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無疑是所有凡人都必須要面臨的極端情況,同時也是最容易引發情緒激烈波動,甚至是心理失衡的誘因。
越是那些位高權重、掌握龐大財富和資源的人,亦或是擁有強烈求知欲的人,往往就越不甘心死去,渴望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延長自己的生命。
為此,他們會性情大變做出許多常人根本不敢想象的瘋狂舉動。
尤其是像安東尼·達斯這樣親眼目睹了高等精靈那令人羨慕的悠長壽命,看到像凱爾薩斯這樣的精靈王子在自己還是學徒的時候就保持著年輕英俊的面容,幾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沒有一丁點變化,怎么可能會不羨慕和嫉妒。
事實上這也是人類法師和高等精靈法師之間最大的隔閡。
哪怕雙方密切交流合作了上千年。
在原本的時間線中,安東尼·達斯之所以能夠以肯瑞托議會和達拉然最高領袖的身份英勇戰死,是因為他沒有像克爾蘇加德一樣提前接觸到巫妖王耐奧祖,更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轉化巫妖這種永生的方法。
但是現在,由于左思這只蝴蝶煽動的翅膀,導致他提前與巫妖王直接產生了聯系,被對方在耳邊碎碎念了好幾個月,原本堅定的立場自然會不可避免的出現動搖。
千萬不要小看這些來自精神和靈魂領域的低語。
“大表哥”黑龍之王奈薩里奧夠厲害了吧?
其硬實力甚至凌駕于其他四個守護巨龍之上,還獲得了泰坦之力的加持,可以輕而易舉的撕裂大地,強行改變一塊大陸范圍的地形和地貌。
可結果呢?
被上古之神恩佐斯低語了一段時間之后就徹底的瘋了,不僅性情大變,而且還全家老少齊上陣,制定了毀滅腳下這顆星球的計劃。
所以安東尼·達斯態度突然發生變化的時候,左思差不多就猜到了結果。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進行干涉,就是在等待機會把一顆釘子安插進天災軍團的內部。
畢竟費倫大陸的巫妖和艾澤拉斯巫妖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于對心靈控制的安全免疫。
即便是那些高等級的控制死靈、支配死靈法術,也很難對巫妖這樣最頂尖的亡靈產生影響。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安東尼·達斯不主動表露出反抗的意思,無論是耐奧祖還是以后的阿爾薩斯都不可能察覺到他這個大巫妖實際上根本沒有受到控制。
更何況左思也很想試試,借助太陽井那無限龐大的奧術能量,是否可以制造出進階版的費倫巫妖。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就會直接讓奧法秘術會組織的巫妖們集體來這邊做個強化。
甚至還會開發更多關于太陽井的用途。
當然,最理想的狀態是在世界之樹和永恒之井爆炸之前降臨,阻止瑪法里奧的敗家行為,保住這個世界最后一口永恒之井,而不是將其作為一次性的消耗品炸掉。
安東尼·達斯原本就對巫妖王沒有什么忠誠可言,完全是出于對衰老死亡的不甘和恐懼,因此稍加思索后便同意了左思的提議。
畢竟他就在不久之前親眼目睹了克爾蘇加德、阿爾薩斯這兩個巫妖王麾下的得力干將,在真正的燃燒軍團高層面前是多么的弱小且卑微。
同時也對左思與阿克蒙德之間短暫的交手感到震驚,不知不覺在內心之中大幅度提高了對契約之神強大程度的預期。
至少從目前的表現來看,眼前這個神明降臨的一縷意識顯然要比巫妖王耐奧祖強出一大截。
本著大腿要撿粗的抱,安東尼·達斯最終選擇了前者。
而且他對比過兩種巫妖轉化儀式的優缺點,發現來自費倫大陸的這種無疑更加高級。
如果身體保養的足夠好,哪怕過了幾百年乃至上千年,依舊可以保持活著時候的大概樣子,而不是像克爾蘇加德那樣整個身體不可避免的亡靈化,看上去就讓人感覺陰森恐怖且十分的不舒服。
就這樣,在左思的指點和幫助下,大法師迅速完成了對半成品命匣的制作,并且喝下了那份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毒藥,躺在太陽井的液態能量中感受強烈而又無比痛苦的死亡降臨。
轉瞬之間!
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再也無法正常的舒展跳動。
全身上下的血液更是隨著心臟停跳而陷入停滯,隨之而來的是胸悶、胸痛和呼吸困難,兩眼開始不由自主的發黑,沒過一會兒功夫便失去了意識。
毫無疑問,這就是死亡的感覺,確切地說是肉體死亡的感覺。
當腦細胞開始因為缺氧而大片死亡,感覺周圍一片漆黑的安東尼·達斯靈魂終于開始脫離軀殼,以一種略顯發藍的顏色緩緩漂浮起來。
但下一秒……
布置在太陽井周圍的巨大魔法陣突然開始發光,并且從高濃度的液態凈水中抽取奧術能量,另外還摻雜著一些暗影與死亡能量。
轉瞬之間,靈魂就被保存在了放置在身體之上的命匣中。
與此同時,大法師原本緊閉的雙眼猛然間睜開,以一種年輕人都無法做到的鯉魚打挺姿態直接跳了起來。
隨即從眼球中迸射出如同克爾蘇加德一樣的刺骨寒意,就連骨骼、肌肉和皮膚也在超低溫的狀態下呈現出蒼白且略顯發藍的顏色。
其中蒼白是血液在低溫下完全凝固的視覺效果,而發藍則是高濃度奧術與冰霜能量在體內流淌產生的輕微外溢。
不用問也知道,左思針對這個世界的能量特性和規則對費倫大陸的巫妖轉化儀式做了一些改進,同時汲取了天災軍團巫妖轉化儀式的優點。
此時此刻的安東尼·達斯雖然外表仍舊是人類的模樣,但其生命本質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巫妖了。
再加上太陽井在儀式過程中所提供的無限能量,他已經完全超越自己曾經的弟子克爾蘇加德,成為整個艾澤拉斯現存最強大的巫妖,沒有之一。
雖然在外形上并不像后者那樣張揚,但是費倫的巫妖最大特點就是外形看起來跟普通的僵尸、骷髏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除了經驗豐富的冒險者和施法者之外,菜鳥和普通人很難分辨他們真正的身份。
只有當這些巫妖開始吟唱威力巨大的咒語,亦或是釋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靈光時,才會辨認出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低級不死生物,而是能把己方團滅的恐怖頂級亡靈。
“現在,你感受到我與耐奧祖那個廢物之間天塹般的差距了嗎?”左思注視著對方意味深長的問道。
安東尼·達斯一臉狂熱的點了點頭:“當然,我感受到了。
相比起克爾蘇加德有缺陷的巫妖形態,我這種巫妖才是最完美的。
甚至可以施展生前所有學過的一切奧術與元素魔法而不受限制。
請允許我為之前的不信任和懷疑向您道歉。
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的主人,而我也將獻上忠誠為您偉大的計劃服務。”
說罷,大法師單手撫胸優雅的鞠了一躬。
獲得永恒的生命之后,他眼神中原本的焦慮和緊張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拜。
通過巫妖專員儀式,安東尼·達斯已經意識到眼前這位契約之神所掌握的魔法理論和來自其他世界乃至宇宙的知識,絕對超越了整個艾澤拉斯任何一名法師。
與之相比,提瑞斯法議會費盡心思所創造的守護者都算不了什么。
左思顯然很滿意大法師的反應,直截了當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向阿爾薩斯報道吧,好好去看看巫妖王耐奧祖是如何用他的隱忍與卑劣成功擺脫囚籠,順便幫我搜集一下燃燒軍團先鋒的具體動向。”
“如您所愿。”
安東尼·達斯十分熟練的啟動傳送魔法消失在原地,壓根沒有在意那個能夠確保自己死亡后還可以復活的命匣。
左思也沒有在這個充滿龐大奧術能量的地方停留太久,帶上命匣很快也選擇了離開。
隨著阿克蒙德率領大量惡魔領主和軍隊成功穿過傳送門降臨在艾澤拉斯,這顆星球上原則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力量能夠正面阻擋燃燒軍團征服的腳步。
無論是最后的守護者麥迪文,還是一萬年前參加過上古之戰的泰蘭德、瑪法里奧、伊利丹、塞納留斯,又或者那些還在泰坦封印之中的上古之神,在這位最強的艾瑞達惡魔面前都毫無還手之力。
事實上在暗影界打破與現實世界隔閡出現在眾人眼中之前,黑暗泰坦薩格拉斯和他所率領的燃燒軍團就是這個宇宙最強大的勢力。
即便是兩個最高級別的指揮官基爾加丹和阿克蒙德,也足以吊打包括上古之神在內的一切勢力。
大名鼎鼎的圣光軍團和圣光之母——澤拉,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一個頑強的小小反抗組織而已。
在整個實體宇宙內,凡是燃燒軍團抵達的地方都必然會被征服或者摧毀,除艾澤拉斯之外從來沒有任何星球可以幸免。
就連已經孕育出泰坦的阿古斯,現在也變成了燃燒軍團的基地和幫兇。
為了掃平一切抵抗力量,阿克蒙德在降臨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位于提瑞斯法林地和銀松森林的聯盟軍團發起了猛攻。
成千上萬的天災亡靈配合著實力強大的惡魔如同潮水般開始沖擊才剛剛建好的防御工事。
得虧聯盟之前為了堵死這條路建造了一整套多層彈性防御體系,從木質營寨到石頭城堡幾乎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尤其是身負血海深仇的凱爾薩斯王子和高等精靈法師抵達后,迅速彌補上了魔法力量不足的問題。
此時此刻,已經宣布繼任洛丹倫女王的佳莉婭正站在飛艇的甲板上,指揮舵手調轉方向將側舷黑洞洞的炮口瞄準遠處最具威脅的目標,隨后下達了齊射命令。
“開火!”
轟!轟!轟!轟!轟!轟!
上百門四層甲板炮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不管是以皮糙肉厚著稱的縫合憎惡,還是從天而降燃燒著綠色邪能火焰的地獄火,又或者其他體型巨大的惡魔,都在這一輪炮擊中死傷慘重。
因為這些可不是最開始那些庫爾提拉斯艦隊和海盜們所使用的原始加農炮,而是從荊棘谷大后方送來的更先進火炮,甚至還有自動填裝供彈系統。
炮彈也不是單純的實心鐵球或者鉛球,全部更換為彈道更加穩定精準的圓柱形加錐形組合,里邊塞滿了從礦物和石頭中提取的魔法炸藥。
威力和破壞力與之前相比簡直就是從量變到質變。
很顯然,左思之前交給那些侏儒工程師的圖紙終于被對方吃透并制造出了更先進的熱武器。
別看艾澤拉斯很多時候會給人一種中世紀到文藝復興時期科技水平的錯覺,甚至在獸人戰爭時期大多數士兵使用的還是刀劍和盾牌之類的冷兵器,但實際上其真正科技水平早就達到乃至超越了地球現代國家。
尤其是侏儒的地下城市諾莫瑞根,不僅有無需人員操作的智能機器人和預警系統,同時還有機械臂、流水線和飛機、坦克制造工廠。
盡管他們在對炸藥的研究方面可能落后于地精,可問題是地精這個種族屬于典型的只要你給足價錢,就沒有他們不敢賣、不愿意賣的東西。
所以左思直接花高價從藏寶海灣的大財主里維加茲手中買到了目前最頂級的地精炸藥配方。
于是乎,地精炸藥和侏儒工程,再加上來自地球的火炮設計圖紙,最終融合到一起打造出了這些火力強悍的空中炮艇。
差不多每一輪齊射,都會瞬間清空戰場上的一大片區域。
即便是生命力和防御力最強大的地獄火和末日守衛,在這種炮擊面前都很難沖到近前。
盡管他們也建立了屬于自己的魔能火炮陣地,也在不斷向聯盟方向的陣地發射邪能火球,可射程方面地上怎么可能比得了空中。
通常才剛建立起來沒多久便會被三艘空中炮艇點名,隨后迅速化作一片廢墟跟火海。
活下來的惡魔工匠只能罵罵咧咧的開始重新干活,找一個安全點的地方再次嘗試建立火炮陣地。
沒辦法,誰讓艾澤拉斯這星球就是如此特殊呢。
泰坦在團滅之前給它加持上了太多的保護,以至于燃燒軍團根本無法發揮自己最強大的力量,更玩不了對付其他星球時直接太空艦隊騎臉的戰術。
開玩笑!
就連左思這個旅法師到現在都沒鎖定空間坐標,只能耐心等待阿克蒙德去進攻海加爾山,燃燒軍團的太空艦隊自然也是無法靠近,甚至找不到這顆星球在宇宙中的具體位置。
所以才會出現燃燒軍團先后兩次下場,可是卻一直在打原始落后的地面戰爭,經常還會被艾澤拉斯本土文明空中力量壓制的丟臉情況。
眼下的空中炮艇擺明了就是欺負對方沒辦法把那些先進的太空戰艦送過來。
另外除了強悍的空中火力壓制,那些被淘汰下來的原始火炮也沒有浪費,全部轉移給了地面上的步兵軍團。
超過一千兩百門大炮直接在多層戰線上排開,向那些沖過來的敵人發射致命彈丸,同時矮人火槍手、坦克車組與直升機等機動兵力更是頻繁調動。
那條戰線頂不住就會立刻開赴過去,用重火力把所有沖到近前的敵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最重要的是,滿懷著對于燃燒軍團和亡靈天災刻骨銘心的仇恨,高等精靈法師們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與人類法師聯手施展席卷了前方數十公里范圍的恐怖暴風雪,直接把天災軍團占領的洛丹倫都城冰封了起來。
無數亡靈生物還沒等從里邊鉆出加入攻擊序列就已經變成了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冰雕。
毫無疑問,阿克蒙德想要橫掃整個東部大陸摧毀所有反抗勢力的企圖破產了。
在左思的操作下,聯盟最大限度保留了元氣,并且展現出極為頑強的戰斗意志。
再加上佳莉婭、光明使者烏瑟爾、高等精靈王子凱爾薩斯、麥格尼·銅須、吉恩·格雷邁恩等高端戰力全部都在前線,即便是高級惡魔發起進攻也無法攻破防線,反而被反殺了好幾個。
這也就意味著燃燒軍團在東部大陸的戰爭陷入了拉鋸。
無論是數以百萬計的亡靈還是傳送過來的精銳惡魔軍團,都無法攻破聯盟那堅不可摧的防御。
雙方在銀松森林與提瑞斯法林地交接的地方不斷爭奪陣地。
聯盟由于有大后方數個加盟國日夜不斷生產戰爭物資,因此還勉強跟得上前線的消耗。
同樣的,由于有亡靈這種免費且永不疲勞的優秀勞動力,軍團一方也可以從占領地區源源不斷獲得戰爭所需的金屬、炸藥和木材。
凡是埋死人多一點的墳墓都被巫妖王手下的通靈法師挖空了,只為彌補在前線每天大量被燃燒彈和炮彈撕碎的炮灰。
憑借著出色的領導和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強大實力,佳莉婭成功取代自己已故的父親坐上了聯盟領袖的位置。
畢竟她在這場戰爭中出力最多,洛丹倫王國損失的人口和兵力也最大。
不過始終沒有露面的左思很清楚,聯盟之所以能頂住軍團的進攻并不是他們有多么強大。
而是阿克蒙德早已帶著精銳起身前往卡利姆多大陸,迫不及待去追尋那顆讓他魂牽夢繞的世界之樹,以及隱藏在樹根之下的第二口永恒之井。
否則的話只要這家伙親自帶隊發起沖鋒,一輪就能把那些看似堅固的防線、營寨、要塞和堡壘統統撕碎。
即便是他本人現身都無法阻止這種災難性的后果。
就在東部大陸的戰時陷入僵持時,吉安娜所率領的艦隊終于橫跨無盡之海抵達了另外一邊的卡利姆多。
由于庫爾提拉斯的艦隊熟悉洋流和氣候,因此他們并未像薩爾所率領的獸人那樣遭遇風暴,而且還追上提前出發的對方在靠近艾薩拉南部的貧瘠紅土登陸了。
而這塊土地在三次大戰結束后會被獸人占領,并用薩爾父親的名字命名為“杜隆塔爾”,并在沿河的地方建立起了著名的奧格瑞瑪城。
不過現在它僅僅只是一片極度荒蕪的土地,不僅食物匱乏,而且就連艦隊最迫切需要的淡水都嚴重不足。
“吉安娜女士,這里顯然不是久留之地,我們現在要怎么辦?”
一名隨行的達拉然法師用略顯無奈的語氣詢問道。
“讓平民稍作休息后返回船上,由于艦隊帶著他們南下尋找適合的定居點,軍隊和法師則跟隨我一起向內陸進發。我們需要根據先知的指引前往一個叫做石爪山的地方。”
吉安娜稍作思索后很快給出了回答。
從臉上疲憊的表情就能看出,這趟旅程給了她不小的心理壓力。
畢竟即便是海上強國庫爾提拉斯,也沒有深入這片古老的大陸,僅僅只是偶爾在沿海一些適合的地方建立起定居點和港口,與本土生物進行一些貿易。
最重要的是,吉安娜對這趟旅程完全是未知的,根本不曉得究竟有什么在終點等待著自己,還有這些追隨自己的數萬人。
“明白!”
法師按忙向這位年紀還沒有自己一半大的年輕女性鞠躬,隨后向整個艦隊傳達命令。
沒過多久,在海上飄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們便陸陸續續登岸。
有的砍伐起不遠處的灌木林想要搭建個簡易營寨、順便弄點柴火,有的在海邊捕魚、撿些螃蟹、貝殼之類的東西扔進鍋里作為食物,還有的使用弓箭和火槍狩獵那些看上去能吃的鳥類、蝎子、野豬和迅猛龍……
沒過一會兒功夫,岸上就飄起了白色的炊煙與食物的香味。
幾個野豬人斥候顯然發現了這群不速之客,遠遠地站在懸崖峭壁上方仔細觀察。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又或者引發兩個種族之間的戰爭,吉安娜顧不得休息迅速與對方進行了簡單的交談,表明自己不會在這里定居。
野豬人得知這群人類僅僅只是路過暫時歇歇腳,馬上變得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充滿敵意,而且還贈送了許多的沙棘果作為禮物。
它是這片紅色貧瘠土地上為數不多能吃的植物果實,同時還能大量補充長期在海上生活最缺乏的維生素。
作為回報,吉安娜贈送了一些鋼制的匕首和短劍給對方。
這讓缺乏金屬冶煉能力的野豬人十分高興。
短短幾分鐘的交流過后,雙方都放下戒心不再視對方為潛在的敵人。
而且野豬人還非常大方分享了他們所知道關于周圍的地形。
等到天黑的時候,吉安娜這才返回屬于自己的帳篷,飛快繪制出一張簡易地圖。
看著地圖上的兩個標記點,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沿著峽谷向西走就能看到一條叫做怒水河的大河,越過它掉頭朝北方前進就能抵達石爪山,也就是先知在夢境中跟我提到的地方。希望這條道路不遇到有什么太大的麻煩,否則以我目前帶的這點兵力恐怕很難應付大規模的戰爭和沖突。”
話音未落!
之前那名法師便從帳篷外面闖了進來,用無比緊張和嚴肅的語氣匯報道:“女士,不好了。我們的獅鷲偵察兵在遠處發現了有獸人出沒的蹤跡。”
“什么?獸人!”
吉安娜臉色勃然大變,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法杖。
“是的,就是這些殘忍嗜血的綠皮野獸。而且從停靠在海灣中的船只判斷,他們應該就是那些襲擊收容所并大肆劫掠城鎮的家伙。怎么辦?我們要主動出擊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嗎?”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法師語氣中充滿了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嗜血、憎恨與仇視。
前兩次戰爭死在獸人手上的人類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雙方早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狀態。
這也是為何,即便在原本的時間線里,吉安娜與薩爾的第一次接觸也是以戰爭和戰斗作為開端。
吉安娜明顯在猶豫。
因為她的人雖然有幾萬,可士兵的數量卻只有六七千左右,剛好是一個軍團。
而根據收容所逃走獸人數量來判斷,對方起碼有幾萬人之多。
考慮到獸人向來全民皆兵的傳統,起碼能湊出半數的戰士投入戰斗。
所以在兵力上己方明顯處于嚴重劣勢。
再加上對卡利姆多地形、地貌和環境的不熟悉,要是正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最要命的是,吉安娜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追殺獸人,而是按照先知的指引來尋找化解危機的方法。
如果在這里跟獸人把部隊拼光了,要如何應對亡靈天災背后那個更強大的敵人呢?
思前想后,她終于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猛地抬起頭吩咐道:“立刻讓平民登船離開,我們立刻朝石爪山所在的方向進發。等越過怒水河,你就原地開始打造防御工事,務必阻止獸人進入山谷來打攪我。”
“您打算自己去探索那片未知的區域?”
法師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因為這實在是太過于冒險了。
一旦吉安娜有個三長兩短,他實在是沒辦法像庫爾提拉斯的海軍統帥戴琳交代。
可吉安娜卻認真的點了點頭:“沒錯。現在也不知道東部大陸那邊亡靈天災已經打到哪了,我們必須要爭分奪秒盡量搞清楚真相。別擔心,我能感覺到石爪山的位置有一股很強的魔法力量,在那里所有的魔法都會得到強化,所以你無需為我的安全擔憂。”
“好吧,那我就竭盡所能的阻止這些獸人靠近石爪山。”
法師一臉無奈的答應下來。
他明白,吉安娜的選擇才是對的。
這種時候與獸人拼命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短暫的交談結束后,原本一片安靜的營地頓時變得嘈雜起來。
罵罵咧咧的士兵和平民一邊抱怨,一邊穿戴衣服。
大概兩三個小時之后,數萬平民就率先登船并起錨朝著南方緩緩駛去。
吉安娜則率領著士兵連夜趕路,迅速朝著石爪山所在的反向進發。
與此同時,遠在距離石爪山很近的地方,戰歌氏族和他們的酋長格羅姆·地獄咆哮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什么。
尤其是后者,瞪著兩只血紅色的眼睛獨自坐在篝火堆前不斷舔著嘴唇。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最近總是感覺格外的狂躁且饑渴,仿佛體內有什么東西又一次被喚醒了。
與薩爾的理性不同,格羅姆·地獄咆哮顯然很享受那種嗜血、殺戮和破壞所帶來的刺激,并且深深地為之著迷。
他從來沒有后悔過喝下惡魔之血,并且覺得那段時光才是自己最懷念享受的日子,全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可以把那些脆弱的人類士兵輕而易舉劈成兩半。
想到這,這個雙手沾滿無辜者鮮血的獸人拿起了自己心愛的戰斧——血吼輕輕撫摸,感受著上邊由干涸鮮血凝固后所形成的灰褐色痕跡,咧開嘴露出鋒利的獠牙:“真想要毫無顧忌的痛飲鮮血啊!薩爾實在是太軟弱了,竟然給我下達了那么多的規矩。”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狼騎兵突然從遠處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大喊道:“酋長!我在前方的河流附近發現了人類的軍隊。”
“什么?人類!他們是來追捕我們的嗎?”
格羅姆·地獄咆哮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興奮與期待。
“不清楚。但他們正在往石爪山所在的方向前進,看樣子跟大酋長的目的地是一樣的。”
狼騎兵趕忙把自己真查到的結果說了出來。
由于獸人普遍腦子不怎么好使,而且極度暴躁易怒,所以底層士兵根本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
他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聽從酋長和督軍的命令。
至于動腦子……
不好意思,那也得有腦子才行。
“哈哈哈哈!好!非常好!立刻把所有戰士全部叫醒!今天我就要痛飲人類的鮮血!殺光他們!”
格羅姆·地獄咆哮高舉手中的斧頭發出一陣狂笑。
很顯然,人類的出現讓他內心之中對于鮮血的渴望再一次變得強烈起來,強烈到可以無視薩爾下達的命令。
這也是左思反復提及獸人內部結構性的問題,那就是原始落后的部族政治。
別看薩爾大酋長這個名號聽起來很唬人,可實際上不過是各個獸人氏族推選出來的聯盟盟主罷了。
他平日里只能向那些部族的族長下達命令,然后讓他們配合自己來管理龐大的族群。
也就是說薩爾根本無法繞開原本的部族體質去直接指揮那些隸屬各個部族的獸人,仍然要借助部族的酋長和長老們來實行征兵、征稅等一系列操作。
這也是典型游牧部落的政治結構。
這也就意味著,當大酋長擁有巨大威望并符合所有部族利益的時候,部族酋長們自然會擁戴并服從。
可要是反過來,那么酋長們就會開始陽奉陰違,甚至是干脆使用政變、暗殺等手段換一個新的大酋長。
格羅姆·地獄咆哮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個。
從他向薩爾宣誓效忠以來,已經不知道違反了多少次后者下達的禁令。
可結果呢?
這家伙不僅好好地,而且還仍舊是戰歌氏族的酋長,可以單獨領軍作戰。
而所謂的懲罰也不過是口頭上責罵兩句。
沒辦法,誰讓人家格羅姆·地獄咆哮參加了第二次戰爭,而且還立下赫赫戰功,成為獸人公認的英雄。
薩爾才成為大酋長根本沒有足夠的資歷和功績壓制住這個強大的戰歌氏族領袖。
無奈之下,他就只能不斷的做出讓步跟妥協,最終鬧出了戰歌氏族重新喝下惡魔之血殺死了叢林半神塞納留斯的惡果。
更有趣的是在事后,薩爾還通過一系列輿論宣傳和引導,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渲染成了悲劇的英雄,成功把戰歌氏族剩余的成員納入了自己的掌控。
光憑這一點就能看出,他著實是在成長過程中學會了人類政治的精髓——“厚黑”。
等打贏海加爾山戰役之后,薩爾已經獲取到了足夠的威望,整個獸人族群中已經沒有第二個人能挑戰他的權威。
不過很可惜,這位大酋長不知道的是,他現在已經沒有資格去參加海加爾山戰役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格羅姆·地獄咆哮再喝下惡魔之血殺死塞納留斯,整個獸人種族就會成為艾澤拉斯公敵,甚至是被認定為燃燒軍團的走狗和爪牙。
就如同他們在前兩次戰爭時所扮演的角色。
帶著體內殘留惡魔之血產生的躁動,戰歌氏族很快便啟程朝著石爪山所在的方向前進。
獸人根本沒有察覺到,在天空之中有兩雙眼睛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部都記錄下來。
大概兩三分鐘之后,通過魔法傳送過來的左思才笑著問道:“如何?我說的沒錯吧?獸人是永遠也不可能擺脫惡魔之血對于他們的影響。僅僅只是深淵領主瑪諾洛斯的到來就讓他們開始變得嗜血狂暴。看著吧,更大的災難還在后頭呢。”
“好吧,我承認你是對的。
當初給指引獸人來到卡利姆多,只是單純覺得他們作為戰士相當不錯,可以成為一支抵擋燃燒軍團的力量。
不過現在看來是我欠考慮了。
惡魔之血的影響比預料中的還要巨大。
尤其是像格羅姆·地獄咆哮這種傳統的獸人。
再加上他們原本對力量和暴力的崇拜,簡直就像是一團極度不穩定的能量,隨時有可能引發嚴重后果。
相比之下,薩爾更像是一個極為罕見的特例。”
麥迪文語氣中帶著強烈的失望。
毫無疑問,戰歌氏族的嗜血與好戰終于讓他看清楚了這群綠皮怪物的本質。
獸人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一個愛好和平的種族。
他們的血管里流淌著惡魔的血液,身體中孕育著野蠻、殺戮和嗜血的基因。
除非有人愿意像當初馴化巨魔成為暗夜精靈一樣,花費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時間把他們一點點轉化成為更文明、更高等的種族,否則留下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禍害。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麥迪文立馬追問道:“你覺得格羅姆·地獄咆哮會在什么時候喝下惡魔之血?”
“這要取決于阿克蒙德、瑪諾洛斯和提克迪奧斯了。
只要他們愿意,隨時都可以讓這群沒腦子的野獸乖乖順從自己的意志,重新變成燃燒軍團手中的工具。
就如同他們創造的巫妖王和亡靈天災一樣。
不過按照我的判斷,他們應該會利用喝下惡魔之血的獸人嘗試著除掉灰谷的半神塞納留斯。
畢竟在一萬年前的上古之戰中,就是塞納留斯領導荒野眾神以自我犧牲作為代價,擊敗了軍團的第一次入侵。
相比起現在這點小陣仗,那個時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正面對抗。”
左思非常干脆的給出了答案。
很顯然,隨著東部大陸的戰事陷入僵持,即將在卡利姆多灰谷發生的這場戰斗將徹底扭轉和改變這條時間線。
而他將會親自出手,把整個獸人種族打入萬劫不復的低語。
想要凈化?
想要洗白?
想要通過做出貢獻來贏得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權利?
做夢去吧!
左思要發揮自己大魔鬼邪惡的一面,徹底掐滅薩爾最后的希望。
讓他和整個獸人種族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就如同那些投靠燃燒軍團被轉化成薩特的暗夜精靈一樣。
而且不單單是普通意義上的毀滅,還要他們主動獻出自己的靈魂,變成巴托地獄魔鬼們的玩物,永世沉淪直至從精神到肉體都被徹底玩壞為止。
毫無疑問,左思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確切地說他內心之中善良的部分早就隨著個人實力的不斷提升,以及對無數世界乃至多元宇宙本質的認知完全消失了。
所以對自己討厭的東西,向來不介意釋放最大限度的惡意。
可以預見,無論薩爾如何努力,都只能眼睜睜看著格羅姆·地獄咆哮親自把獸人這個種族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