但一般地精的戰斗力嘛……
懂得都懂。
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千萬不要對它們抱有任何希望。
在神器——碎魔晶掀起的冰風谷戰役中,就曾經有成千上萬的地精大軍在魔法魅惑、暗示和洗腦的加持下,以前所未有的狂熱涌向十鎮并發起進攻,而且還有巨人、野蠻人和其他一些怪物幫忙。
可結果呢?
這些家伙被僅有不到兩百人的民兵和一些武裝平民擋了下來。
平均每殺死一個人類,地精們需要付出二十乃至三十個的傷亡。
如此離譜的戰損比足以證明它們的拉跨程度。
傅佐爾·錢伯瑞對于地精的戰斗力無疑是非常清楚地,所以壓根也沒指望它們能起到什么關鍵作用。
事實上招募地精真正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制造混亂并消耗敵軍士兵的體力。
畢竟殺人可是個相當耗費體力活。
等敵人殺地精殺的累了,再把精銳的獸人、半獸人、大地精派出去,配合食人魔、巨魔和巨人發起猛烈沖擊,必然能夠制造巨大的傷亡,甚至是把一個步兵方陣打崩。
另外在征服巴里斯凱爾橋附近的重鎮——索巴時,傅佐爾·錢伯瑞還順路去了一趟巨龍森林,與居住在里邊的幾條綠龍達成合作協議。
所以他在這場即將爆發的大戰中,不管是數量還是實力都牢牢占據著絕對的上風。
唯一不確定的因素就只有沙洛佛克這個已經變得十分危險的巴爾之子。
身為班恩的選民,曾經與薩馬斯特合作一起研究過銀火奧秘的人,傅佐爾·錢伯瑞非常清楚神之子,尤其是巴爾的神之子意味著什么。
雖然他身體里也有暴政之神賜予的少量神力,可肯定無法與能夠通過不斷吞噬兄弟姐妹而壯大自身的沙洛佛克相比。
一旦沙洛佛克力量超過某個臨界點,甚至是領悟如何運用死亡與殺戮神職的部分權柄,那么即便是自己這個選民也無法與之抗衡。
傅佐爾·錢伯瑞之所以沒有趁著對方立足未穩率先發動攻擊,其實就是擔心會出現類似的情況。
因為沙洛佛克的種種表現太過于自信了,甚至到了自負的程度。
盡管席曼蒙也送來了另外一個巴爾之子,可傅佐爾·錢伯瑞卻并不相信傻乎乎的阿伯戴爾會是沙洛佛克的對手。
就在他摸著下巴上的胡須思考下一步應該怎么做的時候,一道傳送門突然憑空開啟。
還沒等周圍其他幾名守衛和法師反應過來,左思便從門的另外一邊在走了出來,面帶微笑的打了聲招呼:“上午好。幾天不見,你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緊張?
不,我只是有些擔心那個叫做沙洛佛克的巴爾之子掌握的底牌。
畢竟巨魔之爪附近的橋梁與淺灘,可是動蕩之年謀殺之神巴爾隕落的地方。
把這里作為戰場很容易發生預料之外的突發情況。
比起這個,我倒是對你最近的一些行動很感興趣。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那位剛剛封神的杰比多·圖蘭是怎么回事嗎?
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拿走那顆風暴之眼的人可是薩扎斯坦。”
傅佐爾·錢伯瑞猛然間抬起頭,眼睛里閃爍著好奇與探究的光芒。
自從干掉真正的曼松成為散提爾堡和散塔林會至高無上的領導者之后,他每天都能通過黑暗情報網得到各種各樣的消息,自然也包括在塞爾發生的事情。
“你不是已經通過散塔林會的情報網得知具體過程了嗎?
為什么還要問呢?
要知道有些事情和秘密,可不是凡人應該隨便打聽的。
過重的好奇心只會害了你!”
左思意味深長的警告道。
但傅佐爾·錢伯瑞卻并不死心,繼續試著分析道:“杰比多·圖蘭應該是阿斯卡特拉蒙面法師公會的大法師之一,同時也是一名幻術系的侏儒法師。
自從成功奪取六人評議會的權力之后,他應該是你的手下。
也就是說,你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把一個自己的手下變成了神明,而且還狠狠的耍了薩扎斯坦。
我想這位紅袍法師的死靈系首席現在一定快要恨死你了。”
“那又能怎么樣?難道他還能來咬我嗎?”
左思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膀。
反正現在根本沒幾個人知道在封神儀式過程中究竟都發生了什么。
知情者之一的維沙倫已經被轉化成為魔鬼,而且還是旅法師的召喚生物卡牌,根本沒可能會透露其中的秘密。
至于剩下的幾個知情者,壓根就不是凡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祇。
首先是最大的受益者,剛剛成為死靈魔法和巫妖之神的杰比多·圖蘭,他肯定不會把真實情況說出去。
其次是從頭到尾都在關注事態發展的風暴之神塔洛斯,以其狂暴、易怒、熱衷于毀滅的性格,八成也懶得向弱小的凡人解釋什么。
最后是正處于焦頭爛額狀態的魔法女神午夜,同樣也不可能把凡人封神的秘密公布于眾。
所以無論外界如何猜測,左思要做的就是不透露任何關鍵信息,維持這種令人產生無限遐想的神秘感,甚至是讓別人對自己產生強烈的敬畏跟恐懼。
“真不愧是你,還真是有恃無恐呢。也許這就是偉大班恩喜歡你的原因!身為暴君就是要保持強勢,讓弱者臣服于自己的腳下。”
眼見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傅佐爾·錢伯瑞不動聲色的恭維了一句,果斷結束了這個話題。
不過他并沒有放棄,而是打算等戰爭結束之后,讓席曼蒙去調查一下相關人員。
尤其是在紫塵平原沙漠里把風暴之眼挖出來的維沙倫。
左思無疑察覺到了對方的想法跟意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隨后開口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發起決戰?
要知道時間拖的越久,越有可能會引起外部勢力的干涉。
尤其是深水城和科米爾王國,現如今都已經開始有點蠢蠢欲動。
前者不用多說你也知道,那些蒙面領主跟行會首領們,一直都試圖維持自己在劍海一帶絕對的領導地位。
再加上貿易同盟形成的外部壓力與急劇惡化的商業環境,導致他們有很強的意愿來做點什么來證明自己在該地區所擁有的霸權。
科米爾王國的現任國王亞桑四世則是個擁有遠大抱負的人。
這一點從他不遠萬里跨越整個墜星海帶著軍隊支援塞爾北方的瑟萊曼,擊退了來自無盡荒原的游牧部落大軍就能看得出來。
這位國王陛下之前沒有采取行動,主要是因為國內糧價劇烈波動導致的局勢不穩。
現如今隨著桑比亞陷入內戰,糧食價格也隨著封閉邊境而漸漸趨于正常,已經可以騰出手來發動戰爭了。
以科米爾紫龍騎士和戰法師的實力,隨時都能掐斷你返回散提爾堡的后路。”
傅佐爾·錢伯瑞沉默了片刻,立馬回應道:“給我一天時間!
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擺開陣勢與沙洛佛克決戰。
不過你確定那個叫做阿伯戴爾的巴爾之子真能成功干掉沙洛佛克?
我怎么覺得他的腦子好像有點問題,給一種既沖動又愚蠢的感覺?”
左思輕笑著安慰道:“放心,我不是已經在這里嗎?
就算阿伯戴爾失敗了也沒什么。
我還有很多可選的備用方案。
更何況,我還打算通過這兩位巴爾之子的命運之戰,搞清楚謀殺之神巴爾現如今的狀態。”
“謀殺之神巴爾的狀態?他不是已經在動蕩之年死于希瑞克之手么?”
傅佐爾·錢伯瑞不解的皺起眉頭。
“糾正一下,其實巴爾是死于盜賊之神馬斯克變化而成的弒神劍。
當時的希瑞克只是個凡人,根本沒有能力殺死一個神。
另外,是什么讓你認為一個神死了就是徹底的死了?
就連班恩都能從星界中歸來,更不用提早就提前預知自己死亡并繁衍了無數子嗣的巴爾。
事實上在動蕩之年隕落的死亡三神根本沒有完全死去,而是都留下了復活的后門。
暴政之神班恩的后門是他那位已經成為半神的神之子;
死神米爾寇則在死亡瞬間把自己的神力、神性和一部分本質保存在神器——角之冠內等待機會再次歸來;
謀殺之神巴爾批量制造了數不清的后裔,打算通過這些子嗣的相互殺戮、吞噬來重新聚集力量,最終實現在最后一個巴爾之子體內復活的目的。
也就是說,現如今還在星界躺尸的巴爾實際上是有意識的。
每一次巴爾之子間的殺戮與吞噬都會增加他的力量、引起他的關注……”
左思沒有任何掩飾,大大方方說出了謀殺之神在動蕩之年到來前夕的布局。
要知道巴爾之子可不是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是在短短幾年之內就制造出來的。
剛好相反!
這個過程可能持續了一兩百年乃至兩三百年的時間。
尤其是像巨龍、精靈、巨人之類的長壽種族,光長大成年就需要上百年左右,因此必須要早點播種才行。
反倒是人類、地精、獸人這樣壽命相對短暫的種族,基本都是在動蕩之年前夕大批量制造出來的。
所以巴爾之子的年齡差距非常驚人,既有阿巴濟戈這樣連兒子都成年的藍龍,也有桑喬、愛蒙這種還不到十八歲的小家伙。
“所以……你打算扼殺謀殺之神巴爾的復活計劃,然后扶持一個自己人上位?”
傅佐爾·錢伯瑞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眼睛里迸射出兩道精光。
“呵呵,這只是整個龐大計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對于巴爾之子和空懸的鮮血王座,我很早以前就有了完善的想法。
不管是誰想要加入這場游戲,亦或是渴望從中分一杯羹,都將會是我的敵人。
哦,對了,記得把沙洛佛克麾下那些怪物強盜、變形怪和暗影德魯伊殺的干凈點。
我可不想在占領博德之門之后還要花費大力氣去清理他們。”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給月之海暴君留下一個玩味的表情,隨后便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
傅佐爾·錢伯瑞坐在椅子上默默品味著其中的意思,大概兩三分鐘之后才站起身開始下達命令,讓休整了好幾天的大軍開始行動起來。
他把主力被放在了蜿蜓河南岸,距離死亡之地還有一段距離的平原上。
剩下的軍隊則扼守在北岸視野最好的開闊地,防止博德之門的騎兵在水位比較淺的地方渡河,繞后發起突襲。
由于蜿蜓河上唯一的橋梁——巴里斯凱爾橋就掌握在散提爾堡一方,因此傅佐爾·錢伯瑞可以快速調動軍隊,而不需要像對手那樣還要乘坐木筏或是找水淺的地方。
另外一邊,不到十公里之外的巨魔之爪山峰頂端,阿伯戴爾一行人正坐在空地上休息。
他們之所以選擇費盡力氣爬上來,就是想要占據有利地勢可以居高臨下觀察整個戰場,然后找到并鎖定沙洛佛克位置,伺機而動對其發動斬首突襲。
為此,小隊還從曼松最后一個復制體手中拿到了一張群體傳送卷軸。
該卷軸可以讓所有人瞬間傳送到視線范圍內的任何一個地方。
千萬不要覺得這種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的行為很瘋狂。
在費倫大陸,同樣的戰術其實在有高階施法者參與的情況下其實相當常見。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手握大權的統治者都必須要擁有一定職業等級,甚至本身就是一名實力強大的戰士或者施法者。
許多傳承了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古老貴族家庭中,很少會出現廢物或者敗家子。
因為凡是出現這種情況的家族根本不可能延續到現在。
早就在頻繁的戰爭與沖突中死于敵人的斬首行動,最后整個家族被屠戮一空。
所以在費倫,形容一個貴族可以是傲慢、邪惡、狡猾、陰險、殘忍、冷酷、嗜血、暴虐,但很少會用到愚蠢。
“我們要在這等到什么時候?”
稍微喝了點干凈的山泉水之后,阿伯戴爾抹了一把臉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也不知道是巴爾血脈的影響,還是渴望為養父葛立安復仇,亦或是被栽贓陷害產生的憤怒,總之他此刻的臉色看上去相當嚇人。
尤其是皮膚下面的血管,隱約在額頭、臉頰附近暴起,形成了一種十分詭異的圖案跟花紋。
如果是左思或者沙洛佛克在這里,一定能認出這些圖案幾乎跟化身成為殺戮者之后的樣子一模一樣。
賈西拉無疑察覺到了這一點,用略帶擔憂的語氣回應道:“看雙方的架勢,應該會在明天的這個時候開打。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在山上至少待一兩天。
你現在感覺如何?
有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阿伯戴爾死死攥著而拳頭,咬牙切齒的回答:“我很好!
前所未有的好!
身體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這一次,我一定要親手砍下沙洛佛克的腦袋來祭奠葛立安。
同時讓他明白招惹我們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小心點,我覺得你最近變得好像越來越嗜血、情緒也越來越容易失控。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賈西拉低聲提醒道。
“放心好了,我的怒火只會傾瀉給敵人。”
阿伯戴爾顯然并未把養父好友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是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戰爭。
相比之下,隊伍中的另外一名巴爾之子愛蒙顯然還沒有覺醒,絲毫感覺不到血脈的躁動,仍舊保持著古靈精怪的作風和開朗的性格,正靠著阿蒂奧在翻閱一本關于魔法原理和入門的書籍。
可能是已經混熟了的關系,她早已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害怕這個戰斗時會表現出極度狂暴的白熊幼崽,反而非常喜歡與其待在一起。
一方面是有安全感,另外一方面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很少能抵擋毛茸茸可愛動物的誘惑。
畢竟在不處于戰斗狀態的時候,阿蒂奧通常將自己維持在一頭亞成年黑熊的體型,看上去圓滾滾、萌萌噠,一點都不危險。
“嘿!小白,如果我未來成了強大的法師之后,你來當我的魔寵如何?”
愛蒙突然放下手里的書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阿蒂奧柔軟的肚子。
“嗚嗚嗚——”
白熊幼崽毫不猶豫的拼命搖頭表示拒絕。
它覺得自己要是敢背叛主人,就算僥幸能活下來,估計也會被強行拆蛋作為懲罰。
作為一頭立志于把遺傳基因傳遞下去的熊,它早就做好準備等自己一成年就立刻去找百八十只母熊作為配偶,然后生幾百個后代。
在此之前,一定要保住繁衍工具絕對不能丟。
“為什么?因為你那個到現在都沒露面的主人?”愛蒙興致勃勃的繼續追問道。
對于這個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的神秘人,她可是充滿了好奇。
畢竟根據賈西拉的說法,可以讓偉大自然的寵兒——獸王聽命于自己,對方一定是個相當強大的傳奇德魯伊或者靈魂薩滿。
阿蒂奧明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
但下一秒,它突然察覺到了什么,猛然間轉過身,把目光投向山頂的一塊巨大巖石,沖著巖石與地面狹小的縫隙發出厲聲咆哮:“吼!!!!!!!”
瞬間!
坐在不遠處的其他小隊成員全部被驚動了。
想來十分警覺的賈西拉更是第一時間跑過來問:“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由于德魯伊天生有理解動物的能力,所以她很快就搞懂了白熊幼崽的意思,立刻吹了聲口哨,從附近的樹上召喚了一只松鼠。
后者在得到指令后,很快嗖的一聲鉆進巖石縫隙里。
沒過三五秒鐘的功夫,里邊就傳出了一聲稚嫩的尖叫和咒罵聲。
“啊!!!!該死!這他媽的是什么東西?滾開!快從我的褲腿里滾出去!”
“有……有人?而且聽聲音像是個男孩!”
卡立德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要知道這座山峰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上來的。
先不說因為沒有路的關系,很多地方需要借助繩索才能攀爬,光是在附近出沒的巨魔獵手就足以成為許多新手冒險者的噩夢。
如果沒有強酸和火焰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止巨魔那不講道理的再生能力。
幾十乃至上百金幣一份的熾火膠、強酸瓶,可不是什么冒險小隊都能消費得起的。
“把他從里邊逼出來就知道了。”
賈西拉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施法。
眨眼功夫,一大群足有拳頭大小的蜘蛛憑空出現,以極快的速度順著石縫涌了進去。
其中有不少都是毛茸茸的、身上遍布五顏六色的花紋,光是看著都瘆得慌。
那鋒利的口器更是足以咬破人的皮膚,在上邊留下恐怖的傷口。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典型的二環德魯伊神術飛蟲走獸。
它的效果是召喚一大群蝙蝠、老鼠和蜘蛛來嚇唬和干擾敵人,使其沒辦法保持注意力。
這一招對于那些害怕老鼠、蝙蝠和蜘蛛的人來說相當好用。
甚至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概率能打斷對方施法,是德魯伊用來對付施法者最好的手段。
如此恐怖的畫面瞬間把愛蒙嚇得面色蒼白,下意識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尖叫,同時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和大量出汗。
身為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已經開始同情躲在里邊的男孩,并且用充滿恐懼的眼神盯著賈西拉,仿佛在看一個來自巴托地獄的魔鬼。
還不到幾秒鐘,石縫內便如眾人期待中一樣,傳出了鬼哭狼嚎的慘叫。
“蜘……蜘蛛?啊啊啊啊啊!!!!!!不!別過來!”
緊跟著,一個身穿法師長袍的男孩從里邊連滾帶爬的沖了出來,甚至腦袋與石頭碰撞了好幾次都沒有任何反應,顯然是被蜘蛛大軍嚇得魂不附體。
不用問也知道,他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左思丟在這里的巴爾之子——桑喬。
為了避開阿伯戴爾才鉆進去藏起來的。
很可惜,這個叛逆的男孩雖然避開了人類的視線,但卻無法逃過動物靈敏的嗅覺。
“別跑!小子!我想你應該解釋下自己是怎么上來的,又為什么要躲著我們。”
半身人盜賊蒙塔羅一把拽住了桑喬的衣領。
可能是看到對方只是個人類孩童,所以他并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拔出武器。
但轉瞬間,他就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價。
只見桑喬突然抬起手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動作,同時從嘴里發出生澀難懂的音節。
“不好!他是個法師!”
薩爾臉色驟然大變,扯著嗓子向同伴發出警告。
但顯然為時已晚。
蒙塔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只由力場構成的大手從自己腳下掃過。
他幾乎瞬間失去平衡仰面朝天向后倒下,后腦勺當場與一塊突起的石頭發生親密碰撞,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一環塑能系法術比格拜摔拌掌,同時也是比格拜大手系列法術中等級最低的一個。
該法術只能存在一瞬間,對目標敵人做出摔絆動作,而且無法真正造成任何傷害。
但問題是蒙塔羅顯然比較倒霉。
法術雖然沒有對其造成傷害,但摔倒的時候脆弱的后腦與石頭發生親密接觸,最終導致了暫時性的失去意識。
至于那些位于后腦的重要組織是不是因此而受到損傷,亦或是造成終身殘疾,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成功施展出一環魔法,顯然震驚了小隊內的所有人。
尤其是對魔法產生興趣的愛蒙,嘴巴更是長得大大的,幾乎都能看到嗓子眼里的小舌頭了。
她可是太清楚學習魔法有多么困難,完全不敢想象一個只有自己年紀一半大的小家伙已經是個正式的法師。
“不知死活的小鬼!”
眼見搭檔被一招解決,人類法師薩爾立刻怒了,抬手便射出幾顆魔法飛彈。
這是法術決斗中常見的伎倆。
沒有任何法師會指望幾顆飛彈能殺死對方,其真正的用意是打斷施法專注,為自己準備下一個法術爭取時間。
如果是對付一般的低級法師和學徒,魔法飛彈的招數肯定是屢試不爽。
可問題是,桑喬顯然并不是普通的學徒。
首先他是個已經覺醒了神力和神性的強大巴爾之子,其次他的施法技巧可是在法師塔意識和左思調教下鍛煉出來的。
那么左思在等級比較低的時候施法特點是什么呢?
答案非常簡單,那就是要多臟就有多臟、要多陰險就有多陰險,根本不在意過程是什么,一切只為能夠贏得最終的勝利。
師承左思的桑喬無疑也繼承了這一精神,瞬間啟動長袍賦予自己每天一次的護盾術擋下魔法飛彈,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沒有繼續施法。
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做成的粉末,朝著面前的敵人用力撒了出去。
由于他沖出來的時候搶占了上風口,所以這一把粉末灑下來立刻便在山頂強風的吹拂下淋了阿伯戴爾一行人滿臉、滿身都是。
當皮膚與粉末接觸的剎那,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癢快速席卷全身。
還不到一秒鐘,皮膚表面便密密麻麻起了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紅斑。
出于下意識的反應,每個人都開始瘋狂抓臉、脖子和手臂,別說是繼續維持施法專注,就連抓起武器都屬于癡心妄想。
小隊里的所有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抓癢。
更要命的是,有些粉末順著呼吸道進入了神經密布的鼻腔和口腔根本抓不到,就連呼吸都因此而出現了異常。
稍微有點現代醫學常識的人都能分辨出,這是一種非常嚴重的過敏反應。
而那些不知名的粉末就是誘發過敏的元兇。
但桑喬由于從始至終都帶著一副龍皮手套,所以壓根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迅速退出一段安全距離,翹起嘴浮現出魔鬼般的陰險笑容。
其實剛才的尖叫和咒罵都是他故意裝出來迷惑阿伯戴爾一行人的。
目的自然就是降低對方的警惕,沖出來搶占上風口位置,然后灑出這把從自己導師實驗室里拿的致命粉末。
因為左思教導過他,很多時候年齡小就是一種巨大的優勢。
只要利用的好,完全可以戰勝比自己強大好幾倍的敵人。
今天,桑喬親身體驗到了這一點。
同樣的,他也明白了為什么在法師界總流傳著“名師出高徒”這句話。
有一個好的導師,可以讓學徒少走幾年乃至十幾年的彎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